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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那面镜子我是真的看上了，既然你不摆弄玩意儿，不想收藏，那就割爱给我吧。我出三千块钱，行不行。”
狐狸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些着急，可见已经在这商量了半天了。江若雨看了看狐狸红扑扑的脸，心说刚才可能出去他就去取钱，回来买镜子了，她中途吃饭的功夫这家伙都省下了。
张奶奶抬了抬眼皮，一看江若雨进来，笑容立刻爬上脸颊，冲着江若雨摆摆手说：“来小雨，上奶奶这来坐。”
看向一旁的王潇，和蔼的声音立刻变的没什么感情：“小伙子，我说什么也不卖。就是俩字，不卖，你也不用在这墨迹了。我以前就说过，谁要提想收我的东西，我就一律轰出去，你走吧。”
王潇的拳头握了握，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老奶奶油盐不进，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一块铁板。而好巧不巧的，这块铁板居然被他给踢上了。
他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价钱也已经抬高到三千，再多就是赔本了，不能再加价，可老奶奶就是不松口，这如何是好。
江若雨走到炕边的脚步顿了一下，小圆脸一红，嘻嘻笑道：“张奶奶，那您把我也轰走吧。”
“那哪能啊。”张奶奶眉开眼笑，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向着江若雨摆了摆：“快过来，奶奶哪舍得轰你走。”
江若雨不好意思的笑笑：“奶奶，其实我折回来，也是想跟您商量买您的镜子的。”低下头，江若雨就怕看到老太太失望的表情。张奶奶那么喜欢她，她不会伤心吧？
谁知道这时候，老太太却咯咯的笑起来，“哈哈，小姑娘，奶奶就知道。下午你和这小子蹲在那研究了半天我的镜子，我都看到了。知道你喜欢，奶奶特意给你留着呢，镜子送给你，快去拿吧。”
江若雨一愣，赶紧摇头说：“那可不行，张奶奶，你知道你那面镜子的来头吗？那可是金代的双鱼镜，背漆是银质，做工也好，年头也好，这可是值钱的东西。我哪能白要你的镜子呢。”
“你还跟奶奶客气啥，那天你捡到奶奶的项链，那可是两根大金条啊。奶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就想找机会报答你。”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张奶奶笑道：“这镜子，是我老伴他们家的老物件儿了，放在我这，我也知道能增值。不过你看看奶奶像缺钱的人吗？”
摆手指着屋里的摆设，又晃了晃带着四个大金戒指的左手，“我不缺钱，你说我一个老太太，没儿没女的，留着钱有啥用？那个镜子，如果放在不懂的人眼里，早就卖给收破烂的当废铜处理了，你是个懂得的，就送给你了，快去拿吧。”
江若雨被老太太一番话说的百味陈咋。张奶奶是个热心肠的人啊，还给她项链本来就是应该的，可她却当恩惠了，还要报答。她难能那么不要脸？
看看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王潇，江若雨送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从兜里掏出三千块钱来放在炕沿上：“奶奶，这是镜子前，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的，钱你收好，我自己出去拿镜子了啊，下礼拜天我来看你。拜拜”
急匆匆的说完，江若雨撒丫子就跑去院子里，打开柜门拿了镜子就撤，半路撞倒保姆阿姨，还差点被误认为是来“偷铜”的。直到跑到正街上，江若雨才松了口气，她这行为算不算是欺负老太太没体力啊？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听步伐频率就知道是狐狸，江若雨回头看他，抱歉的笑了笑：“狐狸，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是先来的，同样的价钱，她却把东西买到手了。
本以为这家伙会生气，至少也会对她冷眼相向。没想到狐狸却温和的笑了起来，嘴角弯的弧度不大，但是特别温柔，“收玩意本来就是看缘分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诧异的眨眨眼睛，要不是男女有别，而且两人也没有熟悉到那个份上，江若雨真想上去摸摸他的头，这家伙没发烧吧？还是被张奶奶给刺激疯了？
王潇一看江若雨歪着头眨眼睛的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在腹诽什么，眼中带着笑意，走上前来说：“把东西收起来，别丢了。”
经王潇这么一提醒，江若雨才想起这个沉甸甸的家伙正抱在自己怀里呢。别看铜镜小小的一面，但可是正宗的铜疙瘩，分量不轻呢。
