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没有人想去打破它。
至少，让二弟（哥）看到母子平安之后，再去做些别的吧……那时候，将他的妻儿转移到别的城市，或许，还能有一线挽回兄弟的希望……吧？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宽容。
然而，却总有人不宽容。大概是因为莫宇长久的没有动静，让那个许老板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九五年的国庆节，远没有多年后那么热闹升腾，作为旅游城市的桂城那时即使再是国庆节也不见得有多少游客。那时候，还没有黄金周，国庆节的意义在于有了一两天的假期，跟多出来的双休也没差。
但是街上的人随着举国欢腾的气氛还是多了很多，不说游客，本城居民的诉求也给许多行业带来了一时的鼎盛……包括吸！毒的。
国庆节对莫宇来说不能给他半点喜意，因为爱妻阿妤就要生了，中午的时候，肚子里的动静就出现，随后的几个小时里从间歇性变得频繁起来。他就像陀螺一样在病房里转悠，等待自己血脉延续的小生命降临。
王国庆那天是抽不开身的，身为公务员的古为民在假期里第一时间跑到了医院陪伴二哥弟妹。
这，本来没什么。
一切，只因为一个穿着衬衫还拉开三颗扣子的青年走到他们面前撂下一句话：“许老大说，五分之一送到……剩下的要在一个月内出手，四百万许老大的，剩下的你的。”
莫宇当场就想把那青年打死，但是拳头却落到了墙壁上。
“我的孩子就快生了，明天行不行？”莫宇喘着粗气说道。
青年露出嘲讽的表情：“你安心地去，许老大最近心情……啧，很好很好，让我在着替你等你老婆下崽子。你看这办吧！”
莫宇风一般朝医院外冲了出去。
古为民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就好像要把这张脸印到骨子里一般，然后抬手看了看还亮着的手术灯，一咬牙一跺脚，从一开始装作不认识莫宇一般从青年的身边默然走过，才一拐弯，随着莫宇的脚步便追了出去。
他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跟莫宇认识，不是怕降祸到自己身上，而是……
“二哥，这是最后一次，东西有剩下的，交给我处理……那地方刚才我听见了，我拿着剩货去报案！”在莫宇回家取到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古为民气喘吁吁地堵在了门口。
“老三！你别傻了，公安局有他们的人！”莫宇痛苦地说道。
“二哥！相信老三一次行不行？”古为民郑重地对他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难道你想让孩子没出生就有个罪犯的爸爸吗？交给我，没事的，那帮人应该还没注意到我……公安局有他们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有个做市长的岳父呢！”
“可是……”可是因为弟妹一句‘保孩子’你的那位市长岳父不是疏离你了吗？莫宇很想这么说，但是他说不出来。
因为古为民飞快地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人走都走了，活着的人都活不下去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她没了，可是孩子还在！我带着他外孙上门求救，我就不信他不心软！”
其实，这办法古为民早就说了。可是他一直觉得这么做不见得就好，因为在那位岳父大人眼里，这女婿与杀害他女儿的凶手无异。
莫宇懂，所以当初他还否认过这三弟的提议。
他不想兄弟为难，而且那时候，他们谁也不觉得就没了别的办法。
偏偏是阿妤临盆的时候，被人一点点地壁上绝路。莫宇绝望了，古为民发狂了。
“……好！”莫宇重重地一点头，跨出门一步时忽然回头，“我们都来了，阿妤还在医院……”
两人脸色唰地一阵青白。
“……来不及了，二哥你赶紧走，路上给庆哥的酒楼打电话，让庆哥赶紧去医院。然后你去交易，记住！卡着时间到地方就行，尽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服岳父带人去救你……至少，至少也是戴罪立功！”好个古老三，此时此刻他的冷静似乎给带来了转机。
95年的国庆节，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那青年说的交易地点比较偏，紧赶慢赶，卡住了莫宇一个小时时间。
给古为民的时间更少，从医院回到家中，带上剩货，带上儿子，上门求见那位女儿走后对他早已冷漠的岳父。
古为民那天说了很多话，多到他自己都忘记说了多少，才见到了那位岳父。然后半箱的毒品，还有小家全，摆到了市长岳父的面前。
95年的国庆节，各部门的领导很热闹。
