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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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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自小并不和季涟一起长大,一直比较生疏,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只是季涟每次见他态度都甚为温和,见季涟问及母亲,便答道:“母后最近没什么事,哥哥要和我一起去见母后么?”
  
  季涟笑道:“是啊,我有快一年没见涵儿和母后了,涵儿你长高了不少,也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走了几步果然觉得有些沉,便放下涵,牵着他一起去明光殿。
  到了明光殿,门口的宫女忙进去禀报,说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一起来了,张皇后此时刚刚得到报信,言道皇帝驾崩,正在惊惶之际才发现宫内加派了不少侍卫,一早上又不见了涵,正在明光殿里暗自焦急,此时听说季涟回来,心里顿时明了,稍整妆容便命人唤季涟和涵进去。
  
  季涟一进门便向张皇后行礼道:“儿臣前几日接了父皇的旨意,匆匆回京,谁知——”,说到此处,似有哽咽,又道:“母后节哀,父皇刚刚去了,若见母后如此伤痛,便是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心安。”
  旁边涵看见母后和哥哥都一副伤痛神色,上前拉着张皇后的袖子,问道:“母后,父皇——”,张皇后见季涟特意拉了涵一起来,便抱住涵,痛哭道:“你父皇——就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去了,今后一切,尽托付涟儿了。”一面哭泣不止,季涟忙称自己不孝,未能服侍父皇于身前——
 
  此时小王公公忙上来劝慰张皇后和季涟,三人在明光殿里对泣了小半个时辰,季涟又道:“母后,儿臣走的紧急,五叔尚在金陵,最近的事情,恐受了惊吓,再在属地呆着恐怕对身子也不好,儿臣本想着接五叔到京里来好好养着的——父皇一向爱护五叔,想来也不会反对。此时父皇崩了,五叔心里恐怕也是过意不去,儿臣擅作主张——在康陵附近,为五叔建造府邸,也算是宽慰五叔,不知母后可会怪责?”
  张皇后只是流泪,咬唇半晌才道:“妇道人家,哪管这些大事,你五叔要来陪着你父皇,一切由你做主就是。”
  季涟又道:“涵儿已经十岁了,将来还要就国,前几年父皇给涵儿请的先生,只怕不够,涵儿以后要学的道理也多,儿臣此去金陵,随行的编修宋大人,学识渊博,克俭礼恭,必不负父皇和母后对涵儿的期望。”
  张皇后似未听到一般,扔抱着涵默默流泪。
  季涟接着道:“儿臣已遣人至金陵,过些日子五叔就会到京城了,封地那边,儿臣准备让四叔和八叔一同协理,只是八叔的封地原在齐鲁,儿臣想徙八叔的封地至赣皖,只是那里流寇尚未肃清,八叔一人前去恐怕打理不来,便让四叔协助八叔一把,母后以为如何?”
  张皇后并不言语,涵也并不知道哥哥到底和母后在禀报什么,便问季涟:“哥哥为什么一直跪着?坐下来说话不好么?”
  季涟身形稍动,将涵拉至身边,向张皇后道:“八叔若是到了赣皖,则齐鲁无人,所以儿臣预备封涵儿为齐王,辖齐鲁四郡,八叔既离了齐鲁,便不宜再占安东都护府大都护的虚衔,此职也一并由涵儿遥领,母后——可舍得涵儿么?”
  张皇后渐渐收住哭声,道:“你父皇就这样丢下我们去了,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涟儿去了一次金陵,如今人也稳重许多,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即可,不必事事来问本宫了,自高祖以来,就没有后宫干政的道理——知道的是说殿下一片孝心;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不遵祖训。”说着又掉下几滴泪来。
  张皇后又扶了季涟起身坐在榻旁,问:“可定了大礼的日子没?”
  季涟答道:“便是本月十五,顾首辅说宜早定大局。”
  张皇后点头道:“正是中秋,也是一个好日子,只是你父皇再不能陪我们母子过了。”
  
  永宣二年七月,帝不豫,遣使密诏皇太子于金陵;八月初九,大惭,遗诏传位皇太子,是夜,崩于南薰殿,年三十有八。
  九月,上尊谥,庙号文宗;十月,葬康陵。
  ——《文宗本纪》
  永宣二年八月,自金陵还至长安,入宫受遗诏,十五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永昭元年。
  
