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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慧芳当下没哭,回到房后便顿然委屈地落下了泪,郝春和冯嫂只好一起哄她,幸而郝春手上还有一只未坏的纸风车,郝春就坐在她的床沿旁搂着她一边肩头,一边摇着风车道:“阿春这里还有一只风车,二小姐别哭了。”
“阿春。”方慧芳一头扎到郝春的怀里啜泣。
郝春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冯嫂,以眼神询问着冯嫂怎么会如此,冯嫂只顾着方慧芳,没多注意她一眼,伸手抱过方慧芳哄道:“有冯嫂,小姐不怕,以后咱们不去后园玩。”
郝春实在看不下去,这问题怎么是不去后园玩就可以解决,明明是那个小子仗着自己有娘欺负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她知道这种事自己是管不了,于是起身打算出房透透气。
“阿春将盆子带下去让二妞打盆水上来。”冯嫂见方慧芳还哭得可怜,不好离开她身旁便随口吩咐道。
“哦。”她应着,拿过房内的脸盆就下了楼。
“冯嫂怎么不过来打水?” 郝春到下人房的后院找到李大妞要她打盆水,平日里都是冯嫂亲自给方慧芳打水,李大妞不知今日怎么就让她这个小人来了。
“二小姐被三少爷欺负了,正哭着,冯嫂哄着她呢。”郝春立在井边望着打水的李大妞道。
“哦,她又被三少爷欺负了。”这种事在方家很平常,李大妞只浅声重复。
李大妞才将放在地上的木盆添满水,那季氏身边的小翠便出现在院口唤道:“大妞,季姨娘让你过去一趟。”
“哦,这就来。”
“大妞姐,先给二小姐端水。”她瞧着李大妞粗实的身躯由眼前快速晃向院门,忙扯起稚气的声音唤道。
李大妞回头向她,挤着眉眼:“稍后,季姨娘唤我。”
什么吗,做事都没个先来后到,就知道怕季姨娘。
她在井边撅嘴站了一会,也不知这李大妞要伺候季氏到什么时候,想那李大妞回来时方慧芳那小脸大概也已被泪水熬坏了,索性亲自端起盛满半盆水的木盆,这时她真恨自己不是个成年人,要是个大人做起这事来轻而易举,现在这么小的身体不止端个脸盆吃力,连路都看不清,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噗——”
她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将那盆水端到主屋院外,飞来一石惊了她,弹在木盆内,害得她双手一颤将一盆的水打翻在了地上,湿了半身的青葱衣裙。
“哈哈,蠢货,下作东西的蠢货。”
她循见那一旁孩童的欢语,侧头就见立在通往后院小巷旁的方岩一手拿着弹弓捧腹笑得和猴子般,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踢开木盆,两手揪起裙侧,叉开腿,怒向方岩:“你这个混小子想干吗?有本事别仗着自己有娘。”
方岩看她一个瘦弱的小人,还是个女孩,竟然敢这样放言,笑得更放肆:“郝春,果不其然是好蠢,你是要和我打架吗?”
她咽下口气,甩开裙子,弯身拖起木盆,甩头向那主屋院门走去:“懒得理你这种破小孩。”要说打架,她倒不觉的自己会输给这个破小孩,不过她终归是理智的成年人,她知道就算打过这个破小孩,也打不过他背后的靠山。
她不想理方岩,倒让方岩嚣张起来,一下冲到她身前,张开手臂拦住她,微扬起头:“好蠢,不许走,给我跪下。”
“为什么要给你跪下?”她立起眼,不满方岩的得寸进尺。
“你方才太无礼,我才不是仗着我娘,打你这个小丫头一点都不费力。”方岩说着,一把抓起她的衣襟。
她蹙起秀眉,一手拽开方岩的小手:“混小子,打女孩也好意思称得上能耐,你娘怎么教你的?”
“不许说我娘。”
方岩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她向后退了几步,瞧见方岩奔上前来真要动手,便丢了手上的木盆,撩起大袖说着:“姑奶奶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破小孩。”就要和方岩斗起牛。
就在这时,突来伸来一只手从背后把方岩抓开,推向一旁,一个未脱稚气的男声:“和丫头打架像什么话。”
二少爷!
