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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壶酒,两笼包子。”林书落将扇子摇得呼啦作响。
元小令与林书落还怄着气,便歪着脑袋望向窗外,外面有一条江,又宽又长,水光粼粼顺势而下,偶有一叶扁舟漂浮其上,随着水流渐行渐远。
不多时,待那老板端出一个托盘来,却发现方才的客人不翼而飞。他不知道前一刻,林书落几乎是硬拽,三步并作两步将元小令带出了酒馆。
“这样着急做什么?”元小令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赶上林书落的步子,他从刚才开始便很奇怪,为何他们要一语不发逃似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逃亡
林书落也不答话,索性将元小令抱起,“嗖”地一下跃上马车,元小令尚未坐稳,徐让手中的马鞭早已落下,马车飞快地颠簸起来。
“那酒馆有问题。”林书落脸上再无往日的笑意,“你见过每日和面的人,留那样长的指甲么?”
元小令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相府的厨娘,记忆中她总是将指甲修剪地整整齐齐,虽是光秃秃的,却十分圆润好看。
“那老板虽是笑着的,全无商人见客点头哈腰的讨好姿态;再者他斟茶之时,冲了满满一杯茶水。”林书落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凛冽清光,“热茶烫嘴,店中小二每次只斟半杯,哪有给客人斟满一杯的?”
听林书落这样一分析,元小令却也发觉老板的怪异之处,额上多了冷汗,“难道说,那是一家黑店?”
若是三人未曾离去,便会发觉老板端出的托盘中确是两笼包子,一壶好酒。只是他未曾料到有如此变故,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这一声冷哼,恰好从鼻腔中出气,鼻端上那颗黑痣亦随之一颤。
头一次出远门便遇到一家黑店,着实太过刺激!元小令撩开轿帘向后一瞧,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有四五名黑衣人策马狂奔,尾随他们马车而来。
任徐让再怎么挥鞭子,一匹好马驮着一辆轮马车三个人,哪里跑得过一人一骑的速度!
眼看着那几人越来越近,元小令听得“嘭”地一声巨响,林书落居然一脚踹向车厢后壁。这马车本是三面车厢,前方以一袭锦缎长帘遮住了外面的风景。自他那一脚落下,后壁便被踢了个粉碎,一阵凉风将长帘掀起,华贵的马车顿时变成了一个南北通透的凉亭。
这下倒好,他们与那行黑衣人不过面对面之遥。
此处临近江边,凉风夹杂着满满的恐惧,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元小令吓得浑身哆嗦,唯有耳畔的“嗖嗖”声,顺着冷风夹着凌厉之气呼啸而过,载着戾气的羽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毫不犹豫射向黑衣人的面门、脖颈,一箭一人,精准无比。
她倒险些忘了,林书落可是名声在外的“翎羽公子”,射得一手好箭,写得一手好文章。往日在校场射箭,各个将军都有百步穿杨的本领,然而此时马车疾驰在颠簸的江滩,极少有人能似他这般镇定自若。
可是林书落并未料到逢此变故,身上也并未多带羽箭,纵使箭法精妙,也敌不过潮水般地敌人前赴后继。
“小令,你会不会凫水?”他忽然问。
徐让猛地一挥鞭子,“啪”地一声,元小令仿佛看到马臀一颤,跑得更快了。
元小令的母亲乃是公主,因而她自小在宫中伴驾,常随娘娘们一起泡温泉。年幼的时候,她总喜欢潜入水中,帮娘娘们捞起些镯子、珠玉。可此时此刻,他怎会想到凫水?他不会是想与她跳入江中逃生吧?
林书落见她不答,打趣道:“我倒忘了,常胜军中有水军课程。”
“水军课程甚好。”元小令拍手道:“诸位军士赤条条地在河边训练,既有趣又凉爽。”
林书落脸上多了不自然的神情,忽然笑道:“你这丫头……”
“二位爷!”徐让早就哭丧着脸一张脸,“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正经些不成么?”
