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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奴才享年七十六了,死不足惜,可王爷是大唐的守护神,一定要珍重啊。”
“哈哈哈哈……”
“王爷?”
李霜降纵然狂笑,如恶魔附体似的使得众人不敢望上一眼。
老御医克尽本分地继续说下去,“公主的性命可能维持七日,大罗神仙下凡亦无救。”
“哈哈哈哈……”
王爷心智迷乱了吗?老御医退后几步子,禀言,“这七日里,公主应该是昏昧不醒,当她撒手人寰的那一刻应该是像睡眠中断气一般,少了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疯了?”众人交头接耳,恐骇得手足失措。
春迟幽幽的哀声,“原本是一桩大好喜事,如今竟成了丧事。”
“造化弄人啊。”屠公公也不禁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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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苑。御书房中尽是叹气声。
这几日,宫中侍卫足足加派十倍人手,为的即是护驾。
“霜降不会当真弒君,朕毕竟是他的兄长和好友,我们自小玩到大……”
“但是皇上这一次的‘玩’却是无法收拾啊。虽然皇上是战魔王爷的堂兄,然而他心爱的女人却是因皇上而间接香消玉殒啊。”
“护国公主尚未死亡……”
“但是群医无计!即使是奇迹,恐怕也难以挽回公主的魂魄。”
“皇后,如果公主断气的那一刻,霜降……唉,朕担心他真的如传说中的可能疯癫……”
“战魔王爷不应该是脆弱的人,他一向胆识过人。也许心痛神伤,假以时日应该可以重振声威。”
“朕就怕他过不了这一情关……”他好后悔啊,早知道就别玩得这么猛了。
“皇上,歇下吧,龙体要紧啊。咱们已经尽了人事,但看天命了。”
“朕负欠霜降,也枉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十七岁的小女子芳华正妙啊。”
“或者,厚葬公主,赐封白家最高的恩典,亡羊补牢。”
“唉……”夜,难眠,心,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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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痕昏迷的第六日,李霜降仍守在锦榻旁,这六个日夜他从未合眼,不进米食,一步不离。
握着白痕始终冰凉的小手,他干了又湿的眼眸溢满狂痛的难舍。
“明日,即是你昏迷第七天……”亦是老御医所说的死亡大限。
他吻着她的手心,吻着她的浓睫,吻着她眉心的粉红烙痕。百般的不舍,千般的不愿,他无法忍受失去她的致命剧疼。
“小痕儿,你感觉得到我吗?听得见我的呼唤吗?你是个倔强的小东西,但是你也是个胆小鬼,黄泉底下你独行一定非常的害怕?那里或许很冷,或许有恶鬼欺凌……”
既然无法和她成为交颈的恩爱夫妻,那么,他跟随着她到黄泉地底吧。纵然是幽冥暗界,他保护她的誓言也务必要落实。
拿出独门的邪紫五毒,这是毒尊之所以扬名江湖的绝残宝物,只他一人可解,服毒之后三个时辰必死无疑,神鬼难救。
“小痕儿,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时辰魂断魄散,有我陪着,不要害怕。”
浓发披散着的李霜降轻轻浅浅地扬出一抹俊美的笑,接着,他服下邪紫五毒……
“下一辈子,你仍是我的爱侣.”他抱起榻上的人儿,以唇贴吻着她干燥的雪白檀口。
只剩下等待了,等待勾魂使者前来拘提他和她的魂魄。
若是气息断绝,他便可以和她再相聚,这是他殷切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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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沉,好晕,白痕幽幽转醒,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
“啊!”她记起,她留下一纸遗书就投身入水池中,难道她死了?这儿……
“嗯?是王府的内室?”她仍活着?怎、怎么可能!
怀中的重量使她茫然,低首一看,差点魂魄俱失。
是霜降!他怎么软瘫在她的怀中……
“霜降……醒醒呀。”是他守着她,守累了,倦了,所以睡着了?
然而他一动也不动!白痕不禁喘息着,“别吓我呀!你醒醒!醒过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好不!”
颤抖的手无力得提不起劲,她费了一番艰难才将怀中的他的俊容捧起。
“紫色的面颊、紫色的唇……”他中了毒!
