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本是她赠与路修远的“定情信物”,不料那日在路修远身侧的月重影,丝毫不顾及左右的眼光,却将这丝帕收入怀中,而后将丝帕据为己有,还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意在羞辱她。
想到此处,元小令红了脸道:“你为什么一直收着?”
“觉得有趣。”月重影正抬头望向青天白日,长发被清风吹起,多了俊逸的意味,他眉梢微动,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活了二十年,还未见过这样丑的女红。”
元小令心下赧然,赌气道:“是啊,我也觉得丑陋不堪,扔了算了。”顺势便做了个掷出的动作,右手却忽然被人牢牢抓住。
“此物其丑无比,也算是世间少有,丢了岂不可惜?”月重影笑望着她,夺过她手中的丝帕,收入怀中,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小令有些好笑地追在他身后,“丑陋你还收着?口,是,心,非!”
月重影翻身上马,不答她。身后是她“咯咯”的笑声,像是嘲笑,又像是欢喜。
一路上没有鸟语花香,彩蝶翩跹,只有天的蓝色和地的黄色。而天气微凉,竟然有了入秋的意味。元小令头一次来到西北,一路上东张西望,贫瘠光秃的西北大地上,唯有杨树笔直而高大,似是要伸出枝桠触碰苍穹。
想起月重影说过,此处原来是乌蒙族人的聚居地,而数十年间,战乱纷飞,繁华不在,竟凄凉如斯,她不由心上黯然。不知为何,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响着月重影那句,“彼时,她与鹰王东陵陌有一段情。”便愈发觉得烦闷。
二人一前一后,沿河而下,不待中午,便到了阳丘关。徐让上前牵马,元小令心中着急,便与月重影一同去林书韵房中。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在她美丽而刚毅的脸上,她倚着一方睡榻,正在小憩。月重影见状,后退一步道:“我先回避。”
元小令轻轻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轻轻唤了一声,“书韵姨娘。”
“小令?”林书韵骤然睁开眼,一双温热的眸子里满是笑容,“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她,倒像是在检查她是否受伤。
“我……”元小令微微张嘴,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林将军,东陵来使送来一封书信。”前来通报的正是孙岚将军。
“呈上来。”林书韵面上的表情骤然冰冷,像是如临大敌。她并不避讳左右,将那信笺展开来看,元小令偷眼望去,便因那内容心中一震。
那信上说,三日后,漭水之上,欲与故人一见,共叙前尘。落款是三个字,东陵陌。
林书韵面容冷清,看了那信笺惨然一笑,“让来使传话回去,说我不去。”
“是。”孙岚似是没想到她一口拒绝,惊讶不已。
“书韵姨娘,东陵人为何要见你?”元小令担忧道。
“这不过是狼王东陵壑的把戏。”林书韵冷哼一声,“我若不出现,看他能如何!”
元小令眉目微动,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只得怯懦道:“姨娘是不是……与东陵陌相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当日在荣安城中,我曾被东陵王子东陵佑劫持,有一个孔武高大的男人,因这匕首盘问了我许久。”
林书韵闻言,目光中柔和了许多,“是怎样一个人?”
“很高,他有一双猎鹰一般的眼睛。”元小令回忆道。
“认得。”林书韵坦坦荡荡地承认,教元小令有些不好意思。
“我与他以漭水为界,相持七年。彼时相互敌对,相互猜测,却也……是相互欣赏的罢。”林书韵望着她,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可是毕竟两国敌对,即便是心意相通,又能如何,我与他终究要兵戎相见。”
原来那个眼神犀利如鹰的东陵男子就是东陵陌,他虽然高大,却并不凶狠,甚至比之东陵佑,要温和许多。然而就是那样一名男子,斩杀了三万仓平子弟。
元小令握紧林书韵的手,却见她柔和的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无奈,她的声音锋利似剑,教人心中茫然,“世间总有痴情男女,一生不悔。你爹爹此生,心中也只有你娘亲一人。”
父亲元中越乃是当朝丞相,他一连纳了三位姨娘,分别是池墨、顾姣姣、林书韵。元小令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书韵姨娘说,爹爹心中只有娘亲一人,他分明给她找了三位姨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
☆、暗算
自从漭河上游的水坝炸毁以来,东陵人销声匿迹,整整三日没有半点动静。林书韵占据了阳谷关的至高之地,只待路修远大军赶来汇合,二人便可合兵一处,一举跨国漭水,将东陵人逐回老家。
第四日一早,徐让同往常一样率分队巡营。他在阳谷关内绕了一周,正准备在营外再查一周,恰好与副将孙岚的人马不期而遇。两队相遇,孙岚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倔强的小胡子不禁随风抖了抖,“徐统领,有劳了。”
“不敢,不敢,孙将军辛苦。”徐让低头拱手,待孙岚走了,心中不禁嘀咕,这个孙副将,巡营还坐马车,也忒娇贵了些!
