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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可见下方的东陵军士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仿佛不怕死不怕痛,前赴后继地向城楼攀爬。裘陵目不转睛地瞧着,身侧的裘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如此强撑不是办法,不如速速传书京中。”
裘陵点点头,“云商,你下去安排罢。”
长史裘云商微微颔首,“是,叔父。”
说罢望了一眼天边,自昨夜到此时,东陵人已经强攻了几个时辰,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竟然已是黎明。
半个时辰后,一人一骑绝尘而去,百八里加急快报直奔荣安城。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月重影便抬步进来。
他一夜未眠,在城上指挥军士御敌,黑色的长袍外罩着金丝软甲,形容虽然憔悴,却也有些威风,“大哥,那副布防图可查出端倪。”
裘云商面色微变,低下头去,“我查过,玉棠私下养了许多信鸽……竟是我的疏忽。”他低叹一声,说不出地惆怅。
月重影闻言一怔,“大嫂?不可能。”
裘云商英挺的鼻子“哼”了一声,“你何等聪明,尚且未识破她的诡计,受制于她。”
月重影呆立原地,听他的意思像是话中有话,继而朗声道:“此时尚无证据,妄自揣测恐怕会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裘云商袖袍一甩书桌前,“唯有叔父与我了解城中布防,我们又怎么可能将布防图送入东陵人手中?”
月重影一时语塞,转念道:“东陵佑尚被关在暗牢,审问过后再做定夺不迟。”
裘云商点点头,“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暗牢,厚重的铁门处不见往日的守卫,一股浓浓的铁锈味迎面而来。月重影心中一惊,慌忙推开铁门,只见漆黑的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守卒,原本被锁在牢中的东陵佑早就不知所踪。
“怎会如此?”裘云商慌张上前,蹲在铁锁前细细查看,却见锁链整整齐齐,并没有强行挣脱的痕迹。
“难道是有人偷了钥匙?”月重影琢磨道。
裘云商下意识向怀中摸去,那里原本该有一串暗牢的钥匙,此时却空空如也。
潘玉棠正对着圆镜梳妆,伸手簪花之时,长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玉臂。她默默垂眸,用袖袍遮住手臂上的淤青,那正是昨夜,裘云商狠狠捏住她的手臂烙下的手印。他何以如此狠绝,如此恨她?
“倩儿,来替我簪花。”潘玉棠对着镜子呆呆道,这几日她常要倩儿去打听裘云商的消息,一来二去,倩儿也未休息好,一双伶俐的眸子下面却是乌青的眼圈。
倩儿是个本分的丫头,她在梳妆盒里找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一只素色的珠钗,“外面打仗了,小姐还是打扮素净些好。”
“倩儿处处替我着想,是我亏待你了。”潘玉棠思虑道:“待战事平息,我便寻个好人家给你。”
“不要……”倩儿闻言一时语塞,纤手一顿,珠钗便停在半空中,过了半晌似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不要……”
“倩儿害羞了不成?”潘玉棠从镜中看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轻笑出声。她的笑声,硬生生被突如其来的愤怒所打断,她的夫君不知何时已在她身后站定,夺过倩儿手中的珠钗,狠狠扔在地上。
“夫君?”潘玉棠苦笑。
“若是你还顾及我这个夫君,又怎会做这种无耻之事?”裘云商怒火中烧,大红的官袍像是熊熊燃起的烈火。
作者有话要说:
☆、妙计
“夫君此话何意,玉棠又做错了什么?”潘玉棠笑得更甜。
“你与东陵人私自串通,里应外合陷我于不义。”裘云商指着潘玉棠的右手不住颤抖,“是不是你父亲指使的?”
潘玉棠本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他污蔑她的父亲潘岳,洁白的瓜子脸由白涨红,一双美目静静盯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她终是低叹一声,兀自坐在镜前,不看他。
裘云商见她一副傲慢的模样,火气直逼头顶,他大步上前走至她身前,袖袍猛挥,将桌上的首饰盒尽数甩到地上,有些琉璃珠玉不堪这番动作,叮叮咚咚碎了一地。
倩儿被头一次见到姑爷发这么大的火,着实吓了一跳,悄悄蹲下身捡起满地的首饰,忽然间看到一串钥匙,沾着斑斑的血迹,引得她不由尖叫一声。
裘云商冷笑一声,面上的神情又是愤恨又是伤心,“玉棠,你为何如此?”
