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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迟疑了以下，山大王又说，“一个女人去和亲，不是让我们大汉的男人丢脸吗？”
“好，你知道丢脸就好。”雪颜微微一笑，“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去和亲吗？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减少杀戮和抢掠。你知道耻辱，这很好，可是，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所以，请你不要阻拦。和亲是大势所趋，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十七章 长路漫漫
更新时间2010…6…29 9：44：29 字数：2571
“可是，至少我可以让你嫁不到匈奴去！”山大王恶狠狠地说。
“我嫁不到匈奴去，自然有更多的女子嫁过去。大汉的女子多得数不清，你抢得过来吗？”雪颜盯住山大王的眼睛。
“这个”山大王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雪颜说：“这位大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尽管你在表现勇气的时候对我出言不逊。不过，你这只是匹夫之勇罢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给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算了吧！”山大王脸上充满了讥诮，“你以为你真的对匈奴人很重要啊！你在我大汉是公主，可到了匈奴，不过是他们大单于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高兴了，封你个阏氏当当，不高兴了，连性命都难保。所以说，你还是留下来陪我们兄弟的好，至少能得个善始善终。”
“我在匈奴的前景如何，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今后我在匈奴是荣是辱，那都是我作为大汉公主所应当承担的。不过，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心，虽然你并不是出于善意。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我也可以以大汉公主和匈奴未来阏氏的身份郑重地告诉你，你阻止不了和亲。匈奴，我是去定了！”
“看看！看看！”山大王朝众强盗大声嚷嚷，“我们大汉的公主有多贱，哭着喊着要去让匈奴人糟蹋！”
“啪！”
只听清脆的一声，随即，山大王错愕地捂住了半边脸。
雪颜怒指着他：“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本公主最后一次容忍你的放肆，因为你失去了父母，因为你身上毕竟还有些我中原男儿的血性！可是，你好好拿你的大脑袋想一想，我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去和亲，为什么我要心甘情愿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因为，我想换来和平。”
大家都沉默着，不论强盗还是匈奴怒人，都神色凝重。
雪颜顿了顿，又说：“你为什么失去了父母，沦落为强盗？那是因为匈奴人发起了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争。他们骚扰边境，他们烧杀抢掠，可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仅仅有仇恨，于事无补。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不是报复，而是和平，用我们的力量来换取和平。而你，正在做些什么？你只会让这种仇恨扩大。今天，也许你能够阻止我去和亲，可是，你能阻止得了匈奴人继续在边关抢掠吗？我去匈奴，也许能换来短暂的和平，但是，我去不了匈奴，边关又有多少人会和你一样失去亲人？这些，你想过没有？”
山大王低下了头。
左谷蠡王和匈奴士兵们也有些不自在。
一时间，山坡上只有阳光懒懒地照着，时不时传来两三声蝉鸣，那种安静，竟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堵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他们喘不上气来。
雪颜转头向左谷蠡王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你们匈奴人为什么在掠夺汉朝百姓的粮食蔬菜的同时，还要杀害无辜，不过，我希望我的和亲能对这些有些改变。”
