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脊又狭窄得仅容人直线前进,大家尽顾着平衡身体免得滑下三层楼的高宅,
枪口难免失了准头。
“你还好吧?”他心头焦躁,莫名其妙中了枪。
“还好。”她的口吻仍然透出压抑的难受感,但似乎没有其他外伤。
“我们要爬下去了,我腾不出手来扶住你,你自己抓紧。”
然而他们才沿着水管下到半途,屋顶上的追兵赶到定点,庭园的歹徒也开始
聚集过来,如果两方人马同时开枪,他们不到一分钟便会被打成蜂窝。楼定风
情急生智,眼见二楼的窗口敞开着,探臂攀住窗框,吃力地踏上窗棂,底下枪
手开了一枪,楼定风连忙负着她滚进储藏室的地板。
她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快……快走!”他喘了一口气,现在也顾不得让她休息,赶紧抱着她藏匿
到其他房间。
再隔两间便是水笙旧时的卧闺,两人闪进门里,走廊底端已然有人一间一间
地撞开房门,查探他们的行踪。楼定风拉着她躲在壁橱里。
“四处找找看,他们躲不远的!”女人的声音。
水笙忽然捂住她的唇。她的鼻端窜守一道龋腥浓郁的气息,眼眸在他臂上溜
转。
血!楼大哥在流血,哧得险些掉下泪来。
房门砰地一声撞开,两、三颗脑袋伸进来探头探脑,好几次手电筒光线沿着
壁橱门缝射进来,薄薄的白瓦在他们的脸上晕开。
“找找衣橱里。”步履声朝他们的方向移动过来。
楼定风悄没声息地抽出藏在裤管里的银刀,只等来人自投罗网,想法子挟持
对方以脱离今夜的重重包围。
“有人逃下楼了。”远远传来一声呼喊。房里的人倾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两人同时松开一口紧气。
然而,一直被困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离开这栋房子才有生路。
“水笙?”静谧的室内突然响起低唤的男音。“水笙,你们在这里吗?如果
是,请回答我。”
施长淮!他审视水笙惨白的脸容,快速地盘算片刻。她的状况禁不住整夜的
折腾,再这样下去,非但孩子保不住,她的身子也有危险。
只好赌上一赌。
“我们在这里。”他推开橱门,脑中因为失血而晕眩,踬踊跌下柔软的地毯。
“楼大哥!”她惊喊,不顾自己作痛的腹部急急扶住他。
“有没有受伤?”施长淮还是比较关切她。
“没有,可是楼大哥……”
“我没事,子弹擦过臂而已。”他撒个小谎。“水笙的情况不太好,先送她
离开这里要紧。”
为了水笙施长淮绝对会想办法护得周全。
“你们等一下。”施长淮转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带着两套黑色的长衣回来,
显然是从他的同伴身上“借”来的。“赶快换上,我带你们出去。”
两人匆匆改扮成夜行人的衣装,跟随他出去。
二十来个打手搜遍了三层楼高的宅子,整整三十分钟仍然找不关瓮中之鳖的
影子,再如何迟钝的人也该开始怀疑了,遑令精明如同姜文瑜。
“没找到人吗?”负责搜索室内的大汉最终聚集在大厅里,姜文瑜寒冰冰的
眼芒迎上他们回避的视线。
二、三十人的探寻队伍居然逮不着两只小兔子,实在很难向出钱的老大交代
过去。
“刚才是谁嚷嚷有人逃下楼的。”唐正文开始忧虑今晚会功败垂成。
“好像是施先生的声音。”打手之一回答。
姜文瑜纠紧眉间弯曲的弧度。过去几天以来她担心施长淮会趁机向章水笙通
风报信,于是暗中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今夜又委派他负责监督外围的工作
人员,真正的目的也在于交由留守的人力看住他,难道他真的那么神通广大,
悄没声息地溜出他们监看的鹰眼之外?
“施长淮呢?”毁灭性的因子在她体内雄雄燃烧。
她苦恋施长淮却得不到他的心,满腔付出的柔情早已转华为憎恨。既然她得
不到他的心,他也别想称心如意!当初让他全程参与计划的目的,便是想让他
亲眼目睹、亲自参与爱人惨死在眼前的阴谋,叫他只能空自哀叹一辈子,尝尝
“君王掩面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的滋味。她无论如何也不容忍弄巧
成拙的场面发生。
“刚才他带着两个人走出屋子。”唐正武踊跃提供意见。“其中一个受伤了,
他可能带他们回总部上药吧!”
