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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小麦不语,拉着他的衣襟往土院子右侧角落走去,站定了才轻声说:“刚刚的两声鞭炮响,表示宴席已经正式开始。记账收红包的工作台那时就撤下了,所以……咱们今天算是……吃白食。”
“嘿嘿,那也不错。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吃了再说。”彭辰笑笑,欣然同意潜小麦的阴谋。
两人鬼鬼祟祟,在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同桌的几位都是上了年纪的叔伯姨婶,看着两个小年轻愿意跟他们老人同座,均是欢迎地开心一笑,便继续他们自己的聊天了。
现在桌上摆着的都是些面馍馍、酱鸭舌、豌豆、瓜子之类的小吃食。今天走了这么多路,又爬了这么高的山,两人是果真饿了。于是,磨筷霍霍,毫不客气伸向面馍馍。“肉夹馍”也好,“馍夹菜”也好,反正先垫垫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再说。
狼吞虎咽,一个筋道有嚼劲的面馍馍下肚后,两人温饱知礼仪,渐渐恢复了平时的不温不火,闲闲品味起了桌上的小吃。至于面馍馍就罢了,还得留着肚子等下吃正餐。
“这个是什么?口味香浓酥脆,样子也小巧玲珑很可爱。”彭辰仔细端详着被自己咬过一口的圆形刻花饼状小吃问。
潜小麦细细啃完一只酱鸭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尖。这款不油腻的小吃很合她的胃口,酱味浓厚,咸淡适宜,鸭舌通体呈琥珀色,入口非常细腻。吃了绝对回味无穷,掏出面巾纸擦了擦手后,再接再厉,她又挑了一只色泽通透的酱鸭舌继续啃。
空闲回味的时候,才小声回答彭辰的问题:“那算得上是中国的‘曲奇饼干’,名字叫‘葱油桃酥’。是熟面粉里加了糖油、鸡蛋、葱屑等调料,拌匀檫透,制成生坯,入炉烘焙而成的。”
“哦,挺好吃的。”彭辰点点头,凑过头来窃窃私语:“可惜它只有一种味道。口味如果能多样化,再加上精致的包装,投放到市场上一定能卖得很好。不过,跟你说啊,这桌上那个豆米糖不好吃,太硬了,咬得我牙疼。还是我家店里加工的松脆可口,我们有桂花、玫瑰、奶油等很多种口味……”
潜小麦彻底无语,敢情这人平时在学校的“沉默如金”都是装的。非但不仅像沈周一样“话唠”,甚至还打广告打到了吃白食的宴席上。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由得他在耳边唠叨。
过了一会儿,有上菜的帮工过来,呈上了几大盘色香味俱全的主菜,同时也准备撤下小吃盘子。潜小麦眼疾手快,在撤盘之前,抓起了盘里仅剩的两块葱油桃酥。
见状,同桌一干上了年纪的叔伯姨婶都慈祥地笑开了。一位婶娘还热情地端起盘子,把所有的酱鸭舌都倒进了潜小麦的碗里。把空盘子递给上菜工后,笑眯眯地说:“夫女(姑娘),你牙好,喜欢吃的话,就全吃了吧。”
尽管这位婶娘说的方言,与华阳话略有出入,但大意还是能听懂的。潜小麦的脸立马变得火热火烫。汗!我看起来就那么馋嘴贪吃吗?
上菜工走后,潜小麦把那两只葱油桃酥用面巾纸包好,塞进了彭辰的挎包。
彭辰正埋头跟碗里的红烧野猪肉奋战,嘴里塞得满满的,空不出口来讲话,只得用眼神不解地看着潜小麦。
潜小麦赧颜,随口说了句:“不是说,你们能开发出很多种口味的豆角糖吗?那也试试葱油桃酥吧,这个可以带回去做样本参考。”
闻言,彭辰“油嘴滑舌”地笑了,凑过头来小声地说:“好,做出来,我第一个请你吃。你不吃野猪肉吗?做得相当地道。这家宴席摆得真不错,居然有这么多山货。”
潜小麦暗忖,傻蛋,结婚这等人生大事,谁家父母不是倾尽所有、挖空心思给儿女撑门面。夏日里,她不喜荤食,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举箸向一盘双菇扒时蔬伸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接跟着,院门口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小孩子们早就飞奔而出,大人们也纷纷离席,好奇地去观看迎亲队伍的到来。
潜小麦三两口喝完碗中的敲肉羡,满足地打了个嗝,向旁边仍“食不知蜀”的彭辰使了个眼色。
彭辰不解,回过来的眼光很迷茫。这次,倒是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这个白痴,真当自己是来吃酒席的了,潜小麦低咒一声。见同桌的叔伯姨婶们都去看热闹了,便放心地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非,你要吃全席?”吃得越久,危险就越多。等下如若同桌的人兴致一起,随便问上一句,两人口音不同,立马会被辨别出来。潜小麦可不想被逮住留下来做洗碗工。
彭辰点头会意,咽下最后一口清蒸红加吉鱼,用面巾纸擦了擦手,拿起挎包,也起身准备潜逃出院。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报总会有一报。这时,一位胖墩墩、穿短袖绣花大襟衫、系着蓝布绣花拦腰带的婶娘火急火燎跑过来,一脸凝重站在了两人面前。
第二卷 131参加婚礼(二)
131参加婚礼(二)
看着拦在两人前方一脸凝重的兰布襟婶娘。
彭辰和潜小麦齐齐暗叹:这天下果真没有白吃的午餐。人生第一次吃白食。立马就被现场抓了个正着。这么好的运气,不知道回去买彩票,会不会也百分之百中奖呢?
