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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青哥。”金发尤物也会讲中文,她仰起美丽小脸轻音微颤,泪眼婆娑。
“我们的确该走了。”炊雪涩涩地道,用力拉了下岫青,但他却没有动。
他高大的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目光焦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完完全全定在金发尤物上,好似连他的灵魂也出窍了。
就在炊雪咬着下唇开始考虑狠狠踹他一记小腿时,岫青忽然开口了。
“依莲。”他的声音里有无限的思念和痛楚。
“岫青哥。”依莲原本还不敢尽释自己的情感,可是就在他这声低唤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冲进他怀里。“岫青哥,我好想你……你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吗?我很抱歉我居然那样地伤害你,对不起……”
压抑了半年的愤怒受伤和相思与落寞狂涌而出,岫青紧紧拥抱住她,这个熟悉的柔软芳躯和栀子花香水味——
好了,够了!
就在他想也不想地松开她的手,选择抱住那个金发尤物的那一瞬间,炊雪心痛到再也不想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和一个美女搂搂抱抱,而且看情形遗像是旧情复燃!
刹那间,她忽然哀伤地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男人过。
他有很多个旧情人吗?他真的爱自己吗?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都教她再也无法忍受。
当那金发尤物抬起头吻住他时,炊雪紧绷的理智咱地一声断沂了,她二话不说越过他们冲向外头的黑暗里。
没有人发现,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岫青和依莲身上,他们又是恐惧又是惊惶又是忐忑。
老天,半年前的梦魇又要重来了吗?
第九章
跟电视和小说演的不一样。
完全没有人追出来,她心爱的未婚夫没有,她两个小时前认的爸爸也没有,甚至连雪莉阿姨也没有。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炊雪震惊过度的思维已经麻木了,但是依旧无法抑止发自内心的那股悲哀。
可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不见了。
这个认知比他们没有追出来找她,更教人感到受伤和痛苦。
她想笑,因为这一切实在太可笑了,夸张离谱得编成剧本都还会遭人质疑、被人唾骂,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情节?
但是人生太多光怪陆离的现象是连电视剧都演不出来的,就像现在。
她自信满满地随着豪门未婚夫回到美国,原以为从此以后一切幸福快乐、顺心如意,可是在到美国的第一天,她的美梦就变色了。
至今她还不知道到底美梦是怎么死的?
岫青和那个叫依莲的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笨蛋,他们当然是恋人,否则怎么会吻得那么缠绵?”她小脸闪过一抹讽刺,随即浓浓的悲伤与痛苦爬上心头。
她想尖叫,想痛哭失声,可是她的心已经疲倦到无力动弹了。
炊雪觉得好冷,好冷,抬头环顾四周屋里点燃温暖灯火的高级别墅,看见高大的绿树在黑夜中随风轻摇。
她此刻深切感觉到什么是人在异乡孑然一身。
最后,她疲惫地坐在路边树下的白色行道椅上,瞪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车子疾驶而过,车前灯一闪而过,随后是刺耳的戛然煞车声。
“炊雪!”岫青喘息着大叫,迅速奔近她身边。“感谢老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浑身微一战栗,热泪就要夺眶而出,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武装着自己。
“找我做什么?”她望人他焦急心疼的眼里。
“你在生气?”他微微愕然,“为什么?”
她沸腾的怒气险险冲胸而出,“你问我为什么?好吧,我想想,我为什么在生气……也许是因为我在气我自己是个不折不拙的白痴、笨蛋、低能儿。”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诧异道,伸手就要将她揽入怀里。“你当然不是。我们快回去吧,外头有点冷,你的脸色好苍白,手也冰凉得要命。”
她觉得快要爆炸了,快要疯掉了,他怎么能够在和那个金发尤物拥吻完后还装作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难道美国的风俗习惯真的和台湾差那么多?是她在大惊小怪?
