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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天下威严,队伍后方是另一顶朱纹飞鸾的坐辇,再看是时,隐约还有一挺云缎小轿,实在是看不真切了。
宫使拂尘一甩,尖利的嗓音让人心头一颤,“娘娘风驾在此,众人还不跪迎?”
唐王眼中的激动泪光停滞了,他轻叹一声,撂起袍服下摆便开始叩拜,身后众人跪了一地,一时间门前人头熙攘,却都是跪伏在地,无人敢擅自抬头。
“父亲大人请起吧。”
恬美含笑的嗓音,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毫无见到亲人该有的激动。
听到这全然陌生的嗓音,唐王却是身上一颤,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凤舆之中坐着的,竟不是他心爱的掌珠丹嘉!
他直楞楞的跪在那里,看在宫使眼里却是极不懂规矩的,于是面色一沉,低斥道:“贤妃娘娘叫起,石大人为何毫无动静?!”
贤妃娘娘!
这四字入了唐王耳中,简直是全然陌生,他楞了一瞬,这才想起是谁,他如梦初醒的眨了眨眼,快速的站起身来,眼光停留在华贵的凤舆上,却是说不出的复杂烦躁!
贤妃位列四妃之一,比起“嘉妃”这种以名为号的妃位,是绝对只高不低的,又听说皇帝颇为宠爱她,所以首先入门的,定然是她的车驾!
那个庶出的五女儿,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是极为稀薄的,甚至可以说,他记不得她长什么样。
体弱多病的玉妃原本就不甚得他的宠,她逝去后,这个女儿就更不在他心上,甚至每年的年节庆典也不多看她一眼。
更何况,后来又出了“那件事”!!!!
唐王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隐秘可怕的事,面色变得惨白,眉心皱得死紧,整个人都好似陷入默然的惊恐不安。
“父亲大人,本宫已经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嗓音虽然甜美俏笑,却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直接告知。
“是是……娘娘一路跋涉,真是辛苦了。”
唐王的话答得很快,却偏偏没有什么激动与感慨,嗓音平得象是在讲别人家的事,目光却已开始梭巡第二驾的车辇。
车驾随即浩浩荡荡的进入中门,一路进了石府,只剩下无数闲人在窃窃饲育,八卦不休。
……
正堂之上,三位宫妃正式受众人参拜,最上首的,乃是先前无人问津的五小姐,当今皇帝的新宠,贤妃丹离。她穿一件缠枝莲纹的冰蓝襦裙,上披雪色兰纹半臂,腰间一条浅朱缎结,清雅中透出俏丽,发间也只一只白玉扁簪、一只累珠飞仙钗——另一鬓斜挑微颤的,却是一只水晶莲花钗,光芒熠熠,好似刺伤了唐王的眼,他瞥过一边,正好打量起自家的心肝大女儿。
丹嘉略下首坐着,比起丹离不时发出轻松笑声,她简直消瘦沉默得让人不安。而下首的丹莹,却只分到一只瓷圆凳,很是憋屈的坐着。
唐王心头一痛,几乎落下泪来,他带些厌恶和不耐的看了谈笑风生的丹离,停留在丹嘉身身上的目光,却是既担忧而又痛苦。
若没有我这个父亲拖累,只怕丹嘉早就嫁入晋国,过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
是他这个父王太没用……!
他闭了闭眼,打断了丹离无营养的聒噪,“娘娘想必是累了,你母亲也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跟你说,不如先入内帷,再一一细说?”
“好啊好啊。”
丹离回答仍是没心没肺的爽朗。
唐王朝和丹嘉使了个眼色,后者好象明白了什么,死寂的眼中渐渐萌生希望,最后,却化为一丝决然,一份激越!
难道是……他来了?!
迎着她激动而又不信的眼神,唐王含笑点了点头,笑容中又宠溺又有心酸。
丹离抬头挺胸,贵妇人姿势还做得挺直,见唐王心不在焉,眼珠子一转,随即开口道:“父亲,这次迎驾很是热闹,是花费了多少银子?”
唐王被喊住,心头一片正乱,哪还耐烦跟她多说,随意敷衍道:“大概有个数万吧。”
“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多了,下次千万不可如此糜费,要知道,父王你现在可不再是帝王了,若是继续这么折腾,只怕我们家又要家破人亡!”
