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式修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这么看重。
从前,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伤啊病啊也不是没有过,因为从不锻炼的缘故,甚至还很经常发生,可是却从来没有过任何事情。
他还很年轻,挺一挺就过去了。
韩师修躺在床上想——他韩师修,可是意志坚强的人,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同时,又是非常聪明的人,SCI上已经有四篇论文,EI上甚至有五篇论文了。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呢。
唔唔唔……韩师修悲哀地发现,起床……好像也很困难……
“怎么了?”邹思久问。
韩师修用眼角看了看邹思久:“我要下来……”
“……”
邹思久披上衣服,走到韩师修那边,又像昨天晚上那样,一手托着韩师修的脑袋固定住,另一手环着韩师修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韩师修给扯了起来。
韩师修抓着邹思久的胳膊,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得到对方肌肉的力量。
作为一个学术宅,韩师修自然是没多少这种东西的。
“邹思久……”韩师修捏着邹思久的手臂说:“你这里可真硬……”
邹思久看了一眼韩师修,突然说:“我还可以有更硬的地方。”
“嗯……?”韩师修问:“……更硬的?……那是什么地方?”
邹思久这时却已经施施然地出房门准备洗漱去了,出去之前扔下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
“……?”
……
韩师修甚至连饭也不需要做了。
邹思久大包大揽,像个全职主夫,厨艺竟然还非常不错。
当邹思久说自己拿手的菜里面有水煮鱼的时候,韩师修还不太相信。
结果邹思久真的弄了一道出来。
先片好了鱼,用盐、料酒、生粉等腌好,用八角、花椒、干辣椒等材料倒入油中,用小火加热,直到把香料炸成棕黄色,捞出香料不要,制成五香油。将豆芽等菜用水煮熟倒出来,刷好锅将鱼头和鱼排放进五香油里面炒,再加水没过鱼身,将鱼片一片一片放进去煮,水沸之后盛在碗里。最后再用油去炒辣椒和花椒等等,炸出香味之后淋在之前做好的鱼上,“刺啦”一声,香味四溢。
“哇……”韩师修有些羡慕地看着邹思久:“邹思久……你可真贤惠……”
“……”
“……?”
邹思久转过身去刷锅:“我不讨厌煮饭烧菜。”
“……?”
“我是打算以后自己来管这些。这样,家里的其他人就可以专心地做他们喜欢做的其他事情,比如……写写论文什么的。”
“咦……”
不、不知怎么回事,韩师修有点羡慕那个人……
“这个鱼……”韩师修又说:“弄起来真麻烦……花了不少时间呢。”
“嗯。”邹思久说:“其实已经很久都没弄过这个菜了,最后一次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根本没必要费这种劲。”
“那……”韩师修问:“最后一次是为什么呢?”