与前几日一样,风静树止,一派平和景色。徐让巡营完毕,正见白参军提了一只食盒,向元参军房中而去。他不由心想,这孤男寡女的两个人眉来眼去,自家公子多半是没戏了,既然大势已去,那么元参军的行踪,是否要如实向公子回禀?公子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来保护大小姐的,又不是监督元参军。
大小姐不处理军务之时,便端坐在大帐读书,徐让则在门外候着。忽的有一名小卒风一样地跑来,徐让眼疾手快,右臂一挥,剑柄斜飞,便将那小卒挡在门外。
小卒吓得跪在地上,慌张道:“徐统领,元参军似是……似是被人掳去了!”
“什么?”林书韵听到门口的动静,“啪”的一声将书卷拍在案上,拂袖起身之间,火红的袍带着呼呼的风声而过,徐让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他亦不多想,赶紧小跑跟上。
元参军的屋子当真一片狼藉,桌上是未吃完的糕点,床铺乱糟糟的。月重影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深沉似漆黑冷夜,“香炉里的迷香已燃尽,却还是温热,想必是有人昨夜下的手。”
林书韵点头,刚毅的面容杀气骤现,转身对徐让道:“今天有无可疑之人进出?”
徐让摇摇头,转念又觉得蹊跷,谨慎道:“方才巡营,遇到了孙副将驾了马车出营。”
“哼。”林书韵冷笑一声,“不就是引我出去么,焉用如此卑劣的伎俩!”
此时此刻,被掳走的元小令毫无悬念地被人反剪双手,用腰带捆了扔在一旁,嘴里还被堵了一团破布。她嘤嘤地发不出声,唯有一双眼睛大且明亮,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孙岚,恨不得要将他剜个洞出来。
孙岚轻抚自己的小胡子,笑道:“你莫要恨我,若不如此,林书韵怎肯就范。”
“不得好死!”元小令愤愤道,却因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听起来像是无助的呜咽。
孙岚笑得更加放肆,“以尔等成全将军,也算是一桩幸事。”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道驶向哪里。路途难行却并不遥远,不出半个时辰,元小令便觉马车轻飘飘的晃来晃去。紧接着手臂一痛,竟是被孙岚从身后提起,拎出了马车。
口中的破布被取出,元小令不禁张开嘴拼命呼吸,而后身子突然落下,“啪”地一声,她便被甩在地上,藏在身上的匕首飞出数步远。她周身剧痛,抬起脸看向左右,只见周围满是孔武高大的军士,那些深目高鼻的,分明是东陵人。
为首的东陵男子已有四十几岁的年纪,长发编成一串串发辫披在身后,他的右颊有一道疤痕,狰狞可怖,他的眼神亦是凌厉凶狠。元小令知道东陵人有习异术的本领,可教人陷入幻觉,索性两眼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真是弱不禁风,带下去!”那东陵人道。
“人已带到,接下来就等狼王的行动。”谄媚的声音竟是来自孙岚。
狼王?书韵姨娘提到过的狼王东陵壑?元小令不由眯眼偷看,只见东陵壑俯身去捡她掉落的匕首,不知要做些什么。她正想想偷窥更多,便被人投入一间暗阁。
摇摇晃晃,竟然是在船上!想到几日前东陵人修书一封,诓书韵姨娘船上相见……那么今日将她绑来,就是为了引得书韵姨娘赴险!元小令心急如焚,试图挣扎开手臂的束缚,却无能为力。
黑暗之中,唯有一双明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她。元小令极其警觉,圆睁双目,以目光牢牢锁住黑暗中的人,看着看着,那青黛色的眼眸,竟是她无比熟悉的。
对方先沉不住气,试探道:“小令,是你么?”