两人正斟酌着,该怎么说才能争取主家的“宽大处理”。
谁料,这时,胖墩墩的大婶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潜小麦的手,如释重负地笑了:“上菜帮工的阿才,真的没骗我,这里果然有个黄~花~大~闺~女。”
婶娘脆生生的嗓音刚落,潜小麦就悲催了。这是哪归哪啊?婶娘!我是吃了白食,但你老人家也用不着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吧。
潜小麦欲哭无泪。求救的眼光抛向彭辰。不看还好,一看,便是更加地悲催。这家伙分明是同伙,这会儿却闲闲站在边上,咧着嘴巴毫不掩饰地笑开了。
“夫女(姑娘),到这边来,说话方便。”兰布襟婶娘拉了潜小麦到右侧最角落,瞅瞅四下没人,才放低了声音说:
“今天是我家小女儿出阁。万事咱都精心准备好了,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迎亲队伍会出意外。刚刚来的路上,有位接姑夫女突然中暑了。能完整撑到这里,已算万幸。回去的时候,肯定要换人了。但这山里旮旯的,一时半会儿,让我们上哪儿去找未出阁的夫女?出去找,肯定会误了吉时。六六大顺,凡事图个吉祥,夫女你就帮个忙,凑个人数,替我家走一趟吧?”
听懂了婶娘的意思,潜小麦与彭辰相视一望,无声地询问彼此的意见。
彭辰考虑后,点了点头,凑上前来,悄声用金田方言说:“你去帮他们做伴娘吧。这样,咱们就不算吃白食了。”
切。不说还好,一说潜小麦的小脸就是一沉。瞠眸圆瞪,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停地腹诽道:你就知道把别人推出去,饭菜你可比我多吃了N倍。
彭辰自动破解了潜小麦的投诉目光,还无可奈何,又外加非常无辜地回了她一个眼神:我倒是愿意以工偿债,可惜他们不缺伴郎。
潜小麦气噎。告诉自己,她这绝对不是以工偿债,而是助人为乐。
但话一开口,她就知道不擅言谈的自己,又词不达义了:“婶娘。我们是路过的外地汉人。找不到地方吃饭……进来要口饭吃……”
汗,有这么笨的人么?居然不打自招。而且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彭辰鄙夷地看了潜小麦一眼。陌生人面前,倒也还算仗义,不用催促就站出来帮腔了:
“婶娘,我们是汉人。从刚刚进门的迎亲队伍服饰来看,你们应该是畲族。你们这里,做伴娘没有民族规定吗?我们怕不小心冲撞了,所以不敢答应。”
兰布襟婶娘眼神雪亮,扫过两人脸上的可疑红云,恍然大悟。连连摆手,堆着笑说:“不要紧咯。粗茶淡饭,希望还乐你们的意。这么俊的后生崽和夫女,我们平时请都请不来。你们俩往队伍里一站,可给咱家长脸儿了。”
至此,吃人嘴软的两人,乖乖跟随婶娘进了后面的房屋。
两层的普通民房里,新郎已经挑亮了新娘闺房门前的大红灯笼。这会儿,里面又传出了阵阵畲语《祝福歌》。迎亲的新郎赤郎们,在外间落了脚,女方的亲朋好友端上了美味佳肴,正热情款待着。
鉴于男女有别。彭辰留在了外间。潜小麦则被婶娘牵着手,进了新娘的闺房。
在华阳,汉族与畲族人民历来和睦相处,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已经有着相同的语言和服饰习惯。平时走在大街上,如若不是特意介绍,没有人能肉眼区分出哪些是汉人,哪些是畲民。当然,少数特殊的日子里,畲民们还是会穿上民族服饰,按着传统习俗行事。刚刚,如若不是穿着民族服饰的迎亲队伍到来,彭、潜两人都还以为这只是普通汉人的婚礼。即使进了外间,就是那逐一排开的十八抬彩妆,也跟汉人嫁妆相差无二。
看见潜小麦进来,众位女士的眼光齐刷刷地看过来,都长长吁了一口气。大家均向她报以真挚的微笑,却没有停下口中的民歌。