左谷蠡王垂首道：“不是我不愿意放过这几个蟊贼，而是他们会对公主您太不尊敬了。虽然你是要去我们匈奴和亲，可不管怎么说，您也是他们的公主，他们是您的子民，他们对您的态度，实在是让我气愤。除非他们立刻向您道歉，否则，我不会留一个活口！”
雪颜又对山大王说：“你的意见呢？”
山大王无力地垂下提着大刀的手：“公主请上路吧。”
围做一团的强盗纷纷让开，表情肃然。而刚才和他们虎视眈眈对峙着的匈奴士兵也不待左谷蠡王发话，自动站成两排，护送雪颜离开山坡。
雪颜说：“先不忙走。”
左谷蠡王和山大王同时问道：“公主还何吩咐？”
雪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步走到山坡上那几个死伤者的旁边，蹲下身子，问那几个看来伤势不轻的人：“你们还好吧？”
那几个人——不论是匈奴士兵还是强盗——都吃惊地看着身着大红绸缎礼服、跟他们近在咫尺却丝毫没有嫌恶态度的公主，不约而同地说：“多谢公主问候，小人还好。”
雪颜站起身来，对左谷蠡王和山大王命令道：“你们将各自的人抬回去，为他们疗伤。”
左谷蠡王吩咐几个士兵过来扶着匈奴伤兵走了。
雪颜又道：“还要烦请你们将这些死者埋葬。”
山大王一愣，本想说各埋各的人，可偷偷看了雪颜一眼，发自她神色凛然，不可冒犯就没吭声，和那些强盗一起，就用手里的大刀开始挖坑。
左谷蠡王试探着问雪颜：“那么我们匈奴的人”
雪颜断然道：“也埋在这里！”缓了缓语气又道，“左谷蠡王不希望死者还要忍受这长途颠簸吧，何况正是最热的季节。”
左谷蠡王默许了。
很快，九个坑挖好了。大家将九具尸体分别抬了进去，并且掩上了黄土。
雪颜伤感地说：“没有香烛，没有供品，委屈你们了。”
说完，挨个儿走到九座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到山坡后面采了些山花，解下头上的丝带，扎成九个花环，分别放在每个坟堆上。
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完成这一切，不知道一个堂堂公主为什么要对几个毫无地位的人这样礼遇有加。连左谷蠡王也觉得不可理解，在他们匈奴，士兵战死，有条件的就草草掩埋，没条件的就曝尸荒野，不会有人对几个低级的士兵这样厚待。刚才，其实他也没打算将这三个已死的匈奴士兵带回去，可是因为雪颜已经那么说了，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以免被她认为自己很冷血很无情。
祭奠完死者，雪颜沉重地对左谷蠡王说：“我们走吧。”
左谷蠡王大声吩咐：“公主起驾！”
众匈奴士兵簇拥着雪颜回到了马车上。
队伍开拔，雪颜的心情却不像刚出长安时那样轻松自得。尽管知道这个时期西汉和匈奴的关系非常紧张，而皇帝刘邦也仅仅是迫于匈奴的强大军事力量才送女子去和亲，可是，她没想到，连两国的百姓都怀有这样强烈的敌对情绪。
雪颜不禁感慨自己运气不佳。人家王昭君和亲，之所以能维持长达半个世纪的和平，那是因为到汉元帝时期，匈奴已经经过汉武帝的几次沉重打击，对汉朝的强大有了充足的领教，再加上其时匈奴已经基本上分南北而治，南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对汉朝很是亲善，一直都想与汉朝保持长久的友好关系，哪里像现在，弄得跟美国和伊拉克似的。这个时候倒匈奴和亲的女子，要多倒霉有多倒霉。而且，根据历史记载，王昭君之前的和亲，效果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这个代替鲁元公主的宫女，更是没听说她在匈奴有何建树。
雪颜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灵魂的出现对于这次和亲意味着什么。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不管匈奴的大单于是对她礼遇有加还是不屑一顾。
掀开帘子，往窗外望去，山路崎岖，整个迎亲队伍像长蛇一样蜿蜒在山岭之间，暮色已渐渐合拢，深蓝色的天幕中残留着几朵金黄色的云彩。
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自己到底能不能劝说和影响冒顿大单于追求和平？自己带去的书籍以及它们所象征着的中原文化到底能不能为蒙昧的匈奴人接受并认同？这些无法预测的问题困扰着雪颜，让她的心情无法平静。
第十八章 意外访客
更新时间2010…6…29 9：44：53 字数：2631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还没见到新郎倌的雪颜不得已换下了那身艳丽的礼服，穿上了匈奴为她准备的裘皮衣服。以前，雪颜从来没穿过皮草服装，因为学生么，没钱买，只能在逛街的时候欣赏一番，想象着自己穿上了会是什么样子。可现在，雪颜已经知道自己有好几套皮草服装了，还有配套的帽子和靴子，做工都非常精致。可惜没有镜子，否则，激动的她一定会好好臭美一下。
