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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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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天派出去的人在半路就折了回来,带回了满面泪痕的沈茗媛。沈茗媛一下子扑到了父亲的怀里嘤嘤哭泣。沈明珏看着父亲在一瞬间放松了身体,他用温厚的手掌轻抚女儿的脊背,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语。
沈明珏默默的跪了下去。
“我们……遇到了伏击,那些人都有枪……好可怕……”沈茗媛不停地抽泣着,断断续续的死说着这一晚的惊心动魄。
沈行天神色一凛,紧紧的定向了跪在他不远处的沈明珏。他的目光一寸寸的寒冷,却依旧用着最温和的语气柔声安慰沈茗媛,“媛媛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沈茗媛又哭了一阵,她并不想让自己显得那样柔弱,但一见到自小疼她入骨的父亲,所有的委屈又不禁涌了上来——而且借着这会儿的时间,她已经在心里计较着该如何为哥哥脱罪。伏在父亲肩头又啜泣了一阵,她终于慢慢抬起脸来,擦着眼泪怯怯的望着父亲,开始认错,“对不起,爸,媛媛让您担心了,只想着要出去好好地玩一场,逼着沈……沈近卫替我甩开所有的暗卫……”
沈明珏听她提到了自己,适时的俯下身去请罪,“属下害小姐陷入险境,罪当万死,请爵尊惩处。”
沈行天心头怒火渐盛,却是不动声色,冷然道,“罪当万死吗?哼,那好,我让你自己选,要如何死!”
沈明珏微微一怔,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衍生,眼前突地一片昏暗。他咬牙克制着愈来愈强烈的晕眩感,正待开口。沈茗媛已张开双臂将他护了起来。
“爸!他为了保护我,已经收了很重的伤!您不能再罚他,更不能……”更不能让他死……爸,难道您真的忘了,他是您的儿子!
“重伤?”沈行天微微眯起了眼,黑色的衬衫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他的声音中已听不出喜怒,只是极淡的道,“我倒是看不出他受了多重的伤。”
沈明珏退开,躲过妹妹的庇护,重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属下不得爵尊允许便擅自治了伤……属下,愿以血刑赎罪……”如果,流尽了这一身的血,能偿还当年害死陆伯伯父子的债,那么,您还会承认我这个儿子吗?
听到那一句‘愿以血刑赎罪’,沈行天突然有了一瞬令他窒息的感觉,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念在你护的媛媛周全这一点,这一次我不取你这一条命!”
沈茗媛猛地抬头,眼里掩不住惊喜。
“九殿堂的刑堂,自己去领责。”沈行天悠悠的道。
九殿堂,九死一生殿……沈明珏心头微哂,重重的磕头,“属下,谢爵尊恩典。”
沈茗媛自然不知九殿堂是什么地方,只知父亲依旧铁了心要罚哥哥,赌气的嚷,“爸,我自己任性犯下的错,才不要别人替我承担!您今天若一定要罚他,就连我一起罚吧!”说完也跪了下去。
沈行天一惊,忙伸手去扶,嘴里训斥,“媛媛,不许胡闹!”瞥了沈明珏一眼,厉声低喝,“还不下去!”
沈明珏口里称是,双臂却真的使不出分毫的力气,挣扎一阵,膝盖堪堪离开地面一指的距离——‘砰’,身子直直的砸向了地面!
“哥——”最后的意识里,只有妹妹尖声的叫嚷声。

父子天性

铁棍击打在人的身体上,发出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声响。
沈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冷眼看着十几名暗卫在他眼前受刑。蜿蜒的血线绕过他的脚尖,鞋子都被血迹一层层的浸染。已有好几人受不住铁棍的沉重,瘫软着身子的伏在地面,大幅度的战栗,甚至痉挛。
“玄叔这是要我承认什么?我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的妹妹受惊?”沈瑜的双手被缚,动弹不得,却神色倨傲的睨了满脸冷峻之色的玄一一眼,在父亲没有下命令之前,他沈瑜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没人敢轻易对他用刑。况且他没做便是没做,拿了这几名暗卫的性命来逼他,真不知该不该感谢玄叔如此看得起他沈瑜!别人的命,他为何要在乎?