潜小麦让兰布襟婶娘按在梳妆台前坐下,马尾解开,一头乌亮的如瀑长发倾泻而下,由着婶娘灵巧地给她梳理装扮。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经历畲民婚礼。
以前,她只在“风情节”上观赏过民俗婚礼表演。潜小麦觉得那些节目和演员太假太俗,花头又多,活活糟蹋了灿烂的畲民文化。
这会儿,能参加原汗原味的畲民婚礼,倒是兴致盎然。人虽端坐着,眼光却不时偷偷向前方团团围坐着的新娘赤娘瞥去。今天,大家都隆重穿上了民族服饰,其中尤以新娘子的一身精致大红绣花“凤凰装”最为显眼。吉庆的颜色。映着她的凝脂肌肤,愈发显得梨靥双涡含羞带怯。
年轻的一辈中,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唱传统的民歌了。此时,除了新娘赤娘,里间中央还坐着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嬷。老人们长满皱纹的脸上笑逐颜开,朗朗吟唱着几十年前曾经伴随着她们出嫁的《感恩辞行歌》,此情此景,她们会不会想起以前那个同样含羞带怯的小女儿自己呢。
新娘子显然不会唱民歌,每句都只是生涩地跟在后面拖个尾音。不时押错了韵,还会像个小孩子般绯红了脸,低下头去绞手巾。
潜小麦却觉得,这一点都无损于她的自然美。甚至觉得她低头的刹那,头顶的饰物环佩叮当,映着粉腮桃花两三朵,别有一种水莲花的娇羞。
“哟,夫女可俊了,长大后也是一只‘金凤凰’哩。”兰布襟婶娘熟练地给潜小麦盘好发髻,又用几串瓷珠把“gie”身固定住。看着镜里夫女水灵灵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第一次梳畲族的发髻,看着镜子里娇俏陌生的自己,潜小麦有了瞬间的恍惚。什么时候自己摇身一变,竟成了活灵活现的畲山妹子?这么逼真自然的样子,不去做民俗演员真可惜了。潜小麦心里美得冒泡儿。接过婶娘从柜子里翻出的一套民族风蓝布袖花套裙,自动自发去帘子后面换上。把时间留给房内相顾无言,却有千言万语要倾诉的新娘母女俩。
普通农家的婚礼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宴席才刚撤下,吉时就到了。喝喜酒的人们照例都留了下来,会唱歌的人们还自动自发夹道唱起了《祝福歌》,给新娘子送行。
憨厚高大的新郎进来时,手里多了把包装华美的“红玫瑰满天星”花束,19朵“爱你到永远”的寓意,惹来了一众年轻赤娘的窃窃取笑。鲜艳的红伞打开,新娘子接过花束。娇羞地走到红伞下,与新郎执手跨出了里间。
马上地,外面的山歌唱得更嘹亮,院子里也响起了噼哩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
潜小麦提着一盏已经点燃的复古玻璃油灯,亦步亦趋跟在一位赤娘后面走出了院子。前方有挑郎挑着嫁妆开道,中间有赤郎赤娘拥着新郎新娘载歌载笑。而潜小麦的任务,说白了就是凑个吉祥的数字。不会唱歌不要紧,不懂规矩不要紧,她只要乖乖跟着“行嫁”大部队走就行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彭辰跟着鼓乐队,行走在“行嫁”队伍的最前头。“卡嚓”“卡嚓”一阵猛闪,想是拍了很多照片。仿佛尽兴了,这会儿,他立在小路边不动了,静静目送“行嫁”队伍迤逦前行。但等所有人都走过去,却见他又火急火燎冲回了队伍最前头,一个一个盯着女性打量起来。看得一众妇女和赤娘绯红着脸,悄悄议论起这个俊朗的后生仔。
嘿嘿,他是在找自己吗?潜小麦混在赤娘队伍里直直走过去时,不由笑疼了肠子。这会儿着急了吧,刚刚是谁撒开脚丫子,到处乱跑去拍照的?
眼见着彭辰撒开长腿,要朝相背的土院子方向跑去,潜小麦忙收起捉弄之心,急急开口喊住他:“彭辰。我在这里!”
听到一片鼓乐歌声中传来那个黄鹂般轻脆的声音,彭辰忙刹住了脚,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