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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这两个被帝鸿懿轩称做爷爷奶奶的两位老人怎么好像知道她所有一切一样!
因这种可能性惊呆的马娉婷怔愣地站在原地,连身前的中年伯爵下令将她挟持到水晶棺旁边的命令都没有听到,毫不挣扎地随着制住她四肢的军人来到了棺木旁边。
木楞地看向水晶棺内的那个女人,长长的如同海草般蜷曲丰密的乌黑发丝贴在洁白的颊边,红的唇黑的眉,是一位十分动人的温婉古典美人,也只有这样美丽的女人才能生出帝鸿懿轩那样俊逸精致的脸孔罢。
不过就在马娉婷这分神片刻间,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位老婆婆便从倒在地上的黑袍老者身边拾起了那面黑色石镜,缓缓踱步到马娉婷身边。
朝水晶棺木四周的军人抬了抬手,那六名军人便很识时务地开始扯落固定棺木四周的绸带,最后一刻六人合力揭开了棺木的水晶棺盖,到此刻,方才看清,那水晶棺内,在洞内夜明珠的光辉下熠熠的竟然是无数的碎冰。想来,一定是为了保持尸身不腐坏之用。
这时候,那位老婆婆把从地上拾起的黑色石镜放置到水晶棺中女人的胸口,双手隔空,缓缓的从女人的头颅到双脚,再从双脚到头颅来回抚弄了一阵,然后伸出如古藤般干硬的手,一把抓住尚自怔愣在棺木边的马娉婷,把她拽到女人的面前。
几乎是面对面的,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女人,马娉婷不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应该是帝鸿懿轩母亲的女人竟然不是活人,她明明就像是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的样子。
眼神乱飘间,马娉婷瞥到了被老婆婆放到女人胸口的那面石镜,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出现,她好像看见眼前这个女人从棺木中坐了起来,然后……然后是中年伯爵的笑脸,还有帝鸿懿轩的哭颜,她看见……看见自己倒在一片血红之中,整个地洞中弥漫起纯黑泛红的气流,继续收割洞中残留人的生命……然后是一片被黑气笼罩的湛蓝天空……
恍惚中,马娉婷只觉得右手手腕狠狠一痛,汩汩的液体从手腕中滴落下来,她看见自己淌着鲜血的手被挪移到棺木中那个女人胸前的石镜之上,一点一滴地填满那新出现的裂痕……
“丫头!”她听见帝鸿懿轩心恸的叫喊,感受得到他想要挣脱开中年伯爵带来的军人所给他的桎梏,想来救自己……
“婷婷!”她听见卢芳悲切的叫喊,知道被中年伯爵困住的闫坤一行人剧烈的挣扎……
“砰砰”的枪声响起,她看见那是卫一在动手,想要从抓住自己的人手中拯救自己的生命……
很多很多事情随着涓涓流出身体的血液在马娉婷脑海中一路回放,重来的这次生命中,那些快乐的、和帝鸿懿轩一起私语的、和卢芳一起舞蹈的、和蒋若和朱圆圆打闹的、和阎誉一刀两断伤痛的、和父亲一起看星星的、和母亲一起酣眠的、和爷爷奶奶一起祈福的、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对峙的……
原来,她重生的这段日子里,竟然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无法忘怀的,无法放下的、无法舍弃的……眼神越发涣散,记忆却愈加清晰,马娉婷缓缓的倒下去,直到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见周遭的一切……
第二八一章 最艰难的抉择
从马娉婷手腕处汩汩而下的鲜红的血液在水晶棺木中缓缓流淌,覆盖了整张黑色的石镜,被破开手腕的马娉婷已然软到在棺木边,任由那个穿着深蓝色星宿袍的老婆婆捏住她右手手腕,不停地从她的身体中放出新鲜的血液。
明净的水晶棺材里被血色染得通红,许是因为碎冰充斥其中的缘故,那流入棺材的血液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变色,依旧是鲜艳地夺目,弯曲流淌在棺木中,就像是一朵朵正时绽放的曼珠沙华。
“住手!住手!”被中年伯爵带来的军队阻挡去路的帝鸿懿轩拼命挣扎着,吼叫着,平日里幽静而深邃的黑瞳中刮起了十二级的风暴,充血的瞳眸看上去犹如厉兽,发疯似的徒手和带着器械的伯爵军队博弈起来。
帝鸿懿轩毕竟是中年伯爵的亲子,随伯爵而来的一行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正拿枪指向他的脑袋,于是几名孔武有力的军人只能和帝鸿懿轩空手对抗,两相僵持。然,一人之力即使再无穷,也无法对上千军万马,和数个平日里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持,帝鸿懿轩能够不落下风已然十分了得。
尚自单膝俯身在中年伯爵身前的螟、贝铭等人看见帝鸿懿轩如此伤痛愤怒的模样和拼死抵抗的动作,心中也再也无法忍耐——少爷是他们的少爷,从小一起训练、一起迎敌、一起成长。虽然伯爵于他们而言有知遇之恩,但少爷却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只是眼角余光缓缓相触,螟、贝铭几人已然对对方所想了然于胸,微微点头示意之下,他们四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撂脚,把和帝鸿懿轩正面相持的数个军人放到在地。中年伯爵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恼意,对着伫立在身后的两队军人下令道:“给我把少爷和这些不听命令的手下抓起来。除了少爷之外,死伤不论!”
