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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个主意。孟茹点头应是。却觉屋里突然之间就又静了下来。抬眼看看陈子宣，明显有话要说的表情，却又欲言又止。
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子宣这样。孟茹眨下眼，虽然奇怪，却也不催，只是一扭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半晌，陈子宣终于开口道：“孟茹，下周日我爷爷生日，你可不可以去我家陪我爷爷过生日呢？”
话说得平常，孟茹却只觉得是平空打了个响雷。同学五年，知道陈子宣是和爷爷住在一起，可却还真是从没去过陈家作客。别说孟茹，就是任何一个同学大概都没有去陈家作客的体验吧！
机会难得啊！刹那间，脑子里跳出的就是这四个字，孟茹也不多说，直接就点头答应。陈子宣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又解释道：“我爷爷一直都叫我带同学回家玩，可是……”
孟茹笑眯了眼，一个劲地点头。就差没说“解释就等于掩饰”了。反正甭管你怎么说，我都当做这是你已经把我当作好朋友的信号就是。
原本还想凑趣调笑几句，可看着陈子宣比平时多了两分严肃的表情，孟茹又把话咽了回去。
陈子宣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外面突起喧哗之声。却是杨得宗和孙重两人亲自来探病。
一脚迈进门，杨得宗已经大声道：“你这个臭丫头，可是给你师父我丢脸了……”
垂眉敛目，孟茹作出一副老实受训的模样。孙重已经出声：“老哥，小茹这还病着呢！”
“什么病啊？明明就是伤！我杨得宗的徒弟居然就这样受伤了，还被人绑架，丢死个人……我就说过多少遍，让你这丫头少逞强，可不，现在仗着自己学了几天功夫。就事事出头，受伤了吧？知道痛了吧？！”
被师傅一叠声的训斥打压得头越埋越低，孟茹扁着嘴，在孙重再次出声时求饶道：“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来了……”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头。
这样大声训斥她，可不是杨得宗的一惯作风啊！而且孙爷爷……
“那个，”怀疑地盯着他们，孟茹低声问：“你们是在扮红脸白脸玩吧？”
“胡说！当我们和你一样，小孩子扮家家酒吗？”杨得宗嗔怪着，却忍不住一笑，脸上的怒容却一下子敛去。
看他怒容稍缓，孟茹也松了口气。“真是，师傅尽欺负我。”
“还说我欺负你？”杨得宗瞪了她一眼，“怎么不说你总是吓唬我和你孙爷爷呢？又是生病又是受伤，你真当我们俩老头儿的心脏好啊！”
“是啊！”孙重也不扮红脸了，瞥了一眼孟茹，玩笑道：“我们两老头可是指着你为你们养老送终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指望谁去啊！”
“爷爷又胡说，您和我师傅都是老寿星，我还要指着你们多疼我呢！”笑着抱住孙重，孟茹爱娇地把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转目看看师傅不以为然的表情，又拉了他的手晃了两下，比五岁小孩还缠人。直看得陈子宣发傻。
不是没看见陈子宣一脸好笑的表情，可这会儿哄两位老祖宗才是最要紧的。其实也不是常做这样的小儿女情态，可每次一旦这样撒娇，天大的火气都可以化解。所以孟茹简直是把撒娇作为对付老祖宗的利器来运用了。
这会儿，看着两人都笑眯眯，一脸慈爱地看她了。孟茹便眯起眼笑起来，又介绍陈子宣给他们认识。
“你同学？”不知怎么的，杨得宗看陈子宣的神色很是奇怪。“小伙子长得不错。有点象我认识的一个人……”摸了摸头，杨得宗突然又笑起来，“不过应该不可能的，那人都不在H县。”
孟茹心中一动，看看师傅一脸怀念的表情，不知是又想起了什么。忙打岔过去，拉着孙重问：“爷爷，这两天我不能去给你们做饭了。记得告诉王哥，要他炒菜时不要总放那么多油，还有啊……”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杨得宗打断，“你这丫头，好好养伤得了，那些事不用你操心了。”
“人家不是关心你们吗？”孟茹嘴角一翘，心道我还没说少做荤菜呢！要是说了，您这无肉不欢的主儿还不得骂我啊？
说说笑笑，杨得宗眉间刚泛起的一丝阴郁总算消散了。孟茹又故意拉着他们胡扯了些有的没的，这才都笑开了。
本来还说要留几人都在这吃饭的。可陈子宣却直接拒绝，只说要回去陪爷爷。杨、孙二人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孟哥，你们在家呢啊？！”
第二十四章求情