白痕睁着泪眸,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他应该还没……还没……
一阵急促的步子踏响,春迟、夏荷和总管因为听见叫喊而大着胆子跑进内室。
三个人一时愣呆住。“白姑娘……你活、活过来了!”是大喜啊。
白痕摇晃了下,春迟连忙上前扶住她,这才惊然发现她怀中昏僵的人竟然是王爷!
“王爷他……死了吗!”
“不……”他不能!白痕伸手,探着李霜降的人中——
幸好!命在旦夕,一息犹存。
“赶紧叫大夫……”
夏荷忙不迭的应声,“御医们仍在西厢房,奴才这就去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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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御医啧啧称奇,“公主的命大,福厚啊!”
“公主?”白痕怔忡。
“或许是先前为了镇住您的心脉所下的药方子遇着剧毒,毒性的特异冲撞您昏昧渐杳的气,所以反而救您重回人间。”
“剧毒?”她虽不明白,但她一心全系在李霜降身上,“王爷受何毒?”
“这……奴才不敢妄言。王爷体内的毒可能是西域或江湖人士的偏方子。”
“可解?”酸涩的气血似乎正逆流,她几乎要昏软。
“奴才无能。”
“不能……解?”
“王爷的筋脉已遭毒性侵入,可能挨不了一炷香的时候。”
众人沉默。
春迟担心的求着,“白姑娘你的身子虚得很。先喝盅白粥吧。寻常的健壮汉子也受不了六日六夜的空腹啊。”
白痕一如雕像般的僵坐着,许久,她轻细的声嗓响起,“请准备灸针。”
大伙茫然。
老御医却是叹气不已,“准备灸针吧,虽然希望渺小。”
春迟低叫,“姑娘的体力快要支撑不了,应该躺着休息。”可别死里逃生之后又遭遇什么不测。
白痕噙泪,楚楚的哀笑。
“如果最重、最不可用的一招都无法解去他的毒,我活着有何意义?只是永远的伤痛。”
待下人备妥灸针后,众人屏息以待但愿奇迹能出现,王爷能醒来。
白痕颤抖的拿着灸针,她要将针刺人李霜降的命门。
然而这一针若是无法引流出他体内的黑毒血,李霜降便是魂归九重天,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好怕,深恐从此天人永隔。
“霜降……”给我勇气,她祈祷上苍。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昏感袭来,白痕手中的灸针不小心的失去准位,竟然直直刺入李霜降的头顶心。
“老天!”天老爷啊!总管倚靠着廊柱才得以站立。
御医们全傻了眼,老御医掩面,不忍再看,头顶心刺人灸针,侥天之不幸啊。
“命定的……王爷归天是命定的……”他老已是三代天子的御医首席,未曾听闻头顶心插进异物能够存活的特例。
白痕将灸针抽出,针上的黑毒血使得原本已经心碎欲死的她愕惊住。
“竟然……这是什么奇毒?毒聚头顶心?”
半晌,她欣喜若狂地抓着春迟的手腕,“王爷有救了!他不会丢下我了!”
春迟不懂。面面相觑的众人心想,白姑娘会不会是自欺欺人?
老御医闻言,放开掩面的双手,一见那根沾了黑毒血的灸针,哽着激动的气嚷着,“王爷的确有救!快来人!把我的锦药盒拿过来!”
