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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之眼眸一闪,露出齐齐的小牙,笑中还带着自然的傲气,她说:“娘,任别人再有本事,与我们做事有何干系?这个家里有趋炎附势之人,有阴奉阳违之人,既然他们都知道趋利避害墙头草一样,到底还是为了求自己眼前一点利益,那就让他们懂得,这个家,姓白,能做主的,自然是白府里名副其实的主子。咱白家百年根基,什么时候靠的是外姓人带来的尊贵?若哪个世家自身的尊严骨气被一些外在的虚华给掩了,怕也到了颓败的时候了。”
没想到含之能说出这番话来,林意宁有些诧异,随即开怀笑了,是自己想多想岔了,她们不是吃素的,难道自己就是好拿捏的,何必为了避免所谓波折,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退缩心态,平白堕了自己士气。
这个家,能做主的,还能有谁,还会有谁?
“小姐,蓉姨娘等了好一会儿了。”
脚刚踏进院子,含之就听到迎上来的青落说了这么一句,脚步不停往里走,含之因脑袋里想着汇兴当铺的事,一时有些没回过神,问:“蓉姨娘来做什么?”
青落好奇瞧了含之一眼,小姐这会儿怎么感觉心神不再她说的话上啊,她赶紧拉住含之,小声解释:“蓉姨娘不是上午时候过来了,因老太太急着让小姐过去,蓉姨娘话说了一半就走了,想是为了上午的事来的。”
含之听了青落话才回过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更有些迷惑了,按说蓉姨娘找自己也不是急事啊,怎的就这么着急的样子,再说,那事也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啊。
“小姐。”蓉姨娘见含之进来,站起来喊了一句。
含之忙摆手:“姨娘不用客气,快坐吧。青落,给蓉姨娘倒杯热茶来。”紫珣笑着说:“小姐,我刚才让人给姨娘准备了蜂蜜水。”
含之也不清楚怀了身孕的人喝茶有什么影响,见紫珣提醒也就顺着她的话听了,等青落重新帮蓉姨娘换了新鲜蜂蜜水来,她才说道:“姨娘找我可是为了上午说的事?”
蓉姨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小姐忙,只是确实求不了别人。老太太和夫人那里虽也有静虚师太的帖子,可我不能去麻烦老太太和夫人,想来想去,还是来小姐这里碰碰运气。”
含之笑着说道:“姨娘,我这里确实有静虚师太的帖子,可也不敢这么轻易给你,按说也不是我死攥着它不舍得,只是,不说别的,姨娘如今情况特殊,祖母都特意吩咐人照顾你饮食起居了,这去静尘庵一来一往得好几个时辰,路上颠簸自不必说,对姨娘身子是极其不利的。若我敢给了你帖子,祖母和爹娘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不懂事,以为是我的主意让你这当口去静尘庵祈福呢,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们可是更要恼的,含之也担不住那种错啊。”
蓉姨娘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她只是很高兴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孩子,很高兴想去静尘庵祈福,不过这时间去静尘庵的达官贵人家夫人小姐不断,除非有静虚师太的帖子,才能有机会亲自得静虚师太祈福,这白家,也只有三个人有静虚师太亲自给的帖子,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求到那两个人身上啊。
含之静静喝茶,也不多说话,这并不是她有意推脱,只是路途遥远,谁也不能保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平时没事老太太那眼睛还毒钉一样刮擦人呢,自己要真是应允了蓉姨娘,可是将自己推到老太太跟前让她痛快出气了,那时有理也要在老太太大道理下输三分了。而且,有了身孕的姨娘,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是一点就炸的炮竹,自己可没玩火找麻烦的习惯。再说了,自己也没有静虚师太的帖子,她得的,是静尘师太的帖子,只是这事除了林意宁,外人都不知道而已。
