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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没有在芙丘国用饭,大概是天上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落瑶琢磨着是不是他已经忘了找她的事情,正想拿个凳子到院子里吹吹风,抬头看见程誉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似乎是太子回来了。
落瑶认命地把凳子放回屋里,踱到祁远住的地方。
他住的别院本就是给客人用的,但是这次来的是太子,落瑶的老爹下了一番功夫打理,考虑到太子殿下政务繁多,特特在卧室的外间辟了一间书房出来给祁远办公,其实也就是用了一道屏风隔了开来,再放一张黄檀木雕花桌子,对面是一张贵妃榻,旁边燃着白檀香。
门没关紧,落瑶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祁远应了一声,声音有点疲惫。难为这个太子,天上这么多事情,还记得要给芙丘国画地形图,这么晚了还要赶过来。
推门进去,祁远在案前绘制地形图,手边的奏折大概还来不及看,整齐码放着。
她以前丝毫不觉得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但是如今一走进来,就觉得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因为她感觉到了厚泽的仙气。
窗前的桌子居然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个可以理解,因为祁远正坐在桌后面,桌子沾染了不少仙气。
窗台上原本用来装饰的涂了颜色的枯树枝开始抽丝发芽,这也可以理解,也许这些树枝本就没有枯死。可是这中间的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为何这上面的鸟儿似是要飞出来呢,落瑶以前数过,这上面可是不折不扣绣了一百只鸟,若是都飞出来,屋子里怎装得下?
落瑶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趣,看了看祁远在忙,又不好打扰他,心里嘀咕着,既然这么忙,那让她过来做什么。
祁远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所想,抱歉地笑了笑,无奈地指了指桌上的奏章:“唔,前几日诸事繁多,落了几天,这奏章就堆成这样高了。”
落瑶看了看桌上的奏章,确实很多,眼光落到祁远案前的地图,眼睛亮了亮,走过去细瞧。
☆、第11章 浮罗河畔柳未央,弹指一挥万重山2
这地图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地图,而是用灵力凝聚起来的山水地形图,图上的花草树木高山流水居然按比例缩小,简直是一个迷你型的清乾天。
落瑶在图上找到芙丘国,很小的一块地方,灰蒙蒙地看不清楚,不满地道:“殿下,我好歹带着您兜了一圈,我们芙丘国在您眼中,就这么一丁点地方么,比我的小指头指甲还要小。”
祁远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道:“唔,这个按比例就这么小,倒是可以画得更大一些,只是其他地方也要跟着放大,现在这些都都要作废了。”
落瑶郁闷地看了看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祁远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或者给你们另外画一张。”
落瑶一扫先前的郁闷,道:“这听起来似乎不错,那就单画一张。”落瑶得意地想,这样,就显得芙丘国与众不同。
“不过,要先等我把这些奏折阅完。”祁远指了指堆成小山的奏折。
落瑶觉得祁远既然这么下血本要给他们芙丘国单独绘图,心存着感激,客气地道:“我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吗?”
