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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沉声问道,犀利有如实质的目光却射向惶恐不安的御医们。
“实在……实在是查不出任何暗伤!”
御医医正的嗓音,颤巍巍宛然风中之烛。
“她受的并非是血肉之伤,凡俗之人又怎能治得?”
一旁的薛汶静静说道。
昭元帝的目光狠狠扫过他,疲倦眼底的血丝混合着冷怒,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名剑,泓然寒意中透出杀意,“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醒她?”
沉然的语音中,有着明晰可辨的颤意,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波骇狼。
“我并不善长医道……”
薛汶的一句回答,彻底断绝了他的心念,众人只听得冷哼一声,顿时殿内温度都为之一降!
“有一个人,在术者中间,亦以医术称雄。”
薛汶继续说道,而站在他身旁的左相面若冰雪,显然已经猜出此人是谁?
“是谁?”
虽然已经隐约猜出,但昭元帝仍问出了口。
“天寰宗主,苏幕。”
左相哼了一声,显然对此人极不为然。
薛汶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天寰宗素来以强猛攻击见长,他们的术者长于近身搏击,游走于生死之间,对医术倒是颇有独到见解。”
意思是,他们都是一班凶徒,相杀相残之间学到了实际经验。
昭元帝双眸一凝,冥暗双眼中闪过一道灿亮,随即,他走到寝殿中央,提气,运功——
“苏幕,你给我出来!”
嗓音低沉冷冽,却宛如无风之刃,朝四周涌动。
“我知道你还在。”
“因为你不放心她。”
“是男人的,就给我出来!”
宛如无形之鞭,最后一记狠狠的抽中世上任何男人的心,终于起了作用。
宫阙的藻井上方,宛如冰消融解一般,出现了扭曲氤氲的虚空。自这虚空之中,一道蓝光冷戾狂烈,却比平时微弱了许多。
“我是不是男人,不是你说了算——只有她,才有资格来判定。”
这话说得不仅暧昧,而且呛人,火药味让旁人都听得胆战心惊。
“哼……”
昭元帝上下打量他两眼,想起那日在地下废宫之中,丹离居然掩护此人先走,心中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的烦躁杀意。
“你连她的手都没摸过,你是不是男人,我想她还真不知道。”
淡淡的讥诮,让火药味更升三分。
这种无益的妒夫口吻,简直让人听得头疼,一旁的左相眉毛皱成个川字,干咳一声正要打断,昭元帝的声调却极为诡异的缓和了下来——
“能看出她是怎么回事吗?”
苏幕冷笑一声,不知怎的,却老老实实的去床边把脉凝神了。
薛汶还是嘴欠,咦了一声,笑道:“这不就摸上她的小手了吗?”
话音未落,他就遭到两个男人冰冷的眼光凌迟,一旁的左相甚至露出嫌弃恶意的笑容,“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
苏幕凝神于脉息之间,秀丽薄淡的双眉却是越皱越紧,脸色冰得可以将万物碎裂,“心之狂蚀。”
他突兀低语道,随即垂下了头,双肩竟是微微颤抖。
夏日已进入尾声,秋老虎的威力却更胜从前,一滴汗水从他脸庞上滑落,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内心惊痛。
“解释。”
昭元帝的嗓音,也因他眉目间的惊惧哀痛而越发变低了。
“来自波斯,最为恶毒无解的‘心之狂蚀’。它以死者最后的怨恨为引,滴入生人的额头,一日日夺取神志,让人昏睡不醒,最后,将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苏幕的嗓音回荡在众人心头,最后,他停顿片刻,加了一个无比冰冷的收尾——
“此咒,无法可解。”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任岁月风霜杀
白灼的亮光从天际滑过,轰隆隆的雷声回荡在四下里,雨幕越织越密,单调的声音敲打在地上和林间,也听得人心神昏沉。
厚厚的阴霾堆在半空中,昏暗的天色,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遥远。
秦聿把马系在参天浓荫的高树之下,手一挥,天蚕丝的绦带分四角缠绕,长而温暖的长毯便围绕四周和穹顶,临时性的搭出了一个温暖的小帐篷。
他抱起丹离,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入,半跪着替她盖好锦貂的披风。
而离他不远的另一边,苏幕撑着一柄绘墨流染的纸伞,正缓缓步行而来。他的脚步看似悠然,但“缩地成寸”的神术之下,却丝毫不比骏马疾驰要慢。
风雨肆卷而过,他仍是一身雪衣,腰间苍蓝冰绦随风而扬。风雨之中,他绝丽的容颜毫无表情,惟有那浓若点漆的双眸,闪动着晶莹莫测的光芒。
落花点点飘在伞上,顿时引起点点白光飞萤,似乎触动了一片咒文。有一瓣粉梅落在他晶莹的额上,更衬得人如皎玉,神似谪仙。
“这点风雨,你就承受不住了?”
