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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同行因为同个罪名进来的也不算少了,这种事我们办案的心里也有数得很,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交代,死耗着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这案子多少人看着呢!不要有侥幸心理!”
叶瑞抬眼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依旧淡然,“没有。”
*****
程橙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亚楠说,叶瑞走的最后一句话是要他转告自己,
让她不要怕。
她跟叶瑞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交涉点,
她不懂,
期间也去过律所几次,叶瑞同事看起来都很友善,劝她不要担心,却颇有人人自危的感觉。
甚至没人愿意当叶瑞的代理律师,
不是说自己忙不过来,就是说信心不足建议另谋高就。
她很害怕。
像行尸一样过了好几天,今早程橙去上班的时候,被通知去了公司张导演的办公室。
眼下她根本没心情管自己的事情,
就只睁着眼睛坐着,看面前的人嘴皮一张一合。
“程橙啊,你的剧本我看过了,觉得很不错。”
张导演已过四十,身材略胖,微微秃顶,此时看着程橙,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
称赞了她一通之后,张导演话锋一转,
“但是要拍成电影呢,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他看了看程橙有些发白抿紧了唇的脸,自顾自地说,“尽管是青春电影,但这个剧本里面涉及很多场景特效,做好了……很费钱的,在获益都不能下保证的情况下,哪个投资方敢下那么大的血本?”
他说着,悄悄地摸上程橙的手,
“不过呢,剧本是好剧本,放心吧,制片人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对方也很喜欢这个剧本,但是还没有最终拍板,不过凭我的关系,应该是不成问题,你这么聪明能干……”
他的手悄然一转,递给程橙一张东西。
她还在想叶瑞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回不过神,被碰到手的时候也是微微皱了眉,现在手上多了个冷冰冰的东西,她低头一看,
是一张酒店房卡。
她抬起眼,盯了前面的中年男人十秒钟,
男人一时有些许错觉,又抽过手去拽住她手腕。
程橙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情作祟,强压下心头的激烈情绪,盯着那只肥壮的手,像是流淌的溪流一般宁静出声,
“张导演,你到底是为什么会来拍电影呢?”
男人有点懵,不明所以,疑惑看着她。
“在我当编剧前,我看过您上部电影的编剧写的一本小说,贴近现实,感人至深,后来随着电影的大卖,那个编剧也开始红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出现很多不堪的流言蜚语,到后来,几乎是所有人提到她时都摇头并且要唾骂上几句,可是我却觉得,一个在字里行间教我们,说‘不论世界怎么变,都要一直勇敢朝前走,不骄傲,不卑微,不贪嗔,并永不忘初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手指也慢慢松了开去。
程橙说的电影,正是张导演成名前的真实奋斗历程为题材改编的一部励志电影。
残酷年代,青春,黑白,梦想,组成了那部电影的所有基调。
“所以,”程橙把手里的房卡礼貌地放在角落,站起来,拿过桌面的剧本,“您真的看懂这个剧本了么?”
话说的有些多了,她出门的时候笑了笑自己,
大概还是直接骂句“神经病”会更加解气吧?
不然,又是为什么,心里会难过成这样?
她黯淡着神色从公司楼梯一直往下走,
垂着头,发丝微微掩盖住她的表情。
直到丁亚楠的电话再次打乱她的思绪。
“程橙,检察院那边可能会起诉阿瑞,你……找到合适的代理人了么?”
“我……”
“你别急,我了解到了,阿瑞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导师,法学界泰斗级人物,又有几十年的从业经验,跟阿瑞关系似乎也不错,能请到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你能去找找他么?”
“好!”