实权市长亲自带队，从市局到派出所派出干警无数，包围了某个贩毒分子交易地点，抓捕了很多人。随后武警官兵出动，对城东某黑社会势力团伙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抓捕重案要案犯罪嫌疑人数十，能够直接花生米炒豆腐的涉案人员在现场直接抓获将近十人。
莫宇也戴上了手铐。
尽管是戴罪立功，提供了破案线索，但不可否认的罪行一件都没少：藏毒、运毒，数量之大，令人发指，自然归案处理。
这些事多少百姓拍手称快，有多少人知道古为民看到自己兄弟戴上手铐时的伤心，尽管自己的兄弟在戴上手铐的时候那解脱般的表情显得很轻松。
但古为民却看到了兄弟眼中滑过的不甘、不舍以及化不开的忧虑。
他的孩子，就要诞生了。
在古为民眼睁睁地看着二哥莫宇戴上手铐之前的十分钟，一件注定让他们伤心的事情却在城市的另一端无情地发生了。
那个通知莫宇去交易的青年在武警对城东区域进行犯罪打击的时候，另一个青年跑到了他的身边，附耳叨咕了几句，将手中的一卷报纸递给了他。
报纸，被他们解开，丢弃，露出里面血亮的刀锋，然后两人一齐踹开了妇产科手术室的大门。
一声初生婴儿的啼哭，嘹亮地响起。
嘉陵摩托车呜呜地冲到医院的大门，王国庆连支车都忘了，直接将摩托车丢弃在门口，用他生平恐怕是最快的速度，朝着二弟妹的产房冲去。
摩托车喀喇一声摔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油箱、排烟管顿时变了形，从车身的油漆来看，这辆车才买没多久。
王国庆从来都没觉得短短的百多米距离如此遥远，他才冲到手术室门前的那条长廊入口，已然听到了婴儿初生的那一声嘹亮的啼哭。
近了，更近了。
王国庆几乎是用身体撞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喂，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出去！”
“你们……啊，他们有刀……”
“……喂，你们不要乱来。”
产房里，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夹杂了男男女女的声音，却是那些刚刚完成手术的医生护士。
“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
这是王国庆冲进产房听到的最后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的熟悉，那凄厉的惊呼，分明就是二弟妹的绝望。
下一秒，他就没再听到其他的声音了。
摘下头盔，露出王国庆那张目呲欲裂的脸，他撞进了产房，看到了白衣裂开血迹斑斑的医生，抱着一个婴儿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护士……还有，倒在血泊最后中的弟妹。
然后，他挥舞起手中的头盔，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持刀青年脑袋狂砸下去……
头盔舞动中，王国庆在咆哮：“老子灭了你！”
如癫如狂……
第442章 加速的未来 （1）
判决前，莫宇获得了一次与兄弟相见的机会。
隔着一个小小的窗户，王国庆告诉二弟他妻子过逝的消息，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见面的时间很短，王国庆一直低着头。作为三兄弟的最长者，他那时只有无边的悔恨，要是自己在二弟妹分娩的当天能够与弟弟一起等待，或许将不见得再得悲剧。
哪怕那天其实是他的生日，即使那天是举国欢腾的国庆节，就算那一天罢工会影响今后的工作，他只知道一点：如果自己能够快一点点，就快一分钟就好，就能挽回一次伤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听到两个弟弟的斥责，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莫宇跟古为民都知道，其实那不是庆哥的错。
“……我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时间将尽的时候，莫宇用沙哑地声音低低问道。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一个还未不如而立之年的他就变得苍老。
“是女儿……你放心，你嫂子有好好照顾孩子的。”王国庆用同样沙哑的嗓音回答。
“我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莫宇悲伤地说道。
“二哥……”古为民只觉嗓子眼塞了硬物一般，一声称呼，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走之前，我得给我的女儿想个好名字。”莫宇失神地扭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疲惫地站起身来。
探视时间用完了。
