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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越靠越近,我无力地退缩着,直到抵上了墙壁。他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一手捏住我的嘴巴就把那汤药往我嘴里灌。我紧闭嘴唇拼命挣扎,双手双脚胡乱地推搡踢打,却还是被灌了几口汤药。我大骇之下拼命用头撞了一下他的心口,没想到力气甚大,他连连后退几步,那汤药也失手翻在地上。我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把刚才灌的药呕了出来,之后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戒备地看着他。
他本是怒意勃发,此时却不知是笑还是怒的模样,呆呆地望着我。他眼中的愁苦丝毫未减,反而又多生出一种从骨子里翻出来的凉意:“真的什么都能放下吗?为了这个……和他的孩子?”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出来。他的笑容苦涩隐晦,充满了一贯的冰冷:“既然你连最后的面子也不留给我,我也不必再为你考虑什么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像是踱着步似的那样缓慢。我心内矛盾挣扎疲累已极,虽然仍是无法下定决心,却终于忍不住地唤了一声:“殿下……”
他却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你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晚了。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做决定,你最好永远记得这一点。”
我颓唐地坐在地上,深深的恐惧包裹着我。
又过了几日,我的饮食忽然变得奢靡起来,整日里羹汤汁水不断,饭菜清淡可口,变着花样地做各种美食,糕点小吃也每隔一两个时辰便送来。起先我疑心饮食不对并不敢吃,没想到斯兰突然能进入寝殿,看见我十分高兴,陪着我一起用饭。我疑惑地吃了一点,试探地问她,她高兴地说:“父王说母妃有了小弟弟可能不太想吃东西,所以要斯兰陪着母妃逗母妃高兴呢!”
我心里一惊,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轻易把我有孕的事情说与斯兰,然而看斯兰高兴的样子,可见太子说起此事时并不是暴怒的。我又问:“皇上……知道了么?”
“当然知道啦!皇爷爷可开心呢!我听说赏赐了好多东西把宫人都忙翻啦,肯定等会儿就会送过来啦!”我听得心惊肉跳,斯兰又笑嘻嘻地歪在我身上说:“母妃,我就说父王对你很好呀,外面这么多守卫,父王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吧?”
我哭笑不得,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太子到底意欲何为。斯兰见我神情,怯怯地问:“母妃怎么了?如果真的生了小弟弟……会不会和娘亲一样……不喜欢斯兰?”
我拦住她轻轻拍了拍,苦笑道:“永远都会喜欢斯兰的。母妃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
斯兰连忙捂住我的嘴:“母妃别乱说,小弟弟忌讳呢!”她认真的样子让我动容,这小小的孩子因为身处深宫,竟连童言无忌这样的肆无忌惮都没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寝殿的门忽然大开,守卫撤去了大半,一年老宫人快步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抬着大箱的宫人。那年老宫人径直走来对我下拜:“太子妃娘娘金安!皇上赏赐,特免娘娘跪接,请娘娘移步到正殿看看吧。”
斯兰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兴冲冲地走到外面左看右看。正殿里已经摆满了十多个打开的箱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灵芝鹿茸血燕牛乳,凡是可能赏赐的东西,全都在这些箱子里了。斯兰开心得不得了,转了一圈回来又拉着我的手:“母妃你看,皇爷爷多高兴呢,这样一来皇爷爷的病也会好了大半吧。”
我勉强笑笑,打发走了宫人们。太子负手而入,斯兰跑过去抱住他,甜甜地笑:“父王!”
太子满脸的阴郁被斯兰这一抱吹散,爱怜地蹲下抱起她走到我身边,淡淡地说:“东西可还喜欢么?”
我一肚子的疑问就要冲口而出,但却碍于斯兰在场,只好忍住心思,故作平静地说:“多谢殿下。只是,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
他亦是平静淡然,甚至在斯兰面前还有些装出来的欢喜:“你有喜是大事,虽然父皇还在病中,但必要的赏赐断断不能少。你就安心养着,父皇那边也免了你的请安了。”
我心如火烫,然而他的眼中半点波光也无,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他抱着斯兰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我只好说:“前几日,你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孩子……”
斯兰诧异地问:“怎么会呢?父王为什么不喜欢?”