  ——《睿宗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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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第一卷我写的很白
相当白,白的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鉴于我如此的自我批评,大家扔点番茄就好
我不吃鸡蛋   
 



第二十五章 秋风起兮白云飞

  季涟忙了一天之后回到秋风殿,余公公和小王公公早收拾了睡塌等他休息,季涟却在寝殿里走来走去,眉目间甚是焦躁,像有些影子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半晌才道:“寡人去明辉殿歇了,另外,高嬷嬷还在宫里么?在的话找来,让她和那几个宫女再搬到明辉殿来。”
  说完便自己走去明辉殿,推开门,殿中一切似乎仍如几年前一样,只是以前的诸多布置早已撤去,空留桌椅床榻,小王公公早跟了上来,问道:“陛下,这里两年没人住了,一下子怎么好住进来呢?”
  季涟拉起偏殿的帘子,道:“不防事的,寡人只是想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而已,有什么事么?”
  
  小王公公答道:“娘娘那边已知了信息,不知——什么时候搬进宫来?住哪里?”
  
  季涟被他说得一愣,问道:“什么娘娘?”
  小王公公忙道:“就是江娘娘那边。”
  季涟微皱了眉头,问道:“这宫里还有哪几处空着的宫室?”
  小王公公心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宫中空着的有陛下和孙小姐先前住的崇明殿和宜春殿,照陛下刚才的神色,必是不愿意江娘娘住这两处了,便道:“有蓬莱殿、云华殿、斯盈殿、翠衿殿……”,季涟挥了挥手止住他道:“那就蓬莱殿吧,明日让她搬进来,告诉她寡人这几日很忙,没什么空闲去看她,没事不要到处乱走动。”
  小王公公应了,又忙叫人收拾了明辉殿,季涟躺在睡塌上,细问了小王公公这两日宫里四处的动向。这里原本是玦儿的寝殿,季涟深吸几口气,想从空气中探得原来的檀香味道,临睡前吩咐道:“明日去找柳侍郎——哦,柳侍郎马上就要入阁了,你以后可要叫他柳学士了,叫他找几个妥帖的人,快马到杭州,接孙小姐入宫。”
  小王公公听得季涟急切的声音,笑道:“陛下和孙小姐,这下子可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季涟斜睨了他一眼,心想你一个阉人也懂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么,不过究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轻笑道:“可不是么,总算盼到了。”
  小王公公见季涟微笑着睡去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欢欣——在这宫里,不就要跟个好主么,眼下皇帝驾崩,太子殿下一手握江南兵权,一手抓住京畿布防,也没人能翻了天去;马上孙小姐入了宫,少不得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想到孙小姐,小王公公不禁觉得最近手头似乎有些紧了——往年孙小姐的打赏可是很丰厚的。不过如今殿下就要登基了,以后少不得有自己的好处,小王公公思及此处,顿时觉得该给余公公送一份厚礼,若不是余公公当年让他去伺候殿下,怎会有今日的荣耀。
  
  接下来的日子,季涟觉得自己忙得跟一个陀螺一样。
  择吉日,谒皇陵,祭天,接见内外大臣。
  核实各地兵权分布,一面还要防着北方的突厥趁着新旧交替之际来趁火打劫。
 
  核定殉葬的妃嫔,这事虽然不由他做,单子是由母后列出的,却总是要他过过目的。
  
  商定永宣帝的庙号,还有自己的年号——虽然这个大致也是顾首辅几人商定,但是自己还是要作陪的,最后择定的年号是“永昭”。
  然后是八月十五登基大典,他参加的上一次登基大典是父皇的,那次他只是做个陪客,这次却是主角,感觉就跟戏台上唱戏一般,也许人人都有些不耐烦,但都得按部就班的扮演自己该演的那一段。礼乐部奏五行四时歌,上天地舞,礼官颂高祖文宗伟绩……
  更加麻烦的是,他尚未满二十,父皇也没有来得及给他行冠礼,于是还要另行冠礼……如此折腾了好些时日,在八月二十内朝上,就在几个臣子为几个封号争来吵去,他觉得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小王公公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孙小姐已经接到宫里了,安顿在明辉殿里,他顿时觉得心中淤积了很多天的闷气一下子散开来,看着下面的几个学士们更加不耐,匆匆的应承了他们拟定的各项事宜,往明辉殿赶去。
  明辉殿里,高嬷嬷正在替玦儿梳妆,玦儿连日赶路,脸色有几分苍白,高嬷嬷便取了胭脂,玦儿左右看了半晌,还是放下了,高嬷嬷便劝道:“孙小姐,看你这脸色,还是搽上一点吧。”
  