再之后，判决就下来了。那一天桂城的法场血腥味弥漫，许老板等一系列罪犯得到了应有的结局，枪决的人中，有许老板同层次的毒枭，有他的手下，有曾经穿着虎皮的警察，有一个月前还道貌岸然地坐在机关办公室喝茶的公务员……但是没有莫宇。
莫宇连从犯都算不上，甚至可以说是受害者。
但是那几年严打多次，他还算是走运了，没有跟政策令行时触了霉头，不然就凭藏毒运毒这两条罪名足够枪毙个几十回的。
最后判决下来，有期徒刑十八年。
这还是念其是被迫，在打击犯罪清除余孽的过程中提供线索、举报有功、认罪态度良好……等等在某些官员的说情下得的结果。
这后边，固然少不得老三古为民那位市长岳父的身影。
十八年的有期徒刑，恰好是一个婴儿长大成年的年份，而正当年富力强的莫宇，却要去独自面对那一片狭窄地天空。服？不服？
法律是无情的，制定下来自然要言出法随。
但法律上，终审判决之后是允许家属探望的，在莫宇被押运到桂城第一看守所的第二天，他的兄弟带着他的女儿，再次来探望他。
“二哥，如果我不报案，可能还……对不起……”尘埃落定，古为民用了这许多天的时间，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一句囫囵的话语。
莫宇却笑了，笑得很苦涩：“老三，别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就该这么做……至少，我不会被良心谴责一辈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莫宇的宽容，让古为民嗓子再次一哽，撇过脸去失声痛哭。
他想啊，如果当时二哥如约带去那批货，或许罪孽更深，但绝不至于让自家兄弟身陷囹囫，更不会……更不会让二嫂遭到杀身之祸。
“我女儿真漂亮，满月了啊，真像她妈……”莫宇仔细地看着王国庆怀里抱着的孩子，仿佛是看世界上最美丽地瑰宝。
“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我们一直在等着你。有想好的名字吗？”王国庆将孩子略微抬高一些，让二弟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有的，就叫思妤吧。”莫宇眼中流露出浓浓地悲伤。
“思欲？宇宙的宇还是……”
“妤，‘女’字加‘予’的妤。女孩子家家，就不要用我的名了。”莫宇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可是你姓‘莫’……”王国庆只当二弟是想让孩子记得她的母亲是谁。
莫宇惨淡地笑了：“对啊，就是要她不要想。如果她今后长大了，知道自己一出生，她妈就因为保护她失去了生命，她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老三！”
“二哥？”古为民不敢抬头注视二哥的眼睛。
“不要让孩子自责，要恨，就让他们恨我们这些当父亲的吧。”莫宇知道，老三一直因为弟妹的离去对自己的孩子不怎么待见，就像他的岳父不待见他一样，古为民何尝不是在潜意识中悔恨地认为是孩子夺取了爱妻的生命？
“编个好点的理由，至少……让他们长大之前，既不能让他们恨自己的妈，也不能让他们恨自己……”莫宇惨笑道，“庆哥，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从一懂事，就让她知道自己有个坐十几年牢的父亲……老三很忙，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时间照顾，我们……至少嫂子还在，思妤就拜托给你照顾了，呵……‘忘’（王）思妤，跟莫思妤也差不多了。庆哥，我的哥哥……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她知道她有一个害死了她母亲的爸爸……”
如果不是自己太惹人眼，哪里会走到如此局面？
“二弟，你放心，我会把孩子照顾好。从今天开始，这个孩子就叫王思妤，是我王国庆亲生女儿……”王国庆重重地点头，那么地用力，泪水在点头之间洒出眼眶，落在怀抱中婴儿稚嫩的脸上。
“庆哥，谢谢你。”仿佛是交待完后事一般，莫宇一直直挺着的脊梁顿时就垮了下来，有些佝偻有些萧瑟，就连他眼中的精光似乎都散去了不少，喃喃着，“这样，阿妤就不会那么恨我了吧？”
“二弟！别灰心啊！不就是十八年吗？我们兄弟三个，别说十八年，就是再过一百八十年也还是兄弟，你不是说咱们祖祖辈辈地做他个千年兄弟也不比刘关张差了吗？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的话，就给我把胸膛挺起来！”王国庆焉的大声说道，“十八年，十八年后思妤成年的时候就能出来了，我这个做哥哥的答应你，到时候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女儿莫思妤，你就不想到时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