苏幕冷冷的嘲讽道。说话之间,他走到另一颗树下,单手轻放,那柄“天雨流芳”的伞瞬间便化为一道彩缎,当空挡住所有风雨和沙尘花叶,苏幕又丢出一只贝叶垫,这才冷然坐下。
“我倒是无妨,但她的身体却再经不住任何的颠沛动静了。”
秦聿以同样冰冷的口气回答道。
“若是这一趟,找不到我们想要的还魂草,她就再也不会任何动静了。”
苏幕这一句残酷而简洁,好似说得冷漠无情,但他自己的双眼,却因此染上了一抹绝决的鲜红!
“她不会死。”
昭元帝凝望着昏睡中的宁静容颜,断然答道。
“是,她不会死,因为我还没跟她算帐呢!”
苏幕冷笑道,残酷的语调,到了极点却只化为狂热。
“她跟你,已经没什么瓜葛了。”
“哈,我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你一个后来者,又算什么?”
“真正青梅竹马的人是宁非,不是你!况且,早在和你认识的前夕,我就跟她一起,在金陵共渡过了上元节!”
昭元帝的辛辣反驳,让苏幕气得眼前发黑,但前者大获全胜的同时,也恍然惊觉,两人的对话,简直跟小孩拌嘴没什么两样。
两人死瞪对方一眼,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坐着,等待入山的时机。
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人,又怎会结伴同行,这么不尴不尬的对峙纠结着呢?
只为了术者中口耳相传的还魂草。
此物是丹离的随侍甄儿提出的,丹离曾经说起此物,据说能修复人类灵魂的一切创伤,甚至是新死之人的魂魄,也能生生从冥府抢回。
此物虽然神奇,但世上几乎没人见过,更难以说清确切地点。
苏幕得知后,一言不发,在三天三夜间翻遍天寰宗的典籍,终于找到这一条:百年前,曾有人在天殊峰看见过这草。
于是,数百里奔驰,星夜兼程,这两个男人虽然敌意仍然,却都最大限度的容忍了对方的存在。
秦聿抬头遥望远处的山脊,夏日的山树繁密,望之只觉得苍碧葱郁,与雨幕连天交接,最颠峰直入云霾,竟是鸟兽难近。
苏幕取出腰间玉瓶,对准嘴连喝三口,顿时神采奕奕,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昭元帝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中已是明镜一般:苏幕在与明瑶华的大战中身受重伤,却强撑着陪他百里飞驰,一起来找那传说中无人见过的还魂草。他方才喝下的,必定是透支体力,发挥身体最大潜力的药物——这类药物事后一般会对人体有很大危害,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的用了!
秦聿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个让人纠结的问题,现在以救人为先——他匆匆用了干粮,又将密封皮囊里的蜂蜜水喂了丹离,略微整理行装,准备朝高峰行进。
雨渐渐的小了,山路混合着荆棘却越发泥泞,即使是骏马,也渐渐左支右拙。行至大半,秦聿判定接下来只能步行,于是他松开了缰绳,轻吹口哨,让马离开。
苏幕默默凝视着他做这一切,也不阻止,却在他欲背起丹离的时候,突然拿出一张贴满符咒的毡毯。
“把她放在毯子上吧。”
冷然一句,没有解释,没有客套,秦聿却也没有追问,轻轻的抱起丹离,放在了毡毯上。
毡毯上的符咒开始发出蓝光,即使平托着一个人,毡毯也渐渐浮空而起。
两人看也不看对方,维持着微妙的和谐与敌对状态,一路艰难的走上山峰。
明明是夏日,雨柱打在身上却是冰冷无比,带着钝感的微痛。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却偏偏被什么明亮的东西刺得发涩。
两人抬眼望峰,只见最高处的侧脊,竟然蒙了一层薄雪!
