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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破得了我家传的独门点穴法?”她不可置信,暗骂自己轻敌。
“你以为我是谁?”战森寒嘴角一动,鲜红的血丝流淌而下,为了冲破尤柔希的禁制,他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我知道你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太勉强可是会折寿的,相公。”她一跃而起,笃信他已受到内伤,以她的实力应该能打败他。
战森寒没给她动手的机会,厚实的手掌迅速握上她纤细的脖子,本想掐断她呼吸的念头随即又消失,最终他只是把她两臂关节一转一拧,卸开了。
他不杀她。
喉间的威胁一解除,尤柔希的惊讶又多了一分。
他的手下留情使她瞠目结舌。他……不杀她吗?
“二弟,情况如何?”战森寒盯着尤柔希,锐利的目光令她不敢再作怪。
“我可以自行治疗伤势,大哥请自便。”
得到答覆,战森寒捞起瘫在地上的妻子,一把扛到肩上,走出宫瑾的寝室。
“大哥,你的伤势最好尽快处理。”关怀的叮咛在战森寒身后响起。
他没有理会宫瑾的好意,迳自带着尤柔希回房。
第一次,他让她躺在床上。
“你最好听你二弟的劝告去疗伤。”肩膀的痛楚令尤柔希的语调充满怨气,双臂的关节错位使她上半身稍微一动就痛苦至极。
“我不会让你伤他。”
“好,你杀了我,我便伤不了他!”
她冷笑,不再妩媚的脸,不再讨好他,不再用暖绵绵的口吻说话。
“你没杀他,我不杀你。”他有过杀她的冲动,但知道了她的理由,以及她选择了废掉二弟的武功却不伤人命的做法,令他有借口说服自己原谅她。
“请问相公,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尤柔希嗤笑着。
“你家人知道你的企图?”
“一二三二四……八九……你说话从来不超过十个字吗?”她答非所问。
“认真回答我。”他冷漠的一手轰在坚固的床榻上。
轰的一响,床的四脚应声断裂。
尤柔希尖叫,跟着失去支撑的床面摔落地。
“你要虐妻吗?管我家人知不知道我来做啥?你杀了我就好,问那么多干嘛?”弟弟年纪小,不记得爹娘对他的好,又听婆婆劝解,早就放弃报复了,只有她念念不忘。
“不想活了?”
“进你家门的头一天,我就没想过自己能顺利得手,平安离去!”纵然粉身碎骨,她也要为双亲做些什么。
“二弟从不杀无辜之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喊声渐渐激动。“但我爹娘深爱着我,从不曾打骂过我,更没有教我做坏事,就算他们曾经做错了,宫瑾为什么不能看在我和弟弟还年幼的份上,给我爹娘改过的机会?”
“有些错,不容悔改。”
“胡说!那要监牢做什么,发配充军做什么?”
“你宁可让他们活受罪?”
“总比死掉好!”她喊得喉咙沙哑。“只要活着,我也能帮他们还债啊!”抑制不住的泪水从她双眸滑落。“你家除暴安良的二弟,不会去管失去爹娘的孩子要遭受多少磨难与委屈,你又不像我爹娘被杀了,你凭什么要我释怀?”
她的哀伤愤怒绝望像火焰一样燃烧着,种种他从不曾体会到的强烈情感,奇异的打动了他冰封的心房。
“我爹娘也死了。”战森寒低语。
尤柔希呆了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慰她吗?他没那么好心吧?
尤柔希望着他的眼神很是迷茫,不由得开口道:“你……节哀。”
“别让他们死不瞑目。”
“什么?”她不只迷茫,还惊疑不定,“你……不生我的气了?”
从战森寒的态度,尤柔希可以判断他没有杀她灭口的意图,反倒有劝解她的意思,这是为啥?
“你和他的恩怨,我不管。”战森寒的语调此平时温和了一点。
尤柔希无法理解他的异常表现,是因为同情她吗?或是,他其实对她也有一点点情意在呢?
最后一个猜测,尤柔希马上摇头否定,然而她的内心已经为了战森寒的态度摇摆不定,真希望有人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设想,陪伴她,帮助她,就算那人是战森寒,她也会很高兴。
只是他肯吗?
