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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一顶挂着宁王府标志的马车也在其中。
从马车上下来,白珺瑶竟觉得恍若隔世,从她第一次入宫,便从未失去过光鲜,无论是作为白家秀女还是宁王侧妃,哪个不是众人眼光所在?为何如今,她竟有颓败之感,满身的无力让她无心去应付这场宴会。但她不允许,让人看出她的不安。
走廊回转,一人拦在前面:“宁王侧妃,陪倾城一叙,如何?”
☆、第一七五章 先发制人(三)
一念愚即般若绝,尘缘绝则因果至。
人前,夏允桓还是那个引人注目的王爷。他进几次入宫,有宫女说王爷皱眉的样子也很俊朗的,显得比以前只做个潇洒王爷的时候更有承担了。含之偶尔听到两次,不怎么同意的笑了笑,以她看来,夏允桓本就不是个庸才,但他深知夏元琛会是个好帝王,所以才有意无意做出另一种样子,而白珺瑶,让夏允桓付出足够的认真,甚至严肃与手段,正因为如此,含之不得不叹夏允桓不愧是夏元琛的同胞兄弟。
世上会有这样一类人,若他自己身为至尊,或许更容易潇洒一回为美人不要江山,可是,若登上至尊之位的是他背靠背拼杀出来的手足,他能不为大义,却更不愿毁了那人的江山。
夏允桓如是。
捧着一叠衣裳匆匆行走的小宫女,忽而听到耳边有人声音低沉,还带着些熬夜忙碌的嘶哑之音:“可看到宁王妃了?”
小宫女抬头,见是宁王,忙的屈膝道:“回王爷,奴婢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仿佛看见宁王妃往旁边的小亭子去了。”
看小宫女指着的方向,夏允桓稍一想想起那边确实有个小亭子,心想或许白珺瑶不喜和别人说话才过去休息,便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亭子中,宣倾城和白珺瑶面对面坐着,两人脸上的笑虽不热切,但看起来轻轻柔柔,远远望去,外人只觉她们是在聊天。
“……王妃,咱们说好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玄幽不是多的能人异士,想必取一个小东西是轻而易举,我还以为公主早已经传信出去让人去过白府了。”
“王妃去取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倾城相信王妃是言而有信之人,又岂会多此一举。”
白珺瑶讽刺一笑。她还真当自己被禁足就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宁王府她得不到消息,今天进宫这一路上偶然入耳的三言两语也足够了:“听说昨儿白府遭贼,还劫持了一个弱女子,幸而遇上六皇子英勇出手。今儿就被为一段佳话了!”
宣倾城眸光流转,完全不见被揭穿的尴尬:“哎呀,我还以为能瞒过王妃呢,早知道如此,确实该将希望寄托在王妃您的身上。王妃没有让倾城失望吧?”
白珺瑶上挑的眼角笑里藏冰:“昨天你已经失信于我私自动了手,你答应我的事情我还不知道结果如何,现在就想让我交出荆夏兵力图,不觉得太痴人说梦吗?”
“那……”宣倾城掩唇轻笑,“我就等着你将兵力图和王妃的位置一起交给我。”
“你!”白珺瑶怒道,“你以为威胁了我就能十拿九稳?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的人说不定就天不遂人愿。”
“呵呵,人在做天在看,这话有意思。”宣倾城仍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眼睛直视白珺瑶,“当初你为了保证你在宁王府的地位。利用宁王对你的宠爱与信任,偷摹写了兵力图。如今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名声和荣华富贵,竟主动拿兵力图交换,只为了让我毁了白含之。白珺瑶,你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白珺瑶直觉胸口梗了一口气,她握紧拳头道:“终于不装了吗?你现在说着话,就不怕我反悔?”
宣倾城笑。笑里有女子少见的狂傲:“王妃你反悔又如何,难道忽然良心不安想要在朝堂之上揭发我不成?我可什么都没做,顶多不过是陪王妃聊聊天而已。不过,王妃,你确定声名狼藉一败涂地的结果你能接受的了?”
白珺瑶眼睛里似充血一样,凌厉得可怕。良久,她直直看着宣倾城,冷静而高傲:“我不会反悔,也希望你进了宁王府不会后悔。”
宣倾城走后,白珺瑶未动。她的脸色越来越平静,可眼睛深处,如淬了毒一样,可怖!