“回国之前的聚会。”邹思久说:“以后便隔得远了。那次人多,所以买了几条鱼。”
“哦……”
“也搞了半个多小时,还很呛。”邹思久终于刷好了锅,“哐”地一声放在灶台上:“当时我对那群人说,以后我再也不想弄这个水煮鱼,没人能让我给他做这个菜。”
“……”
“结果显然不是这样。”
“……”
邹思久扯下一块毛巾擦了擦手:“吃吧。”
“哦……哦……”也不知怎么的,韩师修就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捧着碗,一手用筷子不停地戳那些鱼,觉得手里的这东西可真够沉。
……
邹思久只延期了三天。
在这两天里,韩师修彻底体会了一回有人照顾的生活。
过去,除了还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之外,韩师修每次生病都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他也一直认为,又不是个女人,想要人关注关注什么的,真矫情。
但现在,韩师修觉得,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他甚至有些享受了。
这可是第一次,有父母之外的人会关心自己难不难受,好没好些。
——虽然,邹思久很快就必须要离开了。
……
这时候韩师修已经好了很多。
即使还是疼,也远没有一开始那样严重,颈子已经可以稍稍活动一点点了。
他极力抛开邹思久回国之后的失落感,又开始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尤其是十几天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的时候。
有一个教授让韩师修,以及另外两个学生参与了一个项目,韩师修非常感兴趣,整个人都扑在了那上面。
隔几天他就要去和那个教授讨论一下,大致的思路很快就已经成型。
那个课题,可以有A和B两种方案。经过仔细的分析,教授和韩师修都认为方案A中目前未知的因素比较多,而方案B则比方案A更加可靠,于是准备用方案B来进行这个项目的研究。
韩师修通宵达旦地写好了报告。
报告中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方案A,重点解释了方案B,然后将它发给了另外一所大学里面合作的小组。那个小组将负责接下来的内容。
结果,过了几天之后,那个小组的老板回信说,把方案A的初步数据做出来给我。
咦……
韩师修仔细地回信说:“我们不用方案A,我们要做方案B。”
结果,那边的老板锲而不舍道:“把方案A的初步数据做出来给我。”
韩师修只好又说:“不是的不是的。方案A已经被我们弃掉了呀,要它干什么呢,那是没有用的,之后,是准备要这样的,balabalabalabala……”
韩师修是真的很疑惑。
他想的是,这部分是自己的小组在负责,只需要提交最终数据就好了,那边为什么要方案A的信息呢。
后来……那个小组直接给韩师修这边的教授写了邮件,说,跟那个学生的沟通出了些问题,效率很低下,并且还抄送给了韩师修,以及其他参与进来的人。
教授很快就回了信,也抄送给了韩师修。
信里说:“师修,你搞错了吗,我们要做的是方案A,请你尽快发给合作小组的老板看。”
咦……
韩师修问道:“不是B吗?”
那教授非常确定地说:“A。”
——一定是教授弄错了,韩师修想,明天开会的时候,提醒他吧。
他记得清清楚楚,要用的,是方案B。
50、项目
第二天,在会议上,大家围绕着方案A展开了论述。
韩师修鼓足了勇气,坚持表态道:“关于第一部分的方法……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因为教授当初决定的是方案B,这样较为可行,可以使我们的研究进展更快……”
“噗。”
“哈哈。”
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笑了。
韩师修茫然不解。
但是他却坚定地看向自己这组的教授,以为,教授会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想起来之前的思路,告诉大家,对不起,韩师修说的很对,方案A有较大的问题,确实应该是方案B。
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然而……
教授十指交叉,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师修,你弄错了。”
在座的人又都偷偷地乐了。
韩师修知道,这是因为,在那些博士看来,自己是一个傻瓜,一个在两位老板同时赞同方案A的情况下,仍然不停地念叨着方案B方案B的傻瓜。
他们认为,一定是这个叫韩师修的人自己记混了,不知怎么出现了应该是方案B的幻觉,并且还固执地认为,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自己最正确不过,肯定是教授出了岔子。
而自从这次会议之后,韩师修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边缘化了。
没有人想与韩师修讨论项目,因为其他人都觉得韩师修挺笨的。
其实他们大概也不是故意这样做,但就是会有意避开与韩师修的合作。教授本来带着三个学生一起做,现在,全是另外两个在弄,而教授本身,好像也对韩师修爱搭不理的,甚至还专门问过韩师修,是不是对这个项目已经不再感兴趣了,如果是,可以选择退出。
本来非常喜欢的一个课题,才没过几天,就变得只能帮着弄些边角料,不像是一个研究人员,倒像是一个打杂人员。
韩师修觉得窝火极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让自己碰呢。
……
“邹思久,”有一天,韩师修在网上看见邹思久的时候,忍不住将整件事向邹思久描述了一遍,有些不解地问:“教授……怎么突然就忘记了最开始的决定呢?”
“应该不是忘记了。”邹思久说:“他故意的。”
“……啊?”韩师修这回可愕然了:“为什么?”
“合作方的老板,应该更有名气吧?”