虽然雪颜看不到自己穿皮草的效果，可那些匈奴士兵见了换装后的她，都眼睛瞪得溜圆，雪颜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美还是和这身皮草格格不入。不过，后来她知道了，那是因为匈奴士兵将她当作了草原上的女神，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女神就应该是雪颜穿上他们民族服装的样子。这些都是一个随行的侍女告诉她的。那个侍女性格很是随和，没几天工夫，就和那些士兵有说有笑的。雪颜心想也不错，这个侍女倒先自己一步和匈奴建立了友好关系。
这一天，大队人马走到了一条河边。河很宽，一眼望不到边，而且波涛汹涌，似乎在不安地翻动着什么。河上有一座石拱桥，仿佛一条彩虹，通向遥远的彼岸。左谷蠡王吩咐人马分成几批，一批一批过河。前面两队人马是匈奴士兵，紧接着，就是公主的马车，随行侍女以及送亲官员，还有负责公主安全的卫队。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护送着雪颜过桥。雪颜觉得奇怪，不过是过一座石拱桥而已，为什么左谷蠡王的神色有些紧张？
她让卫兵请左谷蠡王过来，问道：“塔明大叔，你们来的时候不是走过这座桥吗？为什么回去的时候这样小心？”
左谷蠡王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
“为什么？”雪颜惊叫起来，“那么你为什么不沿原路回匈奴，而要选择一条陌生的路呢？”
谁都知道，长途跋涉，最好的路径就是最熟悉的那一条。
左谷蠡王犹豫了一下说：“本来不想告诉公主，可是这几天相处，我发现，公主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我想，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公主知道的。”
“那你快说呀！究竟是什么事情？”雪颜急道。
“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朔方人到长安来最常走的那条路，那条路非常平坦，也非常安全，很多人都走过，没遇到过什么意外。可是，我们这次来的时候，就在那条路上，遇到了刺客。”
“刺客？！”雪颜感到错愕。
“是啊，这让我们始料未及。”左谷蠡王满脸疑惑，“以前，汉朝也有公主和亲，走的也是那条路，可从来都没出过事，可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刺客，而且，还不止三五个七八个，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足足有三五十人。”
“那么，你们肯定和刺客交手了。”
左谷蠡王点点头。
“那么依你来看，他们是汉朝人还是匈奴人？”
左谷蠡王迟疑地说：“虽然他们都蒙着面，可按照他们的武功和战术，我敢断定他们大部分是匈奴人。不过，中间好像也有些汉人，因为那几个人的武功路数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而且轻功极好。”
“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他们为什么要行刺你们呢？”雪颜越听越糊涂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左谷蠡王忧虑地说，“虽然那次交手，他们没有占到便宜，可为了慎重起见，我决定回去的时候走另一条路。”
“可是，这条路他们也未必找不到，既然他们有心行刺的话。”
“这条路没几个匈奴人知道。我想，虽然路不太好走，可是不会遇到那些刺客。”
雪颜无语。她不知道那些刺客是想破坏和亲还是和左谷蠡王有仇。
等到所有的人都过了桥，夜幕又一次降临了。左谷蠡王下令就地宿营。士兵们迅速扎好帐篷，埋锅造饭，而雪颜心里有些闷，就信步走到河边，望着汹涌流动的河水发呆。
突然，水纹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影像，微笑着对雪颜说：“雪儿，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等得我都老了。”
雪颜一惊，急忙向后退去。她想起来了，自己就是因为在溪水边洗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男子的影像，才穿越到这里的。眼前这个影像，和那次在溪水中看见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影像表情没有上次那么悲戚沉重，而是带着轻松的、欣慰的笑容。
雪颜这次倒不害怕了，心想我已经被你带到了西汉，看你到底是人是鬼，能耍出什么花招？
她仔细看着那个影像，猛然发现，这就是自己在太子府遇见的那个冒充车夫劫持自己的匈奴男子。
可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明明还健在，怎么他的影像会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