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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汁那无法忽视的、浓郁怪异的苦涩味道强烈地刺激着我的神经,在药吃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巴剧烈地呕吐起来。
因为离得近,我差点吐到他身上,我连忙把脸扭到另一边,为了不恶心到他,我恶心了自己,把那涌出喉咙的东西又竭力地咽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眼泪花花地平复下来。
景煜看了看我,很自然地停下喂药,然后让人把剩下的药汁端出去。正当我欣慰他终于要离开眼前的时候,却听他对侍女吩咐道:“半个时辰后,把药热一热再端过来。”然后真的端坐一边,执起书卷,摆出一副坐等药来的样子。
我:“……”
我心中默默地伸出两只朝天仰望的手:这都是为什么呀?
景大神在旁,摆出一副凡人勿近高傲疏离的派头,我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还谈什么好好休息?
我在心中斗争良久,酝酿良久,才拿捏出一副极为诚恳的姿态,小心翼翼道:“其实,那个药我真的可以自己吃,夫君你不必……”
景大夫头也不抬:“闭嘴!”
“……”我真的乖乖地闭上了嘴。
半个时辰的煎熬着实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当看到端药侍女的身影时,我简直都要感激涕零了。我几乎想也不想地抢在景煜之前端起那碗药,闭上眼,一饮而尽。
景煜:“……”
侍女:“……”
看着景煜拂袖离去的背影,我方僵着风化的微笑,如碎裂的石头坍塌般,慢慢地,一头栽倒在榻上。
侍女小小惊呼:“夫人,那药还很烫。”
我:“……”我已经知道了……
侍女:“夫人为什么那么急?”
我:“……”因为病人需要安静……
侍女惊慌:“夫人,你没事吧?”
我:“……”下次记得药凉了再端……
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意外,我对晚间的药做了很详细的安排,比如:要分两三次呈上,要不热不凉,并且一定要赶在景大夫来到之前把药呈完等等。
到了晚间,景煜过来时,我微笑着告诉他,我已经用过药了。
室内烛火幽幽,澹澹的光影笼上他的面容,如漾起层层涟漪。
为了见他,我特意让人帮我梳理了头发,清洗了面容。乌黑的长发如丝瀑一般顺着双肩蜿蜒到塌上,如铺了一枕丝绸。我端坐其间,顶着一张苍白的病容,却还不得不硬撑出几分好气色,我觉得,这对于一个病人,一个有着美人之名的病人,一个被人指责为浅薄的有着美人之名的病人来说,着实不易。
我说那句话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他,他不必再费心操劳我吃药的事情,而且以后也不必,因为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
其实,我真正想告诉他的是,作为一个病人,我真的需要休息啊,完全没有压力的、不必顾及形象的休息。
然而景煜听到我这句话后跟本没有任何反应,只不紧不慢地解下自己身上厚厚的狐裘披风,毫无预兆地裹在我的身上。
我:“……”
大大的风帽戴在头上,遮住了视线,我满脑子疑问,情不自禁地抬了抬头,但觉一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唇边,是他的唇,近在咫尺,气息缠绵。
我的身体莫名地有些僵硬,又莫名地有些发软。
他仔细地为我拉好披风,而后抱起我,向门口走去。
我不由自主地揽住他的颈,全身偎依他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笼罩,让我有片刻的迷失。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线条修洁,干净漂亮。我的手情不自禁缓缓地抚上去,顺着他的脖子,滑过他的喉结,覆向他的胸膛。
你想怎么样呢,我想,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我缓缓闭上眼睛,忍过心底那一阵泪意。
他把我抱向正室。侧室虽然也生起了燎炉,但比起正室的地龙、火墙,显然正室更为暖和舒适。
没点枝灯,只有床头一支人俑灯烛闪着幽微的光。
他把我放到床上,宽衣解带,同时解下自己的衣服,熄灭灯烛。
幽暗的内室,熟悉的大床,宽去衣服的两个人,这样的氛围,让我想不往某方面想都难。
他把我放倒在枕上,细细吻我的唇,把我拥入怀中。
我尚在病中,有些虚弱,身体不适,但我不想拒绝他,实际上,他的所有需求,我都不想拒绝。
