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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伶宠翻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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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发怒,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看不起舞伶?只是这样而已。”他到底明不明白她受了什么伤呀?

“因为舞伶是取悦男人的女人,所以我说妳比一般良家妇女更不能亲近。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够清楚了吗?”他用一脸平静的表情诚实吔说道。

显然孙玄羲不够明白苏合香受了什么伤,他选择用诚实的刀再伤她一次。

苏合香这会儿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他认为自己是个取悦男人的女人,所以才会看不起她。

不!她的舞是为了自己而跳的,她不取悦任何人,更不只是取悦男人而已!他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的舞不是取悦男人用的,我为的是取悦我自己!”她恼怒地喊道,双手用力撑起身子爬上墙,纤足稳稳踩在墙顶,慢慢伸开双臂保持着平衡。

孙玄羲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住,下意识地奔到墙角下张开双手,万一她不小心栽下来时可以及时接住她。

“妳做什么?太危险了!快下来!”他怒瞪着她大喊。

“我跳舞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我取悦的是我自己而不是男人!”她站在高高的墙上,缓缓抬起脚尖,一手轻扶着脚背,另一手扬起,指尖细腕优雅灵巧地如水皮般舞动起来,宛如孔雀舒展的羽翼。

“妳当心——”她居然在高墙上旋身舞动,吓得孙玄羲冒出一身冷汗。

苏合香有绝佳的平衡感,当看似要跌下墙时,她柔软得恍若无骨的腰肢又总可以适时地稳住她纤巧轻盈的身躯。她肩披着帛带,展臂舞动欲飞,在她玲珑起舞之时,轻薄的舞衣如涟漪般一圈圈地绽开来,白纱帛带在夜空中飞扬飘动,仿佛她随时会乘着风凌空飞去。

当她灵巧的双臂顿挫有致地颤动时,像极了展翅飞翔的凤蝶;当她抛出雪白双袖在月光中翩然翻转时,那身子好似被月光吸去,像要飞天的神女。

她在月下舞得忘我,美得夺魂摄魄,孤傲的眼神从容优雅地攫住他的目光。

孙玄羲受到了极大的撼动,被她吸引着、迷惑着,他的呼息渐渐抽紧,心跳渐渐加剧,终于感受到长安第一舞伶夺人心魂的魅力了。

苏合香忽然一阵昏眩,足尖踩了空,整个身子往前一倾,自高墙上坠了下来。

“啊——救我——”

孙玄羲倏地回神,在她坠地之前张臂接住她。她的身子虽轻,但下坠的力直太猛,所以她整个人几乎是“撞”入他怀里,他脚下一个不稳,往后仰倒,连带着抱在怀中的她也一起跌倒在地。

“好痛!”孙玄羲抚着撞痛的后脑,方才被她绝美舞姿震慑倾倒的心情,在这一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摔伤哪里了?”苏合香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紧张不安地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身子。

孙玄羲视线一抬,就刚好看见凌乱舞衣内雪白日阳莹的一片胸脯,他的心口猛然悸动了一下,忙撑起身往后退开一大步。

“妳未免太胡来了!万一我没有接住妳该怎么办?”他刻意用严厉的语气掩盖心底蠢蠢欲动的思潮。

“是你先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她咬着唇低语,双手抱膝蹲着,侧首仰望他,长长的帛带、蝉翼般的舞衣垂落在地上,像只收敛了高傲的孔雀。

“不管我对妳说了什么,妳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他别开脸,冷着声说。

“我是在向你证明我不只是那种取悦男人的舞伶,我不许你小看了我!”她站直了身子瞪视他。在墙头上俯视他时,并不知道他的身量如此高大,此刻站到了他面前,才愕然惊觉自己的单薄娇小。他伟岸结实的男性体魄,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令她不明所以地紧张起来,体内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在躁动。

“妳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了吗?”他低眸看她。虽然他确实是小看了她,但并不表示他同意她用那种在高墙上飞舞的危险方式来表达。