在王潇的帮助下，江若雨把铜镜收在书包里。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过意不去，抬头对王潇笑了笑，“谢谢你啊。”
王潇好像有些意外江若雨会这么客气，也微微一笑：“没事。对了，你联系到买主了吗？”
“还没有呢，我想去古玩城看一看，这面镜子现在也赚不了多少，顶多一万二吧。”江若雨拎着书包费力的往前走，加上书包里的书，重量可不轻。
王潇点点头，和江若雨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路上。沉默了半晌，王潇才说：“上次聚宝斋的张爷爷的三个儿子都在古玩城。他们可能会收你的镜子。”
没想到狐狸会这么好心，连下家都帮她想好，江若雨心里暖呼呼的，点点头说：“好，我去聚宝斋找那个讨厌的张爷爷，让他帮我联系。”
“嗯。”王潇点头。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等江若雨走到家门前的胡同口了，王狐狸才跟她摆摆手，按着刚才走来的路原路返回，江若雨看着狐狸瘦高的背影，感动的笑起来，原来他是特意送她回家来的，看来狐狸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第90章 悲催的娃娃小正太
收到了宝贝，又发现王狐狸这人还那么不错，江若雨的心情可以说好到了极点。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路，虽然左边的肩膀已经累的快抬不起来，走几步路就要把书包放下歇一会，但她还是特别开心。
“X你奶个B你个小死崽子”刚拐进胡同，眼看着他们家的三层小楼就在眼前了，一声浑厚有力的女高音却好像炸雷似的爆出来，江若雨吓了一跳，张大眼睛看着声源处，发现竟然是她家门前？
不会是老妈跟邻居吵架了吧？不会啊，妈妈平时也就对自己凶一点，训她就跟见阶级敌人似的，但跟外人她从来都是有素质有礼貌的，谁把她给惹急了？
江若雨一着急，手里拎着重物她都给忘了，步履如飞的上了二楼，叫骂声和着巴掌声越来越清晰，在她耳边合成了一曲交响乐。
“呜呜你有了新爸爸就不要我，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呜呜……”
“使劲揍，对，就使劲揍”
……
家门口的红色门灯亮着，旁边一向吝啬的柳奶奶家，居然也开着20瓦的大灯泡。
远远的江若雨就看到奶奶和妈妈在旁边劝架，可是一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女人还使劲打骂着一个蹲在地上的男生，旁边刘奶奶还在煽风点火。
“对，揍死他，使劲揍死他”
“妈，呜呜……”
……
这是……江若雨使劲眨眨眼睛，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上辈子经常上演的一幕她怎么会忘了呢？
隔壁的柳奶奶和柳爷爷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儿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去水库游泳淹死了。她二女儿小莲从此就疯了。
到现在还时而正常时而糊涂，每天就知道在街上溜达，要不就站在家门口唱歌跳舞。还别说，小莲姑姑唱歌还真蛮好听，跳舞也很好看。就是人一不正常，看人的时候眼神就吓人，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看她的“表演”。
现在打人的这个，就是柳奶奶的大女儿，挨打的就是刘奶奶的外孙林清。柳家大女儿柳春梅离婚多年，如果江若雨没记错的话，92年正是她找到新男朋友的时候，林清因为不受继父的待见，就被送到他姥姥也就是柳奶奶家来了。
街坊邻居间的事情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的谈资，每天晚饭时间更是他们家“插播新闻”的时候，可江若雨却没从奶奶那听说林清被送来啊，难道他是才来？汗，才来就挨揍，这孩子也太悲催了点。
“她柳大姑娘，别打孩子了，啊，有啥事好好说，好好教育，别打了别打了。”
江若雨愣神的功夫，杨凤琴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去，一把把林清拉到自己身后。
哪有这么打孩子的？她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三个儿子一指头，而且她所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这样的“家庭暴力”出现在自己家中。
杨凤琴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当老师一辈子，哪能看的了孩子这么哭？
林清妈举起来的拳头没法落下，只能愤愤的说：“杨阿姨，你快让开，这小死崽子就是欠揍MLGB的我今天非揍死他不可，什么叫我有了男人就不要儿子林清你个白眼狼，我养活了你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都白付出了是吧？是你爸还是你奶奶教给你的，和着你妈就应该苦一辈子，稍微幸福一点都不行？你就是他**欠揍你不愿意在姥姥这呆，你滚啊，回你那酒鬼爸爸那去啊”
