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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她，随她哭去，哭死都不要管，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给了她那么多珠宝，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脑中的理智厌恶地骂道。
按理说她是可以不管啦，可是她这么个哭法，肯定马上就会引来陌生人，要是有人真的垂涎那些珠宝或美色，那你不就白救人家了吗？心里的另一个范小鱼弱弱地探头。
那也她自找的，谁让她哭的这么大声？她那么狡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说不定她就是为了引你回去才故意大哭的。理智立刻冷漠地反驳。
可是，她如果不回去，说不定真的就有危险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难道她真的能安心地回去睡觉？
……
“TMD，真倒霉！”范小鱼郁闷之极地吐出一声咒骂，身形却已转了回去。
“呜呜……啊……”坐在地上的少女正委屈地左一把右一把地抹着眼泪，眼前忽然一花，只见已多了一个身影，立刻又扑了过来，惊喜交加地喊道，“恩人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扔下我不管了！”
“闭嘴！”听到巷子外面被哭声吸引来的凌乱脚步声，范小鱼皱着眉，单脚挑起旁边的包袱，同时几乎粗鲁地拉起少女，抓着她一个旋身就上了屋顶。
少女满脸堆笑地猛点着头，紧紧地闭上嘴巴，双手熟练地反抱住范小鱼，哇……真好，又腾云驾雾了哎！她就知道这个女侠恩人姐姐是个好心人。
……
“姐……”两人再度一落地，早已在途中酝酿好情绪的少女开口就是一道可怜兮兮的声音，两只手却偷偷地抓着范小鱼的衣袖不肯放，生怕她再度弃她而去。
范小鱼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微微一拂，少女就不由自主地虚软地松开了手，一双眼睛又惊奇地睁大了起来。
“不要叫我姐姐，我和你没那么熟……住嘴，不准说话，信不信你再啰嗦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回妓院去？”眼看着她又要滔滔不绝地表达崇拜之情，范小鱼立刻扫以冰冷的眼神。
少女张了张嘴，又赶忙以手捂口，双眼亮晶晶地点头。
“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范小鱼退开两步，和她保持距离，面无表情地道，“我今天之所以救你，完全是个意外，和什么狗屁的侠义半点关系都没有。要是可以，我宁可没管这个闲事，所以，你用不着再恶心巴拉地恭维我，我不吃这一套。还有，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麻烦，你不要以为我一时心血来潮救了你就得寸进尺，以为我理所当然地要为你的未来负责，要是再惹毛了我，我半文钱都不会给你，让你真正哭天喊地去。”
范小鱼没有用通常之下更具威胁力的反问句，而是冷冰冰地直接陈述，事实上，她那唯一露在面巾外的冷漠眼神配上她毫无语调的声音，已经足够让少女收起讨好的念头。
“还有，你也没必要装出这么一副小狗似的可怜模样，动不动就用眼泪来打动人，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见少女睁大着眼睛，又要开始水汪汪，范小鱼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所以，你要还是个聪明人，就赶紧带着这些珠宝走人。京城这么大，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办法保护自己。我的话就到此为止，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着，再次把包袱扔给了她。
“姐姐留步，”少女这一回是真的着急了，上前一步就想拉范小鱼，可被范小鱼冰冷的眼神一扫，又缩了回去，改而正儿八经地对范小鱼福了福，认真地看着她道，“娇娇的命是姐姐救的，姐姐若真要走，娇娇也不敢再麻烦姐姐。只是，姐姐在走之前，娇娇想向打听一个人。”
“我不是包打听。”见她忽然之间变得得体起来，范小鱼微微诧异地挑了一下眉。
“不不，姐姐你误会了。”少女娴静起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语声也更为诚恳，“小妹之所以敢问姐姐，是因为小妹要找的人也是像姐姐一样，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姐姐你武功这么好，说不定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