她止住泪水打量着他,满心的疑虑,猜不透他的心,她有些慌乱的垂下头,阻断胡思乱想的心绪。
无论如何,战森寒不杀她,等于是给了她继续报复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你允许我再去加害宫瑾?”尤柔希仰望着伫立在床畔的男人,谨慎的问。
“不。”他答得斩钉截铁。
她愣住,像被打了一巴掌,很不爽。
“你不允许又怎样?只要我还活着,迟早会再找你二弟算帐,哪怕是死了变作鬼,我也要爬出地府到他身边闹得他不得安宁。”
尤柔希深厚的怨念同样令战森寒不爽。
他俯身,手指在她的娇躯施力按了几下。尤柔希察觉到穴位被他封锁了,无法凝聚气力。
不留一句话语,他转头便走出门。
她彻底慌乱了。他准备做什么,会不会惩罚她?
战森寒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娶了她之后,从没对她笑过一次,连碰她一下都不肯,毫无情意在的他,怎会原谅她的利用与伤害?
这次她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尤柔希深呼吸,做好了准备,等着他再度出现。
半晌,战森寒回来了。
尤柔希心惊胆战的,见他换了衣裳,胸口的发钗不见了,大概是做了治疗。
确定他身后没有跟着官府人员来缉凶,也没有宫瑾拿刀杀过来的景象,她才松了一口气,忽然,他逼近——
一言不发的解开她的穴道,把她抱起来。
“干嘛?”
“离开。”他不能让她留在王府,让她有机会顶着他妻子的名义胡作非为。
“去哪?官府吗?”她紧张了。
“官府关得住你?”他反问。
以尤柔希的本事,一般监牢绝对关不住她。她虽非顶尖高手,可一身苦练多年的武艺也在水准之上。
“我不跟你走,我要离缘!”被带出王府的路上,她不停咆叫。“不杀我就放我走!我要休夫!”
战森寒被她吵烦了,随手撕下一块布塞进她嘴里,堵得她有话说不出,然后,他欣赏着她气得红艳无比的脸,略有感慨的说了一句,“清净了。”
尤柔希愕然,随即火冒三丈,一路上在他怀里气得发颤,半边脸蛋不时摩擦到他的胸口。
他的伤是怎么处理的,他不痛吗?
一份关怀在她内心深处萌芽,抵销了她对战森寒的怒气。尽管她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但伤在胸口处,仍是对他的身体相当有害。他和往常一样冷漠、冷静,若无其事,她实在看不透也测不出他的底线。
“大哥。”
暗夜里,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尤柔希回过神,循声望去——美得惊世骇俗的沈曼伶不知何时跟上了战森寒的脚步,随之走出王府。
“我先走一步。”战森寒回视三妹的目光有着少有的眷恋。
尤柔希在他怀中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听他说话的口气也知道他对这个三妹是何等的珍视。她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向来冷漠的他不是真的无情,他也会对别人温柔,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尤柔希负气的用脑袋轻轻撞向战森寒的胸口。虽然这一撞避开了他的伤口,却仍教他感到疼痛。
战森寒呼吸一窒,垂头警告似的看了妻子一眼。
“大哥,你们与二哥发生了何事?”沈曼伶疑惑的接近夫妻二人,发现战森寒第一次忽视她,只顾着与怀里的妻子眉来眼去。
“你去问二弟。”战森寒把问题抛回去。
“我问了,他不肯说。”沈曼伶也是习武之人,察觉到夜里有不寻常的骚动,起身探视,却迟了一步,只见宫瑾负伤、战森寒急着离开,其中有什么关联,她揣测不出。
“以后再谈。”战森寒把妻子丢进等候在王府外的马车里,回头多看了三妹一眼,断然的告别,“再会。”
尤柔希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嘴角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但因嘴里塞了东西,她的笑显得万分诡异。
第三章
车夫在战森寒的吩咐声中,片刻不停的策马起程。
远离王府之后,战森寒抽出尤柔希口中的一团布,打量她古怪的笑脸,怀疑她是不是隐藏了什么诡计?
“笑什么?”