含之见蓉姨娘蹙眉,有些歉意地说:“姨娘别怪我推脱,实在是祖母耳提面命过,一定要以姨娘身子为重,所以含之做不得这主。”
蓉姨娘点了点头,笑还是有些勉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在白家唯一能稳定身份的机会了,所以才想着趁现在还能走动去静尘庵一趟,要不到时候身子重了,想出去也没机会了。这人就是这样,其实说是虔诚上香拜佛,更多是求一个兆头让自己心安。
含之抿一口茶,低下头轻淡地问:“姨娘怎么知道我这里得了静尘庵的帖子?”这话问得不奇怪,想她白含之一个没名没望的小丫头,怎么能轻易得了多少贵人都求不来的帖子,自己应该也没对外人多嘴显摆的脾气。
“是我前儿恍惚听连姐姐提过一句,说含之小姐很得静尘庵静虚师太的喜欢。”蓉姨娘听含之问,下意识跟着回答。
含之盯着茶盏中沉浮的茶叶笑了,这两位姨娘说什么能特意拐到自己身上呢,还真是有意思的连姨娘,功夫都用到细微处了啊。
第五十九章 书被撕了
一种称呼,亲疏立显。
早早坐车来到汇兴当铺,含之先查看了近日的入账,又询问了刘掌柜一些伙计日常工作范围与交接,就不再说话,而是让刘掌柜拿了钥匙先去了放贵重当物的加密库房。
整个库房都严严实实的,除了向阳的方向有六个小窗户,不过窗户实在是小,只碗口那么大,还巧妙被薄瓦装饰成花瓣形状,它们排列成行,方便通风的同时又防止野猫小鸟乱入,这么小空隙,人肯定是没那种异能进得来,何况,晚上时候,窗户还会从里面被特制的铁隔板给挡住。
若是在这里就已经被调换了,除非是从库门进来,这点上含之还是相信刘掌柜做事的缜密性格的,自然就排除了加密库出错的可能。那就只能是苏婆婆儿子回去的路上,被人下得手。信儿很有可能是当铺里的伙计传出去的。
含之思索着事情可能发生的原因,一点点排除否认,又同时根据手中掌握的东西猜测着什么,不过面上还是一派沉静,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再怀疑,除非有切实的证据,否则不能随便找伙计问话去贸然确认,那样只能造成铺子里伙计的不满。
“阿东。”刘掌柜叫住从门口走过的一个伙计,本来想让他进来说话,可考虑到含之在屋子里面坐着,还是自己走出去了。
含之模糊听到刘掌柜似乎是在安排铺子里的事情,也没太在意,仍旧托着脸颊思索着,眼睛无意识扫过门口,看见刘掌柜侧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蓝衣的伙计,三十岁左右年纪,不爱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挺老实稳重一个人,就是,有些眼熟……
含之眯着眼睛,正想看仔细,刘掌柜正巧吩咐完事情,那伙计随即离开了。等刘掌柜进来,含之问道:“那个伙计在咱们铺子里做了多长时间了?”
刘掌柜回答道:“小姐是问阿东?他在来铺子也将近十年了,按说咱们当铺招伙计,除了粗活,极少招年纪大又没有经验的,谁知他看着闷头不语的,学起东西来也是个聪明的,尤其是一些金玉方面的物件,看得很准,人不滑头做事也冷静,在咱们铺子里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了。小姐这么问,可是阿东做了什么不当的事?”
听出刘掌柜话里的疑惑,含之摇头一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仿佛那里见过,就随口问了一句。”含之瞧瞧外面阳光,站起来:“我猜要等的那位朋友差不多也该来了,我去门口等等她。”
从铺子里间走出来时,正巧又遇见了阿东拿着东西往库房走,他看见含之一愣,连忙低下头喊了声“小姐”。
含之摆手让他忙去了,心里却想起了在哪里见过阿东,就今天出门的时候,马车在转弯的时候,她看见阿东拿着几包东西跟后门的看门的婆子说着什么,然后他把东西交给了婆子就离开了。这阿东,跟府里的人认识吗?
