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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已计划好一切根本两不耽误,看似深情却全都与我无关!
看似深情!
这四个字轰隆鸣响过脑中,我腿脚发软地缓缓走回凤翔阁,无法回答素琴的疑问,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接连几日,湛恒来的时候我都装睡避开,素琴只好一次次说是因为有了身子贪睡,湛恒常常在我身边坐一会便离开。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全是质问和怀疑。他依旧对我无微不至,每日我的饮食起居甚至心情神色都有专人向他细细禀报,哪怕是他忙到深夜也会抽出时间从无厌烦。素琴见我总是避而不见,担心地说:“几天还好说,小姐要是长时间这样,王爷总是会起疑心的,再说,那佟小姐一直缠着王爷,王爷要是喜欢她了那可……”
“人要变心,拦是拦不住的。”我冷冷地打断她:“何况,还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心。”
“小姐,就算……就算王爷利用过你,那他这不是不得已么……小姐你也常说,大位之争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王爷一直如履薄冰,你不是也说愿意为他做一些牺牲或者做点什么帮助他吗?现在看来小姐确实帮了王爷不少啊,为什么还这么难过?”
“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堵着不舒服。”我落寞地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还记得府里那个喜欢你的小厮吗?你当时喜欢着我堂兄,想知道堂兄的心意,故意让他常常看见你和小厮在一起说笑玩闹。你没有对小厮说过喜欢,看起来也没有伤害到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和你玩闹的时候,正在充当你猜测其他人感情的试金石。我那时也觉得没什么,无可无不可,即便看到那小厮最后知道真相一脸难过的样子,也不过一笑置之。可现在,我真的能体会到他当时的痛苦。太子,湛恒,我,不过是加诸了威仪皇权和高贵身份,和从前的你,堂兄,小厮,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你是用他猜测感情,而湛恒,是用我权衡斗争的胜算。”
素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不一样,我不喜欢那小厮,可王爷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你和那小厮走得很近的一段日子,不是也有人误会你们俩是两情相悦的?纵然从前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然而此刻,自从知道那些利用以来,我真的不能确信无疑了。”
素琴瘪了瘪嘴:“奴婢说不过你……可奴婢看得真真的,王爷绝对是真心的!那不然,不然问问王爷就知道了!”
我含着淡淡苦涩地摇头微笑,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是我懦弱,是我逃避,是我无法开口。我怕的不是他承认绝情的彼此争吵,也不是他愤慨怒目地决然而去,而是不愿看见那曾经深情满满的脸上突然变换了神色,变成我完全不熟知的陌生人,目光如刀般锋利,一寸一寸刮过我的身体,刀刀见肉,白骨淋漓。
回避湛恒的第五天,宫人依旧来禀报他的行踪,说是今日一直没有时间过来,但却没有像从前一样说清楚是何事。我没有多问,素琴却最快地说:“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
那宫人偷瞧我一眼,低声说:“是佟将军进宫了,所以……”
“说谎也不看看是在谁面前说。”素琴哼了一声:“是那个佟小姐也进宫了吧?一直缠着王爷么?”
宫人又飞快地瞟我一眼,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素琴急道:“娘娘面前你也敢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
“佟小姐跟着佟将军一起来的,不过,不过……不过佟将军很快就出宫了,佟小姐还在……还在皇上那里……”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下去不敢抬起。
我的心上忽地凉了一下,开口的声音都透着寒意:“在哪里?”
宫人不住磕头:“娘娘饶了奴才吧!娘娘饶了奴才吧!”
我站起身:“你不说也罢,我自己去找,一宫一宫地找过去总能找到的。”
宫人跪着挡住我的去路:“求娘娘开恩!要是娘娘这样一直找累着了身子,奴才可真是几个脑袋都不够赔!娘娘请开恩!娘娘请好好休息!”
我绕过他向外走去,素琴连连跺脚骂那奴才。没走两步,果然听见那宫人在身后叫道:“娘娘!皇上在海棠苑!”
