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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学，吃点什么啊？”“圆规”一边在里面擦出一张桌子让江若雨和于珊珊坐下，一边满脸堆笑亲切和蔼的问。
江若雨笑道：“我们要两碗豆腐脑，两张筋饼。”
“好嘞！我们这筋饼可是一绝呢，马上就来啊！”老板娘笑吟吟的招呼完转身去门口立着的小黑板旁边招呼生意，拉路过的人进屋吃饭。这边已经有一个胖墩墩的三十出头的阿姨将江若雨和于珊珊的饭端了上来。
江若雨见到饭，就好像鱼儿见到水，老乡见到红军，感动的两眼泪汪汪，低头狼吞虎咽起来，就在她吃的正欢的时候，门口又传来老板娘那殷勤的声音。
“快里面坐，里面坐啊。你要来点什么？”
第50章 路见不平
江若雨抬头看去，就见“圆规”一边用油乎乎的抹布擦桌子，一边殷殷期盼的看向桌边那个大汉。 这姿态简直跟古代店小二有的一拼。
江若雨笑了笑，心说这也是正常的。这条街上客人大多以学生为主，小吃部赚钱不多，这来了个成年人，“圆规”当然会抓住赚钱机会了。
看看这大汉。他身材壮实，起码要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坐在瘸腿直晃悠的木头凳子上腰杆还是挺的笔直，坐姿异常端正。方面大耳，皮肤黝黑，面相极善。一看就是耿直憨厚的一个人。只不过他看人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太灵活，有点呆呆的感觉。
江若雨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这男人好像有点智障。
“给我来一盘尖椒干豆腐。”男人开口说话，声音低沉，但是却操着一口正宗的山东口音。
“嗯嗯好，还有呢？”“圆规”伸手进围裙里准备掏小本本记录。
“没有了。”
“主食呢？”
“不用。”
“……”“圆规”无语，心里大骂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就点一个两块钱的尖椒炒干豆腐，简直掉价。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尖着嗓子对着厨房吆喝：“尖椒干豆腐一盘。”然后没好气的去门口继续招呼生意，前后态度差异之大让江若雨咂舌，这简直就是“见人下菜碟”的典范啊！
不一会，一大盘尖椒干豆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端上来。山东大汉——洪亮，从包里翻出个塑料袋，“咣”的一声扔在桌上——袋子里是六个馒头。抄起筷子，甩开后槽牙，干巴馒头就着尖椒干豆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江若雨看的有些呆滞，这“智障”看起来好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啊，心里更加同情，摇摇头，继续喝自己的豆腐脑，心说果然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洪亮一边嚼着干豆腐馒头，一边感动的差点掉眼泪。啃了十多天的咸菜，今天终于发发狠，吃到一次热乎菜了，好香，真是好香！
夹菜的频率有些减慢，洪亮脑海里浮现出在部队食堂吃饭的那一幕。每次他坐在桌子前，闻到饭菜香，都忍不住想要唱饭前一支歌。摸摸兜里仅剩下的64块钱，洪亮叹了口气，刚被纺织厂开除，在部队这么多年也没攒下钱，这些钱他必须要算计着用，得熬到找到下一个工作啊。
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是山东宁济人，今年二十八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继母生有一子一女，十岁的时候，父亲离婚又再娶，又生有一个儿子。连续两任继母对他都是呼来喝去，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是他做。他天生憨厚淳朴，在继母的阴影下就养成了任劳任怨的性格。终于熬到了十五岁，父亲又离婚再娶，他换了第三个继母。可是那个家早已经不再是他的家。父亲儿女众多，好像少了他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待下去的一点理由，于是离开家去当兵了。
照理说部队里参军，出来转业，他现在也不至于混的如此落魄。可是现在……
洪亮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好像泄愤一样使劲嚼着。他弄的这么落魄，坏事就坏在他的一个毛病上了——他太耿直，发现问题不汇报他就憋得难受。
刚当新兵那一会，老兵欺负新兵，他劝说无效告诉班长，回头他被老兵揍一顿；班长欺负小兵帮着他洗衣服，他又劝说无效之下告诉排长，结果班长降成了小兵，他又被揍一顿；排长的媳妇来军营里过夜，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就是觉得这是明显违反规定的事，劝说无效，他又去告诉连长。结果排长吃了处分，回头他还是被揍一顿……