“你当真拿了兵力图?”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冰冷,话一入耳,白珺瑶一个激灵。
“王爷……”
“你当真拿了兵力图,还与她做了交易?”夏允桓慢慢走进亭子,周身的沉重不知是要吞噬了谁。
白珺瑶嘴唇一阵颤抖,她紧咬着的牙关慢慢松开,抬眼用失了色的嘴唇问道:“王爷,如果我否认,你会信吗?”
夏允桓目光黯然:“我自己查到了证据都不想相信是自己的妻子做的,我总还安慰说是因为你心里委屈所以才走错了路。如今,我亲耳听到,你不但不悔改,反而与虎谋皮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你要整个荆夏为你那点私心陪葬?”
看得出夏允桓内心深处的失望,白珺瑶心底的绝望一层层涌上来,她看着夏允桓沉痛但决然的面庞,再也压抑不住的喊了出来:“你以为我愿意?我什么都不输给别人,可是在白家被压了十几年,外人都捧着我是什么‘第一美人’,可白家最低等的下人都知道那个正经的白家小姐说话才得听;我若不好就应该,自己拼了命做好却被说是别人对庶女宽容,好容易觉得比白含之强,谁知道被人看了十几年的笑话,她那种容貌我还小丑一样洋洋自得;她不曾出面就将我的梦打碎,那次选秀让我彻底变成笑话。如今,我仅剩的东西,又要被夺去……”
“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嫁给我就是一个笑话。”夏允桓轻轻吸一口气,心钝痛不已,他苦笑道,“我一直想要将最好的给你,原来根本不是你要的。或许,当初我不该向请皇兄赐婚。”
你后悔了?白珺瑶嘴唇一阵轻颤,却硬是压下口中的话,事到如今,她不要别人可怜。
“咦?王爷,你们竟在这里。”远处的小道上拐过来一个人,身上着寻常宫女衣裳,外面却披着一件缎料很好的宽袖外袍。
夏允桓看着含之走近,低头看白珺瑶转身不语的动作,轻叹一声。还是挡在她前面:“有事?”
含之走到亭子几步外就站住了:“太后打发了几拨人找王爷或者王妃,都找不见,奴婢远远看着这边像就过来了。”
“可知太后为什么找本王?”
含之低头道:“奴婢也是路上恍惚听了一句,好像是太后命人将小世子接过来了……其余。奴婢就不知道了。”
太后接了小世子来?夏允桓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不禁皱眉,难道是皇兄得了什么消息,为防止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才这样做的?
显然,背对着含之的白珺瑶也猜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身,抓住夏允桓的胳膊,满脸凄惶:“王爷,我不参加宴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担着,你去跟太后说让我带临儿回府好不好?”
“王妃不用担心,太后向来喜欢小世子,估计也是觉得今日外面人杂,而王爷和王妃都不在王府。是担心小世子安危才接进宫来的。奴婢也觉得今天小世子在宫里好,昨儿城里好几个大人家里都遭了歹徒光顾,事情还未查明,还是小心为上。”
“白含之,你闭嘴,临儿的事你也敢指手画脚?”白珺瑶已经失去了冷静,她知道。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接临儿进宫,如今她一切都毁了,若临儿也不在她身边,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支撑她了,“王爷,你让我带临儿回府。好不好?”
看得出夏允桓的不忍,含之开口道:“王爷,皇上找您过去。”
夏允桓抬起想拍白珺瑶肩膀的手慢慢垂下,他从未见过白珺瑶如此脆弱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会破碎。他承认刚才有一瞬间的松动,可是,一些事情,真的有些迟了……
“珺瑶,我先送你去太后那里。”
“不,我不去……”白珺瑶蓦地后退,泪不自觉流下,“王爷,我在这里等着。”
这时,又一个宫女急匆匆跑来,她气喘吁吁道:“王爷,王妃,皇上说让参加宴会的人都去侧殿。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已经到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夏允桓说道,他看着白珺瑶,终于下了决定,“白含之,王妃突然晕倒不能参加宴会,你好生照顾好她,不得出半点差错。”
白珺瑶震惊地看着夏允桓,可是夏允桓没有回头。
含之屈膝道:“奴婢知道,请王爷放心。”
夏允桓跟含之侧身而过的时候,又停下,神色淡淡不减威压:“若王妃有半点差池,本王拿你是问。”
含之抬头看着夏允桓,启唇而笑:“王爷为难奴婢了,奴婢不敢保证王妃是否有过激行为。不过,奴婢会尽可能保证完成王爷要求。”
夏允桓看含之一眼,转身离去。
含之静静看着白珺瑶,而后走到亭中坐下:“曾经高傲的第一美人,竟也落得如今可怜模样,真是报应不爽。白珺瑶,可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
“白含之,你得意了?”白珺瑶怒火喷薄欲出。
“得意?”含之摇头轻笑,“我想以宁王对你的心,即使你风光不在也不会让你太难过,如今你还有个人样,一点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得意什么?”