居然想找江湖人？范小鱼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狐疑，但语声仍是冰冷：“名字？”
第147章 范岱的债
“范岱，范蠡的范，岱山的岱。”少女忙报上姓名。
“范岱？”范小鱼心中陡然一震，万万没想到她要找的居然是自家的二叔。
“是啊，就是叫范岱，对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名字叫范通，人称范氏双侠，很受江湖人景仰的。听说他们两个人不但长的一模一样，而且都十分英俊，武功也是超强的哦。还有还有，那个哥哥好像还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弟弟么……就不知道有没有成家了。”少女踮起脚尖伸手比划着，满脸的兴奋，浑然不觉范小鱼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你找他们干什么？”范小鱼声音平静，低垂的手却早已做好随时扣人的准备。
“其实不是我找他们，是我的表姐找他们啦！”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女忽然老气横秋地长叹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追问，“姐姐，你听过这个人吗？”
表姐？范小鱼不动声色地道：“听过。”
“啊，太好了。”少女开心地拍手道，“那姐姐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表姐是谁，为什么要找范氏兄弟？”
“这个呀……”少女骨溜溜地转着眼珠。
“你可以不说。”范小鱼酷酷地道。
“人家又没说不说嘛！”少女委屈地嘀咕了一句，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趋步上前，小声地道，“姐姐今天救了我，就是的大恩人，娇娇也不瞒姐姐了，我的表姐……”
“谁？你再说一遍？”范小鱼情不自禁地震动了一下，身体顿时僵硬。
“当今圣上的侄女儿，英国公的独生女儿披霞郡主赵瑶！”少女又重复了一遍，期待地看着范小鱼，“姐姐，你认识那个范岱吗？”
范小鱼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不答反问：“那你又是谁？”
“我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娇字，小名娇娇。”
“上官？”范小鱼几乎要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家住双全镇，幸好又忍了下来，淡淡地道，“这就怪了，你表姐是郡主，她要找人，派手下的人去找也就是了，怎么会要你这个小表妹孤身一人地去打听？”
“不敢隐瞒姐姐，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少女吐了一下舌头，随即满脸愤慨地跺脚道，“没想到碰上了坏人，竟被他们卖到青楼里去了，不过，幸好遇上了姐姐，嘻嘻，我出门前去寺里求了个签，签上说我此行虽然会小有波折，可是一定会遇到贵人逢凶化吉，还真是灵验啊，回去后我一定要请娘亲帮我去还愿不可……”
“……”少女时怒时喜叽里咕噜地说着，范小鱼却十分无语。
人生，果然是何处不相逢！她难得管一次闲事，没想到居然又间接地和那个披霞郡主扯上了关系。
……
时已人定，甜水巷的小夜市里，还依然人影憧憧，十分的热闹。
“唔……好喝……好吃……”
靠墙角处的肉羹铺子上，套着灰色夜行衣的上官娇埋着头呼呼地喝着一碗热热的肉羹，还时不时咬一口手上的菊花饼，整一个狼吞虎咽，并不时地向站在旁边阴影处的范小鱼投上一两眼，生怕她会借此机会一个人偷偷地溜了。
而范小鱼却在暗中叹气。
上官娇虽然聪慧狡黠，可毕竟还是一朵刚从温室里出来的小花，比起一直在社会上滚打的她来说自然还是太嫩了些。在她有意地探寻下，没一会功夫，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了个透，同时又技巧地借着上官娇腹内的轰鸣先请她吃饭，好给自己留下更多思考和应对的空间。
只是，虽然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心情却反而沉重了起来。
十五岁情窦初开刚遇见心上人，从此梦萦魂牵，却不得不为父守孝三年，孝满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抛头露面地寻人，谁知好不容易找见了，却换来被狠心拒绝的结果。伤心之下终于认命嫁人，不料命运多舛，不到四年夫婿就病故，成了一名寡妇，而今自己又身染重病，心灰意冷地不愿听从医嘱，自暴自弃地一味等死……