玄一对他依旧恭敬,抬手暂时组织了几名刑手行刑,回身对着沈瑜道,“大少爷误会了,爵尊的意思,并不是怀疑是大少爷派人伏击了小姐。爵尊生您的气,不过是因为您阻止这些暗卫前去保护小姐。”
沈瑜一惊,他倒是真没想到父亲竟没有将这次的事件扣到他的头上,毕竟,他素来都将沈明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眼下他早已失了父亲的宠爱,但这个弟弟,一日不除,就一日是他的心腹之患!他在心中思忖片刻,忽而笑道,“玄叔为何不早说,我始终不放心媛媛的那个近卫,只想着想个点子逼走他,所以才拦住了媛媛的这些暗卫,打算好好的在爸面前告他一状!谁承想……”他的神色一黯,痛心的叹气,“谁承想竟真有人敢动我们银魂的小公主!”
玄一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每一个神情都收在眼底,闻言向他行了一礼,道,“大少爷承认了便好,幸而这次小姐没出什么事,爵尊他必定也不会过重的怪罪于您。只是,得劳您在这多待上一阵,属下这就去请示爵尊何时放您出去。”
沈瑜脸上又带上豪门放荡公子的笑意,“还望玄叔替我在爸面前美言几句,爸要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我心里也挂念着媛媛,想着早些出去看看她呢。”
“是。”玄一答道。随即示意刑手将伤重的暗卫都带了下去,无论如何,这几名暗卫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保护小姐了。他们本是极为优秀的暗卫,却因这一次的一个错误的决定,永远失去了他们在银魂的前途。
看着地面拖出的一道道长长的血痕,玄一心底忍不住的叹息。
沈行天静静看着从自己血管中流出的鲜血沿着一根透明的导管一点一点的流进沈明珏的身体里。
沈明珏的每根手指都显得格外修长而莹润,这样的一双手,比起握枪,似乎更适合坐在万众瞩目的场所优雅的弹奏钢琴……沈行天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了那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子,她就是那样一个无比优雅的人。
记忆太过深远,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她曾手把手的教他们父子弹钢琴,按下的琴键都带起一个个无比奇妙的音符,她带着俏皮的笑意和身为一个母亲的骄傲,看着他道,“行天,你学钢琴的天赋可远远不及咱们的儿子呢!”那时,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银魂首领恼羞成怒的起身紧紧搂住自己的妻子,却在她耳边轻声讨饶,“好宓儿,在儿子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要不然在这臭小子面前我还有什么威严可摆。”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回头主动吻了吻他的唇,却突然愣住了,一向优雅自若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他回头,却见三岁的儿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父母,他当即虎下脸,对着那可恶的小子低吼,“不好好练琴乱瞧什么!”儿子委屈的扁扁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这首曲子小珏已经会了……”妻子立刻推开他,几步过去抱住儿子亲,“乖孩子,那妈妈继续教你别的曲子好不好,咱们哪,都不要理你爸爸。”
咱们哪,都不要理你爸爸……当年那样的一句玩笑话,却在四年后成了真……
沈行天的心又是狠狠一拧,痛的钻心刺骨。转眼去看病榻上面无血色的儿子,只觉心头瞬间五味翻杂——他从媛媛口中得知儿子为了护她身中数枪,为了让他安心,仅仅取了子弹就带着媛媛回来……
失血过多却找不到匹配的血型——RH阴性A型血,这个世间极为稀有的一种血型!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到儿子的情况很是凶险,只感到从头到脚的冷意!
他告诉自己,也许是真的害怕他就那样死了……也许是因为媛媛声泪俱下的请求……总之,他答应过来输血给儿子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吧?然而,当感受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进儿子的身体,他心底突然有些微微的震撼——在这个世间,只有沈明珏一人,身体里留着的,是和他一样的血!