顿地,整个王府沸沸腾腾,奴仆们纷纷传告,各自忙差。
“求您老……”白痕的声音愈来愈细弱,“救他……他不能自己投胎转世……”说着,她失去所有意识的昏晕在春迟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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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灼灼,内室一片晕柔的瑰采,刚刚转醒的白痕吃了药汤和粥品,在春迟和夏荷的帮忙下沐浴净身。
二更敲过,众人皆眠,惟她独醒,她守在榻旁,一心揪得至紧。
“呃……”
她探身,“霜降?”他的薄唇淡淡牵扯了下。
“醒来,求你。”
仿佛感应她深情的呼唤,李霜降在片刻后掀开眼睑。
“啊!你终于活过来了!”她又喜又恸地俯趴在他的胸膛上,嘤嘤哭泣。
怔上一晌,李霜降举起右手抚拍她的背脊,“别哭了,我的心会疼。”
白痕忍抑着哭意,可是泪水如断线珍珠似的怎样也停止不住,她哭得更是厉害,极度恐惧失去他的紧绷情绪全化为湿泪流淌出来。
李霜降低喃,“我们是在梦里相见?或是幽冥……”
“不!你我都还在人世间。”
“我活着?你也活着?”绝无可能。
她抬眼,努力地擦拭无尽的泪滴,哽咽泣语,“是真的!来,你摸摸我的胸口,有着心跳。”
“但是我已经服毒……”邪紫五毒的解药只有他拥有,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毒尊存在。
“太医们也说你身受奇毒,任何方子都难救,所以我用针往你命门上刺,可是却不小心刺入你的头顶心。原本以为刺入死门,可是没想到黑毒血溢了出来,你的毒居然可除。霜降,天可怜见,让我们能活着相见。”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切,她不禁战栗悸动起来。
他连忙环起双臂,将她圈贴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你是如何得救?”
“御医们说我陷入昏迷的傍晚,他们给我服下许许多多珍贵的药汤,包括皇上所密藏的丹丸。可能是那些药力和毒交加冲撞,所以我苏醒过来。”
“毒?”他眯眼,突地想到当他服下邪紫五毒的那一瞬,他吻住她的檀口。
原本只是最后的眷恋缠绵,不料竟是他所喂哺予她的邪紫五毒救了她的心脉。
“老天爷!”不信鬼神的他这一刻好生的感激。
“死而复生算不算?”她微哽。
他双手捧端起她的楚楚泪容,“小痕儿,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是同命鸳鸯。”
“你可以为我而死……你是极尊、极贵的王爷呵,荣华富贵你都可以丢弃……”她要如何回报他对她的厚重挚爱,这一生,合该她负欠于他。
李霜降轻吻她的泪滴。“不准哭,难道你存心要我心疼而死。”
“贫嘴。”可是心好甜蜜。
“嫁给我,替我生下小小王爷,这是我要索取的报偿。”而他将以一生一世的强烈爱恋当作“交换”的回报。
“嗯。”她羞窘了脸容,但只一晌,她忽然惊恐的想到——
“不!我不能害你!我不要你为了我而被诛罪。”
他大笑了,起伏剧烈的胸膛由于大笑而感到喘呼不易。
白痕呆呆地看着他笑。
他重重地叹气,“小痕儿,皇帝下旨要我迎娶护国公主对不?”
她好难割爱呵。
“护国公主的大红花轿一旦被迎人王府,‘她’便是我的妻子,便是名正言顺的战魔王妃。”
她黯然了。
“圣旨上说了,一旦我和护国公主完婚,不得再纳侧妃,亦不可侍妾如云。”
她咬着下唇,忍住心碎的痛苦,原来她连当一名卑微的侍妾也是奢望呵,如果被迫和霜降生离,她不如以死解脱。
她不是勇敢的人,至少在感情上她是个懦弱的无能小卒。
“不逗你了!瞧你,再用力的咬唇,血丝便要流出来了。”
“嗯?”他居然笑得神采飞扬?
“小痕儿,我是逗你的,别伤心,圣旨已下,皇上的义妹就是你呵。”
怎、么、可、能?白痕猛摇头。
李霜降点点她哭红的鼻尖,“为夫的话你敢怀疑?”
“皇上新认的义妹岂不就是护国公主?可他什么时候认了我?”
“你,白痕,已经是当朝的金枝玉叶,至于皇帝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李家子孙的行事作风一向奇绝,不必费心琢磨。”
“那么……”她拍拍自己的双颊,是真实的吗?“我是护国公主,也就是你的战魔王妃?”
“是的,公主陛下,请爱惜你的未来驸马。”
她的脸儿热赧得红晕晕的,“我以为皇上那日问我的名姓和祖籍是有意命我入宫为嫔……”
“如果他真敢抢夺我的爱人,我一定和他拚命。”
她相信他说到做到,他一向邪佞狂傲,天崩地裂都无所畏惧。
“霜降,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又何尝不是?原来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