“不管你感觉到了没有,总之我至少做到了证明我的舞技,我也希望你了解,我不为谁而舞,我只为自己而舞。”她仰望着他,神情认真,不容质疑。

孙玄羲始终没能弄明白她为何对自己的那一句话如此耿耿于怀,甚至用那种激烈的方式想向他证明什么,但也因为这样,他发现了她性格中颇为刚烈的一面。

“妳我非亲非故,我只是暂住在这里,最多三个月便会离开的人,我能不能了解妳为谁而舞有那么重要吗?”他偏过身,漫不经心地退开一步,房间与她划出一道距离。

“当然重要。”他退开,她便上前。“你是第一个看不起我的男人,我不喜欢被人看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话就是让她在意得不得了。

“只要妳自己看得起自己,旁人的眼光妳何必在意?况且我已经说过了,我并没有看不起妳。”他在说那句话时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并非针对她所说的。

“你说那句话时明明有。不过现在呢?看过我跳舞之后,还有没有看不起我的感觉?”她下巴抬得更高,带点得意,又想看清楚他黑眸底隐藏的情绪。

“我承认妳的确受得起长安第一舞伶的美誉,但是不管在看过妳跳舞之前还是之后,我并未有看不起妳的意思过。”真麻烦,要说几次她才肯信?

“我不信。”

果然。孙玄羲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真是的,才净过身,现在又要再净身一次了。”他转身拍掉衣袍上的灰泥,决定结束这场“你看不起我”、“我并没有”的无聊争执。

“何必那么麻烦,你雕刻时不是会掉木屑吗?等你工作完了再洗不就成了?”她弯腰看了看已有初步轮廓的樟木。嗯,味道好清香,难怪刚才掉进他怀里时,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木香味。

“我所谓的净身并非妳以为的那种净身。”孙玄羲没好气地说。

“什么?”她下解地回眸看他,忽然有所顿悟,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瞅着他。“你说的净身该不是像和尚那样吧?”

“正是。”她总算是明白了。

“你说还要再净身一次,是因为刚才你无意间抱了我一下吗?”她不悦地凝眉瞪视他。

孙玄羲不语,等于默认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洁吗?”她的心口发酸。从小到大,她没什么伤心的机会,可这男人说的话就是有令她伤心的本事。

“与妳无关,是因为我——”他顿住,无法对她明说,是因为他方才看见她雪白的肌肤而心生欲念,虽然只是一剎那,但对雕刻佛像已是极大的不敬。

“因为你要忌女色嘛,是不是?”她轻蹙柔美的秀眉,嘲弄地一笑。“男人管不住自己,总把罪过栽到女人头上,就算你抱了我一下又有啥关系?在菩萨面前,我也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身子,我洁白如玉,一点儿也不脏。”

孙玄羲伸指轻揉一侧的太阳穴,她那一番“身子干净清白”的告白,竟又骚动了他体内莫名的欲潮。他已经是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了,换成了一般男人,看见薄纱内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恐怕早已经欲火焚身地飞扑上去了。

“姑娘,已经夜深了,妳还是快回去吧,倘若被人发现妳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妳是清白的也会不清白了。”他虽然压抑得住欲念,但不表示他愿意被当成柳下惠来接受她的考验。

“不急,我好久没过来这儿了,让我看看再走。至于我是否清白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会管旁人怎么说。”苏合香说着,径自走进屋内。

孙玄羲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大剌剌地往屋内走进去!迟疑了一会儿,他咬牙跟了过去。

“姑娘,妳可以不管旁人怎么说,但至少要做到避嫌才足,请妳想想我的身分立场——”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脏喔……”她完全没把孙玄羲的话听进去,一进屋,看见四处积满了灰,屋梁墙角也结满了蛛网,忍不住低呼。“你既然住进来了,怎么没好好打扫整理干净呢?”

“这里不是我久居之地。”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合香在厢房门前停下,从未掩的房门看进去,望着那张没有床帐的木板床怔然出神,眼眸渐渐浮起泪雾。

“你睡在这里?”她声音微有哽咽。“怎么没有被褥?现在是早春,天还冷着呢,你没被子怎么睡?”

