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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愁合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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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洪乔摇摇头。“想不到你竟然……”

他还想骂下去,但屋里头已经有人喊道:“阿兆,快过来帮忙收拾,准备接新娘子了!”

“对不起,我忙表妹的喜事,不送你了。”吉兆又指了他手中的信,眼神恳挚。“请一定要帮我送到。”

洪乔忿忿地离开,没注意到身后来了迎亲花轿和喜气洋洋的新郎官。

汴京侥幸逃过八月的金兵之围,殊不知十二月的靖康之难还在后头。

洪乔兜兜转转,花了三个月才回到芙蓉村。

在紧张期待的合欢面前,他掏出了那封破烂的信。

他不好意思地搔着颈子。“我不小心跌到水里,弄湿了信,再用火烤干,又烧出几个破洞……”

“没关系,洪大哥,你帮我念信吧。”合欢温言笑着。

“呃……我认的字不多,孔先生呢?”

“他半年前过世,我再也找不到人代我写信了。”合欢有些黯然。

“我看你以后也别写信了。”

“什么?”

洪乔不忍心见她仍被蒙在鼓里,于是把吉兆娶亲的情形说了一遍。

“不会的……”合欢脸色刷地惨白。“兆哥不会的……”

“我亲眼目睹,不会错的。来!看他这封信怎么说。”

洪乔打开信封,摊开烧出数个小洞的信纸,只见方块字被水晕开,就像满纸蝌蚪乱爬。

硬着头皮,他念道:“合……欢五,呃……我在汴京好,我母天心你……这什么嘛!他写什么信!”

合欢镇定地道:“请再念下去。”

洪乔不得已,尽捡看得懂的字来念,其它被水浸模糊、被火烧掉的地方则一律跳过,再自己加油添醋,把前后文的意思凑齐。

“上月开始,我到皇宫去,花草美,我来玩……啊!合欢,你听着了,接下来他谈到婚事了……我和花儿美的表妹成亲,到福州不回来,我是幸福的夫君石匠,表哥要娶新娘子。合欢,明年我不回去娶你,你不要等我,明年花开,我就要生儿子。”

抬眼瞧着合欢,洪乔轻轻叹了一口气。“阿兆这封信写得辞不达意,大概也是敷衍你吧!我能念的就是这样,你别难过了。”

合欢咬着下唇,拿起那张残破不堪的信纸,看了又看,然而她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吉兆在写什么。

即使洪乔念信的内容似乎太短,但她已经被悲伤所掩盖,泪珠儿滴滴掉落信纸,又把仅存的字迹晕染得更加模糊。

久远的岁月亦变得模糊,合欢坠湖,吉兆远去,洪乔也老死了。

孽镜台前看前生,阎王大骂洪乔糊涂,即使洪乔不是拆散两人的主因,但也造成莫大的误解;他被阎王判令不得遗忘前世的过错,更不得娶亲,除非他寻到吉利和合欢,再度牵成他俩的姻缘。

可怜洪乔世世为僧,别人是欢喜得道,佛光普照;他则是风尘仆仆,穿州过县,只为了寻找两个苦主,向他们解释他的无心之过。

流水淙淙,转过五张悲苦的和尚脸孔,最后是一个机灵调皮的小和尚。

“非鱼!”吉利大吼一声,发现自己走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

“师父,你别生气嘛!”非鱼低了头,不敢看他。

“可恶!我上辈子被你害得还不够吗?你跟来干什么!”

“你掉到水里,我当然要救你呀!谁知道我也跟着一块死了。”非鱼噘了嘴。

“我叫你守着庙门,可你却到处乱跑,活该该死!”吉利狠狠地咒骂着。

“坏师父!你自己跑出来找仙姑姐姐,我就不能出来玩吗?你自己的事情不做,只会托别人帮忙,别人帮倒忙,你也不能怪我。”非鱼振振有辞道。

“好!我当年瞎了眼,误托你这位好乡亲送信,结果你把信弄毁了,还让合欢误会我,更害得她神志不清掉到水里,这全是你的错!”

“那是你遇人不淑。”

吉利气得瞪眼,握紧拳头想打人。“你这只糊涂笨鱼,两个眼睛像铜铃一样大,也不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成亲!”

“她们明明说是表哥嘛!”

“那个表哥是我表妹的娘的姐姐的儿子,我是我表妹的爹的妹妹的儿子,同样都是表哥,但是不同人,懂吗?”

