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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阻碍看来,此次必不容易;那名册里,传说中的六大门阀士族尽数送了人来,有的还不止送一个,百余年前曾有“愿娶六姓女,不尚皇家姝”的说法,再看看现在的册子,他心中不禁冷笑,再者他现在一腔心思都在玦儿身上,选什么样的人进来,他倒确实懒得费心。
到了二月初四,太后携季涟、江淑瑶和玦儿及礼部众人一起在懿德殿进行了本朝第一次大规模的选妃活动。
张太后自季涟登基后,便深居简出,平时对玦儿也是和颜悦色的,然而她越是这样,季涟便越是揣测她又要玩什么手段,总是放心不下,好在她大部分时候闭门不出,偶尔出来,什么事情也都依着季涟,一时也没出什么事来。
江淑瑶坐在太后下首,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嫁给季涟已经一年半了,他对自己只是冷言冷语,太后劝她等季涟将那孙如玥纳进宫来,过了那股子劲,自然就回心转意了,谁知这两个月来,除了和孙贵妃一起去拜见太后的时候能见到他之外,从来见不到他。有一次他中朝下的早,孙贵妃在自己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些,他在长生殿见不到人,竟直接跑到蓬莱殿来找,那样子似乎是生怕来得晚了,自己会把孙贵妃吃了一样。
旧人尚在,新人又来,太后又劝她,等得新进宫的人多了,陛下的心自然便会从孙如玥的身上收了回来,可是,从孙贵妃身上收了回来,难道会转到自己身上么?难道自己就是因为当时占了他认为应该给孙贵妃的位子,所以落得他如此冷遇么?
江淑瑶看着摊开在季涟面前的册子,又看着他神情温柔双目含笑的看着玦儿的样子,一颗早已冰冷的心继续朝着无尽的地底坠下去。
礼官按照州府的顺序,一个一个的叫进来,进来后,张太后和江淑瑶问些闺名、生辰等问题,或是祖上哪一代曾出过的名人,然后看季涟的意思。季涟用余光偷瞟玦儿的手势——昨晚说今天要来选妃,她心理仍是老大不乐意,季涟只好哄着她,是留是走都凭着她的意思。见玦儿用左手覆着右手——这是他跟她说好的留的手势,便让留了,张太后再以容貌家世的大概,定一个品级,江淑瑶再拟定详细的封号,一连下来几个,玦儿的手势丝毫未变,季涟一边叫留一边心里发虚,心想这不是让明天内朝的人笑话我么,再见她面上的表情,看她咬着唇,眼中忽闪狡黠,才知她是故意刁难自己,于是下一个便叫了不留,再看她嘴角勾了一下,斜睨了自己一眼,似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季涟心下大寒,接下来的人,便不知是留好还是不留好,总不能全部不留吧?若随便挑了几个留下,只怕她晚上又要纠缠不清到底留的那几个人是为什么要留,不知会给自己编排些什么罪名。思及此处,对下面的莺莺燕燕更没了看的心情,这时叫道的正是琅琊赵氏,赵氏女报了闺名,季涟便皱了眉,正准备说不留,却听得玦儿道:“臣妾听说琅琊想来颇多文人雅士,名家汇集,赵小姐出自世族,想必也学了不少,不知精研的是哪几样呢?”
第三十一章 太平天子驻长生
季涟听玦儿如此说,一时有些好奇,眼神稍带探寻的望着赵氏女,赵氏女见几人的眼光都盯着自己,便有些羞涩,低头道:“民女学疏才浅,只是跟着家父写写字罢了。”
玦儿又向季涟瞟了一眼,问道:“臣妾听说琅琊以前出过一个名人,正是因字写得好出名的,不知赵小姐在琅琊可有耳闻?”