“有衣袍盖就行了,顶多几个月就走,不必添购那些东西,以免走的时候成为累赘。”

“啊,那个!”她看到墙角边有个白瓷深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这以前是翠荷姊养荷花和金鱼的。”她无限怀念地以指轻刮盘缘,在心底轻轻叹息着。荷花和金鱼都不在了,翠荷姊也不在了。

孙玄羲下意识想问她翠荷姊是谁?但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从她温柔带泪的目光和哀伤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的一景一物以及那个翠荷姊,与她之间必然有着一段故事。这个地方只是他暂时落脚之地,知道太多故事只会加深他对这个地方的情感,对终究要离开此地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翠荷姊以前住在这里,她很爱画画,每回我过来这儿玩,她总拉着我的手要教我画画。”她似乎故意和他唱反调,捧着白瓷盘低声说起故事来。“可我不爱画画,我只爱跳舞。我总在天井这儿跳舞给她看,她就坐在屋里看我跳,等我跳累了,她就为我端来一杯热呼呼的玉露茶。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日子过得好快,翠荷姊已经走了五年了……”她看着地上积满落叶尘埃,凄凉得令她心酸。

“她是怎么死的?”话一问出口,孙玄羲就暗骂自己不该问那么多。

“她被一个男人逼死的!”她的声音透出一股恨意。“那个男人的官做得挺大,可是他元配夫人的身分又比他的官还要大,他不敢把翠荷姊带回家,便金屋藏娇在这里。后来翠荷姊有了身孕,有天,那男人的元配夫人来找翠荷姊,不知道跟翠荷姊说了什么,没两天我就发现翠荷姊死了。”苏合香幽幽叹口气。“翠荷姊实在很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死呀!人命何其宝贵,她这样说死就死,太轻贱生命了。”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孙玄羲说。

当孙玄羲见她忽然淌下泪来,错愕地愣住,呆望着她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有股想要为她拭泪的冲动。

“虽然翠荷姊死在这屋里,不过你不用害怕,她人极温柔也极好,不会故意出来吓你的。”她自己拉袖子擦干眼泪,不忘安抚孙玄羲。

孙玄羲淡淡地笑了。“姑娘……”

“我叫苏合香,小名叫细细,你也可以喊我细细。”他是第一个听她说翠荷姊的故事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跟他之间亲近了不少。

“苏姑娘。”他坚持保持距离。

“我不姓苏。”她伸出食指更正。“我跟兰姨的姓,我姓花。”

“妳不是叫苏合香?”他觉得奇怪。

“苏合香是舞名,有种树名也叫苏合香,还可以制成药丸,不过我是因为跳了“苏合香”此舞而出了名的,所以人人管我叫苏合香,你也可以叫我苏合香,但我不姓苏就是了。”她详加解释自己名字的来由。

孙玄羲忽然有种虚弱之感,眼前美若花魂的女子,不论身世或姓名都很复杂,实在不应相交太深。

“你叫什么名字?”她很自然地问。

“苏合香姑娘,妳真的该回去了。”他并不想说。

“不说我就不回去。”她来狠招。

孙玄羲皱起眉,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快说嘛!你叫什么名字?”她双手插腰,眼瞳清亮,冲着他直笑问:“快说、快说、快说!叫什么名字?快呀,说嘛、说嘛!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快嘛,说啊!好啦好啦,说一下嘛……”

这是哪一招啊?孙玄羲被她顽皮加上撒娇的盘问方式给弄傻了。

“孙玄羲。”在她“快呀快呀、说嘛说嘛”的柔刑盘问下,他很快就招了。

“孙玄羲?”她眼睛一亮。“玄奇的玄?希冀的希?”

“伏羲氏的羲。好了,现在妳可以回去了吧?”他突然感到烦躁起来。

“好,我知道,孙、玄、羲。”她故意把他的名字拉长了尾音喊,然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似地笑了起来。

孙玄羲心下一动,旋即转身往后院走,对于把名字告诉她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了。

两人来到墙边,苏合香仰望高墙一眼,表情很无辜。“麻烦了,梯子在那边,你这边有梯子吗?”

孙玄羲很忍耐地深深吸口气。“我不知道,妳等着,我去找一找。”

在他进屋找寻梯子时,苏合香蹲在已削出雏形的樟木前,好奇地把玩着他的雕刻工具。

“请妳别碰我的刀!”

听见孙玄羲冷厉的斥喝,苏合香怔了怔,把雕刀慢慢放下来。

“没有梯子,所以请妳自己想办法爬回去。”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苏合香抿着唇,知道自己方才把玩雕刀的举动触怒了他。看见他刀锋般严厉的眼神,她立刻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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