“不懂。”

吉利猛跳脚。“说你笨就是笨!笨了七辈子还是一样笨!不认得字就不要念,连一封信也会完全念错!”

“错就错嘛!所以我这辈子就是来撮合你们的。”

“谢谢!不必你越帮越忙。我和合欢已经误会冰释,准备陪她一起投胎,再结为夫妻。”吉利走他自己的,可是漫漫黑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

“没我的戏分了?那我怎么跟阎王交代?难道下辈子又要当和尚?”非鱼扁了嘴,泪珠儿在眼眶打转,伸手去扯吉利的袖子。

“别拉我啦!”吉利打掉他的小手。

“不要!师父,快陪我回去,我年纪小,将来还要娶老婆,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就自己回去,我赶着去投胎,别拖住我!”

“呜呜!好黑,我好怕……”

黑暗中传来一声威喝:“是谁在森罗殿前吵吵闹闹?!”

“到地府了。”吉利抬起头来,眼睛一亮,眼前出现一座殿堂,许多人从奈何桥走过来,鱼贯地进入大殿里;又有许多人行出大殿,走到更远的孟婆亭。

吉利一愣,停下了脚步。

进进出出、生死轮回,管你生前功名利禄,死后一律众生平等;白衣白裳、空无一物,只有在这里,才能深刻体会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道理。

“呵!那个不肯喝孟婆汤的小子又来了。”几个鬼差对他指指点点。

吉利如梦初醒。“合欢呢?她在哪里?”

大殿里走出一位黑脸判官。“小兄弟,还认得我吗?你每一世都来找合欢,我可是很努力地帮你喔。”

“我不太认得你了。”吉利端详他的黑脸。“可我记得,我每一次问你,你都没有答案,害我又去人间苦苦寻找。”

“是生死簿出差错了。”黑脸判官猛摇头。“不知道哪只小鬼搞鬼,竟然让合欢姑娘提早三百年出世,所以她在靖康二年过世时,我们找不到她的名字。你每一世都来问,我们还是找不到。那天合欢在地府外头说她不是仙,想要转世,我又重新翻了簿子,拼命往前翻,从远古到现在,仍然没有她的名字。后来我心血来潮,往后一翻,原来合欢姑娘十个月后才会出生,这也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她的名字了。”

“可恶的小鬼!让合欢捱了三百年的苦!”吉利卷起袖子。“我去找他算账!”

非鱼吓得躲到黑脸判官身后,深怕吉利又来敲他这只“小鬼”。

“阎王自然会处罚那只捣蛋的小鬼。”黑脸判官伸手阻止吉利,好言劝道:“再说qi书+奇书…齐书,如果合欢姑娘不在三百年前出生,你们又怎能相爱呢?”

“说的也是。”吉利脸色变得和缓。“合欢呢?我想见她。”

“吉利,我在这里。”合欢由黑暗中盈盈走出,神态自然,不复苍白无力。

“合欢!你没事了!”吉利欣喜地拉住她的手,握得牢紧。

“吉利,你怎么来了呢?”她为他的痴心追寻而心动。

“我就是要跟着你啊!再也不离开你了!”他握得更紧。

“哎呀!吉利,你还有一点阳气,别让我的阴气吸走了。”合欢红了脸,想要挣脱手腕。

“我不放!”看到她的红晕,吉利更加嬉皮笑脸地道:“我本来就打算让女鬼吃掉的。”

“呀!”合欢转过脸,窘得不想再看他,手掌却仍让他握得死紧。

黑脸判官笑道:“小兄弟,你的阳寿未尽,不能久留地府,你该走了。”

非鱼也拉了吉利的衣角。“师父,跟仙姑姐姐道别,我们走吧!”

“我不走!”吉利干脆抱住合欢。“我要和合欢一起投胎。”

“这不行喔!”黑脸判官赶忙分开他们。“小兄弟,你这样会和合欢变成双胞胎,你想当兄妹,还是当夫妻呢?”

“当然是夫妻了!”吉利只好松开合欢,交握着她的五指,不断以指头摩挲她的手背,急切地诉说他的情意。

“吉利,你回去等我,我会投胎到芙蓉村,十个月后就可以见面了。”

“可是……”吉利哭丧着脸。“我大你二十岁,我老了……”

“我不介意嫁给老公公。”她娇羞地道。

“真的?!”吉利咧开笑容,绽出许久未见的大酒窝,抱住合欢亲个不停,羞得她一张粉脸布满了红霞

非鱼偷偷笑出声,又吃了吉利一拳。

合欢红着脸,轻轻推开吉利。“别闹了,快回去,以后别欺负非鱼,他过去认字不多,你现在一定要好好教他。”

“你知道他那封信是胡乱念的?”

