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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元小令急着辩解,便听月重影风轻云淡道:“这是为夫应该的。”
“哈?你们……”澜华闻言,掩着嘴“咯咯”地笑出了声。
借着幽幽的月光,澜华仿佛看到元小令有一霎那的怔忪,她羞怯地看了月重影一眼,却因他若有若无的低笑心中莫名悸动。
澜华轻轻碰触元小令绞扭在一处的手指,“害羞啦?”
元小令既不答话,也不辩解。一双眸子在月光下明亮似琉璃珠玉,盈盈低垂,闪着璀璨的光华。一时间三人再不谈笑,只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和火苗的“噼啪”声。
野外烤鱼,虽无十分排场,却也有七分美味。三人说说笑笑,吃得痛快。澜华笑盈盈地望着两个人,一双青色的眸子飘来飘去,“我吃饱了,先去睡了。”说罢兀对着元小令与月重影微微欠身。
元小令飞快地瞧了月重影一眼,道:“我也去睡觉。”
“睡得太早明日会腹痛。”月重影仍在慢条斯理地咀嚼一块鱼肉,“衣裳怎么这样脏?”
前两日在淮水县被投入暗牢,一连几日都未沐浴梳洗过,盛夏的余热加之柴火的烧烤,让元小令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扭捏着抱怨了一句,“可是这里要如何沐浴?”
月重影闻言轻叹,“带上换洗的衣裳,随我去一处僻静处。”
“咦?”元小令欢快地跑入房中,寻找着干净的衣裳,却见澜华已经铺上被褥歇息了。
“澜华,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沐浴?”元小令问,“小白跟着我们,很安全的。”
“我有些乏,不去了。”澜华青色的眸子竟是盈盈泪光,她坐起身来,白皙的面容在昏暗地灯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元小令却未发觉她的情绪,轻轻道:“嗯,那你歇息吧。”说罢抬步出屋,便听身后的声音微微颤抖。
“小令,谢谢你,谢谢你们救了我。”澜华的声音细腻轻柔,满含感激。
元小令听罢,脸上扬起个明媚的笑容。她的母亲是公主,她自幼在皇城中长大,即便是年少时拔了夫子的胡子、砸了爹爹的官印、摔了太后娘娘的茶盏,也从未有人责怪过她,久而久之,她便认为她的所为种种,都是理所应当,没有对错之分。下人们敬她畏她,却从未有人真心地对她说过一声谢谢。
月重影望着她笑得痴傻的模样,夜一般漆黑的眸子不觉变亮,“洗澡而已,何以高兴至此?”
北风带着盛夏温热的气息,拂过元小令的脸颊,她摇摇头,“才不是……我只是今日才明白,做一个好人,真好。”
“可是……我总共买了两身男装,澜华一身,我一身,没有换洗的衣服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低低的笑声自耳畔传来,月重影伸手抚摸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像是料到她此去会空手而回,他将自己的干净衣裳递给她,“前面是一处小潭,我在这里等你。”
“好。”想到他在此处守着她,元小令不禁脸上一热,飞快地跑了。
潭水沁凉幽深,足尖刚一触及水面,她便一个激灵,褪去了大半疲劳。她缓缓将身子淹进水中,继而闭上眼,整个人潜入水中,扑腾起浪花来。
月重影倚在一处高枝之上,夜色深远,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唯有女子欢快的歌声,恍如天籁。他轻轻闭上眼,像是融入了轻快的歌声中。
忽有一声高远绵长的嘶鸣划破天际,久久不散。他睁开眼仰望苍穹,可见一片漆黑之中,神君展翅翱翔。
“小白,小白!”月重影低头,便见元小令在树下招手。
黑色的袍着实宽大了些,她将袖袍拢起,露出半截白玉般的手臂。衣裳已被打湿,轻轻贴在婀娜的身躯之上,月重影的眼神游移不定,于是别开眼道:“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偷得闲情
“方才我听到神君的声音了。”元小令跟在他身后,想到神君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声音竟有些慌张,“你说此处会不会有蛇?”
神君是一只蛇雕,若非此处有蛇,他又怎会在夜里盘旋。月重影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声音,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此处有水蛇?”
元小令一愣,却大方承认道:“所以我很快就洗完了!”
“那就跟紧我。”月重影大步向前,元小令不由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奇怪,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走在她前面,连头都不回。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元小令顿了一下,“在淮水县追杀澜华的无名大师,便是建熙城外刺杀我们的的人。”
“唔……”月重影低头思索,到底是什么人,既要追杀林书落,又要追杀澜华。想到无名大师,他不由叹气道:“可惜他在被我擒获时,便咬破了口中的肚囊自尽。”
元小令便也低下头,却想象不出其中的缘由。
“澜华,或许是东陵人?”夜色静谧,月重影步履轻盈,衣袂翩飞,偶然惊起几只萤火虫,像是点点的星光。
“什么?”元小令以为自己听错了,“东陵人?”
“东陵人五官深刻,常有异色的须发和眼眸。”
“可是,她并不是坏人。”元小令喃喃道,脑海中闪那纵蛇的东陵少年,便在心底将澜华与他前前后后对比起来。
“我见她并无恶意,又与你相处和善,这才带她北上。”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日后我不在,不要轻信他人强出头,若是好人也罢,若是……”
话未说完,月重影只觉手中多了一只软绵冰凉的小手,元小令抬起头,琉璃般地眸子中,映出他的影子来,声音却是以往顽皮的模样,“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不会再让你担心。”
说罢,孩子气地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起来,“我不去修远那里,我想去书韵姨娘军中,好不好?”
