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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触景
最惹人容易断魂,莫过“当时寻常”。
不知从何时起,白谨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若竞华在,肯定会气恼说白谨是空有皮囊,整个人失了魂,虽然她表现如常,甚至比之前还显得沉稳些。
若安郡王妃见了,也能觉出白谨的变化,因为她能看出白谨现在的正常其实是最不正常的表现。
可惜,能一眼看透她内心的人,只有那些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人!可惜,这偌大地方,有人会注意她出错,却无人关心她是否心中有伤。
连和白谨接触较多的玲珑,也只是觉得自那日后白谨表现哪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来,可她毕竟了解白谨不深,加上白谨做事越发细致,也只当是自己多心,当做白谨是慢慢适应了宫中的生活。
“谨姑娘,太后这两天胃口不佳,用膳甚少,爱吃的点心也不常吃了。我想着不如做些清淡的,可尝试了几种,都不得太后待见,你可有什么主意?”
白谨正在调制花茶,闻言,她抬起头说:“我这两天也在想这个,这时候不比天热的时候可以做些消暑爽口的东西来,现在才三月,很多凉性的食物还不能多吃,可选择性就小了许多。”
“说的也是……”玲珑沉吟,目光不经意看到白谨手中的东西,猛地拍手道,“姑娘,我想起几样食物来,早几年的时候,太后也有过这么一阵子。当时是康宁郡主花心思做了几样点心,好像融了药草进去,味道淡淡的也不腻,太后挺爱吃的,郡主离开两年,我一时没想起这个来。”
“这也就竞华能琢磨出来,”白谨一笑,问道。“可知道怎么做?”
玲珑摇头道:“因用到几味药草,康宁郡主唯恐其他人不细心,总是自己动手,这样一来,反倒没人能做出来了。”
“竞华那样小心肯定有原因,用到药草更要小心,咱们外行还是轻易别尝试,我再想想其他的吧。”说着,白谨将手中调制好的花茶递给玲珑。“这个是按太后口味调的,可以偶尔给太后尝尝鲜。”
见玲珑接过,白谨又说道:“等会儿我去取东西。如果太后醒来了。你和澄月先伺候着。”
“我知道,你且放心。”
白谨领着几个宫女取了东西,回来的路上想起竞华依稀说过她曾记下了太后的饮食习惯和爱好,就想着回去找出来,于是她吩咐宫女先回了慈寿宫,还叮嘱说若太后问起。就说她稍后就回。
回院子的时候,白谨绕了小路,低头走了好一段路,一抬头,看见一大片梨花正开得欢。花枝簇拥,香气清而淡雅。煞是惹人喜爱。白谨不自觉停下脚步,偏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定定走了过去。
又见梨花似雪团团绽放,现在却是转遍整个梨花林,也找不见当初梨花林深处的少年,相似的场景,让白谨卸下不自觉的伪装,谢尧瑱的面容一直刻在她的心上,她手搭在一枝花上面,一如几年前微微偏头,目光所及一片空空,没有人再入眼来。或许,谢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尧瑱的死确与自己有关,她也宁可两人不相遇,如果有可能,那日梨花林中,她宁愿偷看的人是她,然后不引起少年的注意而离开。
尧瑱,我没后悔过我们相遇相知相恋,却总在祈祷,若因与我相遇,让你沙场冤死,那我愿舍弃我生命中的绚烂,换你一世平安,换谢家少年郎,平生志顺,一生妻贤子孝的美满……
梨花如有魂魄如约应花期,花中的人却寻不回当初的心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夹着厌恶冷漠的声音响起,来人的脚步声也在几步之外停住。
白谨恍惚转过身,看清楚来人,屈身行礼道:“德妃娘娘吉祥。”
来人正是谢灵姝,她原也是无意间拐到这里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就不大喜欢梨花,她知道这里有一片梨花林,总会有意避开这里,她刚刚同何昭媛你嘲我讽几个来回,何昭媛刻薄的傲气惹得她正心烦,干脆挑了清静的路走,没留意就走到这里来了,老天还嫌她不够心烦一样,正要转身离开时,不成想看见一人着白衣静立在一树怒放的梨花树前,那人手压花枝,低头静思的神态太过眼熟,生生让谢灵姝顿住了脚。她不及细看,就知道那人是谁,顿时更加生气,斥问的话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你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又想引起谁的注意?”
不得不说,谢灵姝也是个心里一旦有了猜忌的种子,就很难消除的人,或许之前越爽朗,一旦转变,就越容易猜忌,尤其是她还知道这里原本没有梨花,是五年前夏元琛一时兴起命人在这里栽的。五年,哪儿那么巧,一时兴起想起种梨花来?
“白谨不过是正巧路过罢了。”白谨垂首道,此时她的心还很乱,不想和谢灵姝多说话。
谢灵姝敏感地觉察出白谨有些心不在焉,心火更盛,她上前一步,有些失态道:“白谨,当初你就是这么引起了尧瑱的注意,现在尧瑱不在了,你重施故伎,难道是为了勾引皇上?”
白谨皱眉,看着谢灵姝道:“德妃这般话语,真是抬举白谨了。白谨一直在慈寿宫中,自不比德妃知道皇上行踪,况且这里偏僻,少有人来,白谨若是有心,岂会选在这种地方?”