就这样，在军队里他虽然任劳任怨不吭声，但还是没少挨揍。好在他们团长是个好人。看着他憨厚，也知道他无家可归，团长没转业之前，一直都保护他留着他，他才没被提前踢出军营，还多留下那么多年。一直到去年团长转业，他失去了保护，老毛病又再犯，这才被“转业”出来。
哎！洪亮叹了口气。他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转业的时候人家故意使坏，没让他回山东老家，而是给他安排到东北滨江市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纺织厂去上班。但是他无所谓，一想他反正没有家，纺织厂管吃管住，有活干，一个月还有30块钱的工钱，这也不错。于是他满怀希望的来到了滨江市。
其实他不傻，也知道自己太耿直的毛病害了他。可是他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到了纺织厂依旧是这样，发现小班长偷棉线，他又是劝说无效，结果跟科长汇报。没想到科长和班长是亲戚，他就被巴拉下来了。到现在没地方住住在大桥下，好几天都只啃干巴馒头和咸菜，找工作也不好找，现在都是国营企业，哪有工作要他这个没有一技之长，当了十多年兵的傻大个呢？
不管了，有的吃先吃完再说。吃完了还要去找工作呢！洪亮深吸一口气，拿着馒头蘸菜汤，吃的狼吞虎咽。
而这边的江若雨半个筋饼没吃完，她就已经看到洪亮在用剩下的一小块馒头擦盘子上的油了。哎，这人吃相看着就好可怜，还是个智障，社会上的可怜人好多啊！
“老板娘，算账。”洪亮一口山东普通话，叫来了老板娘。
“圆规”站在桌前，一看到这“智障”连盘子都给擦干净了，心里鄙视的很，没好气的说：“三十！”
“什么？”洪亮愣住了，惊讶的看着老板娘，他刚才吃的干豆腐尖椒三十块钱？门口小黑板上明明写着两块啊！
“你菜谱上都写两块，为什么要我三十！”洪亮坐在椅子上没动，背脊依旧挺立的笔直。
“圆规”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的走到门口，把小黑板转了过来，指着下面的一行字。江若雨放下筷子越过窗台好奇的看过去，就见黑板下面一行红色粉笔写的大字“谢绝自带酒水”下面有两个小字“主食”。这一看明显就是后加上去的。
江若雨心里来气，心说这“圆规”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满脸奸诈相，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外地人吗，看人家智商有问题就欺负人，三十块钱，这不是赤果果的打劫么！
第51章 一盘干豆腐引发的“血案”
江若雨气不过，人家智商有问题就有罪吗？你该多少钱还是得多少钱啊，不能因为人家是外地人就欺负人，再说山东兄弟有什么不好，山东大汉实在啊，一看这男人就是个憨厚人，看到老实人不欺负难道“圆规”就难受？江若雨越想越来气，刚想站起来说句公道话，胳膊就被于珊珊拉住了。
“小雨，别惹事！”于珊珊小眼睛里都是担心和恐惧，使劲拉着江若雨的胳膊直摇头，小声劝道：“这都是大人啊，咱们说话不好使，你别闹了，吃完咱们快走。”
江若雨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一想也是，这大人之间的事，她管不起，她一个小姑娘，说话也没有分量。瞪了一眼正双手叉腰站的很风骚的“圆规”，江若雨狠狠的咬了一口筋饼算是发泄，心里已经骂了这老板娘一百八十遍，并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来吃她家的筋饼豆腐脑了！
“怎么？你还想赖账不给钱吗！”“圆规”把黑板放到一边，左手叉腰，右手麻杆一样的食指点着洪亮的鼻子尖：“你挺大一个老爷们，下趟馆子连三十块钱都付不出来！我们这明摆着不让自带主食你还带，怎么的，你还想吃霸王餐啊！欺负我老娘们是不！”
洪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任何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么指着骂都是一件耻辱的事。他真想给她两拳，但是这不是在军营，对方也不是跟他一样的老爷们。他一出手还不把人打残废？左手下意识的摸摸裤子兜，里面的64块钱还在，给她三十？
洪亮微微眯了眯眼，不行啊，这次敲诈他说什么都不能听之任之，因为他找到工作之前要靠这些钱生活，找到工作之后也得等着一个月后开工资。这64块钱不知道要坚持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三个月，现在如果付了三十，剩下的钱他连馒头咸菜都啃不上了！
闭上眼，洪亮心里告诉自己，忍耐吧，忍耐……
“我没有三十，就有两块。”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会这么被讹。然后洪亮就端正的坐着不说话了。
“圆规”一看洪亮的眼神呆呆的，再配上他傻里傻气的话，这明显就是个外地傻子，***她忙活一中午了就做了几个生意，好不容易以为来大生意了还是个“瘦头”，太扫兴了，骂骂他出出气也行啊。