我快步疾行,素琴扶着我又是半拉着我:“小姐慢点!有身子的人怎么能走这么快啊!”我扶着她的手仍是走得很快,直直冲着海棠苑而去。
海棠是湛恒最喜欢的花,整个海棠苑在他入主宫中后被重新翻修,现在成为宫中所有景苑中最大的一所,也离他的寝宫最近。我远远看见那些海棠艳丽夺目,隐隐约约两个人站在那灼灼的花海里相拥,那男子正是湛恒。他正用着我熟悉的姿势,搂着另一个女子。
我脚步一僵,扶着素琴的手也紧紧捏住了她。即使设想过千遍万遍,可当背叛真的近在眼前,我还是无法镇定自若,整个人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素琴恨恨地说:“小姐还等什么!还不上去扯开那女人!”
我被她拉着缓缓拖动脚步,很快便到了湛恒身后。素琴见我的模样也不敢大声吼叫,只是着急地看着我。湛恒和那女子旁若无而地搂抱着,模样十分亲昵。
我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慕容湛恒!”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我的到来。我更是恨怒丛生:“你在做什么!”
那女子仍是背对着我,湛恒居然看着我笑:“芳涵,你来了。”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女子:“是佟月眉么?”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却不是佟月眉。我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反应过来:“小银子?”
迅速地摘下了发饰,他蹲身笑着向我行礼:“娘娘金安,惊了娘娘凤驾,是奴才的不是。”
我傻傻地看着他,这小银子是湛恒身边的心腹宫人,怎么今天打扮成了女子的模样靠在湛恒怀里?
湛笑嘻嘻地让他退下,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这几天都不理我呢,只好出此下策引你前来。我本来还想着你不一定会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中招啦。”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他搂住我的肩:“你若不是生气吃醋,怎么会主动来见我?生气的样子还这么好看,真是愁死我了。”
“愁……什么?”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能呆呆地问了一句。刚才的误会让我妒火中烧悲从中来,而小银子的突然回头又让我入坠梦里,现在都还觉得很不真实。
“发愁自己怎么会跟个傻瓜似的爱着你。”软糯的情话从他口中流淌出来,如同滋润的甘泉,噼啪滴答在我的心上。他又故作委屈地望着我:“可惜这个被我深爱着的姑娘,还为了不相干的人的几句话,就好几天不理我,你说我是不是愁死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几句话就能让压在我头顶的愁云惨雾消散大半。我轻叹:“真的是不相干的人吗?她……家世背景不输于我,容貌身段更是惹人怜爱……再说……她清清白白的……”
“在佛祖面前的誓言,你都忘了吗?”他正色道:“我和你,已经成过亲了,你是我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妻子,为何要在意别人?”
“她的话,全都有板有眼,”我锁住他的双眼,牢牢看着不想搂过一个细微的眼神:“与我印象中的一切不谋而合。我们俩的事情,她知道的那么清楚——她与你的关系已经近到如斯地步,近到你什么都会告诉她吗?”我越说越气愤悲酸:“是在枕边说着情话的时候告诉的么?”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咄咄逼人,眼中缭绕着一些无奈和苦涩,微微长叹:“我和你分开的这些日子,都不知道女色是什么玩意儿了。有人曾进献西北的美女给我,被我退了回去,后来他们揣摩了一阵子,居然进献了几个面容秀美的少年给我……”他看着我愕然的表情,促狭道:“这次我倒是收下了。”
我更加惊愕,他好笑地对我做鬼脸:“后来他们全都成为了我的死士。”他轻轻地搂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额上:“芳涵,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旁人的几句闲话,就瓦解了你对我的信任吗?你在东宫的时候,太子只怕不知道挑拨离间了多少回罢?你都没有动摇过,还是一直信任着我期待着我,为什么反而是到了现在,离平静美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你却开始怀疑我呢?芳涵,你只要相信我一个人就好,我这天下,我这个人,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那些疑问在我喉咙里打转,此刻却被他的这番话尽数堵在口中无法宣泄。需要再追问那些利用吗?之后听他解释再解释,再次融化在他的柔情里,或者说再次愿意相信他的解释?既然不管如何我都愿意相信,那何必再多此一举?心底深处那些质疑纠缠,就此埋藏罢。有什么比跟他平静地过一生更重要?