“嗯……”
“你们的教授看对方似乎对方案A更感兴趣,不想与其起冲突,所以便顺着说。”
“……”
“合作方的老板对第一部分的熟悉程度肯定不如你们,所以才会觉得方案A靠谱。而你们的教授呢,不愿出示证据驳他面子,所以只好让你当牺牲品了。”
“……”
韩师修有点沮丧:“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邹思久说:“开会的时候争取能抢到一些东西做。平时也多想想,有什么可以补充的,然后提出来,如果被认为是个好的想法,就说你可以负责这一块儿。”
“……”
“韩师修,”过了一会儿,邹思久又说:“我知道你难受,又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冷落。”
“……”
“当作一次教训吧。”邹思久说:“你……之前一直在各种考试中度过。但是这个阶段迟早都会来,咬紧牙过去了,就会收获很多。可以说,每回成长都是一次抽筋扒皮。”
每回成长都是一次抽筋扒皮……
“那……”韩师修问:“邹思久,你有过……这种被孤立的情况吗?”
“有。”
“咦?”韩师修可有点奇了:“比如说呢?”
“说个近点儿的吧。”邹思久说:“就是前两年的事。”
“嗯?”
“刚创业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能帮忙,我付不起正式员工的工资,于是就招了几个实习生。”
“嗯……”
“也没有办公室,就让他们在家里工作。”
“嗯……”
“后来有一天,所有实习生一起走了。”
“……为什么?”
“他们走的时候对我说,邹思久,你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但你不能要求别人也都像你这样。”
“……”
“我当时要求所有人每天早上8点开始电话会议,商量问题,布置任务,他们都感到不能接受,说没有一个公司会这么早开始上班。”
“……”
“还有一句话,我也记得。是,邹思久,你自己办公司,你为自己做事。可我们只是实习生,拿着一个月一千八的死工资,只做短期,三个月就结束,什么都得不到,我们那么努力图什么啊?”
“……”
“所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所以你现在这滋味儿,我想我还是明白一些。他们其实是并不相干的人,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重要的是这个项目,想办法尽量去完成它。当完成的那一天,再回头看看,真也没什么大不了,对着组员,不管合作是愉快还是不愉快,最后都只有一句再见。但是你,却会得到一些成长。”
“……”韩师修说:“谢谢你邹思久。我现在好多了。”
“客气了。”邹思久敲过来一句:“我们不是唯一的支持者么。”
唯一的支持者……韩师修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洪黎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韩师修再一次表达了“梦想就是写一辈子论文”这个意思。
洪黎玩笑似的问:“有没有搞错?”
然后还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韩师修僵着脖子说:“我不想回头!”
就算是苦海,韩师修也喜欢。
当时洪黎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希望你能在这苦海里找到一个风雨同舟的人。”
……
当时韩师修并不觉得需要这什么“风雨同舟的人”。
他认为,只要自己文章写得好,就一定会有大批崇拜者,对韩师修来说,有大批崇拜者就足够了……
可惜,一直都没有。
——实在是努力得太辛苦了。
后来,邹思久与韩师修互相成为了唯一的支持者。
韩师修是很高兴的。
终于有一个人,坚定地拥护着自己。
但却从来没想过更深一层的东西。
虽然不通世事,可是韩师修也知道,每个人,在自己选择的路上,都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相伴着一同前行。高兴的时候不太能感觉得到这一点,但遇到挫折的时候却尤其明显。对着同事,对着朋友讲述自己遭遇的种种不公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感受不到你的哀伤的,所以也很难说出让真正让人觉得好受一些的言语。所以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情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承担。
大部分人都会说“我不会安慰人”。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够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些的人,会是一种难得的福气,这说明,他真的很懂你,也在关心你。
51、生日
后来,有一天,邹思久突然说:“再过一周是我的生日。”
“……生日?”
“对。”
“这样。”韩师修噼里啪啦地打着字:“我听说……朋友过生日,是要送礼物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