元小令向后望去,果然看到远处人影绰绰,似乎仍然追着他们不放。林书落一边捞起元小令抱在怀中,一边对徐让道:“弃车。”
马车已逃至一架木桥之上,林书落望了一眼桥下,四下无舟,唯有汩汩的江水奔腾不息。
“是。”徐让得令,自怀中抽出匕首,对着上好的汗血宝马有些犹豫,却终于在马臀上狠狠一刀,烈马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鸣,猛地甩开四蹄。
元小令尚未准备好,林书落便带着她向江中投去,“小令,抱紧我。”
他嘴上这样说着,却将元小令抱得死死的,她哪里能伸得出手抱紧他?
徐让随之跃下,望着搂得紧紧的人影,忽然想起……他家公子根本不会凫水。
原来林书落是个旱鸭子!
刚一落水,元小令大呼吃亏,这林书落将她抱得死死的,教她连凫水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两个人只能在水中不停地下坠,恐怕今日只有沉入江底喂鱼了。
虽是初夏时候,江水仍有些冰冷,教人不由得心神震颤。元小令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紧紧锁在怀里无法脱身。入水后衣衫鞋子尽湿,身上的重量又多了几分,可此时她却被他紧紧抱住,任凭水浪打得她睁不开眼,喘不了气却也无可奈何。
她知道他的脸近在咫尺,不由得心生一计,撅着小嘴对着他紧闭的嘴唇一阵厮磨。林书落被她的举动迷惑,竟痴痴地张开了嘴,摸索着捧住她的脸,便要回应这个教人心慌意乱的吻。
林书落一张嘴,顺势而来的江水直灌如口中。眼看时机已到,元小令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昏昏沉沉,软绵绵地下坠。她以右臂卡住他的脖颈,手脚并用地,奋力向上游去。
哗哗的水流打在元小令身上,教她越来越累,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不知游了多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手脚僵硬。
近在眼前的浅滩,仿佛在告诉她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获救。元小令浮出水面大呼一口气,望着臂弯中面如死灰的林书落,心想若是没有林书落,她一人游泳足以自救。
那么,把他丢在此处如何?
从前在宫中,听说落水之死的人会化为落水鬼,长发及地,长舌血红,躲在阴暗的水底,将凫水之人拖入水中吞食。
可怕,太可怕了!
若是死在此处,林书落会不会化为冤魂来找她,教她后半生不得安宁?求生的欲望再一次充斥这元小令的大脑,她卯足了劲,向着浅滩极力游动。
游着游着,只觉身后一股大浪推来,将她奋力向前推去。或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浪头一来,她与林书落便被拍在了浅滩上,像两只被潮水冲刷过的死鱼,一动不动地翻着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溺水
元小令晾晒了半晌,才发觉此处光秃秃的一片,原来不过是江中的一片高地。还好今天是个烈日高照好天气,若遇雨天江水上涨,此处恐怕早就被大水淹了。元小令拖动着林书落的身子,远离了江边,让他平躺在高地之上。此刻俊美的翎羽公子面色惨白,因溺水脱了人形,毫无生气。
“林书落,你可别死啊!”元小令一面喃喃自语,一面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无奈仍是一点呼吸也没有。
她索性撩起湿漉漉的袍子跪坐在他身旁,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林书落像一只木偶,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动于衷。
元小令急得满头大汗,“林书落,你不会死了吧?”白衣少年既无表情也无气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想必是他方才喝多了江水,此刻无法正常呼吸,她干脆将他翻转过来。林书落的肢体一片冰凉,由她任意摆弄,不一会儿,他便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只手臂枕头似的贴在脸下,英俊的脸颊偏向一侧。元小令则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用力压向他的腰背,一点一点向肩膀处按压。
不知做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元小令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身下的人也毫无动静。正伤神时,轰鸣如千军万马一般的响声震彻天地,她疑惑地抬起头,原本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一大团黑色的阴影正在向他们迫近。
“要下雨了,我们死定了!”
元小令几乎哭出声来,挥动着粉拳愤怒地砸在林书落身上,“早知如此,就不随你来建熙城了,你害死我了!”