他不回答,我硬着头皮对斯兰说:“父王怕你受委屈……”
斯兰连忙抱住太子的脖颈:“我不委屈我不委屈!父王你千万别不喜欢小弟弟啊!斯兰喜欢的!斯兰喜欢母妃,就喜欢小弟弟!父王你怎么能不喜欢小弟弟?”
在这不安忐忑之中,斯兰总能给我宽慰和温暖。太子的嘴角牵了牵露出一个笑容:“斯兰别担心,父王不会那样做的。”他看着我的眼神阴沉又带着戏谑:“只要是母妃生的孩子,父王都喜欢。何况,这是你皇爷爷也盼望的孩子,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呢。”
斯兰当然是丝毫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一个劲地高兴。我却冷汗涔涔,大约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坦然地看着我,像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作者有话要说:
☆、38
斯兰吵嚷着要跟我睡,太子离开了。我五味杂陈地轻拍着斯兰,不知道腹中的孩子被留下是喜还是忧。素琴被送了回来,说如今整个宫中都已知道我有喜的消息,东宫正殿一片喧嚣,太子忙于应付各路来道贺的人马。皇上安排的御厨和宫女,以及有经验的嬷嬷们都陆陆续续来了寝殿,自动走到素琴跟前领各自的差事。
他如此这般昭告天下,无非是想让湛恒知道,我怀的是太子血脉,让湛恒更痛苦。而我现在却无从解释,身边所有可信的宫人都被调换,东宫内的面孔越来越陌生。甚至连汤药也不让素琴插手,似乎生怕我又改了主意自己灌药不要这孩子。
三日之后,掌事嬷嬷来禀告,皇上命太子在迎台设宴,为我有喜大肆庆祝,遍请皇亲贵戚及内外廷命妇,我的父母及族中在朝为官的兄长也在被邀之列。我整日被伺候得无不妥帖,太医一天三次来问安诊脉,苏贵妃还时不时来探望……仿佛我真的是怀有太子血脉的太子妃,正享受着人间最大的尊荣与幸福。
然而我内心的焦虑不安,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对着素琴说上一说。
转眼到大宴这一天,素琴扶着我缓缓走上轿辇。太子在一旁看着,还不住吩咐宫人们小心再小心,那神情仿佛他真是在担心有身孕的妻子,一副紧张呵护的模样。我凉薄地看着他,心底却又涌起深深的悲哀,为他,也是为我自己。这不过是大戏开场前的暖场戏文,他都要演得这般逼真,而我也只能配合做个哑巴。接下来,我与他都将隆重出场,演一出王与妃恩爱和顺的戏码给众人看,面上彰显天家威仪贵胄风范,心里各怀滋味百味杂陈。
迎台是太子出生前皇帝命人修建的,所处之地开阔通达,占据着宫中最通透敞亮的位置。我与太子到达时,皇帝因病未能到场,苏贵妃已经安坐在首位,一众皇亲国戚也已分别落座在两侧,见太子进入纷纷起身行礼:“太子殿下金安,太子妃娘娘金安,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太子与我径直走上前向苏贵妃行礼,苏贵妃却已走下来拉住我的手喜笑颜开:“皇上都免了你行礼,本宫还怎么能受呢?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不,马上就要为太子开枝散叶了呢。快快坐着吧。”
我勉强应付着,随太子落座。却刚一抬头,就对上对面那席上的一双眼——深邃哀戚,怨怒难明。我惊慌失措地紧紧扶住桌角,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歪倒在一边。只听耳边炸雷似的响起太子的声音:“九皇叔,好久不见。是特地赶回来恭贺侄儿的么?”
湛恒看我一眼,微笑着答道:“可不是么,太子你连发三封八百里加急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回来一同庆贺么?放心,我带了大礼,绝不会让你失望。”
太子也笑:“那可多谢皇叔了,我和太子妃都不会忘记皇叔的恩典。”
我看着湛恒,不知要如何反应才是最正确,他似乎专心于对席之间的舞蹈,而并不看我一眼。我更是心焦,恨不能冲过去对他把这误会解释清楚。
苏贵妃举杯示意我父母,也一同对他们恭喜。父亲和母亲起身拜谢,又对着我和太子再次道贺。我与太子并肩而立谢过父母双亲,余光却瞟见湛恒正直直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瞧出一点端倪。但等我望向他时,他却已经转开了脸。
席间一直有人前来道贺,我一次次站起身,太子揽着我的腰笑得十分得意。湛恒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平静的面庞上有着难忍的愤怒。太子偏偏还煽风点火地笑:“九皇叔是否身体不适?还是多饮了几杯?怎么脸色有点发白呢?”