这简直是程橙近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得知了详细的情况以及导师家庭住址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冲了过去。
迎接她的是赵老师的爱人,上了年纪,显得和蔼可亲,客气地请她喝茶,在程橙说明来意的时候,却笑着告诉她,
“我们家老赵啊,不接案子已经很久了,找他也没用,你这趟肯定是得白跑了……”
程橙肯定是不甘心,腆着脸皮“喝”了一下午的茶,愣是把人从学校里等回家,谁知道赵老只与妻子耳语了几番,几乎是看也不看她,就转身进了自个儿房里睡觉。
程橙脸涨得通红,起起坐坐好几次,直到天黑了下去,也没跟赵老说上话。
最后是赵老的爱人又客气地过来安慰了几句,
“我们老赵就这脾气,我帮你说话也不顶用,以前一到毕业季,家里的学生一打一打地来讨情他都不睁一眼的。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再说了,他也不是通天的,小姑娘家早些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不好……”
程橙的心里似是压上了磐石,怎么也挣扎不开。
于是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家去。
去路口打了的,坐上车不久就发现出来得匆忙没有带够钱,被司机毫不留情地愣是赶下了车,于是在刚开春天气依旧大凉的晚上,一步步朝家里走。
北京城那么大,打车三十来分钟的路程走起来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晓得多少个小时,
马上上到处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打着狂躁冷漠的车灯,从她身旁轻掠而过。
她的手脚都走得冰凉,再试些力,就一阵阵酸疼。
最后,她终于蹲在路边,
无声无息,
默默地哭了。
*****
和你分别这几年以来,
这是第一次我因为懦弱而哭,
也会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我就要站起来好好地走,
再和你相亲相爱。
*****
叶瑞在看守所三天后,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人。
真是有办法,
这种胜利者姿态的示威。
陈建文坐在对面的木椅上,点了一支烟,对着叶瑞笑了笑,
“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说着腾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敲了敲桌面,“怎么,见到我你就一点不吃惊?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嘲笑你?”
叶瑞看着他,慢慢道:“这几天细细想了很多,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你说我猜不猜得中?”
“真是聪明,难怪不管是谁都在我面前夸你,家世好,还能干,对了,我爸那时候还常说要不是你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认来当干儿子也是一件美事……”
叶瑞不语,只看着他。
“按道理说我爸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啊,人也没那么坏,没理由他判无期你爸这个罪魁祸首才15年吧?”
叶瑞继续沉默。
陈建文见状火冒三丈地拍上桌子,“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叶瑞,他已经退居二线了还被你们家弄成替罪羔羊我他妈的那时候都做到庭长了!现在什么前途都没了!就因为我爸判了无期我妈现在还重病在床叶瑞人不是这么做的你倒是给我个理由,给我个理由!!”
叶瑞移了视线,好一会儿,才幽幽地答,“我没法看他们死,就这一个理由。”
“哈哈哈,好,很好,”陈建文把烟头摁在桌面上,“无中生有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你会做的,汪副局受我蛊惑加威胁,一定会对你咬死口,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和物证我统统都动了手,这一次我一定不放过机会,你等着坐牢吧。”
“这是你的报应!”
陈建文走之后,叶瑞想了很多事,
比如那时候是怎么动用一切办法把本该判死刑的父亲救成有期,
比如为什么不肯去看一眼父母,
比如因为违背了内心所以不再肯碰刑案,
又是为什么无法拒绝陈建文的请托……
一定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的。
比起孽来,他这报应也算不得什么了,坐牢就坐牢吧,就当赎罪,
只是,
能看一眼程橙就好了,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
怕她该有多难过。
、第三十三章
男人其实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成熟,他们会更加害怕,
怕寂寞,怕孤单,
怕被别人丢下,
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好好陪着他,无论多少年。
程橙
“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吧小姑娘,你做再多也是无用功啊……”
赵师母简直有些郁闷了,跟前这孩子不算聪明却极有韧性,似是认定了死理每天都来,自己也从开始的客气变得有些没好气了,让她进门吧,准要耗上一整天,不让进门吧,这天天门前堵的,街坊邻居看了也说闲话呀。
“今天是周末,我一早就来了,赵老师肯定在家,就听我说几句吧,成么?”