已经是夏日,即使是山顶变冷,也不该是这种情形。
两人微微一楞,此时异变又生。
凭着武者的直觉,秦聿瞬间侧身跃起,极为惊险的闪过,却因为要顾及怀中之人,略慢了一线,顿时肩膀上衣杉开裂,生生擦去一层皮肉。
但,这快如一线的时间,并非毫无价值,他剑意尽处,长剑破鞘而出,宛如雪中探梅,精准无比的刺中一物。
顿时,尖利狰狞的惨叫声响起,巨大的雪团从空中崩裂而散,而随着残雪四散落下的,却是无数新旧不一的人类白骨!
“是雪魅。”
隐约间,他听到苏幕的声音。
“这种邪物,一般诞生在雪山至阴处,靠吞噬被困的行人尸骨而逐渐成精。最危险的是并非是它的初次攻击,而是——”
秦聿默然不语,闪身后退数十丈,而就在这一瞬,无数的雪团从高空处落下,互相撞击吞噬后,竟化为冰雪直落的洪流。
“雪崩!”
两字最后从苏幕口中吐出时,两人的身影宛如飞鸿天人一般,朝着侧边的山峻逆行滑上。
雪团好似有灵,喷出无数白骨,化为利刃朝两人袭去。
秦聿迅速的把怀中之人抱紧,同时脚下加力,一口真气强提之下,已经逆冲上去了十余丈。
然而下一瞬,他的双眸,因为极端震惊而睁大——
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生生的挡在了唯一的去路上!
羽织!
第二百八十章 还卿一钵无情泪
冰冷的雪片落在人的脸上,白骨如雨,那人一身紫衣,冷冷的在高处俯视他。
这一瞬,秦聿不及多向,长剑递出,竟是一往无前的凌厉。
“让开。”
他沉声喝道。
身后白骨融入暴雨怒潮之中,利片触及之处,岩石都为之迸裂,但他周身护体真气却将两人都罩在其中,不伤分毫。
而前方,那曾经的心中佳人,却冷冷的挡在前方,不肯做任何退让。
“她,死有余辜。”
羽织腰间的白绸随风飞舞,代表着丧者之哀伤,这低低的一句,冰凝了她所有的哀伤和愤怒。
“让开!”
秦聿心头象火烧一般,身后的精魅尖叫与白骨攻击,重重叠叠的扑上,巨大的阴影隔绝了雨水,蔓延在身后。
“天门之主,绝不能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冰冷而凄然的嗓音,幽幽的响起。
两人对峙而立,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冰冷的坚决,和愤怒。
到最后,还是走到这步田地了吗?
秦聿的心间闪过一这问,但他无暇再想——怀中那一抹微弱的体温,让他急如火焚,再不愿多废唇舌,他手中长剑划破风雨,宛如天光寂灭。直袭羽织脚下。
仍是留有三分余地,但,剑势汹涌绝然,一往无前。
一剑光寒,羽织腰间的白绸,断为两截。
“我不想跟你动手,你速速退开。”
身为九五至尊的男人,沉声说道。
诡异的飙风肆意而卷,羽织的紫衣在风雪乱舞之中,连发梢都染成了微白。
她凝视着他,双眸因痛苦和愤怒而闪着幽红光泽——
“为什么你还要庇护她!你曾经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换了想要保护的人选吗?”
冰冷辛辣的嘲讽,从她素来隽雅的唇中吐出,凝结着最悲凉的恨意。
“这种怨妇的嘴脸,真让人看不下去了。”
冷冷的嗤笑声出自身后,苏幕解决了身后的雪崩之势,周身也显示出疲态,但语气仍是这般恶毒犀利。
他秀丽的眉目打量着羽织,闪着晶莹光芒的瞳眸中,满是鄙夷的轻笑,“这不是清韵斋的羽织圣女吗?怎么,年近三十的你,突然不想修真问道了,想还俗嫁给老情人?”
他啧啧有声的讽刺道:“可惜啊,你的老情人,这次可不会再回头了——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永不再回,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