月重影忽而一笑,“好。”
元小令脸上一红,跺着脚着急起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月重影长眉一挑,唇角一扬,笑得狡黠,“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想告诉他什么?明明是他想问为什么,应该由他开口才对啊!元小令撅着嘴,瞧着他笑得放肆的模样,心乱如麻。
“你想告诉我什么?”月重影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掌心的温度顺着她的指尖流淌,缓缓地流过全身,竟然异常温暖。
“我……我不……不喜欢修远了。”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她有些懊恼地低着头,接下来,接下来又该怎么办,羞死了。
“我知道。”略带欢快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他正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你知道?”元小令疑惑道。
“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微微侧首,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轻如羽毛的碰触,让元小令彻底懵了。
“小白?”元小令轻轻道,像是确认她不是在做梦。
“叫我重影。”他的气息贴在她脸上,痒痒的,教她想逃。
“重影?”似是被他蛊惑一般,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在。”月重影轻轻握起她的手。
“重影?”元小令又试探着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重影侧首看她,眸子中笑意渐浓,“我知道,你心里既没有修远,也没有翎羽公子。”
奇怪,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月轮如镜,月色如水。两个人的手指触碰在一处,便再未放开。元小令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手心微微渗出些汗水,不知是因他握得太紧,还是她太过紧张。
四下无人的村落漆黑而安静,而此时在他身边,却让她心中生出些安宁来,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可以安心。
“我先送你去中郎将军中,再与修远汇合。”月重影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你要走?”他是路修远麾下参军,自然要随他而去,元小令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待西北战事平息,我便离开军中。”
“离开军中,要去哪里?”元小令急切道。
“回家,娶妻生子,做个闲散之人。”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慵懒之中带着点点喜悦,想必是极为喜欢闲散的生活。
元小令心中好奇,“既然你不做将军,为何还要留在军中?”
“因为修竹。”思及往事,月重影放慢了脚步,“修竹临终前,曾委托我两件事,其一是辅佐他的兄长北征东陵,得胜还朝。”
修竹,原来是病怏怏的修竹,他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她望着他俊逸的侧脸,“那……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便是……”月重影的声音里多了笑意,“他说让我寻一户好人家,把你嫁了。”
“胡说。”元小令佯怒,以掩饰此时羞涩的模样,“修竹才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月重影笑出声来,正如她所说,路修竹并未那般说过,他那呆傻如木头般的性子,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修竹确是比同龄之人心思更为深沉,他的怀中一直藏着她的画像,漫天花雨之下,一个女孩赤着双脚,踢打着脚下的水花。他自幼与她相识,却因身体羸弱,从来不敢向她表露心迹。
当日的月重影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看到路修竹那痴心的模样,不禁心好奇元小令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个呆子念念不忘。
月重影打趣道:“你不是要退婚么?”
退婚?他为何突然提起退婚的事,元小令一时语塞,想起彼时在家中,她口口声声要嚷嚷着退婚。此时此刻,竟心生些不舍来。正欲说些什么揶揄他,便感觉月重影的手臂一僵,握着她的指尖不由得收紧。
“怎么?”元小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澜华就寝的屋舍房门大开,没有一丝光亮。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却见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床榻已经冰凉,想必已是离开许久。
“她会不会被坏人抓去了?”元小令心神不定,“不该把她一人留在这里。”
月重影摇摇头,“屋中器具摆放整齐,并未有过挣扎的痕迹,恐怕是她自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军营帐
纵然月重影劝了许久,元小令仍然觉得独自一人睡在房内实在胆战心惊,便蜷缩着躲进马车里。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澜华,她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澜华离开此处,究竟是去了哪里?她的父亲被人杀害,她又一路遭人追杀,这一去,倒是福是祸?
想着想着,脑子里仿佛有千万条丝线,剪不断理还乱。她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重影,你在么?”
一帘之隔的马车外,慵懒的声音带着安稳的情绪,“我在。”
他在。元小令方觉得有些安心,缓缓地闭上眼,终于沉沉睡去。许是连日乘坐马车颠簸太久,就连睡梦中也是浑身酸痛,似是在荒无人烟之处策马驰骋。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撩起沉重的眼皮,抬头望向马车的顶棚,那里缀满了青色的缨络,随着马车的颠簸飞舞跳跃。
元小令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在路上。她轻轻掀开轿帘,只见马车之外,接天连日的是漫漫黄土,不比南地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此处略显光怪突兀,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硬朗之感。
“醒了?”月重影目不斜视地驾车,却从怀里取出一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准确扔进元小令怀里。她打开来细瞧,才发觉竟是一只烤玉米!
“呀,呀,哪里来的玉米?”元小令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不由分说捧到嘴边便啃,“还是热的,真香。”
月重影瞧着她圆鼓鼓的一张脸,不觉微笑,“因战事忽起,周边的百姓都逃难去了,大片的作物无人收割。”
元小令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忽然扬起脸,“东陵地处西北,仓平位居南边,为什么要打仗呢?”
月重影笑笑,“东陵王开疆拓土几十载,常有吞并八方的野心。”
“东陵人与南人习俗不同,信仰不同,即便以战争夺人领土,也未必能安居乐业啊?”元小令若有所思。
“若东陵王如你这般,边陲早就安宁了。”月重影的目光望向远方,“西北一役,不论谁胜谁负,对两国百姓而言,都是沉重的灾难。”
“依你所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止战议和?”元小令眨了眨眼,“可前朝也有过议和之举,不过短短几十年,烽火又起,干戈不断。”
“前朝的议和,只是单纯的两国休战,养精蓄锐,并未想过长久的共存。你看此处,田地荒芜,水源稀缺,再往北去,恐怕是一片寸草不生之地。而东陵国正在西北方向,数百年来只能存活于这茫茫黄土之上。”
元小令斜着脑袋望着月重影,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有别于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竟然让她隐隐心生敬畏。若是这番话能传到皇帝哥哥耳朵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