我心内长叹,人却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搂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
☆、45
但此后我时常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素琴问我在想什么,我也答不出来,心里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只有在抚着小腹的时候,我才觉得心里被渐渐填满。
素琴时不时告诉我佟月眉的事,她已经被湛恒禁止无召入宫,但还是会借着佟将军给湛恒带一些礼物,并且重金买通湛恒身边的宫人,让他们经常在湛恒耳边提起自己。湛恒起先没有把这些事放在眼里,但就在昨天,把身边总提起佟月眉的宫人一顿好打,到现在都难以爬起来。
我看着素琴一脸快意,心里却没有丝毫愉悦,只是淡淡点点头。素琴不解地问:“小姐不是气那个姓佟的么?怎么现在听了也不高兴?”
“素琴你烧过火吧?干柴禾才能一点就着,如果柴禾都湿了,再怎么努力点,都很难烧起来啊。”
“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我淡淡一笑:“随便说说罢了。”
没过多久,南边那些太子旧部被佟林悉数平定,凯旋那日湛恒亲出宫外迎接,佟家所有亲眷都随驾相迎,佟月眉紧跟在湛恒身后一脸自豪,佟氏一族的风头一时无两。我虽未出宫迎接,却也能从宫人们的形容中想象到当时那声势浩大的景象。佟林还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奏湛恒请他自立称帝,然而众臣附议之下,湛恒只是淡笑而已,并没有立时答应。
太子已被湛恒废了监国之位,禁足在皇宫南角的一个偏殿里。据说他每日只是以树枝为笔在地上不断地划拉着,但没有人能看懂他在写些什么。
而我一直没有问过的柳轻眉,被禁足在与太子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偏殿,不断哀求侍卫放她去见太子一面,却从没有提起过斯兰。
我偷偷去看过斯兰一回,侍卫不敢拦我,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我进去,只让我在殿门口悄悄望一眼。斯兰明显消瘦了,更衬得她那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她身边的嬷嬷给她端来饭菜,她却只是摇摇头,孤单地望着窗外。我心里酸涩难安,塞给侍卫一包银子让他好生看顾斯兰。
湛恒陪着我的时间越来越多,不仅每日用饭在我这里,连晚上都一直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安然睡去。宫人们对我都谨小慎微,生怕伺候不周,连带着对素琴都恭敬有礼。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湛恒的缘故,我也更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为了我的事整日里吵都不可开交,反对我做皇后的占了大半,更有甚者怀疑我腹中骨肉的来历,坚持力谏湛恒决不能将我纳入后宫,甚至建议直接把我与太子一起处死。
然而湛恒纵然如何生气恼怒抑或头疼不已,见到我时总是言笑晏晏,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烦恼。连我都从素琴那里听到了这么多事,可想而知他面对的阻力和困顿会有多大,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的皇后,现在这天下都是你的了,我也是你的了。再没有人能阻碍我们。”
我配合地微笑,依偎在他的怀里。但我知道,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一路从西北攻打回京的大臣们,不是像那些从前他想杀就能杀的人一样,这些大臣需要他的封赏来巩固人心,他不能刚一成功便斩杀有功大臣让人寒心。而且那些大臣也没有说错,前朝太子的正室,还怀着身孕,这样历史不清不楚的女子,怎配坐在一朝开国天子的身边?如何母仪天下让万民臣服?
这是关乎湛恒声誉的大事。若众臣万民对新皇有了猜测和鄙夷,那对于国本根基是非常不利的,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引发政变。于是我什么也没有问,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催促,让他更加忧心。但也许我心底也不敢问,我怕他对我说:“芳涵,你能不能委屈一下……”那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