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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不起的。」
「这张画似乎不大受欢迎,一直无人问津。」男主人说。
「我看不出这张画有什么特别。」徐起飞说,「是一个人吗?」
「我们走吧。」我离开画廊。
我曾经为那张画伤心,费安娜也曾珍之重之,她终于留下画走了,除我以外,也许世上再没有一个女人牵挂他。
徐起飞把我送到咖啡室外。
「谢谢你。」我跟他说。
他微笑。
「这个除夕你会怎样度过?」他问我。
「还不知道,你呢?」
「我会在医院当值,毕竟这一天是我们的分手纪念日。」
我目送他离去,感觉突然很陌生。
咖啡室里,青荷、欣平、迪之、光蕙在等我。
「还以为你不来呢?」青荷说。
「怎么会呢?你们在谈什么?」
「爱情啦,婚姻啦,还有孩子。」欣平说。
我悲哀地笑了。不久之前,我们还在谈论初潮、发育、胸脯的大小,乳罩和排球,现在竟然谈到婚姻和孩子,人生本来就很残酷。
九二年平安夜,我买了一株圣诞树,放在阳台上,{奇。书。网}把它布置得七彩缤纷。我和迪之、光蕙提早吃火鸡迎接圣诞。那个除夕,迪之要陪公司旗下歌手到美加登台,光蕙男朋友的太太外游,光蕙可以跟他度除夕。
「你可以找林方文。」迪之说。
我没打算找林方文,我害怕跟他重聚,此后我便要花双倍力量去爱他。他总是耗尽一个女人的能量。
十二月三十日晚,林方文拨电话给我。
「这个除夕你有没有约会?」他问我。
我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说谎,犹疑了一阵。
「明天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我沉重地呼吸。
「怎么样?」
「好吧。」
「九时正,我在兰桂坊意大利餐厅等你。」
我放下电话,心仍然在跳,再回去一次便是再冒一次险。
除夕晚上,我穿上一袭新裙子,化好了妆,准备出门,突然又不想去,我若再一次看到他的脸,一定逃不了。
我喝了一点酒,脱掉鞋子,躺在床上,想起过去的日子,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竟无法拒绝一个曾经背叛我的男人。
电台不停播放欢乐的歌曲。女唱片骑师絮絮说着爱情,我感到一阵晕眩,听到她说:「这一首歌,是林方文填词的,他想送给一位女孩子,他曾经答应每年除夕送她一首歌,这首歌的歌名是:《你会否相信》:
「那初遇,清澄如水,
但你的睫影,那样馥郁,
你是否谅解,我曾盛满灯油,
却因妒恨的磨蚀,一点点流失。
这重逢,浓烈似酒,
而你的泪光,那样清纯,
你会否相信,在那生生死死梦梦醒醒的夜里,我再不会放下你走了。」
生生死死梦梦醒醒的夜里,是不是指除夕?
我看看腕表,原来已经十二时十分,林方文会不会还在那里等我?我疯狂地思念他,连忙穿上鞋子,赶去兰桂坊。
我打开门,他正站在门外。
「你为什么不来?」他问我。
「我不想见你。」我咬着牙说,「对着你,我会输的。」
「新年快乐。」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用白纸摺成的飞机给我。
「是什么意思?」我倔强地问他。
「我不擅于向你求情。」他说。
「我做得最好也最失败的事情便是爱你。」我说。
「你做得很好。」
我走到阳台上,不知道是否应该回到他身边。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我问他。
他望着我。
「我把飞机从这里扔出去,如果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它一直没有下坠,我们可以再尝试一起。」
「不要--」
他说不要的时候,我已经把飞机扔向空中,飞机一直向前冲。
林方文拥着我,把我的脸转向屋里,不让我看着飞机。
「放手。」我说。
「我爱你。」他终于肯说。
我流着泪微笑。
「不要看那飞机。」他求我。
我知道他摺的飞机能飞到很远很远才下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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