想到这里，“圆规”朝着厨房的方向叫唤了一声：“伙计们！这有吃霸王餐的了啊！吃饭不给钱！”
“怎么回事？”
“我曹，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
“圆规”一声召唤，江若雨就见厨房油乎乎的蓝布门帘一掀，先后走出三个中年妇女来，三个人都系着半旧的油乎乎的围裙，而且身材很统一，都是圆滚滚的。其中有两个就是刚才给他们上菜的人。
加上“圆规”，这四个老娘们都叉着腰，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大汗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怒视着中间正襟危坐的男人，看这架势，江若雨把勺子一扔，饭也不吃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四个女人，心说难道今天中午她有幸看到泼妇骂街的表演？
“你挺大老爷们，看不出来居然是个吃霸王餐的货……”
“mlgBd不要脸，呸！”
“吃霸王餐，你生儿子没p眼儿！”
“曹你个娘的，赶紧把三十块钱交了没事！要不报警抓你！”
……
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又有人说一个女人叫唤起来顶五百只鸭子。这四个女人凑了一又三分之一台戏还顶了两千只鸭子，木板房里的噪声分贝可想而知。
江若雨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这尖着嗓子的四个老娘们咋呼的嗡嗡直响。一看这三个服务员骂的明显就比那个老板娘还卖力，心说她们一定是平时受“圆规”压榨多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个出气筒想好好发泄发泄。
洪亮垂着眼，双手放在膝盖上已经攥成拳头。他要忍耐，他要忍耐……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没有钱，今天被讹了的话，以后怎么活都不知道。这些女人骂一骂，出出气他给了他们两块钱就会放他走了。谁让他是外地人呢。到哪里都有欺生的当地人，今天他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绝对不能掀桌子，也绝对不能揍人，更不能赔钱……
洪亮一声不吭的让这四个老娘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骂人的内容已经从洪亮母亲这一代问候到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什么血淋淋的肮脏的东西都骂了出来。“圆规”和这三个服务员现在心里都是一个感觉——逮着一个骂不还口的傻子，还是个外地人，不欺负欺负他她们都觉得对不起今天这盘干豆腐里他们放的那勺豆油！
耳边是四个泼妇的叫骂声，眼前是这个男人闭着眼睛的忍耐表情。江若雨只觉得自己气的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手都有点发抖。
她江若雨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她最看不惯的就是现在这样欺善怕恶的人，尤其还是欺负弱势群体。
之前从外形和语言来判断，这个大个子明显就是智障，智商有问题，现在再一看他被四个老娘们围着骂都不还口，好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坐在中间，这样子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再一想到刚才他吃饭时候狼吞虎咽的吃相，江若雨觉得他更可怜了。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一看就是没有钱。一个外地人在滨江市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个智障，上小板房吃个炒干豆腐，还没说不给钱呢，就被一群老娘们这么讹上了。简直太过分了！
江若雨越想越来气，越想越觉得这大汉可怜，越觉得这四个老娘们面目可憎。挺大岁数的人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欺负外地人，简直是破坏滨江市的形象！忍无可忍之际，江若雨将手里的装筋饼的塑料袋放下。左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怒斥一声：“够了！”
第52章 真正淡定的“银”
江若雨的声音是她特有的软软柔柔，说实话，和那四个妇女的尖嗓门比起来，她这点小动静真的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是她拍桌子拍的很用力，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四个妇女都是一愣，包括洪亮在内，五个人都将诧异的目光转向江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