沈行天看着儿子手背上清晰可见的细小血管,在心底默默的道,“沈明珏,一世父子,我给了你两次的命,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400cc新鲜的血液输入沈明珏体内,医生过来小心翼翼的替沈行天拔掉了输血的导管,有些担忧的道,“爵尊,您前些日子刚受了伤,如今输了这么些血……”沈家的别墅面积大的惊人,里面的设施自然很是齐全,其中一整幢楼都是作为医用的,算得上是一所不小的医院。而莫医生,则是全权为爵尊一人治伤病的。
前几日沈行天也曾遇伏受伤,但知道此事的只有莫医生与玄一二人。沈行天今日出去一天正是为了此事,却不想这边他的宝贝女儿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沈行天捋下袖子,淡淡道,“等他的情况稳定一些,立刻秘密转入五楼病房,至于输血的事,不必告诉任何人。”
莫医生简单的为沈明珏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闻言抬头回道,“是,爵尊的吩咐,我记下了。”
“恩。”沈行天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就要离开,走至门边,却淡淡问了一句,“他究竟伤得如何?”
莫医生忙道,“沈少爷一共中了七枪,还有几处不同程度的擦伤。”说道这里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虽然伤处都避开了要害,但伤口却都不浅,若要痊愈,只怕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
沈行天的手微微一顿,敛眉。七枪?却没有一枪击中要害?
再次吩咐了声照顾好他,便推门离开。再次安抚了女儿,强逼了她去休息。
回到书房,玄一已经恭敬的立在门边等候。刚待开口,沈行天摆手阻止,疲惫的靠到沙发上,揉了眉心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问的如何了?”
玄一听他连声音里都难掩疲惫,忙答道,“据那几名暗卫交待,少爷他不过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根本没有真的瞒过他们多少时间,他们原想立即跟随上去保护,但……被大少爷拦了下来……”
“哼,这个自作聪明的混账!”沈行天低低的骂了一句。
玄一想了想,大着胆子道,“属下想,少爷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让小姐以为再无人跟着,心里自然畅快……属下,属下斗胆为少爷求个情……”他低头跪下道,“爵尊,念在少爷一心为了小姐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沈行天冷哼,望着玄一的目光里满是探寻的意味,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喜怒,“看来我这些日子是越来越放纵你了,竟也学会替别人求情了。”
“玄一不敢!”玄一忙垂头道。
沈行天道,“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人。”他从沙发椅上直起身子,道,“沈瑜妄用身份,自以为是,刑鞭五十。那些不称职的暗卫都给我分配到九殿堂。你立刻再从近卫中挑选十人,做媛媛的暗卫。”
“是,爵尊。”玄一行礼起身,领命而去。
沈行天对着书房的门自语,“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狂逆

青山连绵,一幢幢风格雅致的别墅掩映在山花绿树间。
此处环境甚是清幽宁静,很是适合厌倦了繁华城市喧闹的豪门世家。
“啪”一记清亮的耳光惊扰了树枝上休憩的燕雀,忙不迭的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宽大明亮的落地玻璃前,身着白色衬衣的年轻男子扑倒在地,狠狠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神色倨傲的冷冷一笑,撑着身子便要站起来——斜里飞出一脚,恰好踹在了他的腰腹间,砰的一声,他的身子飞扑出去,撞在了一角小小的茶几上!这一回却是半天也爬不起来。
身着儒雅唐装的中年男子负手走到儿子的身旁,神情冷漠,眼里却满是愤然之色,不等他再次站起身便已一脚狠似一脚的踢在他身上!
“逆子!我养你何用!只知一次一次的违抗我的命令!怎么?我还没死你就想要做这家里的主了!”犹如踢在脚下的只是一截没有生命的木头,直将儿子的身体踢至墙边,中年男子才俯下身一把攥起儿子沾血的衣领,愤怒的直视进儿子倔强的眼里——那样一双眼线修长的漂亮眼睛,却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狂傲,像是挑衅着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严!
“咳咳……”血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一滴一滴滴在眼前这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子华丽儒雅的袖口,没入暗色的花纹中,恰似再也遍寻不着……他抬手去擦父亲染了他的血的袖口,轻笑,“呵……父亲赎罪,儿子的血脏。”
中年男子显然愣了一愣,随即反手一掌便推开了他,气得浑身颤抖,你的血脏吗?是否我这个做父亲的血也一样的污浊?他一手指着儿子,冷冷的开口,“昨晚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
“否则休怪您不念父子之情吗。”他倚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站起来,身体里的骨头像是被踢断了那般,叫嚣着发出磨合的痛楚,强逼着自己挺直了脊背,“凭爸这些年对儿子……您认为您还能做出什么不念父子之情的事?”他不去看父亲怒起的脸色,片头望向窗外,习惯性的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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