“受伤?”唐正文纳闷。
“对呀!他们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隐隐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带着两个人离去,其中之一受了伤……
“白痴!”姜文瑜猛然领悟过来,气得破口大骂。“那两个人就是楼定风和
章水笙,还不快追!”
施长淮,我就不信你有法子领着他们逃出我的天罗地网。
吉普车极速驰入颠箕崎岖的林间小路。
尽管他们已经与大宅子的凶徒拉开一小段距离,空气间却窜开几缕火花四冒
的骚动,传告他们行藏似乎被察觉了,敌人正飞速地追赶过来。
水笙坐在两个男人之间,施长淮负责开车。
楼定风偏首,焦点凝聚在她淡白如凝脂的脸蛋。
今晚真是够她折腾的了,好端端睡在床上,却莫名其妙地飞来一场横祸。
“怕不怕?”他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问。
现在也顾不得是否该在施长淮面前矜持或克制问题。
她摇摇头,钻偎进他胸怀,默默从他熟悉的体味中吸取振作的力量。
无论将来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逃脱或被擒,好歹他们仍然陪伴着彼此。只
要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头就感到平安喜乐,任凭外在的风风雨雨再猛烈也不怕。
一直以来,她总是怀着类似的想法,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的箴言奉如圭臬。
因为对她而言。“章水笙”真的死过一回,当她从医院中觉醒,眼底驻进他身
影的那一瞬间开始,重生的命运之弦便紧紧击系于他平稳的轨道。
这是一种双方皆逃躲不过的沦陷,天神掌中的命定,他们注定要缠绕上生生
世世,谁也放不下谁。
未来又将遇上何等乱世,原本就是个未知数,然而只要他们长相随,她就不
至于堕于忧患的深渊。
“肚子还痛吗?”他为她感到心疼。她的世界原本可以几平浪静的,因为他
一时的介入,她必须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关头。
“不像刚才那么厉害。”她的鼻端嗅到龋的气味。“你的血止住了。”
“嗯。”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她……姜文瑜为什么攻击我们?”水笙有些怆怆然。她真的很喜欢这个高
中同学。
“夜袭的主角是唐氏兄弟,姜文瑜只是他们的军师。”施长淮忽然插口。
“唐?”他瞬间明白。楼、唐、施三家恩恩怨怨的戏码又一次一演。“唐家
的产业是他们兄弟俩自己败光的,我只不过顺势接收再转卖给其他企业。如果
他们有任何不平的地方,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找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其实大家肚里打的算盘都半斤八两。那两兄弟以为我和他们同仇敌忾,于
是提议由他们负责除掉你,如此一来流金岛的矿业股市势必受到影响,我再拿
出私人的钱财收买‘施展’的股票,以正统继承人的身份重新收回经营权,届
时分他们一杯羹,让他们回到拉斯维加斯一圆赌王发大财的美梦。”人为财死
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以为’你同仇敌忾?难道你不是?”吉普车越过一截树干,重重颠
了一下,他揽臂抱紧水笙,以免她又震得反胃难受。
施长淮瞟过去莫测高深的眼神,最后停在水笙容颜上,冷硬的黑眸忽尔放柔
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累了,不想再陪你们玩下去。”大手轻轻抚上她的乌
云,顺着绒黑色的丝缎滑溜下来。
虽然他的手势非常温柔,她仍然下意识靠向楼定风的颈窝。她只习惯被楼大
哥触碰。
施长淮忽然觉得心酸。
一切都变了。水笙不再是他的水笙,而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心中不再有他,
不再爱他。亲眼见她投入旁人怀中比杀了他更痛苦,而他甚至无法怨怪她,因
为她与他一样无辜。以某方面而言,她的移情别恋并非出于自愿,如果她的脑
部未曾受伤,她会记得他,楼定风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然而,一切都变了……
“他们追上来了。”楼定风瞥见林子里若隐若现的车灯。看样子他们的行踪
已经暴露。对方起码派出十辆以上的吉普车出来追索他们,幸好施长淮对这片
树木的熟悉度比他们高,在树干之间东躲西藏的,对方一时还无法掌握他们的
确切行踪。
“姜文瑜和唐氏兄弟不像你有能力花钱在警政机关打通关节,所以他们干完
今晚这票就打算摸黑偷渡出国,为了日后高枕无忧起见,无论如何也要逮到你
们灭口。”施长淮多少了解姜文瑜的个性,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她
会饶过水笙的小命才怪。
“嗯。”楼定风点点头。
吉普车陷入短暂的沉默中,继续驶向黑暗的林荫深处。再拐两个弯,车轮辗
上通往雪湖山庄的羊肠小道。小路尽头,是一片废墟;再过去,则是一处悬崖,
从前他曾比从崖顶跳落底下的暗流和石礁。
他的脸颊忽尔感到略微麻痒,低头探看,水笙正伸指拂弄他的发际。她的鼻
尖抹上淡淡的灰尘渍,衬着凝脂如白雪的肌肤,看起来清丽而惹人怜爱。
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俏人儿陪他一起送命?