程橙巴着门不撒手,硬将身体往里探,
似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哎呀,你这小姑娘怎么那么犟呢?”
赵师母有些应对不了,就硬着头皮想要合上门。
两个人推推搡搡好一顿,就听得一阵咳嗽声,
然后赵老从里屋慢慢踱出来。
“进来。”
程橙如同大赦般,灵活地钻进来,站得笔挺,不敢动。
“坐。”
她听话又乖巧地坐下去,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我问你答,不许多话,”他上下打量了眼程橙,“你是叶瑞的女朋友?”
“是。”
“在一起多久?”
“我和他认识七年了,但是交往是不久前的事……”
真奇怪,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和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倒像是长辈关心小辈恋爱的问题。
“好了,你走吧。”
赵老说着,又转身踱回里屋去。
程橙急起来,“赵老师!”
“以后不准再来了,不然我就不帮忙了……”
*****
叶瑞坐下来的时候,讶异地微张开口,“老师,您怎么会来?”
“废话,我是你的代理律师。”
“不是,我是说,”叶瑞看了看他已经几乎全白的头发,“您在我那届毕业典礼上不是已经说了以后只教书不打官司了么……”
“哼,”赵老盯他一眼,“你能让我省心?聪明点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叶瑞知道赵老严厉,但是心却非常之善,就只干笑了笑,
“还知道笑?你倒是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于是两人就事论事,把此案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从始至终都省略了陈建文。
叶瑞想着,能出去也好,出不去也罢,陈建文原也不是多狠辣的人,要是出去,以后避着也就是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我都记下了,”赵老翻了翻前页,用钢笔划了划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字,也不看叶瑞,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语重心长,
“叶瑞啊,其实你是我教过最聪明最有悟性的学生,不然我也不会硬抓着你一个本科生到我这里写论文做课题,你毕业那会我以为你会继续升学,我也做好了带你读完博士的准备,却没想,你倒是躲得干脆,考上公务员读个在职就完了,没把我气死。”
叶瑞点头,“枉费了您苦心。”
赵老继续低沉地说,“你呢,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我担忧,你啊,没有心。”
叶瑞抬起眼看面前的老人。
“虽然你凡事都做到最好,但是其实什么都不看重,老师常常拿梦想、未来来激励学生,却独独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热爱这一门学科,热爱你从事的这一个行业。这样过着,其实又有多少意义呢?”
“人不是独独活在这个世上的,你会遇到很多人,有人让你担忧,有人让你憎恨,有人让你愤怒,有人让你喜爱,你会结婚,然后当上爸爸,教孩子很多东西,去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再去和很多人分享这些欢喜忧愁。”
“想着快点出去吧,你无所谓,外面可有个女孩子急得快哭惨了,还整天骚扰我家老婆子,烦都烦死了……”
然后看着叶瑞的眼眸闪过的急切,笑道,“哈哈,看来你也不用老师说这些废话了,终归是长大了……”
然后也不管合不合时宜,笑意盎然地走出门去。
似乎是,一个劫难,从开始到结束,
只是因为,
想要告诉我们一个经历得起时间磨砺的道理。
叶瑞与其当事人汪副局仅有的几次会面录影带包括被藏匿部分被全部调出。
原会面时监督的警察由原先一问三不知到松口为叶瑞作现场证明。
汪副局长开始动摇,证词多变且细节错乱被不予采信。
检察院作出不起诉决定。
叶瑞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就看见程橙和丁亚楠在门口,程橙衣着单薄,左摇又探地站在那里。
几乎是一走近,就泪流满面地扑到他身上。
一边死抱着不松手,一边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
叶瑞笑起来,“你是因为觉得我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才这样虐待它么?”
程橙继续哭,“不是啊,是因为又可以提醒你刮胡子了,所以觉得很开心。”
傻瓜。
笨蛋。
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因为我懂得一个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