祁远略一思索:“想必批阅奏章这种事情,对你来说非常简单吧。”
祁远说这句话是有根据的。小时候落瑶的爹经常带娘出门游玩,两口子说走就走,经常前一天晚上还在一起用晚饭,第二天早上就留下一张字条,说是爹娘去哪里考察国事去了。
落瑶对他们总是借着国事的幌子出去游玩非常愤懑,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大哥二哥就故意找“爹爹只教了你怎么批阅奏章,我们都不会,这几天你多留意留意”的借口,把这个重担压到她小小的肩膀上。
落瑶一开始极其不乐意,但是久而久之,她居然在其中找到了乐趣,发现了这其实也是一门学问,若是处理得好了,以后也可以一技傍身,到哪都有饭吃,大不了真的沦落街头时,去找国君毛遂自荐,给他批阅几天的奏折换几口饭吃。
这么一想,落瑶之后就释然了,还自告奋勇要替爹爹批阅折子。
落瑶听见太子问话,点点头,道:“批阅奏折曾一度是我的特长。”
祁远自从对这个芙丘国公主上了心,自然对她曾经的喜好特长了如指掌。
程誉给他的本子里,对这位公主这样评价:幼时调皮,曾在落云山学艺两万年,舞者惊鸿,善阅折。
“许是这图太繁琐,最近总觉得头疼。”祁远收回了遥思,揉了揉额角,慢悠悠走到贵妃榻前,斜躺下来,这角度刚好,正对着落瑶,能看清她的神情,不错。
落瑶听完才反应过来,原来太子叫她到这里来只是想找人阅折子,这样的事情,程誉不是也可以嘛,落瑶心里有意见,但是面上还是温和地道:“绘制地图这类公务太精细,臣爱莫能助,那就替太子殿下阅一阅奏章吧。”
落瑶边说边给祁远泡了杯茶,随后拖过一张凳子,利索地坐到书案后拿起奏章翻看起来。
祁远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熏香,眼神透过袅袅的香雾,看着面前专注的女子。
唔,这双手在他面前跳舞时执的是桃花扇,在他的案前阅览时握的是御赐朱笔,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越瞧越合他的意。
半个时辰后,便是这样一个场面:祁远卧在美人榻上,下巴枕着手背,衣衫半褪,落瑶跪在一旁,正在卖力地给他按摩推拿。
落瑶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回忆着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个样子。
她依稀记得,大大小小的奏章在她手上处理得行云流水,完了还体贴地按事项归了类,整齐叠放在案边,放下朱笔,伸个懒腰,抬头看到祁远低着头微眯着一双丹凤眼,手撑着额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她以为祁远已经睡着了,正想轻手轻脚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彼时一条腿刚跨出门槛,正准备拎起另外一条腿,却听到祁远嘀咕了句:“今天也没阅奏章,怎么肩膀就那么酸呢。”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门口的落瑶听得一清二楚。
落瑶心下一惊,莫非太子是嫌芙丘国招待不周,让他累着了?太子难得屈尊来一次,万一传到天宫里芙丘国是如何怠慢了他,那让老爹颜面何存?
落瑶仔细想了想,太子今天似乎也没有做过分劳累的事情,和岚青的比试是她去的,奏章是她阅的,他最多就是绘了一会儿图,而且连芙丘国的影子都还没成型,落瑶有点分析不出来太子的肩膀何时变得如此娇弱了。
正思索间,对面又是一阵低吟,祁远翻了个身,眉头紧皱着,看起来的确非常不适。
落瑶对绘图这个事情着实不了解,大概这么精细的活十分耗费心力,只绘了一点点,就累成这样,顿时心里同情心泛滥,落瑶收起抬了一半的腿,重新走了回去:“太子辛苦,不如让我为您松松筋骨,我的推拿之术还算过得去。”
祁远睁开眼瞧了瞧她,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就替我宽衣吧。”
落瑶连忙摆摆手说:“殿下,我们芙丘国的推拿术无需宽衣,且如今天气转凉,这里临着河,恐殿下受寒气入侵·····”
祁远活动了一下肩膀,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衣袖,道:“我方才还在琢磨,其实芙丘国疆域不大,单独绘一张图似乎没什么必要······”
落瑶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打断他:“啊,我突然想起来,最近流行的一种推拿的确是需要宽衣的,太子不妨试试。”
祁远“嗯”了一声,满意地卧在榻上。
其实落瑶根本不曾听说时下流行的是什么推拿,以前觉得好玩跟着弗止学了一套推拿术,学到现在还没有用过,如今居然第一个用在太子身上,真是便宜他了。
落瑶的手碰到祁远的后背时又缩了回来,到底是宽衣还是不宽衣呢?需要宽吗?不需要吗?
祁远无奈地转头看她:“我觉得那个图······”
落瑶一激灵,利索地解开祁远的头发,分开放到两边,又利索地解开他的上衣,利索地褪到腰处,半跪在他身边问着:“太子殿下觉得这样可好?”