我缓缓地把手探入他的衣襟,抚摸他的胸膛,同时仰起脸,舔舐他的喉结和下巴。
他蓦地抓住我的手,声音都哑了:“莫要惹火,”他说,顿了顿,“你还病着。”
我默了一瞬,唇角微微勾起:“没关系。”
而后蓦然翻身,压住他,吻住他的唇。他有一瞬的愣怔,只那么片刻的功夫,我已经快手快脚地解开他的衣襟,细密的吻,顺着他的颈、他的锁骨、他的胸膛蔓延而下。
“婧!”察觉到我的意图,他震惊了,微微欠起上身,手指伸进我的发中,似乎要阻止我。
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身体,极其亢奋,欲望昂扬。
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头,不知道是想把我拉开,还是想把我按倒。
我唇角笑意加深,毫不犹豫地张嘴含住,灵活的舌尖刷过顶端,吞吞吐吐。
我听到他喉中压抑的呻吟声。
迷乱、兴奋、享受至极的声音。
我加快了速度。
以前,我常听见别人称赞我的嘴,说它玲珑小巧,微翘带笑,用樱桃小口形容都不足,应该用樱桃核小口形容才合适。
却不知,用樱桃核小口做这种事是何等艰难的工程。我想,大概从明天开始别人就不会叫我“樱桃口”了,因为它已经被撑大成“核桃口”。而与之相反的,我的饭量会成倍缩小,缩小成蚂蚁口那么大,说不定干脆就直接辟谷绝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整个口腔腮部都麻木了,才迎来一阵温泉洗面,结束了这场浩大的作业。
室内的火墙边常备水器,里面盛有温水,以供洗涤漱口使用。我下了床,走过去,开始清理自己。
“婧……”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犹带着激情后的沙哑,宽大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拥住我。
我陷在他的怀中,被他的气息笼罩,微微阖上眼睛。
这个怀抱,是如此让人沉溺,多想就此沉睡其中,永不醒来。
浓郁的夜色,如浓郁的哀伤,悄然弥漫,无可诉说。
有些话,闷在胸中,如果不说,我怕过后我会丧失勇气,这些话将永远说不出口。
我微微垂着头,看着夜色下他拢在我腰前的手,微微翘起唇角:“我知道我的情很浅薄,比起夫君的执着和付出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我愿意尽力服侍夫君,只要夫君喜欢,我能够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做。”泪珠悄然盈满长睫,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让夫君不高兴,请夫君直接告诉我,我会改,尽力让夫君满意……但……请夫君不要再那样……那样冷……那样……折磨我……我很难受,”我想微笑,眼泪滑落下来,“虽然我见识浅薄,可是,我也会难受……”
“不要再说了,婧,不要再说了……”他扳过我的身体,急切地吻着我的眼帘、我的泪水、我的嘴唇,低喃潮热的声音像从身体深处挤出,“不要再说了……”
咸热的泪水沾湿了两人的面颊,润泽了两人的呼吸,渗入了两人唇齿,愈来愈多,愈来愈多,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花园
64
府中的气象焕然一新,侍女们出来进去,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情,言语间也轻松活泼起来,惹得我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最近,有什么喜事么?”
侍女荷闻言笑道:“因为现在大人总算不板着脸了呀,夫人不知道,大人他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有多可怕,书房伺候的小渠子说,这些天,他的腿肚子都被吓得转筋,可是今天,大人和我说话的时候,竟还带着笑呢。”
旁边的侍女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昨天大人还冷不丁地赏了我,说我伺候用心,可是以前大人是最讨厌我和棠姐姐在夫人面前晃的呀。”
棠挠了挠头,不甚明白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赏了我和槿,不过棠觉得,为了府里上下的安宁,夫人以后真不应该和大人吵架了。”
我:“……”
难得一向不怎么机灵的棠能说出这么一句有哲理性的话,荷和槿都不禁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我微微苦笑,是我要吵的么,是我能够决定的么?