“我知道了。”合欢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微笑道:“这就是当年那封信,判官大哥鬼使神差,取回原信来了。我现在认得字,也会读了。”

“这真是千古传颂的情书,不念出来可惜。”黑脸判官手指一捻,轻轻取过信纸,开始念起造成误会根源的信件。

“合欢吾妻:

我在汴京很好,我每天想你,晚上要念你的名字,才能睡好觉。

上个月开始,我和舅父到皇宫去,帮皇帝修建新宫殿,皇宫的花草很美丽。

我想带你一起来玩,可是老百姓不能随便进来。

合欢,你比花儿更美丽,我好想你。

再过几天,我的表妹要成亲了,她会嫁到很远的福州,不再回来,我舅母舍不得,但她还是希望女儿幸福快乐。表妹的夫君也是石匠,是我舅母的外甥,我们都是表妹的表哥。可是那个表哥要娶新娘子,我这个表哥还是光杆儿。

合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年我就不是光杆儿,舅父说我也该回去娶你了,你不要忘记我,一定要等我,明年花开时,我就要娶你,然后一起生儿子。

早晚都想你的吉兆”

合欢低头绞手指,一张红脸只敢瞧着鞋尖;吉利也是红了脸,双手到处抓痒,好像身上长了许多臭虫,非鱼边听边笑,又猛敲自己的脑袋瓜,揪头发吐舌头;几个拉长耳朵偷听的鬼差则是掩了嘴,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吉利嚷道:“我这封信写得文情并茂,以石匠的程度来说算是杰作了。”

他一手捏住了非鱼的耳朵。“死鱼,听清楚了,这就是我的信!”

“听清楚了,师父,你写得很好,我好崇拜你喔!”非鱼连忙谄媚。

黑脸判官把信件递还合欢,大笑道:“好了!这桩公案解决了,我可得进去向阎王复命。吉利,非鱼,你们回去吧!”

“不!”吉利还想和合欢话别,可是黑暗骤然降临,暗潮汹涌,把他和合欢给隔开了。

“合欢!合欢!你要投胎谁家?”他急着问道。

黑脸判官的声音传来……“你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位女子,就是她的母亲。”

“我见到老婆婆怎么办?”吉利双手乱抓,只能抓到非鱼。

不再有人回答他,天旋地转,混沌初开,师徒两人飘飘荡荡,终于在幽冥之间失去知觉。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喃喃的念经声钻入吉利耳朵,他浑身发冷,眨了眼皮,倏然睁眼。

“活过来了!”众人惊喜喊着。

吉利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无奈就像生了大病一样,懒洋洋地坐不起身。

几个村人过来扶他,喜道:“阿利,你可昏迷三天三夜了。”

“我离开这么久了吗?”吉利喉咙干热,声音沙哑。

他撑起眼皮,游目四顾,原来他躺在孝女庙的神案前,村人设了两个床架,非鱼仍然在昏睡,脚底则坐着一个和尚,嘴里还在低声诵经。

“喂!大和尚,我没死,别超度我了。”

“我不是超度你,你心口还有些热气,我是在唤你回魂,免得你沉迷情障,忘记人间美好。”和尚转过身,露出他黝黑的脸孔。

“人间没了情爱,还有什么美好……”再度被迫离开合欢,吉利不免怅然,想到十个月后才能见面,又袭上一股锥心蚀骨的痛楚。

“万物有情,儿女之情只是其中之一。”

“你大和尚就会说道理……”吉利抬起眉,讶然道:“你?你是黑脸判官?”

和尚笑道:“我脸是黑些,不是什么黑脸判官,贫僧法号情空,是非鱼以前的师父,我找非鱼找到芙蓉村,正好碰到你们出事。”

“你明明就是地府的黑脸判官!”简直是同一个人嘛!吉利不可思议地端详着他。

情空和尚笑道:“看来小道爷到地府游历一遭了。镜中月,水中花,亦是相同的影像,可本质却是大大的不同;地府人间,人儿相同,可世世轮回,红尘百劫,本心也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禅语?我还在生病,悟性变差了。”吉利扯了扯头发。

“这么说吧!小道爷喜欢的人喝过孟婆汤之后,她还是她,可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不会!”吉利握紧拳,斩钉截铁地道:三百年的岁月足以让我们记住彼此,永远不会遗忘,就像我世世轮回,依然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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