“你对你三妹说话也不超过十个字……”她甚感安慰,忽又觉得羞耻。只是,对他倾诉了一些话语之后,她心底的郁积不平似乎消散许多,那感受竟比伤了宫瑾还令她舒畅。
尤柔希纳闷的盯着战森寒,这个冷漠的男人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这是好是坏呢?
战森寒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略微蹙眉。这女人方才还要死要活的,现下倒有闲情逸致消遣他了?
“不吵着回去找二弟了?”他奚落她,态度多了几分冰冻之外的人性。
“啊!”尤柔希惊醒似的叫了一声。她居然忘了她正远离宫瑾,这怎么成?
她一个激动,整个人就要冲出正在疾行的马车外——
“疯了!”战森寒眼明手快的抓回她,把她按在椅上,“冷静!”
“放我回去,我要去找宫瑾,我要宫瑾!”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很失态,简直像个吵着要糖果吃的小孩。
战森寒没遇到过这么无赖的女子,而且还是他娶来的,以前一直装乖的妻。“你够了。”
“不够——”她大声的吼,险些把整架马车掀翻了。
驭马的车夫被这凄厉一叫,吓得浑身发抖。马车霍然停下,坐在椅上的尤柔希没来得及坐稳,倏地往前扑,很不凑巧的撞到战森寒怀里。
他抽了一口气,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让她一撞又泛疼了。
“你不是二弟的对手!”战森寒沉声警告,把她按回对面的座位。
尤柔希抬头,瞥见他的胸口处漫开淡淡的血红色泽,知道自己害他伤口裂开了,不由得气焰全消。
“你在担心我吗?”
“担心你丢人现眼。”
“力斗不行,难道我不能智取?譬如今晚我在他用的晚膳里先下药,半夜再去他寝房下手,我不是做得很完美吗?”
“卑劣。”
“那又如何?成败最重要,谁理你要了什么手段!”
“我理,往后不许放肆!”
战森寒发号施令的态度教尤柔希气结。
“为啥要听你的话?”她很了解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她,如今他为什么要缠着她,对她说教?
自从摊牌之后,他对她依然冷漠却不再那么无情,仿彿他已决定接纳她的一切,并不计较她的利用与企图。
战森寒平淡的回覆,“因为你是我的妻。”
他已视尤柔希为己任,不能放任她到处闯祸,有义务管教她的言行举止,让她学会安分的当他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她张开嘴,动了几下,笑得像鬼在叫。“你哪天当我是妻子看待了?我一接近你就皱眉,不小心碰到你就像中毒一样摆出死人脸,好话没对我说过一句,整天只会冷言冷语,这些是对妻子的态度吗?”
若非她想利用他的身分混入王府,顺利的接近宫瑾,说什么她也不愿意嫁给这种比冰块还冷硬的男人!
“往后我会改。”战森寒简单的应道。他想要这个居心叵测,但对他并无恶意的女人乖乖在他身边,忘了他的二弟。
“往后……”尤柔希不可思议的瞪他。他们两人还有未来吗?
在她伤了他和他家人之后,他不惩罚她,不把她送官府处治,反而掩盖罪行似的带她连夜脱逃,还跟她谈起了夫妻问的往后?
尤柔希的脑袋纠结了一团又一团的迷雾。
“你该不是因为我没杀你二弟,就被我的行为……感动了,认为我人不错,又听了我的身世,觉得我有些可怜,然后……想让我继续留在身边任你摆布,当你的妻吧?”她语带讥嘲的问。
岂料,他居然很爽快的给她点头了,甚至露出赞赏的表情,赞赏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她快吐血了。
“呀呀呀!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很坏很邪恶的,一点都不可怜,不要你同情!我要回去杀掉你二弟!”
“他大概也走了。”
“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他!”
战森寒感觉她的执着很可笑,少有的心血来潮,戏弄地问:“倘若他掉进海里?”
“不管是长江还是黄河我也跳!”
“如果他上高山避世?”
“昆仑山还是长白山啊?走不动我爬也要爬上去!”
活到这个岁数,战森寒头一回想笑,不过他冷冰冰的脸并未诚实的反应出他的心情。
“假如他不幸伤亡?”他禁不住又问。
尤柔希一副义不容辞的神情,回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