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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气，今晚那鳎兽把我都弄得疑神疑鬼了。
望着外面的湖水，我转身，对瑶光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咬了咬唇，有些踌躇。
“只是什么？”他追问。
“只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出手这么快，你根本就没时间反应，更别说躲过去了。”我不再掩饰对他的担忧，看着他面颊上那深深浅浅的红痕，心底就一阵后怕。“他今日能随手把你的脸弄花成这样，明日就很可能随手把你杀了。我不想你死，你懂吗？”
我伸手抚上他脸颊，手心过处有细细的粗糙感，那是姓莫的在他脸上留下的伤口。“我觉得很可怕他们不好对付，我刚刚在那里，那个姓莫的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把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本能是不会出卖我的，即使是在我法力尽失，无法分辨鬼神之时，这种近乎妖异的恐惧感仍然在提醒我：“那个男人很危险。”
“我不希望你受伤，那样我会心疼。”我低声道，“而且父王来了，能除掉他们，不也正好吗？”
我看着他，眼中带了点祈求。
瑶光覆住我扶着他脸颊的手，缓缓拉下。“你瞧。”他轻声道。
我应声朝他看去，昏暗的烛光中，他的脸颊竟是不复之前的伤痕，白皙如故。
“你”我怔仲了一会儿，高兴道，“你的伤好啦！”
“你莫非忘了，我有莲生？”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我道，“那时我是不小心才会被他伤到。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我的佩剑震断之后，莲生就代替了原先的位置，现在是为我所用。那个”他想了想，“司音不是说过，连天皇老子都很难把我给收了吗？而且还有何瑜呢，他巴不得不要在地府见我呢。所以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会把我踹出去。”
“可是”我犹犹豫豫地，心里还是觉得叫父王来比较好。
万一莲生要是不起作用呢？
“别可是什么了，”他笑着轻点我鼻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让那些把你法力弄走的人给你跪地求饶，嗯？”
我被他的这个笑容和动作弄得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好等下！”
瑶光才泛起的笑意又变成了无奈：“你——”
“我有一个东西给你。”菀艽的土灵珠，我怎么给忘了！莲生是法力越高的神仙使用才越有效，瑶光一不是神仙，二法力也及不得上神，无法发挥出莲生的全部功力。我就怕有个万一他小命不保。如果有土灵珠加持，那就不用担心了，土灵珠的力量足以抵得上一个上神。
想到这一点，我就兴奋不已，握着瑶光的手就准备把土灵珠给他。
等等，我现在没有法力，不能直接把土灵珠取出来。只能——
只能——
“飘絮？”我僵着笑握着瑶光的手，瑶光等了半天，疑惑地叫了我一声。
其实那样也不是不可以
还是把土灵珠要紧，反正我们以后会成婚，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飘絮？”
我慢慢靠近瑶光，他却是后退几步，我往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你别动啊。”我有点不耐烦，他这扭扭捏捏的是怎么回事？我都还没跟他说我要做什么呢。“我跟你说，”我走过去，阻止他再往后退，一边道：“离开南水城之前，菀艽曾经托付给我一件东西，让你带回苍穹山的。不过发生的事太多，害得我都忘记给你了。”
“什么东西？”瑶光带点怀疑地问。
“本来我是想直接给你的，可是我现在没有法力，不能随意调用，所以”我踏前一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点脚尖，闭眼吻上他。
瑶光呆立片刻，我微微发汗的手心能感觉到他的身子一瞬间绷紧，不由得也紧张万分。
明、明明只是想把土灵珠给他而已，我怎么搞得和和和
我双颊发烫，直想逃开。可我不能就这么亲一下他不给他土灵珠，到时候更尴尬。
我心里乱糟糟地想东想西，僵持了半日，还是没有胆量继续下去。
瑶光稍稍动了动，似乎要挣脱开来。