潘玉棠像是绝望一般,轻轻阖上眼睑,“你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月重影站在廊檐下抬头望向苍穹,却因屋内的喧闹不由蹙眉,心中疑惑渐深。
太阳分明刚刚升起,潘玉棠却觉得周围冷如冰窖,她头发散乱地跌坐在漆黑了屋子里,轻轻地哭泣。若不是方才月重影进屋制止了他,裘云商是不是会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是天之骄女,她是人人夸赞的宇内之花。都说她聪慧漂亮,就连狄国天子也垂涎她的美貌,想要将她藏娇后宫。她不愿做妃嫔妾侍,只想找一个与自己比肩的男子,不论是春月秋花,霓虹流岚,她都将与他不离不弃。
彼时她与月重影相识,两人也曾有过懵懵懂懂的情谊,那时是她心高气傲,听到城中的流言,说他不过是裘陵养子,一介草民,她不禁大失所望,以为他欺她骗她,故意接近她……现在想来他们的情谊竟经不起流言的考验,真是荒唐。
裘云商并未远去,本想等她冷静之后,听她的一番解释。谁知潘玉棠不吵不闹,此情此景也能安之若素。他独立许久,听到她哭泣道:“自作孽,作孽啊!”
裘云商的胸口没由来地痛楚,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迈步离开了他们的新房。几名军士前后左右站定,悄无声息地将屋子围住。
此时建熙城门关闭,东陵佑只能在建熙城内躲藏,或向仓平国其他地区逃亡,他有着一头与众不同的赤色长发,与仓平国人十分不同,只要仔细搜寻定可将他擒住。
直至第二日清晨,东陵人营地鸣金收兵,停止了攻城。元小令的脚伤好了许多,拄着竹仗登上城楼,掏出望远筒观察远方。
东陵人的营地上炊烟袅袅,像是正在埋锅造饭,元小令提议,“我们可否趁他们造饭之时冲到营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月重影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笑到元小令心中发毛。
“你笑什么?”她正色道。
“你可知建熙城有多少士卒守城?”月重影问。
“三千人。”元小令答。
“对方有多少人马?”月重影又问。
“不知道。”元小令倒是回答的利索。
“我们尚不知敌方人数、是否有援军,怎可轻易出战?”月重影以手指向远方,“增兵减灶,减兵增灶乃是兵家常用迷惑敌军的方法。以建熙城的物资储备,军民一心守护城邦,可抵半月有余。”
“是不是等到援军前来,我们便有了胜算。”元小令抬头看他,见月重影黑色的袍被长风扬起,随风而动的还有他漆黑的发,以一根银丝挑了几缕束在脑后。他此时的模样十分耀眼,就像宫中的石狮子一般威武。
“等待援军虽然保守,却是万全之策。”月重影道。
元小令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露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小白说的有理,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该做些事情。”
月重影狐疑的“哦”了声,就见她趴在他耳边,轻声嘀咕着什么。不远处的林书落望向他们,神情难辨。近处的徐让明显是听到了元小令方才的话,圆圆的眼睛露出古怪的神情。
果不其然,元小令笑着拽了拽徐让的袖子,“小让,劳烦你助我一臂之力了。”
徐让望向林书落,见他点点头道:“兵不厌诈。”
当日风平浪静,从建熙城远眺,能隐约瞧见江面上的十余艘大船。然而东陵地处西北,军士不善水战,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以大船将士卒运送至建熙城外,军事上岸后强攻下城池,挺近仓平国腹地。
白日里平安无事,太阳刚一落山,东陵人便向蚂蚁一般向建熙城攻来。攻城梯还未竖起,“嗖嗖”的箭矢自城上射下,城墙之上密密麻麻满是箭手。
翎羽公子林书落手持长弓,大喝一声,“箭来。”身后的徐让连忙递上一支羽箭。
爬在最前方的东陵军士抬起头,恰好看到这一幕,本想歪着脑袋欲躲过攻击,哪知林书落的箭发精准迅猛,如闪电般直冲他喉咙而去。那军士闷哼一声,失了中心坠下城楼,城下的东陵军士来不及闪躲,被城上落下的士兵砸个正着。
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城下的东陵人看到族人被杀,红着眼睛不惧生死架着云梯猛攻,城上的建熙军士亦是越战越勇,“嗖嗖”地连矢犹如暴风骤雨。周显冲上城头,大吼一声:“你么这些东陵狗,有种就过来,看爷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如此一来二去,直到第三天,东陵人销声匿迹。