这话不伦不类,荒唐可笑却又触人霉头,听得众人直皱眉,有人在撇嘴暗笑,唐王心头却是咯噔一声——后面半句,在他耳边回响出不吉而阴冷的暗示:若是继续这么折腾,只怕我们家又要家破人亡……!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近人情怯意缠绵
家破人亡?!
这四个字宛如千钧重锤落在唐王心头,惊得他浑身一颤。
等他回过神来,他心中已是惊疑不定,惴惴打量着丹离的神色——难道,是她听说了什么?!
一旁的丹嘉也是面色一白,双目死死盯住丹离,好似要从她眉目之间发觉什么端倪。
隔了一层轻透纱帷,丹离坐于最上首,手中捧了一只三层奁盒,似开非开的把玩摩挲着,整个人微笑着有些呆傻,好似根本不曾觉察到,自己一言已是惊起万丈波澜!
半晌,唐王才与丹嘉换了个眼色,勉强笑道:“贤妃娘娘真是说笑了,臣自从入了这天都之后,都是兢兢业业,再不敢有什么造次。”
丹离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仍是心不在焉,“哎呀,你也别怕成这样,皇上他真是个好人,只要你乖乖的,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饶是唐王城府深重,喜怒不形于色,听了这“好人”二字,也是一阵脸皮抽搐。
他强笑着正要说些场面话,却听轻帷之中,丹离惊叫了一声:“哎呀,麻将你可别想逃!!”
随着这一声娇斥,她怀里的奁盒摔倒在地,从中跳出一只肥嘟嘟圆滚滚的毛团,喵喵直叫着,就朝帷幕外飞窜而来。
这突然的情况惊得丹嘉与唐王父母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只见脚边一道白影,那只肥猫三两下躲到了他们身后,居然露出了一道近似奸计得逞的笑意。
“麻将你给我站住!不许逃!”
丹离又急又气,早把皇帝说的什么“宫妃仪态”忘到九宵云外了,她不顾一旁女官的制止,从高座之上一跃而下,就要冲过把这死猫就地正法。
“娘娘使不得啊!”
“娘娘请不要擅动!”
从人七手八脚的要拉住她,竭力想制止这场闹剧,然而丹离不依不绕,灵巧的绕过这片混乱,还绊倒了一个教养姑姑,朝着帷外就跑了出来。
她发间的玉簪已经歪斜,几道金刚石钉针也因剧烈跑动而散落下来,惟有那一支水晶莲花钗,与纱帷的系绳垂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更显得熠熠清辉。
她冲到父亲与长姐身旁,浑然不顾他们脸上的惊愕,就要伸手去抓麻将,“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人背后就没事了!”
麻将把绒毛长尾一缩,让她抓了个空,丹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连忙伸手一抓,抓住了一片衣角。
丹嘉看着这一场可笑的混乱,眉间刚浮现厌烦的轻蔑,便被丹离用力一拉,险些摔倒在地。
唐王极为惊险的扶住女儿,急喝道:“这是做什么,还请娘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丹离对他的话听若罔闻,负气又去抓麻将,谁知麻将鬼灵精怪,居然绕着唐王父女,跟她玩起了转圈圈躲猫猫。
“死猫你给我站住——你答应我今天不出来捣乱的,居然食言而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丹离恨恨说道。
“喵——”
麻将歪着头装可爱,可恨又无辜的叫声简直甜到人心里:食盐而肥?人家喜欢吃甜的,不爱吃盐,所以不会发肥哦!
丹离瞪着它冷笑,取过桌上的龙眼等瓜果朝它掷去,顿时一阵天女散花,惹得侍女们更加惊呼尖叫。
麻将身姿优美的躲闪过这一阵暗器飞雨,游刃有余的居然衔住一枚荔枝柄,宛如一位纨绔美公子一般故意耍帅。
丹离又是一阵急追,唐王被她绕得头晕目眩,又急又气,一声怒斥哽在喉头,却终究没敢出口。
丹离追得兴起,居然一把拽下唐王的发冠,朝着麻将便扔了过去。
沉金发冠在地上发出沉重声响,把麻将也吓得呆了一瞬,丹离见机不可失,飞身扑过去,将它摁倒在地。
“你长了翅膀也逃不掉了……哼哼!”