不好，他要是挣开我可就没胆来第二次了。早死早超生，此时不给何时给。反正反正以后也是要亲的，现在就就就当个练习！
我心下一横，伸出舌尖，探入他口中。
第一次与人这么亲密接触，我心如擂鼓，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无暇多想，集中神思，尽量宁心静神。
渐渐地，一股暖流自我腹中缓缓升起，由下而上至我喉间，我微微启唇，将土灵珠化成的气渐渐重凝为珠，然后舌尖一抵，把它送入瑶光口中。
完成这些后，我立刻离开，脚步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瑶光大概是被吓傻了，在那站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捂住喉间：“你给我服了什么？”
“土灵珠啊。”我装作无事人一般地道，内心却是羞赧万分。“莲生本就自莲中开出，有了大地之气，你就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力量，这样子你就不用怕任何人了。除了天道，没人能杀了你。”
“”他有些不在状态地点头，耳根发红道，“那你、那你干嘛——”
“那是因为我没有法力才这样做不然我肯定把它拿出来再给你！”我一口气解释完，看瑶光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撇了撇嘴，不知怎么有些失落。“你不是要娶我的吗？做这些又有什么要紧”
“我——”
“我们别谈这个了好不好？”就算我刚才的举动是豪放了点，可我到底也是女孩子家，一直谈这个也会害羞的。“我们来说正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等他说话，我就问道，“能用它吗？”
瑶光果真专注于土灵珠上，他右手抬起，又翻手放下，过了一会儿道：“你给我的是土灵珠？！”
我奇怪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他张口，却是无话半晌，摇头笑了：“我这次下山收获可真多，先是莲生，现在又是土灵珠。”
“大地源泉都汇集于土山之上，土灵珠汇集天地灵气，常人见一面都难得，你能用它，已经是奇遇。”我煞有介事道，“不过这可不是给你的，我只是暂时借给你一下。菀艽的说法是让你把它带回苍穹山，等它自己寻到有缘人。”
我话虽这么说，可也是有点期待，缘分这事很难说，也许瑶光就是它的有缘人也说不定。连莲生都能认可瑶光，为什么土灵珠不能？
而且他如果能得到土灵珠，那和我的水灵珠也算相配。这样想着，我便不由得笑了。
第十一章
“我知道我知道。”瑶光满口应下；他对于土灵珠只是借用给他这回事倒是毫无惋惜；颇有几分视宝物为粪土的味道。
我的私心是希望他能够获得土灵珠的认可成为有缘人的，不过缘分强求不来，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我忽然想起那钱公道来，忙问他道，“那个钱公道怎么样了？”
我是在跟着瑶光去船舱底部时被人施法带到三层的，在那里也听了一段不短的对话。他救我救得及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救下那个人。
“你说他啊？”瑶光漫不经心地应声，“被我救了。那时我发现你不见；本来想去救你的；不过被他一声惨叫给拉了回去，和何瑜一道救了他。”说到这里他轻哼一声，神色微怒，“他那时拉着我偏要我送他回去，何瑜又自己回了地府，害得我差点来不及救你。要是因为他延误了我救你的时机，我非饶不了他。”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要让一向以救助世人为己任的瑶光说出这话可不容易，我心下欢喜，兴致勃勃地问他。
“不是我找到你的，”他沉默了下，“是那个人特意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我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冷笑一声，“我一开始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还遇到鬼打墙。后来你的气息突然就浓了，法力也一并泄了出来，不是故意的就有鬼了。”
我静默不语，按他这么说，我们这次的确是碰到了劲敌。对方好像是要害我，可又让瑶光及时救我，到底是抱有什么目的
蜡烛渐渐燃短，夜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瑶光自小修道，他的修为已经不下于一些神仙，一路过来我也没见过他要休息，此刻仍是精神奕奕。反倒是我，不知是因为六十年没有闭关还是失去法力的缘故，有些犯困。