赵氏思索半晌,道:“民女孤陋寡闻,并未听说家乡有什么因写字出名的人。”
玦儿本欲继续问下去,却见张太后和江淑瑶都眼带讶异的样子望着自己,又想以后多得是机会,便道:“也可能是些野史秘闻,是臣妾唐突了。”
季涟见玦儿似有兴趣,便叫了留,江淑瑶便将赵氏封了充仪,再往后玦儿便没有再开口,季涟未免落她口实,便照着不留不留留的顺序,又取了十来个。
接着有一个扬州谢氏女,出身也是颇为尊贵的,在前朝累积出了五位三公。张太后见她颜色娇婉中带着几分媚态,玲珑中又透出几分典雅,论颜色正是此番入选的女子中的上上之选,口齿也伶俐,预备封一个夫人,却被季涟止住了,道:“才进宫便封如此高的品级,以后若有功何以封赏?还是按九嫔例吧。”张太后心知他是不欲有人和玦儿同列的缘故,便点了头,江淑瑶见太后欲厚赏而季涟不愿,只好择了九嫔中最高的昭仪作封。
就这样陆续选了近二十人,家世出众,又有些才学的,俱是封了九嫔,其余一些伶俐的封了婕妤、才人或是美人之类。之后张太后和江淑瑶又择了几处闲置的宫室给这些选上的女子居住,季涟又对着册子,挑了几个家世稍微的赐给一些旁支的宗室子弟,便带着玦儿一同回了长生殿。
玦儿一路上只是不理他,他心里寻思着玦儿今日只是故意要找些由头来生点事,自己要是现在去哄,她只怕越发是不理,要是不理她,她自然会憋不住先找点茬,这样一来自己只用哄哄就好了。于是一路上也只是看着她生闷气,到了长生殿自己进书房,让小王公公研了墨,拿起柳心瓴拟好的新政七略仔细的研究起来。
这所谓的新政七略,其实并不能完全算作新法,很多政策原是永昌帝登基之后便开始实施的,只是当时诸事不易,北患未停,便只在政事上略作改易。到永宣帝时,一味的调和因永昌帝措施严厉引起的尖锐之处,只想着休养生息便一切都好,季涟因幼时常听永昌帝讲些将来欲改革之处,常在朝议上倡议行新政,革旧弊,却屡次被永宣帝斥责。此时自己做了主,自然想快些实施这些在他看来能迅速富国强兵的政策,心中又生怕有所疏漏,便一样一样细考起来。
新法的七略总结起来,涉及到三司六部各处:
于吏治一项,主要是严明官员的升降,限制高官的恩荫特权,革除以往靠资历来评定升降的陋习,而完全参照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成绩来提拔和裁撤;
然后是即将举行的春闱殿试,不止照以往那样糊名阅卷,还增加了遣专人誊抄答卷然后批阅的步骤,断绝考官根据举子的字迹辨认的舞弊手段;
改动最大的是税制方面,由以往税项杂乱、交纳实物改为按照田亩多少,按亩纳银,以平均收成的收十取一为据,缴纳同等的银两即可,杜绝官员从中渔利的途径,以达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自饶”这样较为理想的境地——最好是还能轻减些赋税;
由于官员俸禄并不甚多,因此从上到下收点贿赂那都是平常事,那些两袖清风的官员,往往家里连仆人都请不起,因此在改革税制后,增加了给官员按品级分配职田一项,让他们有足够的收入,如此一来再有贪污纳贿的,惩治起来就更加严厉了;
在修武备、加强军防的同时,让地方军队适当分担州府的徭役,减少从民间抽调杂役的比例,从而达到减徭役的目的……
等他细细的研读了整篇实施新法的草诏,又找来六部送呈的备考的档案详查细核完毕,才发现玦儿半日都未有言语,再一回头发现她竟不在房内,忙进里间的寝殿去找,却见她歪在睡榻上,向里侧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似是在哭泣,忙扶了她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
原来玦儿最初确实是想故意捉弄他,晚上也好编排他认错伏低,谁知越到后来,想到那些个如花似玉的人一个一个的就要进宫来,心中不免失落,又想起看书时好多宠妃日久失宠的例子,越发的低落起来。自己在书房看季涟写字,往日他总是赖着要自己替他写,或是自己在一旁磨墨看他写,今日不等自己便钻进书房去看折子,必是等不及的去操办审定那些新人入宫的事宜……
这一想便越想越伤心,又不停的回想他今天看众女子时的表情,于是面无表情被回忆成了眼角带笑,微笑被回忆成了温柔无限;再想着那些女子一个个看起来温柔贤淑的样子,以后只怕比自己更能讨的季涟的欢心,这眼泪一出来便止不住。又想起前些日去拜见宫中的太妃太嫔回来后,听说那个钟太嫔早年生了一个女儿,在永宣帝死的时候,仍差点被张太后强制殉葬,幸亏余公公当时随口问了一句,说这钟太嫔是生养过女儿的,才被季涟把名字勾去……听闻钟氏并不算得宠,张太后犹如此,想起自己日后可能的景况,越发的伤心起来。
这时看来季涟来问自己,便道:“你还不去找今天你封的那些昭仪充媛婕妤美人的,还来我这里作甚么?”