这病来得凶猛,去得磨蹭,拖拖拉拉半个月还不见痊愈。
我想起叔姬的嘱托,心怀黯然,恐怕以后真的不能再和她见面了,但没有一句回复却不是我的风格。我提起笔来,欲写一封信给她,可力虚手颤之下,竟无法完整地写好一片竹简,加之一连串的事故纷纭迭起,实在不知该如何述说,又述说多少,于是只好作罢。
最后经过多番思索,连番酝酿,我让人回了一段口信给她: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得了一只凤凰,小狐狸欢喜不尽,便想把凤凰饲养起来。它听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桐实不食,非灵泉不饮,于是就找了一处有泉有桐的小树林把凤凰供养了起来,每日欢喜地和其待在一起。
但是后来,时间长了,小狐狸天天见凤凰这样单调地生活觉得心中不忍,于是有一天,它试着摘了许多更可口更鲜美的果实,甚至带了它自己最喜欢的肉味给凤凰,谁知凤凰见后大怒,不但把它带的东西打翻,还狠狠责罚了它,最后自己飞出了树林,把小狐狸独自留在原处。
“那后来呢?”传话的仆人见我停下,满脸迷惑地问道。
我咳了一声:“你就把这话传给叔姬夫人即可,其他的不要多问,去吧。”
仆人诺诺退下。
传话的仆人回来时带来一个侍女,侍女对我道:“我们夫人说那个故事还没有完,所以一定要我向夫人讲完。”
“哦?”我好奇了。
“我们夫人说,凤凰飞出树林后,就在树林边缘的树之间洒满了草木藤蔓的种子,让树林周围形成一圈密不透风的墙,这样小狐狸就永远跑不出去了,也就不会再认识其他的鸟兽、知道更好吃的果子。其实凤凰就是想把小狐狸独自占住,只给他一个人跳跃、歌唱、奔忙,把小狐狸养成一只只供他一个人赏玩的笼中鸟。”
故事讲完了,室内陷入沉寂,我好久没有说话。
侍女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夫人,你?”
我回过神来,认真地问道:“你刚才说‘歌唱’,狐狸会唱歌么?”
侍女:“……”
我喃喃自语:“竟有常识性错误,看来这个故事完全不可考究。”
侍女:“……”
天气晴好,走进花园才知道春天真的来了,垂柳泛起浅绿,桃花灼灼盛放,就连南圃那一片芍药,也结出了花骨朵。
我略略体虚地扶着侍女的手走进花园的亭子,四下一顾,不禁慨然。
当时风雅至极点缀在花枝上的娟蝴蝶,经过风雨的摧折,终于露出了破布的本质,一条条蔫答答地挂在那里,让人不忍卒睹。
“把它们都摘下来扔了吧。”我叹道,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侍女们嬉笑着下去动手了,春日的阳光下,她们的笑声如花园中开出的最美的花朵。唯棠在一旁问道:“夫人,这里的风有点大,您是不是要回去?”
“……”
棒槌之所以为棒槌,是因为她随时都有棒打兴致的功能。
离亭子最近的荷闻言回头道:“那也有办法呀,把亭子四周挂上帘子,不就可以挡风了?”
此言一出,众皆称妙,我含笑点了点头,便有人兴致勃勃地出去准备了。
四面竹帘,一面卷起,临风赏景,别有风味。
侍女们叽叽喳喳地围在我的周围。
我叹道:“好久不出门了,等我病好以后,真想再去一趟媒神庙,只是不知,今年的媒神庙是不是像去年一样热闹。”
四周奇怪地沉默了一下,荷小小声道:“自发生那件事以后,国人就好像害怕出门了,有一次我和家老出门办事,一条街上就看到两个人沿着墙根快走,几条狗在街心溜达,别提多荒凉了。”
槿点头:“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也难怪人们心里发憷,听说杀死的人有四五百呢,血腥味几个月都不散。”
“人家是大家族么,当然人多。”
“大家族也会出这样的事,好惨!”
“可不是只有一家出过这种事,之先的先家、芮家不都一样么,还是我祖父告诉我的呢。”
……
叽叽喳喳,众说纷纭,我一头雾水地听着,面无表情道:“谁来告诉我,你们说的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事?”
众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