她拉着被方岩扯乱的衣襟盯眼望向正低头训着方岩的方岚心里一惊,就怕解释不清丫头和少爷打架。
方岚是嫡出,又是兄长,方家大少爷故去后他自然为大,方鸿飞因做生意常在外地,自小就教导儿女长兄为父,要他们得听着方岚的话,因此方岩见他便老实了,侧底着头一副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道:“是这丫头要打架。”
“你不待在后园玩,跑到这里做什么?”方岚煞有长兄威严质问。
方岩自知没理,抬了抬浓眉,做了个鬼脸返身就跑,方岚喝住他:“回来,《三字经》抄一百遍。”
方岩顿了下脚步,一副不屑一顾要跑,方岚提声道:“爹五月前会回来。”
方岩还是头也没回跑了,方岚知道只要这么一说方岩就算再怎么不想老实抄文也不得不抄,这宅里大大小小也只有爹能治得了这顽劣的小子。
照方岩这年岁照该入学堂就学,可是他自小被季氏宠坏了,去学堂没几日就和几个学童打架,教书的夫子顾虑到方家在此地有头有脸没敢罚他,只带他回方家对方鸿飞摇头道 “孺子不可教”就甩袖离去。
方鸿飞教训了他一顿,带他向夫子道歉,然后又把他送回学堂,没几日的光景他又重蹈覆辙,学堂拒收,方鸿飞只能让他待在家里,请了个老秀才做夫子上门教他,但他天生坐不住,坐久了就撒脾气,因此也就早晨上课,下午只任他自在的玩去。
她眼角瞥着方岩拐入通往后园的巷路,目光瞟到方岚那张嫩气严肃的脸,尴尬僵微起嘴角。
方岚拢着眉头,眼眸下望在她那湿哒哒的裙摆上,看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返身进了主屋院门,她摸不着头脑,怕是这小爷进主屋去告诉叶氏,但回思那回叶氏还教训季氏不要掺和孩子的事,想来叶氏是讲理,这也就不那么担心。
门外清冷,微风扫尘,她立了一会那院门内也没出来半个人,却被从通往后园巷中出来的李大妞唤问:“阿春,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发觉自己呆站着有些傻,弯身捡起木盆掩饰道:“哦,没,没什么。”
李大妞见到她身前的那滩水,有所明白说着:“怎么自己端水过来,你没那个力气就别端,你看洒了一地。”便留步在她身前拿过她提起的木盆:“入屋换件裙子,我再去打一回就是。”
她知道这事不归自己做,应了声:“哦。”就提着裙子入了主屋院门,经过东厢外走得格外的小心,悄悄地望了那半掩的雕花大门一眼,想瞧瞧方岚在不在屋里,但屋内有些背光她没瞧清,也没敢多瞧清就走进明堂,绕到明堂后上了姑娘阁。
她方进方慧芳的房就被冯嫂戳了下头,便闻冯嫂埋怨:“你这丫头,谁让你拿水了,你把事交给李大妞不就成了。”
她忙解释:“李大妞被季姨娘唤走,所以”话没落下,她想起自己才回来不知冯嫂怎么就知道了,怕是叶氏来过便试探:“冯嫂怎么了?”
“行了,进去换件裙子。”冯嫂不和她多说,只哄她进屋。
她见冯嫂不想说,只好先进房找件干净的裙子换上。
待换上裙子她站到罗汉榻边上陪着方慧芳,将疑惑的小脸对向冯嫂问:“嫂嫂,怎么了?”
在冯嫂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觉着论道太多她也未必真的懂,此时李大妞正好端着一脸盆水进来,冯嫂便不多说其他,抓了把湿面帕给方慧芳擦了□泪绷着的小脸,又顺带擦了擦小手,回到脸盆架旁漂洗过面帕,将面帕挂到脸盆架上,对她道下:“陪小姐玩着。”便端起木盆出了房。
平日这会冯嫂皆要到厨房偷个闲,这事她清楚,也就嘘嘘地回了声:“哦。”
这时间不短,叶氏没让人来唤,她便觉得事情不大,只是方岚的行为让她感到不甚诡异,想不明白那默身跑走是个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日,她见冯嫂对自己都拉着长脸,远没以往的热情,说话不冷不热,她瞧出几分自己应是被冯嫂嫌弃了,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但自己又是孩子,不好和大人般直来直去的问话,这日让她寻着了机会——
四月过半,天越发的热,冯嫂带着方慧芳和她在主屋外玩了一圈便是满头大汗,回到方慧芳的屋里往厅中方桌旁一站就要倒茶,她瞧见忙上前拿过小茶盅倒了杯凉茶递到冯嫂手里,偏头看着冯嫂问:“嫂嫂,阿春是不是不乖?”