祁远眯着眼睛明明一副享受的样子,却偏要作出矜持的样子,木着表情点了点头。
其实祁远的身材是非常精壮完美的,只是平时喜欢穿宽大的衣服,只露出头颈以上的部分,看不出身上的挺拔线条,如今突然大面积毫无防备地露在落瑶面前,让落瑶心里起了一层不小的波澜。
要知道后背是神仙命门,一般极其忌讳把背面向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心腹,落瑶对祁远的坦诚和信任十分感动。
落瑶化出香油毛巾脸盆,怕祁远着凉,又贴心地化了个暖炉。玉葱似的手指在脸盆内浸了浸,在祁远背上滴了几滴香油,指尖不经意地触到祁远的肌肤,感觉到手下冰凉的身体僵了一僵。
落瑶半跪在祁远身旁,拇指用力,从祁远脖颈处开始推捏,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放松,没刚开始那么僵了,落瑶有点悠游自得,体贴地问道:“殿下,这力度合适否?是要重一些,还是轻一些?”
落瑶认真地在祁远背上比划着力度,祁远却有点意摇神驰,他的脸被长发掩映在阴影中看不见神色,声音有点黯哑:“如此······甚好。”
落瑶没有留意,继续讨好地说着:“殿下,这推拿按摩其实有捏和推之分,还有踩背,我原本都想请殿下试一试,可是······私以为踩您的背不妥,只是可惜了,您不晓得,这踩背可舒服得很。”
祁远想象着落瑶在自己踩在自己背上的样子,俊脸白了一白:“踩背······就不用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试吧。”
本来落瑶也就开个玩笑想看看祁远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想踩,她也知道祁远不会让她这么做,堂堂清乾天的太子怎会让人踩脚底下,还是一个女人呢。听祁远这么回答,她暗自偷着乐,丝毫没听出来最后一句话其实大有玄机。
“殿下,等推拿过后我带您去泡芙丘国的温泉,有助于解乏安睡。”落瑶百忙中还不忘炫耀一下芙丘国的温泉,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差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果然,祁远的声音似乎含着笑意低低传来:“温泉?唔,本宫还是觉得望月山的好。”
落瑶默了默,低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按摩。
这一按就按到月上柳梢头。
☆、第12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斑驳鲛泪昭我心1
太阴星君大袖一挥在天上撒了一把星星就遁回去睡觉了,跟在后面的月神女君轻轻地把月亮挂在半空,用手撑着下巴看了看,随后把月亮的位置调了调使它更明亮些,布置好一切,才满意地找地方打发时间去了。
落瑶从祁远屋子里筋疲力尽地出来,伸了个懒腰,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苦着脸:“真不是人啊,累得我腰酸背痛。”刚说完就突然吹过一阵古怪的风,落瑶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回去休息了。
这本是句正常的牢骚,可不巧的是,听在其他人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这个“其他人”里,就包括理解力一向十分通透的梵谷君。
落瑶说这话的时候,梵谷刚好来找祁远,手里骚包的翡翠折扇上,镶嵌着的红贝壳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这句牢骚话刚巧轻飘飘地越过头顶,然后轻飘飘掠过旁边的梧桐树,轻飘飘地钻入梵谷的耳中。
梵谷君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掏掏耳朵,抬眼望去,刚好看到一个粉黛色的身影从祁远住的地方离开。
于是,毫无疑问的,梵谷强大的想象力,开始往最彪悍的方向发展。
梵谷径自走到祁远的房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看到祁远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眼角抽了抽。
梵谷勉强倒好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听程誉说……你这几日来芙丘国,是为着绘地形图?”
祁远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还在后背的那双温软如玉的手,答得漫不经心:“不错。”
梵谷瞧着祁远陶醉的神情,有点吃不准这句“不错”到底是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梵谷到底是梵谷,马上把这两个字和先前落瑶说的那句话联系起来,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
梵谷稳了稳心神,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地形图要让你亲自绘制,这修志司也忒没用了点。”修志司拥有编纂地方志和绘制各类地形图的权力,“对了,前几日去找思蘅,她跟我说最近天宫一直在传几句谣言。好像是和你有关的。”
祁远伸手续了杯茶水,杯里的嫩茶经热水一过,忽上忽下地打着转,这茶叶似乎也沾了点仙气,仿佛绿蝶般翩翩起舞,祁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茶叶舞蹈,他想起前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