突然传进来的声音。对孟茹而言很是陌生。但显然算是熟人，在屋里听着在院里的老爸笑着应了声。很客气的语气，“怎么好意思还麻烦你来看她一个小孩子呢？！”
“唉，这有什么嘛，咱们对门住着，小茹出了事我们来看看也是应该的。”男人笑着，可声音里却透出一种不自觉流露而出的官腔。
孟茹皱了下眉，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看着孟建国陪着李中华走进来，孟茹笑着坐直了身，客气地叫了声“李叔叔。”
“呀，小茹快躺着吧！别那么客气……”戴着眼镜，一派斯文状的李中华满脸笑容，可孟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放下手里的水果篮，李中华目光一转，有些惊讶似的，“这两位是……”
出于礼貌，孟建国忙把杨、孙外带一个少年都介绍了一番。看着李中华一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样子挨个握手，又很郑重地介绍自己，顺带把什么什么职务也说了一通。孟茹只觉得肉麻。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在门口见到过。可那会儿李主任可从没想到要认识到孟家来作客的杨、孙二位。
看着师傅他们客气地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孟茹也没再留。还想下地去送。却被喝斥着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
看着李中华微笑着坐下身，一脸和蔼地说着那些怎么听怎么官味十足的话。孟茹直想翻白眼：叔叔，我又不是需要你探望慰问的对象，不用做得这么全套的。
“小茹，你老姨父没来看你吗？”
说着说着，终于还是绕到了正题上。孟茹眼一眯，笑道：“我老姨父已经回去了，今天都应该不会过来。”连同老妈都跟着去了李家。估计老姨是真的有了，要不，老妈也不会这会儿跟去。
主任大人，您想求表现的对象已经不在这儿，还请回吧！
“这样啊！”李中华眉毛一皱，却不好立刻就起身就走。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凤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不知是被门槛绊了下，还是脚下不稳，一进门就几乎跌倒。要不是后面跟着的王明亮手疾眼快，已经扑在地上。
“凤芹姨？”只是几天不见，只觉得凤芹姨憔悴异常，脸上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小茹！”有些涣散的目光一转，凤芹似乎是才看到孟茹似的。人往前一扑，就直接跪在床前。
“凤芹姨！”孟茹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景，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跳下床，她伸手往起扶凤芹姨，可是身体正虚，凤芹姨又颇有重量。一时竟扶不动。这时后面王明亮也抢上前来扶她，嘴里只嚷着：“妈，你干什么？你起来啊！”
“是啊，凤芹姨，你有什么事儿起来再说。你这样我哪儿受得起啊！”
送完客人返回来的孟建国也看傻了眼，又不好过来扯她，只好在后面一叠声地喊着让她起来。
凤芹只是一个劲地晃头，拉住孟茹扶她的胳膊，凄声求着：“小茹，我知道你王叔对不起你。可你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看在凤芹姨对你也算不错，看在我们家明亮和你一起长大的份上饶了他吧……”
这话，从何说起呢？孟茹皱眉，还没想出自己该怎么说。李中华已经跳了出来。
“我说凤芹，你知道你们家王华做的事有多严重吗？那是刑事犯罪，他做这事对我们县影响多不好啊！就因为他，连本来都说好的招商引资都谈崩了。就光凭这一点，法院都不能轻饶他……”
眉心紧锁，孟茹瞥眼看了下李中华。您可是国家干部。在说什么呢？法律上的事，是你这么说的吗？虽然她也都不是什么法律通，可这么说绝对还是有问题吧？
目光一转。看到王明亮紧盯着李中华的眼神。孟茹的心一颤，不自觉地生出些惧意。总觉得现在的王明亮和几天前的王明亮有很大不同。几天前，王明亮还是个没什么心眼儿，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打点小架，做个小弊的普通初一生。可现在，原本大大咧咧的男生也有了那些阴沉的眼神。带着那样深的厌恶与憎恨。
心中警觉，孟茹托着凤芹姨的手臂，猛地用力，“凤芹姨，你要是想和我好好说话的话，就起来。要不然，你就回去。”
听了她的话，凤芹顺势起身，却仍不放开孟茹的手。被她抓得有些疼，孟茹忍不住吸了口气。
“李叔叔，谢谢你来看我，但现在真的不能再留您……”看着李中华，也不管他脸色多难看，孟茹直接送客。
待他走了出去，孟茹又看向王明亮。“王明亮，我要和凤芹姨说话，你先回家去。”