季涟这才知她唱的哪一出,不由好笑,边给她擦泪边笑道:“我走了,谁来给你当老妈子抹眼泪啊?”
玦儿撅了嘴硬道:“谁稀罕呢?”
季涟见她眼中犹有怒意,温言道:“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好了这事做做样子就算么?你还真往心里去呀?”
玦儿嘟囔道:“你真的只是做做样子么,刚刚还说日后有功何以封赏——日后有功,你还巴望着让别人给你生孩子呢。”
季涟头登时就大了,苦笑道:“我不过随便寻个由头,不让她封了夫人罢了——她们都封得低些,日后见了你,自然不敢生事,你不也少些事么。再说了,我自小到大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至于今天见了几个就看花了眼么?”
玦儿低着头道:“那日子久了,你看多了,自然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那些人长得比我漂亮,家世也比我好,估计也不会像我这样老朝你发脾气……还会想尽了办法来讨好你……哼,过不了多久,我这里就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了!”
季涟苦笑道:“得得,还红颜未老恩先断呢,你这都是些什么胡话?今儿才选了个妃,就把你弄成这样,往后你在宫里只怕还时常会见到她们,回回都这样,只怕长生殿都要被你的眼泪给淹了。早知道你会这样啊,今儿不如心一横把她们全赶了出去。”
玦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才大好了几分,只是这些人到底都是有名有分的了,因此对往后的疑虑却并未减少,道:“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苦处?你倒是好,人人都抢着来讨你的好;我呢,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往后有多少人每天咒我呢。”
季涟长叹一口气,也不想再继续听她东扯西拉的自艾自叹,手上不自觉起来,一面解着她的腰带一面在耳边细语:“怎么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要找高嬷嬷讨教几个方子了?”
玦儿拍了他的手道:“作死呢,大白日的做这些事情?再说我又不是铁打的,哪儿经得起你天天这么折腾?”
季涟只是作无辜状望着她,本想继续闹她一番,可刚刚看久了折子,身上有些酸痛,又想起刚刚看的几道新政的折子,便问道:“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太还没回长安么?”
玦儿奇道:“你找师太作甚么?”
季涟蹙了眉道:“刚刚我在书房看柳先生拟定的颁布新法的诏书,这一颁布下去便不同往年那些小打小闹——国家大法,不可轻改,如今既要改了,便得确定这些措施能长久的施行下去。不然朝廷若朝令夕改,一来失却威信,二来下面的官员见朝廷如此,日后行事只怕愈加的欺上瞒下——你明白么?”
玦儿点点头,季涟接着道:“这些政改的措施,在皇爷爷时便有意下达,那时百废待兴,恢复都来不及,更顾不上这个了。顾首辅和柳先生虽商议多时,可我仍然担心会有疏漏——你那位师太诸事看的分明,她若在长安,我倒想就这些事情请教一二。”
季涟顿了一顿,笑道:“当然也不止这一桩事情,你看我这一段忙得跟什么似的,看折子就要看到晚上,虽是凤台阁议定了的,还是要斟酌怎么批。上了朝也是一堆的事情,又不能不管,可管吧,说来说去总是哪些事情,他们私下里吵个不停还要拿到我面前来吵。好像我当个皇帝,就是听他们吵架的!师太若有法子让我当个太平天子我就更求之不得了,嘿嘿。”
玦儿嗔道:“那是你自己不正经,每次看个奏折还要动手动脚的,不然早看完了——你刚才在书房,便是考量新法的章程么?”
季涟笑道:“是啊,我生怕哪一件事做错了,百年后无颜去见皇爷爷和父皇呢。”
玦儿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起来,见季涟还在伸胳膊晃腿的,忙帮他除了外袍,让他靠在软榻上,帮他捏肩捶背,小声道:“都是我不好,你都这样忙,我……帮不上忙还给你添堵……”说着声音越发细小起来,季涟回首搂过她,本想逗她两句,看她满是歉意一脸内疚的样子,便不忍心再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