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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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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自己的方法很有把握?”他忍不住问。
  战青本以为他是要发表一篇人命关天的废话,但当她审断着他的表情,却惊讶的发现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答案,而不是在责备她的做法。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专往仰望主桅的侧脸,半晌才带着自信道:“我从小在船上长大,熟悉船上每一条绳索的长短、每一只桅竿的高低,甚至是每一张帆篷的大小重量。我当然是有把握,才会去做。”话一说完,她便转身去帮忙其他人将主帆拉回原位。
  她采取的,的确是将损害减到最低的方法。
  惊讶于她将每一点都算得如此精准,和她那莫名的自信,萧靖对战青的看法在瞬间又有些许改观。望着她的背影,他这时才猛然发现她不只上半身穿的像个少年,连下半身也像其他大汉一样穿着裤装,而且还——
  打着赤脚!
  他一脸错愕,死蹬着她卷至膝盖的裤管下,那古铜色的、形状优美的小腿和足踝。
  “你知道,刚刚只要她在空中慢了一点,或是算错了高度,错过了那只桅竿,她就会被抛甩至半空中,跌到岸上摔得粉身碎骨。”
  身旁突如其来冒出的声音让萧靖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右侧的老头,神智却还没从战青的小腿上拉回来,茫然的应道:“什么?”
  那老头瞄了他一眼,嘿笑道:“丫头的腿很漂亮吧?
  她遮起来的地方更漂亮喔。“
  这回他可听清楚了。萧靖表情怪异的瞪着眼前的老头,“你看过?”
  “当然。”老头露齿一笑,两手交握在身后,将脸揍上前炫耀的说:“全身上下都看过。”只是当时丫头尚在襁褓中。不讨,那没必要让这小子知道。
  他想扁他!
  萧靖瞪着这不要脸的色老头,突然有种冲动就是想扁他!
  他蹙起了眉头,为自己难得的冲动情绪感到奇怪,虽然知道这老头很有可能在开玩笑,但他心中就是很不舒服。
  “嘿嘿,小子,你的眼神很不错,记得继续保持啊。”老头见状突地神色一变,赞赏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跟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只葫芦,拔开瓶盖,清洌的酒香霎时扑鼻而来,他对嘴灌了一口,问道:“小子,要不要来一口?”
  这老头莫名其妙的行径将他搞得一头雾水,萧靖只能干笑的回道“不用了。”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见萧靖不喝,老头也不勉强,脚一点,便翻上了身后的木箱,看着眼前的战青与船员们工作,嘴里继续道:“对了,说到丫头啊,她是在船上出生的,打出娘胎时,呼吸的第一口空气,便是大海的气息。她呀,天生是个水手。”
  萧靖瞄了坐到木箱上的老头一眼,发觉他的确是有着深厚的武功修为,这样一个翻身打转,竞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他其实不懂这老头为何和他说这些,但也并未阻止,反正他本就是上船打听关于海龙战家的消息,有人要自动告诉他,他当然是非常欢迎,再且……他有种奇怪的渴望,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他的视线不觉又溜回战青那双美腿上,奇异的是,她裸足站在甲板上,却意外的让人觉得顺眼,仿佛那美丽的双足天生就不该穿鞋受到束缚。
  “我以为船上不欢迎女人?”他头也不回的问,双眼光明正大的打男着那双越看越顺眼的赤棵足踝。
  “是不欢迎。但丫头的娘怀孕时偷跑上船,等咱们发现时船己出了外海,谁知才回航到一半,丫头就急着出娘胎,孩子要出世谁也阻止不了,是吧?呵呵。”老头咧嘴一笑,继续道“然后呢,丫头长大了,她也想上船,所以用尽方法达到了目的,如愿的上了船,打破了禁忌。”当然他的帮忙是功不可没啦,不过就算没他的帮忙,丫头也会想出办法上船,就像她娘亲一样。
  虽然这老头三言二语说得简单,萧靖却知道其实情况可要困难多了,他晓得一般海盗甚至普通船员是多么迷信,显然这位战大小姐并没有因为其父是当家头子便有特权,从她想上船,直到如今的当家做主,这之中必是困难重重。
  这和他原先所想的并不一样。
  萧靖双眉微蹙。早先,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在岸上运筹维幔的千金小姐,也许有些气势、也许十分聪慧,但也只是眷着陵罗绸缎,打捞得漂漂亮亮在岸上掌控一切,他并未料到来此竟会看到她穿的像个少年,还打着赤脚在船上工作。照眼前她指挥若定、态度从容的模祥,显然,也是她带领着整个战家船队。
  “船员们会服一名姑娘?”很难想像那些大汉这般听从眼前女子的指挥,虽是亲眼所见,但他仍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
  老头又灌了一口老酒,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道:“如果她是龙女转世就会。”
  “龙女转世?”萧靖扬眉收回盯着战青的视线,转而看向他。
  “你不信?”老头笑着问他。
  “船上的人都信?”萧靖反问。
  “只要和丫头在船上相处几天,想不信都有点困难。”老头斜睨着他,一脸贼笑,“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以后?萧靖双眉纠结,“我没打算——”
  “你不是来打听的吗?”