“说什么话我不能听啊？”王明亮咕喃着，动都没动。
“大人说话，你小孩插什么嘴。”直接呵斥了一句后，孟茹也黑线了，“总之，你就先回家去好了。”要是被这家伙听到她说的话，还不得劈了她的心都有了啊！
“是啊。明亮，你先回去吧！妈没事……”凤芹也转身劝着儿子，原本没有焦距似的双眼终于有了些光亮。
看看她，孟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在王明亮出去后又让自家老爸出去。
虽然有些担忧，可孟建国看看她，却还是出去了。只是人却没走远，就那么坐在外面院子里，隔着窗就能看到屋里情形。
“凤芹姨，你先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孟茹好言相劝，“既然要说话，咱们就好好坐着说，这样儿太辛苦了。你也知道，我身上还带着伤呢！”
听她这么一说，凤芹立刻松了手，脸上全是歉然。孟茹只作没看到，到桌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先喝杯水吧！”看着凤芹接过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孟茹低声问：“是没见到王叔？”虽然是猜测，可看凤芹姨的表情，孟茹立刻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绑架案，不算小。再加上县里的重视，王华等人现在所受的看管应该比其他犯人更严。
看着凤芹姨又开始掉眼泪。孟茹只能无语。那么爽朗的女人，连说话都噼哩啪啦象放鞭炮一样的凤芹姨现在居然在她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可想想，也是，就算在她眼里是极品坏蛋的男人，可在凤芹姨眼里，仍然是自己的老公，孩子的爸呢！
“凤芹姨，我是明白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处境。可是，你也知道，这种事真的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尽量把声音放柔。孟茹低声说着。
凤芹抬起头，看着孟茹，嘴动了下，到底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脸强忍着不哭似的。
“我知道现在你也乱了方寸，不管是谁都象是救命稻草一样想抓着。可是，凤芹姨。现在的事情并不是你去找任何人求情就能解决的。你心里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吗？”
反手抹了下脸上的泪，凤芹低声叹息，“我也知道，王华他是罪有应得。可是我……到底都是快二十年的夫妻了，我一想到他现在被关在里头，我这心就……小茹啊，你不知道，那里面不是人呆的地儿，他现在说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儿呢！”
敛眉，孟茹轻轻拍了下凤芹姨握着她的手，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合不合适。“凤芹姨，你现在担心王叔还不如担心下明亮呢！”
“明亮？明亮他怎么了？”听到儿子的事，凤芹也毛了。
“你难道没发觉明亮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吗？”孟茹顿了下，又道：“你也知道，现在出了这种事，外面那些嘴碎的人说什么的没有啊？就算明亮心再大，也会受不了的。有些事，本来没那么想，可被人说着说着，就会想歪了。你也不想明亮也那么糊里糊涂地走上我王叔的老路吧？！”
“不、不会吧！”迟疑着，可身体却不自觉地发抖。
“我不知道，可凤芹姨你是王明亮的妈，自己的儿子总是最了解的。他那个冲动的个性……”孟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时候，即便是好心，可说太多了，也会招人厌的。
“王叔对明亮的影响力，一直都不小的……”其实孟茹真想说你就快跟那家伙离婚吧！难道还要被他拖累到死吗？可是，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是，如果真说出来。传出去恐怕她就要背上坏人的骂名了。
被孟茹说得有些心慌，凤芹站起身，不安地放下水杯，也忘了再求情什么的。“小茹，我知道你一向懂事，这两年更是成熟得象个大人了。算凤芹姨求你，你平时帮我多看着点明亮，要是他有什么，你可得告诉我啊！”
“那是自然，明亮也是我的朋友嘛！”和声劝着凤芹姨，孟茹有意无意地扶着她往门口走。
“都是那个该死的，非要做这种事，现在关在那种地方，连见都见不着，我这个心堵得慌啊，连骂都没处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