“我觉得你可以约依莲一起回去,至于我,我要回台湾。”她冷冷地道。
平常她最看不起醋桶,但是现在她才知道醋意和嫉妒会浓到酸死一个女人。
“依莲?”岫青恍然大悟,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仓皇和尴尬,随即解释道:“她是我妹妹,也是雪莉的女儿。”
“依莲是你妹妹?!”炊雪呆住了,刹那间又想狂笑又想吁气,最后她难堪窘然到忍不住捂住脸蛋,“噢,我的妈呀——”
她居然跟他的妹妹吃醋?还差点为此哭回台湾?世上还有比她更没脑袋的大醋坛子吗?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良心不安地牵起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回家休息了好不好?”
他和依莲之间并没有表面所说的那样单纯,尽管那一切都过去了,事情已成定局,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有办法面对炊雪澄净明亮的大眼睛。
毕竟他曾经深深爱过依莲,刚刚再见面时,他激动得几乎不像是平常的他。
也许这段感情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深,还要伤他至重,以至于他已经拥有了可爱的炊雪,却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依莲。
“我很像白痴,对吧?”炊雪不好意思地抹抹眼角,觉得自己好呆。
太过爱一个人就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吗?才会把他们兄妹间打招呼的亲密方式误认是旧情复燃?
虽然他们俩抱得也太紧了点,吻得也太火辣了点……
停!不准再乱想了。
炊雪深吸一口气,总算释然地笑了。
“你绝对不是个白痴。”岫青温柔地以额轻抵着她的额头,无声地喟叹。“对不起。”
“干嘛跟我对不起?”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嫣然一笑道:“下次我保证一定不胡乱吃飞醋。我真的想睡了,今天好累……”
大悲又大喜的刺激实在太强烈了,她的心脏可受不了天天这样。
他轻轻一笑,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
“岫青……”她惊呼一声,更加紧揽着他的脖子。
“我们上车吧。”他动作轻柔,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体重。
这就是嫁个猛男老公的好处,随时都可以被他抱来抱去,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太重。
炊雪偷偷地笑了,开心地将小脸藏在他温暖肩颈处。
呵,幸亏她的美梦没有真的变色。
※※※
炊雪在柔软的大床上足足睡到中午才醒来。
岫青一早就到公司,临出门前还特地交代大家不能去吵她,让她睡到饱、睡到自然醒。
如果可能的话,她还真的很想睡到翻过去,问题是她胀痛的膀胱可受不了,在中午十二点半时激扰得她不得不爬下床,半闭惺忪睡眼地走朝浴室走去,却发现撞上一堵衣柜门。
“哎哟!”是这阵疼痛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宽敞舒适淡绿和橘黄色系的大房间……噢,是她“婚前”的睡房。
她只得凭昨晚的印象摸到一扇光滑的门扉,一推开果然是精致高雅的全套卫浴。
在愉悦地纡解了生理上的窘迫后,她按下冲水马桶,迷糊地盯着大镜子里映现的自己。
她睡醒的模样真不好看,长发乱成一团,还边打呵欠。
奇怪,她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沉,醒来的时候还呈现半发呆状态,未能迅速进入情况?
也许是因为,她终于不用再为紧凑的工作与生活奔波了吧。
而且昨晚太累了,她甚至没有想念在睡前先做半小时手工的习惯。
炊雪在梳洗完毕后总算比较有个人样了,神清气爽地拉开衣柜门,瞪着柜子里满满的华服发呆。
然后她冲动地把所有的大衣柜都打开——
外出服、居家服、洋装、丝质衬衫、线衫、长裙、短裙、长裤、七分裤、名贵牛仔裤……甚至还有全套搭配的丝巾、帽子与皮包。
呀!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但是他的品味真的很好,她爱怜地抚过每件衣裳的质料和剪裁,都是又轻暖又淡雅宜人。
幸亏他不是想把她打扮成芭比娃娃或是美艳娇妻。
一想到金发的笆比娃纬,她的笑容一僵。
“讨厌,我怎么又想起他跟依莲了?”她骂着自己,“西门炊雪,你到底在乱想什么?他们是兄妹呀。”
但为何昨晚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炊雪甩了甩头,不去管了。伸手取出一件CD衬衫和牛仔裤换上,舒服愉快地下楼。
好饿哦!她饿到可以吃下一头牛。
※※※
“孙先生,依莲小姐在二线。”
秘书佛斯太太通知他,脸上有一丝紧张。
岫青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指蓦然一顿,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谢谢。”
他拿起电话,揿下发亮的二线钮。“有什么事吗?”
