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话,深深震动了他所有的灵魂和情感,让他受不住,想找个支撑。
下巴顶着她的头顶,仰头望着天空。“我们什么都别再说了,就只是看星星,好吗?”
“……好。”她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可以轻松偎在他的怀中,看着星星。
不远处,人声也渐渐静了,把安宁还给群山。
“宁静”则像是中间的休息曲,片刻后,响起的是昆虫们演奏交响乐章。
而在那悠扬的乐声中,他们醉的更深、更浓。
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今天学校有事……
胡说!我打电话过去,你们老师说你早就已经走了,说!去哪?
……
老王!你把少爷带到哪去?
不关老王的事,是我贪玩,看到有趣的东西!跑去瞧了。
是吗?老王,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莫家,薪水我还是会寄到你的户头去。
不!您不可以这样做,老王在我们家工作已经三十年了,您怎么可以赶他走?
既然在我莫家三十年,还不了解我们的规矩,留下何用?
不!是我的错!要罚的人是我!
这是什么肮脏东西?你干么一直拿着?给我!
不!
给我!
不!
……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有片刻他分不出天南地北,瞪着眼前陌生的橘色塑胶壁……
这是哪?橘色?火焰?失火了?
一只温热的手触碰他的肩膀,让他整个人差点惊跳起来。“不!”可他却动弹不得——他整个人几乎被捆在睡袋中!
“你没事吧?”那柔软的声音抚慰了他躁动难安的心。
对了!他不是在家,而是在山里。
“做噩梦了!”秋雅揉去眼中的睡意,奋力地打起精神。
他深吸口气。“我突然梦到,然后……一切都记起来,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是怎样遗失的……”那只会荡秋千的蝉。
她静了一下。
“那是——”
“等等!先别说。”她从睡袋中钻出,身上穿着白色长袖贴身羊毛衣物,她飞快穿上其他衣物。
“你——”
“反正都醒了,接下来应该睡不着,我们干脆去看日出,到那边,你再讲给我听。”她把他的衣服递给他,他犹疑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腕表,三点半……
看日出?!但他还是依言的穿上衣物。
“好冷!”钻出帐篷,冰冷的夜风立刻刮疼了他们的脸,张口说话便会吐出白雾,她在原地跳了几跳,让身子暖和起来。
当她带他到水源处清洗时,他差点为那刺骨的冷水叫了出来。
她拎了个包包,里面装了他们的早餐,饮料及雨衣,打开头灯后,手持着较粗大的树枝当拐杖,开始朝上走去。
风在他们脸上刮着,冰冷的空气让脑袋瓜清晰,将最后一丝的睡意吹去,天空是深蓝色,星星依旧闪闪发亮,或许没有背上大包包,所以步履额外轻快,几乎比想像中还快到达了目的地。
坐在棱线上,风刮得额外强烈,一路走来产生的热气,很快就消融在风中,两人紧挨着,身上披了雨衣防湿,朦胧中,底下的山腰罩着厚厚的云层,正缓缓流动着,而穿出云端的山头,则像岛屿般矗立着。
蓦然中,也发现自己似乎也正处身于某座孤岛上——座位在海拔快三干公尺高的孤岛,一个靠近天空的孤岛。
某种神秘力量缓缓注入他的四肢百骸,令他敬畏地看着一切。
“来!把这喝下。”像变魔术般,她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
“这是哪来的?”
她摇摇手中的保温瓶。“昨晚就把热水灌进去了。
在温差极大的山间,能喝到热呼呼的水,可是人间美味呢!“
慢慢喝了一口,那温热的液体瞬间将身子,还有……心都暖了,他抱着那小杯的巧克力,不忍立刻喝下。
静静地,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很多事……就像淹没在时间的潮流中,不见了,甚至遗忘了——”
他望着远方,眼中多了一抹苦涩。“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下意识地不去想到‘过去’,因为怕想的愈多,曾经受过的痛苦就会再度的袭来。”
“会痛就代表伤口还在……”她轻轻说道。
“对!是还在。”而且很大、很深。“你知道吗?我是在台南出生的!”他突然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真的?台南市还是台南县?”