  “呃?”他有些,惊愕的看着这老头,发现他不只武功高强,脑袋可也不是普通的灵光。
  “要了解海龙战家,只有上船才能真正的看清楚一切,”老头笑着提醒,闲闲的又灌了一口酒,“小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呵呵呵。”
  这老头说的倒是没错,看着眼前正逐渐将主帆归位、个个高头大马的船员们,萧靖不由得苦笑着说:“是龙穴吧?”
  “是呀。”老头笑开了嘴。这小子顶聪明的,不过到了龙穴,得的可就是龙女了。瞧刚刚丫头和他之间奇异的波动,这小子该就是丫头的有缘人吧?活了这把年岁,该看出来的,他还是看得出来,眼尖得很咧。
  老头仰望蓝天,笑眯了眼。头儿,看样子,好戏开锣罗!
  第三章
  “萧公子大清早来访敢问有何要事?”
  主帆已归了位,战青一回身,发现萧靖还未离开,心下明白他并非正巧漫步到河岸,而是专程找上门来的。
  “这小子要留在船上。”萧靖身后的老头插嘴道。
  “什么意思?”战青蛾眉微蹙。
  “秦兄托各位运货至长安、碰巧萧某欲往长安访友,秦兄便提议在下与各位一同北上。”萧靖赶在老头再度插嘴前开口,将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说了出来,省得还没出航便被人赶了下去。
  “你是监工。”她嘴角扬了扬,眼中带着讥俏,直接拆穿了他的借口。
  萧靖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他微微一笑,干脆光明正大的承认,“是可以这么说。”
  战青伸手将被风吹到前头的发丝掠到耳后,直视着他道:“放心,我没那么不近人情。扬州城的商家以往没和咱们做过生意,不信任咱们,派个人跟着也无可厚非。你要上船当然可以,不过……。”她顿了一下,然后将这位身穿长袍、书生打扮的家伙上上下下给审视了一遍。
  哼,白面书生一个!这姓萧的身子单薄异常,怕是那长袍儒衫下也没几两肉,就算是会武,大概在船上待个儿天就会受不了了。
  战青唇边禁不住浮现一缄讽笑,继续道:“这是商船不是客船,谈不上什么舒适,若途中太过颠簸,还望萧公子见谅。”
  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家这般打量他,未了还露出轻视的眼神,萧靖心底可真是有些尴尬。但谁要他和这些个袒胸露背的船员比起来,看上去的确是有点儿弱不禁风,也难怪人家会一副瞧不起他的摸样。
  虽然说他那男性自尊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给它受了伤,不过,总不能要他为此就脱下长袍,显示自己也是有一副宽厚结实的胸瞠吧?
  他淡淡一笑,干脆扮书生扮到底,文质彬彬的对战青打躬作揖,“有劳战姑娘费心了,萧某会尽力适应的。”
  看不顺眼他逆来顺受的笑脸,战青皱了下眉头,“咱们明日卯时开船,希望你不要迟到。”
  “知道,谢谢战姑娘。”他又拱了拱手,仍是笑脸迎人的对她弯腰鞠躬。
  战青眉头拧得更深,却不再对地说些什么,一转身灵巧地跳回原先那艘船上,那老头见状忙喊道:“丫头,你让这小子坐哪艘船啊?”
  她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随便,看萧公子高兴待哪儿便往哪儿侍,二叔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说完,她便一溜烟的消失在船舱之下。
  自个儿看着办?
  祁士贞扬眉,拎着葫芦侧头看萧靖,眼底闪过狡猾的神色,……贼笑着问道:“小子,你想坐哪艘船?”