这一声令下,拔枪声、拨梢声不绝于耳,然而中年伯爵自信的姿态却在由他绑缚而来的闫坤、俞越等人身上跌了个大坑。
只见身后有一半从属于他的军人都在拔枪的瞬间被放倒在地,洞口之外。不知何时。涌进一批浑身迷彩军装的士兵,举枪把整个地洞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这是怎么回事!”出乎中年伯爵意料之外的场景让他内心尤为震怒,大吼出声。
回答他的是一路作为阶下囚而来的闫坤。“法古国的伯爵大人,很抱歉,当你抓到我们这一行人的时候,我们所带来的真正的部队还没有找到方位,既然我们被您抓住,当然不可能再让我的兵士们步后尘。我们华国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以为您做了那只黄雀,可惜您忘了黄雀怎么会是人的对手。
作为守护华国国家安全的一份子。我想您应该就无证入主华国领土作出应有的表示,而且您还是法古国的贵族,想来,总统大人知道您这样擅作主张的行动,应该会很伤脑筋罢!”
“你……”中年伯爵被闫坤的一番话堵地无言以对,看着自己的军队和对方的军队对峙起来。明显气势和数量都不足的情况,一时间心中简直是百味陈杂,明明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一切,怎么会出这种错漏?不过,好在。复活妻子的一切行动都很顺利。
想到这一点,中年伯爵转头看向水晶棺木处。此刻,帝鸿懿轩已然突破重围,从两位身着星宿袍的老人手中夺回了马娉婷。贝铭则是紧急给她的手腕包扎止血。然而,从来到这洞上之森开始,一次次的受伤失血早已经让马娉婷不堪重负。水晶棺木中那弥漫着的一层鲜艳血色和马娉婷苍白的容颜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爷,娉婷小姐失血过多,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如果不立刻输血,会有生命危机。”贝铭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向帝鸿懿轩叙述了马娉婷的伤势。
听到不立刻输血马娉婷将有生命之危的时候,帝鸿懿轩整张脸都变了,一把横抱起怀中不过短短几日时光竟然变得似乎比飞絮还轻的娇小少女,转身便要往洞外走去,边走便下令道,“立刻、马上出去,启动直升机,到最近的省城医院!”
“懿轩!”就在帝鸿懿轩迈出第二步之时,身后陡然响起两位老人干燥苍茫的声音,“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到华国来,是为了什么目的!你答应爷爷和奶奶的事情,此刻都忘记了么!”