“呜呜……”杨凤琴身后的林清现在只剩下抽噎的份儿，老太太实在是心疼这比孙女小一岁的孩子，叹息道：“柳大姐啊，你外孙子我先领家去了，你也好好劝劝你家春梅，孩子还小，哪能这么揍呢。”
说罢，杨凤琴就拉着哭哭啼啼的林清进了家门。柳奶奶这时候也很不好意思，笑着说道：“那小杨，你照顾照顾清清，回头我劝劝春梅啊。”
走廊上的热闹五分钟之内散了。柳春梅骂骂咧咧的进了屋，柳奶奶一看姑娘还没完了，也觉得很没面子，抄起鞋架子上的拖鞋照着闺女的胳膊就是一下，“别骂了，你MLGB的还骂，磕不磕碜人你磕碜不你……”街坊邻居这么多，让人看着这都什么事儿啊“咣当——”
柳家大门关上，将柳奶奶骂女儿的声音都阻隔在门外。听着柳奶奶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江若雨摇了摇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遗传？柳奶奶和柳春梅骂人的声调和节奏都是一样的，她就不磕碜？
拎着书包回到家门口，从领子里翻出栓钥匙的红毛线来，自己打开家门。冷热交替之间，大门口升起一片白雾，湿气和刀鱼的味道扑面而来。
“奶奶我回来了。”
进了门换好拖鞋，江若雨先把书包送去自己的房间放好，这才靠在门框上看着正坐在小板凳上的林清。
和记忆中的一样，林清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如果他只是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乍一看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小姑娘。皮肤白净，唇红齿白，柳叶眉，还配上一双毛突突的大眼睛。
林清张的很像他那已经疯掉的二姨。小莲以前可是个出了名的美女，就算疯了也是个疯美人啊。
“好了清清，别哭了啊。吃饭没有呢？”杨凤琴撕了一块卫生纸帮林清擦擦鼻子，也拽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劝道：“你妈妈也不容易，你别跟她生气，知道吗？”
李静看着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一边盛饭一边说：“清清别哭了啊，来，咱们吃口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饭什么烦恼都忘了，一会你就和小雨姐一起写作业，好不好。”
“嗯。”林清乖乖的点点头，眼泪还挂在长睫毛上。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江若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可惜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哎”摇头叹息了一声，林清也太可怜了，江若雨前世和林清虽然接触的不多，后来爸妈死后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可后来在王毅石那里，她多少也听到过这些老邻居的结局。
98年的时候他们这个老楼就拆迁了，柳奶奶带着疯掉的女儿和外孙子去了乡下，没有几年就去世了。剩下的柳爷爷又带着疯掉的小莲还有林清回到了柳春梅那里。
只不过不到几个月，小莲就失踪了，从此再也找不到人。而林清则因为没有人管教走了下坡路，因为抢劫杀人而被枪毙。
其实前世江若雨听说林清被枪毙的消息的时候还不相信，因为小时候的林清实在是个清秀又内向的男孩。见了她的面都是小雨姐小雨姐那么叫，乖巧的很。以至于听说林清被枪毙了，她也不能把一个抢劫杀人犯和那个小姑娘一样的男生重叠成一个人。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妈说话你听不着啊”
李静一嗓子吼来，吓的江若雨立刻回神。
“啊？”
“啊什么啊，赶紧和清清吃饭。”
“哦。”
拉起林清，江若雨让他坐在自己右边。：“清清你多吃点啊。我妈妈做的刀鱼可好吃了。”
林清腼腆的点点头：“嗯，谢谢小雨姐。”
李静夹了些菜放到林清碗里，笑着说道：“清清啊，你原来不是在光华那边上中学么。这下来你姥姥这里，上学多远啊。”
林清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才说：“我妈妈给我转到实验中学去了。”
“啊？”江若雨惊讶的啊了一声，问道：“林清，你转哪个班去了？”
“初二五班。”
“哦，和欢欢一个班。”江若雨点点头说。
“是吗？”李静一听欢欢也在五班，立刻笑着说，“清清你不用担心，欢欢跟你一个班你们还可以互相照顾，没事的。”
林清听的一头雾水，“欢欢是……？”
江若雨一看老妈听到“儿子”的名字就兴奋，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老爸，见爸爸没有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