  萧靖但笑不语,只伸手指指前面那艘战青刚刚才跳过去的战家主船。
  嘿,他就知道!
  祁士贞的嘴咧得更开,“那你去收拾一下行囊,明早到船上找咱吧!”
  翌日晴晨,卯时一至,所有的货就都上了船,战家载货船只也一刻不差地收锚起航。此次货运为试验性质,是以也没商家敢一掷千金,大部分的货都是不怎么值钱的,米粮虽有,但不占多数,货物说实在的也不算多,只载满了三艘舶,战家其余船只仍停泊于扬州城外的河岸边。
  扬子江上好风光,河面波光邻邻,反射着金黄晨光,远处有些单桅帆船滑行过江面,岸上则能见到几位农家人挑着莱担子往扬州城的方向行去,显然是要去城里贩卖。
  在这样清新和煦的早晨,战家船只稳稳的扬帆顺风向前行驶,没多久,便通过水闹驶进了运河河道,见一切顺利进行,战青也就进了舱房自个儿忙去了。
  她这厢人才进门,隔房的萧靖便踏出门口,到了甲板上。
  岸上杨柳青青随风飘荡,偶有农家的水鸭在河上嬉戏。一只母鸭带着一童小鸭优游穿梭杨柳暗影间,不时挽头入水叼食着水草;河岸远处的青草地上也可看到羊儿漫步其中,黄牛低头缓缓嚼着青草,见到货船驶过,也只用那乌黑清亮的大眼瞄了一下,便又继续专心地进食。
  萧靖负手立于船舷边,望着眼前优闲的景色,微微露出浅笑。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但此时此刻,却还是觉得江南好;这里没有西域的黄沙、滚滚、烈日骄阳,也无北方的天寒地冻、战乱纷扰,连流民匪寇都比北方少了许多。
  看着这样太平的景象,实在很难想像其他各地是连年灾荒、俄殍遍野,他想赶半年前一路从西域回到长安时所见到的大批流民、匪寇,脸上笑容不由得一敛,轻叹一声。
  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真不知何时方能罢体?
  “你知道这条运河叫啥名吗?”
  萧靖闻言回首,便见到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他微一颔首,淡笑答道:“若在下没记错,应是叫山阳渎。”
  “没错。”祁士贞赞许的点头,“山阳渎其实就是邢构,本为春秋战国时期吴王夫差派人所凿,后于前朝大业三年再加扩展,沟通了扬子江与淮河。咱们现在便是北上往惟河而去,然后从淮河接上通济渠,再由通济渠北上至洛阳,于洛阳卸下其中几位老板的货,跟着才由洛水转经黄河西行至广通渠而入长安。你是要在长安下船,是吧?”
  “是的,前辈。”萧靖有礼的点头回道。
  祁士贞拿起葫芦灌了一口老酒,瞄他一眼这道“甭叫我前辈。整天前辈、前辈的,听多了我可是会背的。咱性姓祁,船上的小伙子都叫我二爷,你跟着他们叫便行了。”
  “是,二爷。”萧靖微微一笑,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出心中所想的,“听二爷的口气,像是十分熟悉这些河道?”
  祁土贞哼笑了一声,“岂止熟悉,咱可是曾在这些水沟中待上了十几年。当年那狗皇帝圣旨一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便被抓来挖河道,这一挖,便是十数年,每日睡醒,便是挖土搬石,到了放饭的时问,人人饿得两腿发软,吃的却是稀米烂粥!我十二岁被抓来上工,直至二十五岁身子却还瘦小得像个孩儿,若非后来遇到了咱师父,老子我几十年前早死在这河底啦。”
  原来还有这段原由,看来战家并非对河道不熟,有这位祁二爷在,这几条河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成问题的。
  萧靖看着甲板上的船员们轻而易举地操纵着绳索、调整角度让诡竽上的主帆吃着风顺行北上,不由得佩服起战家船员们操船的熟练技术。
  祁士贞瞥了萧靖一眼,继续说:“你们这代可幸福啦,出生时已是战乱将尽。虽然说这些年天灾不断,但是天灾怎样也不比人祸可拍,至少目前在位的皇上还不错,不只有雄才大略,更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积极推行轻瑶薄赋、与民休养生息,相信再过不久,各地流民盗匪层出不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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