冯嫂没料到她突然会来这么一句,怔起眼,显出几分难堪,缓缓落下顿在半空的手,返身坐在方桌旁的凳子上,默声接过她手里的茶盅。
她绕到冯嫂身后,抬起双手捏着冯嫂的两肩问:“嫂嫂要觉得我不对就说我两句。”
冯嫂脸上越发尴尬,举杯喝了口茶化开淡笑:“你这孩子哪来的心思。”冯嫂说着,把手上的茶杯落在桌上,侧身牵过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搂在怀里,对她笑了笑:“和小姐玩去,别和小姐太闹,弄出一身汗来不好。”便将她往前推,拍拍她的小腰要她去玩。
小孩和大人总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已从冯嫂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感到了冰释前嫌的意味,便也释怀了,拉过一边方慧芳的手到罗汉榻边,找出上次做纸风车剩下的宣纸就给方慧芳折起纸。
冯嫂望着在罗汉榻边哄方慧芳的她浅叹了口气,自觉自己的可笑,那日方岚入院子就直奔方慧芳的屋内对冯嫂道“她年纪小,别让她提水,家里又不是没其他丫头”冯嫂也不知自己何时让她提水,这被二少爷莫名的说了一顿心里一直不太高兴埋怨她的不懂事,这会见她年纪小小却有颗慧心,不由自愧,望着她活泼的样子觉得越发的可人疼,越觉得她可人疼就越感到愧疚。
此日后,冯嫂对她又和往日一般的好。
正文 第六回 老爷归
农历四月二十三,约莫阳历五月中旬,房外的初夏骄阳在云端露开小脸,灿灿阳光流洒在古屋房宇上,且给今这好日子平添几分喜气。
一大早,叶氏方用早食不久,就闻周嬷来道:“老爷已到了渡口,唤人回来通报了。”
这在外的生意人能平安归来可是大喜中的大喜,叶氏忙对镜整衣,抬手轻整发丝,瞧着自己身上得体,便转出房门对跟在身旁的周嬷道:“让丫头给老爷烧水备茶,今午饭记得加些好的硬菜。”
“知道,我这都让人备下。”周嬷边跟在叶氏后面,嘴上边回应着。
叶氏走到院门槛前顿住脚步,低声道:“老爷回来舟车劳顿,不宜让人搅扰,先别让后园的知道。”
“夫人放心,这事不过只有我和几个老嬷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快传到后园。”
周嬷这么一说,叶氏便放下心赶向前庭。
方鸿飞外出也不是一两回,这些惯例的规矩不用叶氏吩咐周嬷都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叶氏不如此吩咐就怕丫头嬷嬷做事不周到。
叶氏带着主屋的丫头和嬷嬷在前庭宽阔明亮的厅堂内翘首了半盏茶的工夫,那身穿青衫,头系方巾的方鸿飞带着其二弟方鸿翔和几个小厮风尘仆仆地跨入了前庭大门,绕过门前的千蝠影壁走向厅堂。
叶氏迎到方鸿飞面前轻唤了声:“鸿飞。”就向一旁的阿秋道:“给老爷和二爷上茶。”
方鸿飞平淡地看了叶氏一眼,跨入厅堂门槛问:“家里好吗?”
叶氏跟在方鸿飞身后,挂着浅笑:“都好,老爷这趟生意还顺利吗?”
“嗯。”方鸿飞边落坐在厅堂的主位上,不紧不慢地应了声,倒是随后进厅的方鸿翔敞着嗓门道:“今年各地的茶长势甚好,听闻番邦的茶价高了不少,此番收来的茶定能卖个好价。”
“听来甚好。”叶氏脸上挂着大喜却不张狂的笑边回应方鸿翔,边伸手拿起阿秋端来的茶杯呈到方鸿飞面前,又不忘吩咐方鸿翔道:“二叔喝茶。”
方鸿翔端过桂喜呈上的茶,捏着盖蒂刮去茶末大口饮了半杯就将杯子落放到托盘上,向方鸿飞和叶氏辞别道:“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方鸿翔年方三十有七,成家稍晚,家里有一位方过花信不几年的少妻,有一儿一女,这远门数月已想得紧落下话就匆匆出了厅门。
方鸿飞饮了茶,将茶杯落放到一旁的几案,站起了舟车劳顿的疲乏身子,叶氏怕他会想着要去季氏那里,赶在他迈步前道:“老爷,我已让人将水备好,回屋用些饭,洗个澡,休息一会。”
“坐船前在客栈用过了。”方鸿飞绕到厅后穿堂。
叶氏关心的倒不是这个,她不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