元小令所料不假,那幽深如碧玉般的眸子,正是澜华。“你怎在此处?”元小令压低了声音,声音中既有疑惑也有惊讶。
“说来话长。”澜华亦被人困了手脚,动弹不得,她挣扎了许久,累得气喘吁吁,“与你们分开后,我被东陵壑捉住了,他要杀我。”
“他为何要杀你?”元小令不解,澜华不是东陵人么,为什么东陵人要自相残杀……还是说,从淮水县那时起,便是东陵壑要杀她?
“东陵仓平两国交战,我本无意隐瞒……我是东陵的公主。”澜华顿了顿,声音哽咽,“东陵壑是我的亲叔叔,可是他……药死了我的父亲,还要杀我灭口。”
东陵公主,东陵王子?元小令不禁好奇,“那么,东陵佑是你的兄弟?”
“阿佑是我兄长。”澜华说到此处,已带着哭腔,“他要杀我,而后是鹰王叔叔和阿佑哥哥,小令,你说我该怎么办?”
元小令一阵头皮发麻,谁料想她不经意间救下的女子,竟是敌人的女儿。而仇人家的女儿,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澜华此时的处境并不好,脆弱得像个孩子,教她不忍心讨厌她憎恨她。
“你来到这里几日了?”元小令本想从地上爬起,无奈双手使不上劲,只得像一条毛毛虫般,朝着澜华的方向缓缓蠕动。
“不知道,这里昏昏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澜华的眸子有些暗淡。
“你可曾听到他们的计划?”元小令试着挣脱捆绑,再一次失败。
澜华道:“我只知东陵壑要引鹰王叔叔前来,要害死他。”
何止是东陵陌,东陵壑这是要将书韵姨娘也骗来,连带自己与澜华一起灭口!元小令要紧牙关,“澜华,你帮帮我,看能否将这带子解开?”
孙岚走得急,并未找到粗麻神捆她,便随手抓起了她的一根腰带将她绑了。关押她们的这间屋子格外黑暗,澜华只好趴在她背后仔细摸索,“虽然打了死结,我可以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爆炸
自漭水地动后,漭河的水流便不似往常平缓,沉重硕大的甲船停靠在岸边,摇摇晃晃,甚是不稳。狼王东陵壑身披黑色大氅,一头小辫子迎风而动,立于天地之间,本有几分潇洒的意味,偏偏那沉着冷静的一张脸上,偏偏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教人不敢直视。
小卒于狼王身后怯懦道:“信物已送到鹰王军中。”
“好!”东陵壑可怖的脸上竟爬上了笑容,“撤退。”言毕,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杀孙岚。”
一道令下,传令小卒于船尾高台上击打铜钲,“叮……叮……叮……”众士卒得令,簇拥着东陵狼王,各自乘了小舟,向漭水西北而去。传令小卒紧了紧手中的弯刀,直入船舱,想必那位仓平将军饮了大王的茶,正酣睡梦中,此时来个痛快,一刀了断了他,也算待他不薄。小卒踢门而入,目之所及是空无一人的屋子。
“该死!”小卒咒骂,心下有些紧张,狼王暴虐,若是违背他的指令,恐怕有性命之忧。他握紧刀,一间间屋子挨着查找,却终是一无所获。小卒手心微微渗出汗来,他一咬牙,莫不是已经跑了?该死!
小卒有些懊恼,忽见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一扇门后。他提起十二分精神,蹑手蹑脚地向那扇门走去。一个浪头冲来,甲船晃晃荡荡,小卒脚下不稳,便直冲入门内。
“王……王……”小卒还未说完,一双眼忽然失了神一般,定定盯着一处在不动弹。
元小令的双手刚被解开,就见到了令她不想再见的人。那张扬的红发,惑人心神的眼眸,不是东陵佑还能是谁。方才他只看了那小卒一眼,小卒便昏昏沉沉着了他的道。
“哥哥。”澜华大喜,“快带我们出去。”
东陵佑抱起澜华,再瞧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元小令,唇边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那东陵士卒呆呆傻傻的,便也跟着东陵佑一并走了。
留在原地的唯有元小令一人。
感谢上苍,幸得东陵佑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