“咚咚”几拳下去,身下的人突然咳嗽了起来,“哗”地吐出几口江水,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怀里掉落出了几颗骰子。
“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美事一桩。”声音中满是虚弱,却透露着些许愉悦。
“谁要跟你一起死?”元小令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四周越来越黑,浓浓的乌云伴着轰隆隆的雷鸣,离他们越来越近。
林书落轻轻挪动身子,不想元小令正跨坐在他身上,两人的衣裳湿漉漉的,她的肌肤与他的脊背紧贴在一处,反倒有了些暧昧的意味。他没由来的脑中一热,心虚道:“小令,你下来可好?”
“哦。”元小令翻身下来,颓然坐在他身旁。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嗒地飞落下来,嘀打脸上身上,砸的人生疼。
雨水哗啦啦地落在地面上,顺着陡坡向江中流动。方才她给用力打了林书落几拳,自他怀中滚落出了几颗骰子,正顺着雨水一路下滑。元小令伸手拾起骰子,用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擦了擦干净,然后细心地检查着每颗骰子,找到其中一颗——每个点都凿了孔的空心色子。
林书落不知她此举何意,脱了外衫替她遮住暴雨。雨水猛烈,他能感觉到此处的水位缓缓上升,恐怕过不了多时,这里就要被江水淹没。抬目远望,内江虽然宽阔,却终究只是一条江,若他休整片刻,足尖以江上突出的陆地借力,便能带她一起跃至江边的岸堤之上。
元小令并不知道林书落所想,望着遥远的堤岸,她没有信心能带着林书落游到对岸,可若是小白在此,小白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她将小白曾经吹过的骰子放在嘴边,用力吹了起来。每个面上的孔发出“嘶嘶”的声音,倒像灵蛇吐信一般。
刚吹了几下,猛地一个闪电劈来,吓得她浑身一抖,手中的骰子不慎滑落,被滂沱大雨冲刷进了江中。
“哎呀!”元小令大惊,就要伸手去捞那骰子。
“小令!”林书落惊呼一声,揽住她的腰身,“你做什么?”
“这是唯一的希望。”元小令哭丧着一张脸,“若是小白在,一定能救我们。”
又是小白!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林书落的脸上、身上。他静静看着蜷缩着的她,低声道:“莫怕,我会救你。”
“你连游泳都不会……”元小令喃喃道,将脑袋埋在双臂间再不说话。
“我们走。”林书落蹲下身子,欲伸手抱她,便见她的眼睛望着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神君!”她大喜过望,周遭虽是一片黑暗,她仍然能看得到神君那硕大平坦的翅膀,悠然划过天际。神君的身后,跟着一只小船,风雨无阻地平稳前行。
“鹰?”林书落疑惑道。
“神君不是鹰,是蛇雕!”元小令笑靥如花。
“我们在这里!”她兴奋地高喊,却任然担心船上之人看不到她,她便在高地上一边跳起一边呼喊。
林书落望着那一叶小舟沉默不语,他似乎在回想,回想那群黑衣人为何一路追杀他到此……若说这世上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那便只有一个。
“神……”君字尚未出口,元小令忽然脚下一滑,骨碌碌落进了江水中。
“小令!”仅仅一时失神,她便从他面前消失了。林书落紧张地睁大了眼睛,想着奔腾的江水大声呼喊,却终未看见她的影子。
元小令不曾料想自己能失足落水,加之方才带着林书落体力透支过度,昏昏沉沉地竟然使不上劲,只觉自己被江水拍拍打打,似乎要随着水流越走越远。
“呵。”若有若无的笑声萦绕在她耳畔,记忆中仿佛也有这样低不可闻的笑声。彼时她还年幼,因贪玩落入御花园的鱼池中,霎时天旋地转,她无力挣扎,只得随着水波下坠。那时有一个小小的少年,“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像捉泥鳅一样将她揪了上来。
怎么会看到修竹的影子?元小令试图睁开眼,却被人大力拽住了后颈处的衣裳,迷迷糊糊睁开眸子,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笑眯眯的男人的脸,懒散的头发与身上的黑袍融为一体,像是夜里的宵小。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他抱入船舱,恍惚间似乎看到路修远伟岸的身材,见她如此,他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他关心她,仅仅是关心而已,没有一丝爱怜,一丝担忧,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修远?”她喃喃道,却是轻轻闭上了眼,不敢看他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