不过这时我要突然说睡觉，未免有些唐突，再说，夜也不长了，熬过去就好。
我这厢正努力和睡神作斗争，迷迷糊糊地又不敢闭眼，万分艰难时，忽听瑶光道：“你想睡就睡吧。”
“啊？”被他这么冷不丁一说，我倒是没了困意，透过朦胧的泪眼望他，迷糊地啊了一声。
他瞥了我一眼，抱着臂道：“你不是犯困么？”
“没事，我不困。”我摇摇头，使自己完全清醒。“这船上这么危险，我哪里还睡得着。”
“这船还有一段日子才能到码头，你总不能不睡吧。”他道。
“没事，”我笑眯眯道，“我可是龙宫公主，只需闭关两三年，百年长醒不用睡。”
他翻了个白眼，露出点笑来：“当心长睡不醒。”
“长睡不醒我也会拉着你的，放心吧。”我仍是笑眯眯的，往他那边挪了个凳子。
“你”瑶光奇怪地看着我坐下，正要发问，我就靠在他肩上，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闭眼微笑着道，“不知公子可否借小女子肩膀一用，以慰无聊？”
他静了一会儿，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听不真切，却感到了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轻轻环住了我。
一室静默。
第二天，梁帝就急不可耐地请人登门拜访，说是要瑶光和那位莫道长一起为国祈福。
我在内室听那尖细的声音煞有介事地说着请辞，差点没笑出来。
戏本讲的大多都是王侯将相的故事，自然少不了对宫里一番描绘。它们都会提到一种称呼为太监的下人，多是说声音尖利。看时不觉得，现在亲耳听到，才知其中滋味。这太监明明说男儿，却长着一副女儿的脸，声音也是尖细如女儿人家，大概这就是因为宫廷变态需求而形成的一类可怜人吧。
还好神仙里没那么多男女大防，要不然龙宫可就我想象着龙宫多了一群太监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太可怕了！
成为梁帝重视的臣子，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梁帝为了能让瑶光尽快通过那些大臣所谓的考核，用瑶光用得很勤快。而瑶光因为要试探那位莫道长的缘故，也很配合梁帝。他毕竟是正宗的苍穹出身，梁帝也不可能让他干一些损德的事，几日下来，倒是让之前不少对瑶光有所不满的臣子都点了头。
瑶光天天去梁帝那儿祈福算国运，我也只好一起跟着去。
自从那次半夜惊魂后，瑶光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自个一个人待了，无论他到哪里，我都得跟到哪里。好在那位被瑶光所救的钱公道一夜转了性，到处大肆宣扬瑶光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再加上梁帝的暗中授意，以礼教为纲的众人居然对我这么明目张胆伴随道士身边的女子毫无反应。
这可真不容易，之前瑶光没有换下那身白袍时，到处都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们不知羞耻。那晚瑶光为灭鳎兽自爆身份，就立刻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们好不要脸。而现今我几乎是和瑶光同进同出，连房间也是一起睡，居然没有一个人侧目，真是让我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瑶光对于我的想法很不理解，他说这话时略显嫌恶地看了一眼在房外上蹿下跳吵着道长求见一面的钱公道，语气稍稍有些烦躁。“莫东他的实力我一直都无法确定，你的法力也没有拿回来，你居然还高兴？”
莫东就是那位莫道长的名字，梁帝对他非常赏识，还让瑶光和他要像兄弟那般相处，瑶光当时自然是和莫东在那边一言一语地相互谦让，不过回来时就报以冷笑了。
“有烦恼总归也会有高兴的事的嘛。”我笑嘻嘻地托腮看着他，“我觉得这是别人对我们两个关系的认可啊。”
他看我一眼，扬唇一笑，更杯换盏。“我们的关系需要他人来评说？”
“在我看来”我转了转眼，“需要。”
他被茶呛了口，“你居然这么看咳，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想方设法靠近那个丽妃啊，你想从她入手？”
“嗯。”我点头，“你说很可能是借气孕婴，我就去接近她，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