若非今日从上官娇口中听到，她是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悲惨人生，居然是记忆中那个明媚亮丽的金枝玉叶这十年的全部经历。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这段时间，原本应该是每个女孩人生之中最最美好的年华，而她……
这一刻，范小鱼突然强烈地抵触起那条永世不得和赵氏皇族通婚的祖训来，要是没有那个狗屁祖训，而二叔也在六年前就接纳了赵瑶，那她的人生，怎么也不至于如此凄惨吧？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发生的历史终究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如果今天没有遇见这个为了不令表姐抱憾终身，竟然凭着一股热心肠就孤身一人出来寻找范岱，想让表姐见昔日情人最后一面的上官娇，只怕那个痴情的郡主都死了好久二叔还不知道吧？
人生之悲，莫过如此！
赵瑶固然死不瞑目，二叔那一边，又谁知道当有一天他知道了，会不会遗憾终生呢？
……
“姐姐，我吃完了……”上官娇放下海碗，嘴里还塞着最后一块饼就跑了过来，充满期待地望着范小鱼的眼睛，“可以现在就带我去见他吗？”
“我有说过我知道他在哪里吗？”见她起身，范小鱼的眼中就已迅速恢复成先前的淡漠之色。
“可先前姐姐明明……”上官娇愣愣地说了半句，忽然想起来之前两人谈了那么久，好像一直都只有她在说，而范小鱼只是点头倾听，偶尔嗯一声而已，满腔的希望陡然变成了失望，“我还以为姐姐知道我表姐的心上人在哪里的。”
“或许，我可以帮忙找找看。”
上官娇正沮丧之极地低下头，却忽然听到一句清冷的声音，顿时惊喜地抬起头来：“真的。”
“不过，我只答应帮你找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还找不到，你就老老实实地回家去。”范小鱼冷淡淡地道。
当年在双全镇时，上官家连续买了他家几天的野味，自己又曾拐骗了上官轩的一块玉佩，换成了戏班子的前期资本，说起来多多少少也算是欠了上官家一点情。何况自己当年就曾经很欣赏那个能勇敢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孩，要她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的甩手不管，好像未免太冷血了一点。
只不过这件事她也只能当个中间人而已，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得看二叔自己。
“那个范二侠是高手，姐姐也是高手，姐姐一定能帮我找到她的。”上官娇又染起希望，十分乐观地绽开了笑脸。
“走吧。”范小鱼淡淡地道。
少女眼睛一亮：“去姐姐家吗？”
想得倒美！范小鱼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客栈。”
不然她以为她特地跑到甜水巷来干嘛？
第148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甜水巷，子家胡同，云来客栈。
“不要告诉我，你叫我出来只是为了她。”离开上官娇的房间，才上了屋顶，范小鱼就听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清冷声音。
一回头，只见淡淡的夜色下，一道月白色的颀长人影卓然而立，面容普通，一双眼睛却犹如星子。
范小鱼指了指脚底下，又指了指不远处，暗示他走远一点说。
丁澈瞪了她一眼，率先返身，几个起落就落在附近一座旧阁楼顶上。
范小鱼跟了过去，细听之下，发现这间阁楼里毫无人气，而旁边最近的民居也在几十米之外，倒是个安静之所。
“她是谁？”丁澈看着东张西望的范小鱼，没好生气地道。
自从告诉她自己住在哪里之后，他几乎就没有怎么出门，没想到终于听到一声狐狸的鸣叫声，看到的却是两个人，而不是他以为的单独一个。
范小鱼看了看地下，撩起袍角顺势在瓦片上坐了下来，一边笑着回答道：“一个差点被推入火坑的傻丫头，顺手从青楼里捡来的，不好带回家，也不便放在百灵阁，就暂时先让她住这里了。”
“你去青楼做什么？”丁澈本来有点生气，可是看到她的动作，显然一时不会走，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再听到她的话，不由诧异地问道。
“找人试药。”范小鱼也不瞒他。
“试药？”
“嗯，一种能让男人变成太监的药。”范小鱼笑吟吟地道，脸上虽然蒙着布，但一双眼睛中却盛满了狡黠的笑意。
“……”丁澈直直地看着她，半天才语调古怪地问道，“你要报复谁？”
“这个你先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