“嗯!是在台南一中附近。”他陷入回忆中,记忆之门一开启,就再也停不住。“到了夏天,我们家一开窗就可以很清楚听到南一中校园里的蝉鸣还有钟响。”
唧!唧!唧!那记忆中的蝉鸣依然如此清晰……
“我爸爸下班后,总会带我和弟弟们到校园中去捉蝉,你知道就是用竹竿,在上面涂黏胶那种……”
她含笑听着他讲述童年的趣事,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可是快乐的回亿似乎很快就没了……
“……那个夜里,住我家后面的邻居家中瓦斯突然爆炸,起了大火,我爸爸把我和弟弟们拖出屋外后,又冲回去救妈妈,可是……他就再也没出来了。”
她心一紧,原来他同她一样,都是孤儿,父母意外双亡……她双手伸向他,他没有拒绝,顺着她的手势人侧躺着,头偎在她温暖的怀中,她的手则轻抚他的黑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吗?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家前面发呆吗?”
“是因为……蝉鸣吗?”她明白了,心里微微颤动。
“是呀!自从到爷爷家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过了……”也未曾想起,不忍回想与父母在一起的快乐的记忆,会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是一原因,另一原因是为了对抗莫维奇几乎耗尽他所有的精力,而结果是——必须做个没有过去的人,不去想过去,只能想未来。
“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被我爷爷给踩扁、丢进垃圾桶去了……”当初丢的岂止是那样东西,还有他在她家院落感受到的那片刻的生命喜悦和光热,以及在那小宝特瓶中所看到的自由。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无法停住嘴,滔滔不绝说出他的过去成长经历……本以为早麻痹、早习以为常了,可实则不然,对那个抚育他长大的老人,竟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恨,还有……怨,然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为了赢得那微薄的奖励,他所做出的妥协……
她没有做出任何批判,只是静静听着,轻抚他的头发……直到天边渐渐泛白,温度开始高了,他才住了嘴。
“看!太阳要出来了……”她轻声说道。
在她的怀中,他看到一轮金色的火球从云海中缓缓跃出,金黄色的晨光洒满了所有的山头,也照亮了他们的脸。
当太阳升得更高时,厚重云层流动得更急了,云雾不再紧紧依很着,慢慢地带着金色的光曦散去成薄雾,让原本被覆盖住的底下大地,可以更直接碰触到一天中的第一道光和热,使万物从沉睡中慢慢苏醒。
他闭上眼睛,感受那无私的光和热,不管是正面迎接的阳光或是身后偎靠着的温暖怀抱。
“有机会……我想邀你爷爷一起来爬山。”她的声音柔柔在他头上响起。
他深深一震,然后他抬手抓住她的手,紧紧的。
在这一刻,在她的怀中,他得到解放。
第八章
坐在棱线上,视野一片宽阔,南湖大山、中央尖山、合欢群峰尽在眼前。
在蓝色天幕衬托下,一片片形状优美的山脊,层层交叠地向远方延展,愈形愈高,直到天边,让人惊叹世界上没有一位艺术家可以创造出如此完美的作品,只有那造物主。
来到此,才能惊觉到自己的渺小,有若浮游一般。
“我们可以在这待多久?”他轻轻问道。
自他们三点半到这里,已经过了五个小时,远远可以看到一队穿着黄、红等各种颜色的人在山脊里鱼贯地走动,是昨天与他们相遇的山友,已经动身往山下走去。
多奇妙的缘分,这世界是如此广大,他们却在这个山中相遇,即使没有留下姓名、地址,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碰面,可是在昨晚短暂的相处后,却有一股特殊的情谊产生,令人难以忘怀。
“你若是不想继续往前进,我们可以在这边休息一天。”
“会不会误了原先安排的行程?”