“听说你在南美有一座小别墅。”他忽然出声。
施长淮投与他纳闷的一瞥。
“对,在巴西。”
“听见没有?水笙,施先生在巴西有一栋漂亮的别墅。”他拭掉她容颜上的
灰乌,疼怜的亲吻浅浅印上她的红唇。“你想不想参观?”
“好呀!”她没去过巴西。“我们一起去玩,我以前一直催你带我出国,你
都推说没时间。”
她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想和他一起去,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和他一起做,只要能
和他在一起,便是沦陷在南极的冰天雪地也是甘心的。
“现在我有时间了。”他紧紧搂住她,生怕她丢掉似的。“姓施的,你计划
好逃脱的路线吗?”
“嗯,我在海湾里藏了一部快艇,接应的人会在离岛上与我们碰面,然后我
们持假证件登上台湾,再从台湾飞向安全的国家。”施长淮拧皱了懊恼的眉头。
“可是后面的家伙追得太紧,我担心会暴露咱们的行踪。”
“停车!”他忽然横脚踩住煞车踏板。
吉普车嗄吱地尖叫一声,猛地刮起落叶、枯枝混杂的旋风。他跳下车座,顺
手把水笙抱下来,再跑到驾驶座旁揪施长淮下车自己取而代之地跳上方向盘后
面。
“你带着水笙绕小路下去海湾,我负责引开追兵,咱们在巴西的小别墅会合。”
他踩动油门。
“不要!”水笙吃了一惊,紧紧抓住车门不让他走。“我们一起引开追兵,
一起去巴西,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硬生生扯开她的掌握。
“施长淮,带她走!”车身如马般疾窜出去,尾后扬起义无反顾的风尘。
“楼大哥!”水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直觉地拔腿追上去。“楼
大哥,等我!”
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他们明明说好了一同去巴西,不是吗?他们明明说好了
绝不分开,不是吗?她害怕,害怕看不见他的感觉,害怕他离去的感觉。强烈
的预感告诉她,今日一别,未来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别离就像毒瘾,一旦让它发生了,它便会无声无息地纠缠上来,此后再也逃
躲不过,注定了日后接二连三、分隔两地的命运。
她情愿同生,情愿共死,也不愿与他分开。
“水笙!”施长淮及时拉回她。“别拖延时间,咱们快走。”
“不……”
施长淮狠心不理她啜泣的脸庞,硬拖着她踏向夜露沾湿了枯枝的小径。
好歹得救出一个!他阴郁地想。
沉重的空气在枝叶间对流。
起风了──
“人呢?”姜文瑜焦躁地拍打仪表板。
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否则大伙儿全吃了不了兜着走。
“在那里!”唐正文忽然发现远方忽隐忽现的灯影。“哇 !他们好呀!逃
命的人居然敢大摇大摆地晃在咱们眼前,还把远光灯打开。”
“少废话,快追!”姜文瑜精神一振。
施长淮的吉普车仿佛在诱引他们。一下子放慢车速,他们多踩两下油门就可
以撞上他的车屁股,一会儿又滑溜地钻来钻去,让他们上究碧落下黄泉却追他
不着。
再一晃眼,吉普车忽然失去踪影,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