“岫青哥。”依莲甜美的声音响起,随即幽幽地唤道:“Howard……Imissyou。”
他一震,心头滋味复杂万千,说不出是喜是悲、是苦是甜。“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觉多余吗?”
依莲哽咽一声,改用中文道:“对不起。”
她知道继父和岫青虽然已入了美国籍,又在美国拥有庞大的事业,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中国人,也习惯用中文交谈,尤其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这象征某种牢不可破的关系和感情。
听见她的哽咽声,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温和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楼下的咖啡座,你可以过来吗?我想跟你谈谈。”她柔声央求。
不,不要答应,他现在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他必须要对炊雪忠实与负责,这是男人的承诺。
“拜托……难道你真的有了未婚妻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依莲又哭了。
妹妹……他想起依莲娇憨俏皮的模样,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总不能连兄妹都没得做。
“我马上到。”
想到那间他们俩都很熟悉的丹尼斯咖啡厅时,心头感触更深了。过去十年他们曾约在这里喝过无数次咖啡,笑谈人生、未来,还有对彼此的情意。
但是自从夏克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夏克是依莲八个月前一见钟情的保险公司经纪人,两人在认识两个月后就闪电结婚岫青的脸色因回忆而冷硬了起来。
无论如何,现在景物依旧,但人事全非了。
※※※
岫青一走进充满旧金山慵懒风情的丹尼斯咖啡厅里,一眼就见到那个美丽的身影,但是她却在室内戴着墨镜。
他本能警觉,沉着地定近她,在她对面坐下。
“Espresso?”依莲笑问道。
“不。”他眼神平和沉稳,对服务生道:“一杯曼特宁咖啡。”
她微敛起笑容,“你什么时候改喝曼特宁了?”
他心一动,想起在台北兀儿德CoffeeBar里喝过的美味曼特宁,在炊雪嫣然慧点的笑颜中,滋味更加曼妙动人。
想起炊雪,他的唇畔不禁扬起一朵温暖的笑容。
依莲恐慌地看着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感到无比的嫉妒与恐惧——她恐惧永远疼着她、宠着她的岫青会转移对象,她在他的心里再也不是唯一了。
“我想离婚。”是惊恐令她冲口而出。
岫青一震,旋即浓眉蹙紧,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跟夏克离婚。”她伸手摘下墨镜,露出泪光莹然的红肿眼睛。
昨晚她哭了整整一夜,在她看见他身边真的有另外一个女人,而不是纯粹吓唬她的之后。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人?还真的要娶她?
那个不起眼的中国女人还牵着他的手,笑得那么灿烂,好像……好像他们俩多么相知相属。
该死的!事情不可以变成这样!
“你们的婚姻才维持半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却也不免心不恻然。
她哭了,眼睛又红又肿的,是因为他和炊雪吗?
“半年已经足够让我看清那个混蛋的真面目了。”她忍不住哽咽哭诉,“我怀疑他根本就是看上我的钱而已,他对我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都只是为了钱,是真的!”
“你们当初非常相爱。”他苦涩地道:“至少你是这么认为。”
“我错了,行吗?”她愤然落泪,激动道:“他根本就是个穷光蛋,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表现,成天就是想跟我在床上sex!sex!sex!可恶,我厌倦得要命,他还拼命想表现……生命中不只是性好吗?”
岫青身体往椅背一靠,不知怎地,心里有股想笑的冲动。“你们俩谈过彼此的歧见吗?”
“没什么好谈的,他还求我不要离开他。”她厌恶地撇撇嘴,不屑道:“我真不知道半年前我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以为我爱上他了?他根本就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一点都不像你。”
他的心一紧,脸上笑意消失。“不要再这么说。”
“为什么?”她再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