“行程既是‘安排’的,也就没什么‘误不误’,或许碍于粮食的限制,无法顺利攻到我们原先的目标,可是若一路行程能让我们心的行囊饱满,那也就够了,有机会,下回再来试。”她朗笑道。“山是不会让你一次看得完的。”
不达目的绝不干休,曾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可如今——显然受到极大的考验与质疑,心头那种不安和不甘排解不去。
她看着他,似乎可以明白他的挣扎,拍拍他的肩。
“放轻松,来这儿不是要跟什么竞争,这里没有赢或输。”
他楞了一下,随即摇头轻笑。“我真是服你了。”
她的话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总能一道道解开缚在他心上的层层枷锁。“是不是艺术家都像你这样?总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
她摇头笑道:“不!请不要叫我艺术家,真正的艺术家是——”她指着顶上的苍穹。“我只是个学生,尽责的把‘山’老师所教的,与你一起分享。”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微笑消失,露出一抹烦恼。“其实东西还是要自己领悟才好,每个人感觉不同。”
“不!我很感激你的提点。”他深吸口气。“那对我很重要。”
望着前方。“你觉得上帝造人,是让他们享福还是受苦?”
她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上帝,此题回答无效,你自己觉得呢?”
他捡起一根枯草。“是受苦吧!”
“你不喜欢你的人生?”她的心有些沉了,他的消极与悲观似乎超过她的预估。
眼中多了一丝嘲讽。“从没满意过……我该喜欢吗?”
“……我不是你,此题回答——”
“无效。”两人同时说了这两个字。
不是该笑的时机,可这样的默契和互动却荒谬的让人发噱,两人嘴角都有着淡淡的笑意。
她抱着膝盖,眼神望向远方。“这个问题我曾想过。”
“答案呢?你满意吗?喜欢吗?”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不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发现自己还活着,还可以看到、听到每样在我周遭的东西……”
“太深奥了,我不懂。”
“看过蚂蚁吗?”
他没好气丢了白眼过来,谁没看过?
“你觉得蚂蚁们的一生快乐吗?”她认真望着他。
“我不是蚂蚁,怎么知——”他打住,眸中多了分若有所思。“你拿人跟蚂蚁比?”
“很像,不是吗?从群体看,蚂蚁们也是庸庸碌碌的过生活,整天总是找食物、筑巢、蚁后不停的生后代、有天敌来犯便群起攻之,它们就是这样活着,如果你问其中一只蚂蚁——‘嘿!你觉得日子过的快不快乐?’它大概会回答——”
“难道有其他选择?”他嘲讽地接道。
她望了他一眼。“或许没其他选择,但答案可能是肯定的,因为它们只是依循着本能,依附着团体生活,直到自己生命终结为止。”她打开手掌,看着掌中复杂的纹路。“人类多了一分会悲伤春秋的能力,感谢造物主的神奇,让人类多了一点脑袋,可以轻易改善食衣住行的便捷度,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神,去思索自己存在的目的与活着的价值,甚至会问……万物为什么要被创造出来?”
“有趣的是,这样的问题只有人类会提出来,其他的生物不会这样问,而答案也是要由人类来解答。”
“你是选择认命?乖乖的接受命运安排?”
她望进他的眼。“我不知道答案,除非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价值为何?或者是——我有没有白活?”
他突地倾身吻住她的唇,她没有抗拒,嘤咛一声,抬手环住他的颈,迎接他的轻吮细吻着,然后微微分开喘息,两双黑眸紧锁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可他就是做了,因为在阳光下的她,是如此的美丽,因为他的心要他这样做。
“第二次了……”她轻声说道,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吻。
“可以有接下来的几次吗?”他彬彬有礼的问道。
嫣然一笑,她拉下他的头做为回答。
四片唇瓣再次相碰,她的唇就像她的心一样温柔甜美,让人贪心的想啜饮的更多。
温柔的情感在他俩之间进发,相互呼应着,他的唇移开,在她的眉间、脸颊轻柔的点吻,她闭着眼,双颊配红,像喝醉了酒般的晕然。
原来被人怜爱的感觉比想像中还要美丽千百倍,如果这是场梦,她情愿一辈子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