她发出妖怪般的狰狞笑声,不顾麻将的挣扎扑腾,拎着它的脑后皮,就从地上爬起身来。
一旁的唐王终于从惊愕中醒悟过来,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水渍果色,形容狼狈好似街头的乞者,平日的儒雅严肃气质已是荡然无存,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只是弯了弯嘴角。
发觉到众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唐王那一本正经的神色终于开始出现裂痕,他又惊又怒又恼,气得眉毛直抖,一声“孽女胡闹”险些就要喊出口。
丹嘉见势不好,连忙挽了父亲的臂膀,轻声劝道:“父亲还是去更衣吧……我和母亲也很久没见面了,听说她病得卧床不起……”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却含着某种微妙的深意,唐王立刻就醒悟过来,顺着她的口气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你母亲病得很重,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两人唱完双簧,偷眼见丹离似乎毫无反应,只顾蹂躏着手里的肥猫,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五妹……”
丹嘉有些艰涩的喊出这个称呼,神色间有些不自然的黯然,“我母亲病重,且容我先告退,去探望她老人家。”
“你去吧,记得替我问候她老人家一声。”
丹离挥了挥手,还是心不在焉。
如蒙大赦的父女两人连忙离去,丹离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眯起眼,似笑非笑的俯在麻将耳边,悄声道:“这几天,京城风云际会,真是热闹死了——连这两个蠢货都想蹦达一下,你说可笑吗?”
麻将根本不甩她,理也不理,奋力咬开荔枝皮。
“你这个吃货!”
丹离敲了它脑袋一下,却笑得更甜,悄声道:“这两个蠢货虽然笨了些,但也是人尽其用,不可缺少的——我的符灰已经撒在丹嘉身上了,接下来就全看她的了。”
“喵~~~~~~~~”
麻将受了一记痛扁,哀怨的衔着荔枝不放,娇声催促丹离剥给它吃。
笑骂一句,丹离转身朝着一旁无措的侍女道:“还楞着干什么,这里脏兮兮的,赶紧带我和麻将去其他房里休息,记得再拿一份荔枝来。”
……
略显昏暗的正房后堂,乃是唐王正妻的起居之地。
唐王后对外已经称病多日,此时此刻的寝房里却是一片寂静,连半点药味都不曾闻得。
丹嘉来到此地,脚步不由的放慢迟疑起来。
那个人……就在这间房里?
人说近乡情怯,她却是临到相见,激动而又惶恐,几乎不敢再迈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祸起萧墙大乱生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等你。”
唐王在她身后叹道。
丹嘉缓缓的,跨进了门槛——虽然满室昏暗,却仍一眼瞥见,左上首坐着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在心中描绘了千万次的身影,熟悉得让人想流泪……
“嘉儿……”
一声轻唤,电光火石的触及她内心深处的甜与痛,这一瞬,丹嘉僵住了。
身后只听支呀一声,父王将门合上了,只剩下这久违的一男一女,遥遥相望,含泪的眼中放出光来。
“嘉儿……”
一声轻唤,情深意重,已是微带哽咽。
“阿恒……”
丹嘉忘情的低喃,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怕一闪身一眨眼,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就会在眼前消失不见。
已经有近一年未见面眼前之人虽然略见清瘦,却更是神光湛然,风华清隽。他一身天青雪缎便服,一双黑瞳浓若锦墨,华蕴神采,宛如天上星辰碎尽,落入她的心田!
多么俊逸非凡,气度无双,昭元帝那个恶贼草莽,哪里比得上他一丝一毫!
痴痴的望着情郎,丹嘉心头一阵骄傲自豪,想起昭元帝来,却是切齿的痛恨与羞惭,她缓缓的低下头去,任由眼泪滑落在唇边,却是铭心刻骨的苦涩!
乍见故人,恒公子也是激喜交加,他伸出手,等待着丹嘉投入自己怀抱,却扑了个空。
昏暗的房里,只见丹嘉孑然一身,站在门边,身影消瘦得已经让宫装宽出一截。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凄清憔悴之意。
“嘉儿……!”
恒公子一阵揪心,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将佳人抱在怀里——
“嘉儿,你受苦了。”
低喃一句,切似清风朗月,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