“白含之,你不要太过分!”
“放心,我只是把你加诸别人身上的加倍还给你而已。”
“你要做什么?”白珺瑶看着起身过来的白含之,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
含之上前,快速抬手卡住白珺瑶的下巴,不顾她挣扎塞进去一粒药:“王爷说王妃晕倒,总不能我招摇领你回去。放心,现在毒死你,我反而成全了你名声,所以你不必担心这是毒药。”
白珺瑶晕晕乎乎倒在地上,含之冷眼看了看,喊了两个路过的宫女将她扶回了淡客小筑。含之走在后面,刚走几步,她转身看向小亭子几步开外的小假山,幸好竞华曾经带她来过,若不然这么空阔的四周真找不到躲避的好地方。
☆、第一七六章 斗艳
且看天下,谁是第一人!
这次宴会设了两个地点,一个是如常在殿内设宴,因是晚宴,所以等人来的差不多,大家就一起来到御花园,此时御花园早已经收拾停当,众人入座后感觉心情不自觉就舒适很多。
太后跟着看了小半歌舞,想到临儿一个小孩子呆在慈寿宫怕他不安,正好一个宫女过来回了一件事情,她吩咐几句,然后对皇上说身子乏了,跟六皇子他们说了句玩得开心些就回慈寿宫了。
“含之,你何事要说?”太后看到等在慈寿宫中的人丝毫没有吃惊,她反而挥退其他人,等着含之的回答。
含之跪在地上,说道:“太后,含之有件事情请太后拿个主意。”
“何事?”
含之恭敬伏在地上,抬头,直视着太后:“宁王侧妃欲误国……”
太后蓦地抬头,她直盯着含之道:“说下去。”
含之将之前听到的白珺瑶和宣倾城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不需要添油加醋,因为她知道如此已够,多说反而显着自己私心,只是末了的时候,她轻轻说了一句:“宁王碰巧听到这些话,所以将王妃暂且交与奴婢看着,至于其他,因兹事体大,奴婢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来回禀太后。”
太后皱眉,想到刚才夏允桓的反应,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但她不能不防含之是否有私心在其中,想到此处,她目光越发凌厉,她不接着问下去,反而先问含之道:“你如何知晓她们的谈话?”
“当时奴婢原是奉皇上命令去请太后,因中途看见宁王侧妃与宣倾城交谈,两人还有意避开其他人选了很是僻静的地方,加上当时跟着她们的侍女神色有些紧张,奴婢心下有些疑虑。所以跟了过去,没想到听见两人说了这样的话。”含之回答道,并不避开太后的眼睛。
太后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思索着。她也知道如果玄幽方面有意从白珺瑶下手,怕是筹谋已久,夏允桓虽及时制止了白珺瑶对他们的交易,但须得防备他们其他对策。她看着跪在地上有礼却没有卑怯的含之,问了一句:“既然你说让哀家拿主意,必是心中已有想法,说。”
“含之想请太后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你要做什么?”
“这是奴婢能想到的,而且能做到的,阻止宣倾城的方法。”
宣倾城没看到白珺瑶入席。又看夏允桓冷静入座但始终沉默不语,不由猜测或许白珺瑶那里出了变故,不过她能确定,白珺瑶定不会将她们的交易对夏允桓说出,因为若她说了。只可能是一败涂地,显然这是白珺瑶最不能接受的结果;而即便夏允桓猜出什么,依他现在态度,定不会选择将白珺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