不大的议事厅里,裘夫人与裘陵并肩而坐,一袭戎装,英姿飒爽。下首裘云商、月重影、林书落、元小令、周显围坐一处,正在商讨御敌对策。
元小令正在得意地啃着一个苹果,“怎么样,我的计策不错吧。”
月重影点头赞同,确实不错。那一日,元小令与徐让将城内药铺的泻药全部买下,顺着内江洒下。日夜奔腾的内江从建熙城流淌,直至下游东陵军大营。东领军临江驻扎,将士本就水土不服,平日里又引江水造饭,想必此时药效已经发作,军士们各个拎着裤子蹲茅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扑朔
斥候队传来了最新的情报,东陵佑率兵一万,攻建熙城。
月重影神色微变,东陵佑先是得到布防图,后来又巧妙地从暗牢逃脱,此时居然还能率军攻城。如果不是城中出了奸细,他想象不出东陵佑会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叔父。”裘云商神色憔悴,神色间有着淡淡的自责,“我已命人将玉棠看管起来。”
裘陵抚了抚须,“如此也好,免得大家无端猜忌。”
林书落轻摇折扇,目光流转,一一落在在座的每个人身上。
元小令低声责备,“此时乃是非常时刻,你心不在焉地做什么?”
“我听闻仓西大营紧急调拨三万军马,拜修远为帅,火速救援。”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座的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林书落在京中耳目众多,能率先探得此消息也不足为怪。
裘云商闻言大喜,“如此说来,我们此战已是胜券在握。”
裘陵道:“如此便好,我本担心狄国与东陵暗通关节,怕宇内城趁人之危,与我为敌。”
“夫君的担心不无道理,东陵人不识水性,若不是有狄国相助,怎会悄无声息地在商船中藏了数万军士。”裘夫人哂笑一声,“不过近来东海海王出没,局势有些紧张,狄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与东陵安通关节。”
裘陵笑着看了夫人一眼,于案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传说裘夫人是东海海王的女儿,海王在狄国作乱,定是裘夫人暗中动了手脚,悄无声息地化解了建熙城的危机。元小令暗自赞叹,心想裘夫人果然高明。
两军相持的第四日,元小令手持望远筒眺望东陵营地,见不少军士原地挖掘,像是正在打井,便请月重影同来观赏。
月重影赞许道:“你这法子一石二鸟,一来削弱东陵人的战斗力,二来替我方争取了更多时间。”
元小令喜滋滋道:“白参军过奖了。”
话未说完,徐让便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平、平北将军率部前来,援军今夜可到。”
月重影并不说话,转而看向一旁的元小令,她因为兴奋双目含笑,须臾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的“哦”了一声。
“修远来了,你不高兴?”他问。
“不是,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元小令答。
“你胆大如鸡子,唯独怕了修远不成?”月重影好奇心起。
“我……”元小令支吾了半天,我字还未说出口,便见周显一身铠甲,有些急切地向月重影而来,他脚下生风,行走如飞,像是发生了非常紧急的事情。
“公子,我们的人来报,东陵人昨日便已全部撤退,此时不过是一座空营!”
“什么?”月重影的瞳孔骤然放大,“斥候队何在?”
周显低下脑袋,犹豫了半晌,叹息道:“斥候队队长吴奂已经畏罪自杀。”
如此说来,袭击玉河水库,佯装攻城不过只是都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东陵人为何如此?
元小令认识的月重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倜傥公子,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轻声道:“怎么?”
月重影的墨眸里情绪翻滚,他努力克制情绪,只淡淡吐出几个字,“东陵人声东击西,西北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