湛恒端着酒杯摇了一摇:“皇侄,你答应我的事情,好像已经忘在脑后了。”
太子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有些发狠:“大概是我母族的惨事让我受了刺激,竟然丝毫记不起曾经答应过皇叔什么。皇叔可否提醒一下?”
湛恒倒不生气,说了句我不懂的话:“你如今暂时得到的,和你即将永远失去的,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吧。”
太子揽着我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平静:“皇叔还在怀疑什么?我既然得到了就不会再失去,何况我所得到的,正是皇叔日思夜想的,侄儿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呢。”
湛恒很快地扫了我一眼,又对太子笑道:“高兴得太早,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虽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从湛恒那蕴怒的表情来看,他定是误会我确实怀了太子的骨肉。在这众多皇家亲眷的当场,连父母亲都在,即便与湛恒近在咫尺,我也有口难言。
如坐针毡地应付着周遭的一切,看着湛恒不停地喝酒,他桌上的菜纹丝未动。太子压低声音对我说:“即便你现在走过去跟他说出真相,你觉得他会信么?他会不会觉得你是在我们两人之间游走,为了最后无论谁胜,你都能安然无恙续享荣华?”
我心头一震。混淆皇室血脉这等大事,被带绿帽子这种羞辱,湛恒会相信这都是太子故意做出来给他看的么?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能让我的一句话就相信么?会不会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
斯兰忽然出现在我身边,抱住我的脖颈笑着说:“母妃你怎么还不回去,我都困了,想要母妃陪着睡。”
我对他笑笑,太子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了斯兰,把我们俩都圈在他的怀里,笑容可亲:“斯兰乖,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一起陪着你睡好不好?”
“好!”斯兰高兴地拍巴掌,我却余光瞥见湛恒已经起身,径直离席而去。我控制不住地就要起身,太子牢牢按住我的肩膀:“太子妃,我的岳父大人还没走呢。”
我不得不定定坐着,看着父亲母亲被众人捧着说笑,苏贵妃也含笑遥望着他们,一派喜庆升平的景象。我无法打破这景象,无法让父母看着我突然离席引起众人臆测,更无法让父母面对苏贵妃的质问……
除了干坐着,别无他法。
若不是斯兰拉着,我都无法从迎台走出去。我心烦意乱不想坐轿辇,斯兰便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太子,蹦蹦跳跳地在中间走着。我不想这样仿佛一家三口的样子,却又不忍让斯兰难过,只好任由她牵着。太子时而慈爱地看看斯兰,时而侧脸看一看我,淡淡地说:“有身子的人这样一直走,不觉得累么?”
我没有理会,斯兰抬头看我:“母妃,很累吗?还是坐轿辇吧。”
我对斯兰笑笑:“不累。”
“斯兰。”迎面一个声音传来,我心口一窒,斯兰已经高兴地喊道:“恒爷爷!”
湛恒抱着臂膀站在不远处,笑看着斯兰,蹲下去伸出双手。斯兰很快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格格地笑着。我没想到斯兰挺喜欢他,一时有些发愣。太子有些不悦却不便发作,淡淡地说:“斯兰,下来。”
斯兰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听话地从湛恒身上下来,跑过来牵住我的手。湛恒看着太子微笑:“一家……四口,挺高兴?”
我喉咙一紧,太子已经笑起来:“九皇叔形单影只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才能像侄儿这样圆满呢?”
湛恒哈哈一笑:“不劳皇侄费心,你还是操心你应该操心的事情罢。”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宫人匆匆而来,对着太子低声耳语。太子很快神色大变,恨恨地瞪了湛恒一眼便立马转身快步离去了。斯兰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母妃,父王怎么了?”
我也不明所以,湛恒笑着对斯兰说:“可能是你皇爷爷不好了呢,又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