帝鸿懿轩缓缓转过身,深深地看向两位自打他没有母亲之后,一直一直教养他,教导他华国种种的老人,压制中心中蓬勃的怒气,暗哑着嗓音,“帝鸿懿轩一刻都不敢忘记爷爷和奶奶交代的事情,从踏上属于母亲、属于爷爷和奶奶的这片故土以来,懿轩自始至终都记得要找寻古蜀国占星一族留下的圣物,以此来拯救母亲的性命。
因为这个,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一次也不敢忽视,但凡有一点一滴的线索,我也是宁杀不错。终于,我找到了这里,我利用我爱的女孩找到了这里,”帝鸿懿轩垂眸心恸地看向一丝生气似乎都没有的马娉婷,缓缓抚摸着她苍白的容颜,“我坦陈过,她心底早知道我的目的不单纯,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我来到这里。
可能有人会说是因为傅家的逼迫、卢岳林的诡计,逼得她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但我心底清楚,她其实完全可以不说的,其实可以带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走入一条错误的道路的,然,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这里,我知道,她是怕我伤心,怕我过意不去。”
两滴泪,不期然地落在马娉婷的眼睫上,又从她的眼睫上滑落下脸庞,就好似本来就是从她眼中流落的,帝鸿懿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从来不知道,要换回母亲,竟然是要用我最爱的人的生命为代价的,如果我一开始就了解这其中种种,如果我一开始就了解这其中所有……”
话断在此处,帝鸿懿轩无论如何无法接下去,如果他当初就知道这一切,他真的就能够停止么?不可能的,但是他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至少。在马娉婷供奉出鲜血之际,还能够保全她的生命,而不是像现在。她躺在他怀中,那双往日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合上,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懿轩,奶奶应该有告诉过你,华国有个词语,叫做‘舍得’,”老婆婆听见帝鸿懿轩血泪般的控诉,叹息一声,“其意为有所舍弃才有所获得。人生在世,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也不会什么都失去,但是你得到一些的同时,就往往必须放弃另一些。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要么,就让爷爷和奶奶拼尽全力救回你的母亲,要么,你就让你的母亲和你怀中的女孩一起离去,你自己选择罢。”
“什么叫做和母亲一起离去?”帝鸿懿轩缓缓转过身子。看向两位老人的身子居然有些发抖,“奶奶,懿轩听不懂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懿轩呐,”老婆婆抚摸着水晶棺木边沿,低声道,“不要怪奶奶爷爷和你父亲残忍,这招魂之术乃是占星一族的禁术,它实行的条件十分之苛刻,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副新鲜不腐的身躯,还要求纯洁少女的血液,而这名少女更加必须是占星一族纯种血脉流传者,并且拥有能够容纳灵魂的躯壳。
这种种之中,犹有最后一点是千载难逢,万年难遇。本来,当年你母亲离世后,我和你的爷爷已然准备让她随了占星一族的古俗,随风而去,升腾为天上星辰之末。但是却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让我们看出了变数。”
老婆婆抬起手,直直指向帝鸿懿轩怀中虚弱昏迷的马娉婷,“你的生命中,会出现一颗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星子,她会照亮你的生命亦可能会毁灭你的生活。本来,我和你的爷爷也不想让双手沾染上无辜的鲜血。
可是,你要明白,这个女孩,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们的人生,不过是有过短暂的交汇,立刻就会分道扬镳。也可能,她的过去,根本不是个孩子,也许,她已然经历过比你多几倍的人生,也许,你根本不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孩子,你明白奶奶说的这一切么?而她,现在于你的母亲,却是恰当好处的救命良药。
再说明白一点,即使你现在想要救活这个女孩,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而已。她赖以生存的这副躯体,已然要亏坏崩塌,只有最后一点时间,做为容器,迎回你母亲的魂魄;难道比起给予你生命的母亲,一个根本就无法就回的女孩更让你无法放弃么!”
帝鸿懿轩不可置信地看着马娉婷柔弱的脸蛋,脑中和她在一起欢笑着、腼腆着、甜蜜着、苦痛着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现,一切都慢慢地沉淀下来,不管马娉婷是谁,不管她来自哪里,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的丫头,仅此而已。
终于明白为什么,怀中这个稚弱的少女,会有那样成熟的见地,那样温柔的表情,那样包容的一颗心,他爱她,帝鸿懿轩爱着马娉婷,就这么简单而已,马娉婷过去如何,他不想知道,他知道的是,她这一世是以一身洁净清明和他在一起的。
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她的心如此爱恨分明、她的喜欢和厌恶都那么纯粹、她应承过的事情,无论多艰难都会实践,一如她引领他来到这里。
我会去陪你!看着那张恬静苍白的睡颜,帝鸿懿轩心底缓缓坚定,父亲有了母亲,爷爷奶奶有了女儿,我的丫头,你还有我,我会去陪你的。记得,通向往生的道路上,你的脚步稍微放慢一点,我才好追上你,把你重新拥入怀中,替你挡去所有伤痛。
抬步走回水晶棺木旁边,帝鸿懿轩放开紧抱着马娉婷的双手,把她重新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