  玦儿笑道:“涂的跟猴儿屁股似的,有什么好看?”
  高嬷嬷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笑道:“女孩儿还是要打扮打扮的,小姐平日总是穿的太素淡了,将来……陛下纳了妃,宫里少不得争奇斗艳的,那时后悔也不能了。”
  玦儿已听高嬷嬷讲了这几天大致的事情,知道季涟已经如愿登了大宝,周围人提起时都是陛下如何陛下如何,玦儿却不以为意道:“就算做了皇帝,不也还是以前那个阿季哥哥么?”
  
  高嬷嬷忙掩了她的口道:“以后陛下的名讳,那是要避忌的,待会儿陛下来了,也不可像以前那么顽皮了。”玦儿见她说的严肃,只好点头。
  于是季涟进来的时候,玦儿便苦着一张脸,随高嬷嬷行跪拜之礼,只是看着季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民女孙如玥拜见陛下”?这话说起来也太别扭了……
  季涟一把拉起她,问道:“怎么苦着脸见了我不高兴么?”
  玦儿歪着头,有几分为难:“不是……我是在想,是不是应该说民女孙如玥拜见陛下之类的,又觉得太别扭了”,季涟见她这幅表情,笑道:“那是给外头人叫的,你何必学她们。”
  
  玦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真的不用么?我来了这一会子,听见他们说起你啊,好像你做了皇帝,就变成三头六臂了一样。”
  季涟携了她的手走到里间,见她脸上犹有倦色,便扶了她斜在卧榻上,又除了朝服,自己也歪在旁边,伸出两只胳膊环住她:“现在看清楚了?还是一个头两只胳膊,没长出多的来。不过这几天——倒真是差点被憋坏了,幸好你来了,我才能透口气呢。”
  玦儿想起刚才高嬷嬷的话,撒娇道:“可是刚才高嬷嬷说,以后要规规矩矩的,不能像以前那么顽皮。”季涟无可奈何的瞥了她,道:“难道你要我发一道圣旨,写明你以后不用这么规规矩矩的你才听话么?”
  玦儿想了一想,认真道:“就算有圣旨也不能做数的。”
  季涟奇道:“为什么?难道还有人敢抗旨不尊么——还是你觉得我这个皇帝说话都不作数了?”
 
  玦儿摇摇头,道:“以前我师傅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国君,有一个男宠,有一次他母亲病了,这个男宠就偷偷的驾了国君的车回去探望母亲,可是按照国法这是有罪的,那个国君却说这个人是多么的孝顺,为了看望母亲不惜犯下重罪;后来这个国君和他的男宠去游果园,那个男宠把自己吃了一口的桃子给国君吃,国君觉得这个人是真心爱他的,以至于连吃东西吃到好的,都会留给自己吃。”
  季涟已知她说的是卫灵公弥子瑕的故事,却装作不知,兴致盎然道:“嗯,这个国君虽然宠幸男人,有悖人伦,倒也是情深意重。”
  玦儿问道:“那你知道后来这个男宠怎么样了?”
  季涟打趣道:“难道有臣子进谏说他有违天理人伦,然后那国君放弃江山和男宠远走高飞?”
  
  玦儿啐道:“你真是看那些书生盗小姐的小说看多了,这样的结果也想得出来。”
  
  季涟笑道:“那还不都是你给我看的。”
  玦儿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这个男宠老了,色衰则爱驰,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这个国君,这个国君就要治他的罪,想起以前那些事,便说:他以前就偷驾我的车,还把吃剩的桃子给我吃……”
  季涟听到这里,侧头盯着玦儿的双眸道:“玦儿是在暗示我以后会因为你老了就不喜欢你了么?”
  玦儿摇摇头,道:“高嬷嬷说,以后你会纳好多妃嫔,等那些女人进了宫,就会分了你的心——到那个时候,只怕有人拿这些事情,来说我的不是呢。”
  季涟扳过她的头,柔声道:“你是不相信我么?”
  玦儿低头呐呐的:“不是……只是现下你已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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