没等含之想仔细,竞华已经来到了铺子,她换了身衣裳,不过依旧是身男装,看见含之还自诩潇洒地在含之面前转了个圈,然后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两人来到里面雅间,吩咐刘掌柜看着别让外人进来,含之小心接过了竞华递过来的东西。翻开两页,果然是同上册一样的纸质,往后翻了两页,含之眉头皱起来,有两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翻,隔了十几页,又有一页被撕掉,看得出后面这一页被撕掉时很粗鲁,因为完全不像前两页是整齐的撕痕。
看见含之询问的眼神,竞华无辜摆手:“可不关我的事,我捡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瞧见时还骂了那人一句糟蹋宝贝呢。”
“罢了,解不开的谜又多了一件。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忙。”含之将书收起来,朝竞华道谢。
竞华也不客气,眯着眼睛受了。那副模样,真是可爱的紧,含之抬头瞧见,直接笑出声来,竞华睨了含之一眼,也跟着笑了。
看得出竞华总有些羸弱的感觉,含之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着去苏家,而是让人将马车备好才出门。竞华看出含之是特意安排,微微一笑也没有反对。
苏婆婆一家果然激动得很,尤其是苏婆婆儿子,一个汉子竟然抱着书哭了起来。含之向苏婆婆解释了书被撕毁的事情,苏婆婆说书能找回来已经是万幸,只能怪他们胆敢那祖宗心血去当,这也是老祖宗的惩罚。看着竞华殷勤的目光,含之还是想苏家委婉提了让朋友看一眼手稿的要求,苏婆婆一家犹豫了好久,还是让竞华当着大家的面翻了一遍。
等一切都处理好,含之同竞华离开了苏家,现在只剩下慢慢找出对苏婆婆儿子下毒的人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其他线索。来到竞华捡书的地方,含之让车夫停了车,站在通往苏家湾惯常走的那一边,又几步走到竞华指的地方蹲下身拂过野草丛,却也得不到其他头绪。
“含之,我想了一遍那书稿,可能能猜出被撕掉的那几页的内容。”竞华来到含之身边,歪着头说,她记忆力想来不错,尤其是自身本就通晓一些医书,差不多能将手稿内容记全。
“是什么?”含之直起身问。
“我看苏御医整理方子的时候,是按照功效分类来的,我猜测,前面被撕掉的是给女人补养调理身子的,后面的,”竞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可能是某种不好的药,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害处,因为写在那页后面的是半篇解毒用的药材。”
“毒?”含之看着竞华认真问道,直觉丢失的那几页是找到人的关键,却实在想不出其中关联,又是补养的方子又是害人的方子,谁的目的性会这么强?
“就是,哎呀,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喜欢用的东西,因为症状不明显,很多时候被查到的时候就晚了,好多人甚至丢了性命也查不到原因的。”竞华也不隐瞒了,手一甩,直通通将话全抖了出来。
“哦。”含之只应了声,正一根筋想怎么找出人来,脑袋迷迷糊糊的,也没想起来问竞华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因为如此,竞华也悄悄松了口气,她真不知道含之问起了该怎么回答,她不愿提起宫里事情,不想对含之说谎,只是想单纯交这个朋友。
马蹄声近,停在了白家马车旁。含之望去,一愣,他怎么来了?
翻身下马,谢尧瑱掩饰一样轻咳一声,对含之说:“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含之绕着他转圈,直到将他看得脸色又有发红的迹象,才笑着问:“这偏僻的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尧瑱能说他正巧看见含之去了汇兴当铺,后来跟着一个白净小子一起出门有些着急,才回家骑马跟来了吗?他眼神闪了闪,也不答话,先打量了竞华一眼,瞧出她是个女孩子,笑着叫了声:“含之。”
旁边竞华敏感地觉出谢尧瑱看向自己时的探察意味,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凑上来扒着含之也喊道:“含之。”
含之没好气盯了她一眼,指着她给谢尧瑱介绍:“这是竞华。”
“竞华姑娘。”谢尧瑱有礼地喊道。
竞华再也忍不住,扒着含之的肩膀笑得乱颤。含之拧了谢尧瑱一眼,却见他也很无辜地看着含之,眼深处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第六十章 姨娘被牵扯了
当你沉默,可能是无声的攻击,也可能是最深的守护。
竞华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她说会有人来接她回去,谢绝了含之说送她回家的提议。
含之猜到竞华身份或许不方便透漏,可能是哪家郡王或王府里的千金,再三确定她有人来接后,也不再坚持送她回去。
含之又去了当铺,将一些事情交代好刘掌柜,等这一切都处理妥当,谢尧瑱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一直陪着含之了,尤其是两家的方向又是相反,顺路这种话都不属于可信的谎话的范围了,想了半晌,他问含之道:“过几天你来不来我家里?”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含之奇怪瞧他一眼:“平白无故的,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