“白谨,你放肆!”白谨的话听在谢灵姝耳中,无不是在反驳和嘲讽,她脸色更加难看,“好一个不知礼数的奴才,竟敢这么与本宫说话。”
“白谨所言句句属实,还是说德妃想听白谨说谎话吗?”白谨皱眉应了一句,两人之间的氛围如凝滞一般。这时,风吹起花瓣从白谨眼前飘过,白谨轻叹一口气,声音低下来:“德妃,我不想和你争吵,若为尧瑱,凭你怎么将错处归到我身上,我不反驳只是因为尧瑱,我不能让他不安。但是,若为其他,还请德妃不要处处将我置于万恶的地位,白谨没那么大本事去勾引德妃挂在心里的人。”
“啪!”
一声脆响,白谨头偏向一边,脸上也浮现一片红色。
ps:
唉,摊上个人到中年又闲得**的妇女上司,几番沟通下来几乎怀疑自己听不懂人话了……
☆、第一四一章 利用
情到深处,人到痴处,都不再问缘由。
白谨皱了皱眉,挡住谢灵姝又打过来的手:“德妃这般恨恨的,有几分是为了尧瑱?若德妃心中另有他念,只是尧瑱刚好满足了你的借口,恕我放肆不接受你这一掌。”
谢灵姝用力撤回手,渐渐冷静:“无论本宫是因为谁打你巴掌,你都是应得的。”
仿佛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白谨无甚表情的看着谢灵姝走远,慢慢拂去落在身上的雪色花瓣,眸中情绪难辨。
太后睡醒,左右看了两眼,只看到澄月和玲珑,顺口问道:“玲珑,谨儿去哪儿了?”
“回太后话,谨姑娘带人去领东西,半路上想起康宁郡主说起过太后喜欢吃的几样小点心,就打发人先回来,自己回院子瞧瞧郡主有没有留下食谱。”
“嗯,她有心。”太后听了这话,笑了笑,既然答应让白谨身边伺候,也说明有一定程度上的认可,至今为止,白谨思虑周到也知道用心,比竞华瑜蕊不差,渐渐的她也真心护白谨几分。
澄月端了茶过来,太后就着澄月的手漱罢口,说道:“竞华那丫头虽然爱闹,可那点心也是费了心思了,她亲自盯着御膳房做过两回,总不得那个味道,过了这么长时间,哀家还真有些想那些小点心了,不知道谨儿能不能做出来。对了,你打发人去跟谨儿说,哀家下午也没事,让她不用特意过来伺候了。”
正说着。太后听宫女在门外细声禀道:“太后,皇后、何昭媛过来请安。”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太后念了一句,也不急着起身,想了想。还是先让人将皇后请了进来。
皇后去年六月诞下的嫡皇子,虽尚在襁褓未立为太子,可显见得一出生就比寻常人尊贵。许是多少放心的原因在,皇后近一年间,气度更雍容,打理宫中事务的手段也渐渐放开了眼界。这样一来,反而让她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更立得住脚。
“臣妾给母后请安。”
太后抿一口茶,才问道:“怎么这会子过来?”
皇后眼光一闪,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轻笑道:“臣妾原想着早过来,谁知恒儿玩得欢快,臣妾陪他玩了半晌,好容易哄他睡了,不留意就拖到现在过来。”
太后听皇后说起小皇子,脑子里显现出一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子模样。不禁慈祥地笑开:“这么大点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玩闹才是正常,只是也别累着他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臣妾知道。”皇后应了一声,小心问道。“臣妾听御膳房人说,母后近来进食很少,臣妾很是担心,母后可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
“只是不想吃罢了。”太后也不欲细说,淡淡摆了摆手。
皇后看懂了太后意思,细声劝了两句,提了几个建议,才似不经意问道:“臣妾想起母后曾夸赞竞华和瑜蕊手巧,无论是泡茶还是琢磨小吃食都是别人不能及。不过,臣妾看白谨也是伶俐通透的。说不准她也是个心巧的,太后想吃什么,不妨跟她说说。”
太后听了,点点头,也没言语。
皇后这才左右打量一番。问道:“臣妾每次来慈寿宫,都能看见白谨细心侍候太后,这次怎么不见?”
“哀家有些事让她去做了。”太后淡淡说了一句,看出皇后提起白谨时稍稍的异样,心中已经有些猜测,只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而且说完这句话就静下来。
皇后要说出的话说不出口,忍了忍,终还是定力不够,正要开口时,玲珑却走进来凑到太后耳边轻言了几句。
太后听罢不动声色吩咐玲珑几句,内心却在思量,白谨不会无缘故想要休息,喊住要出门的玲珑,她吩咐道:“派人去跟谨儿说,让她不用顾虑,安心休息。”说罢,她低叹一声:“这孩子,逞什么强……”
皇后听此言,笑着说道:“白谨受了委屈也不敢劳烦太后,这是她懂事,不枉太后这么疼她。”
皇后先行离开,等何昭媛略带得意从慈寿宫出来,太后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她如何不知这深宫从来不会宁静,这一潭深水,纵她尽力维持,顶多也是表面的平静,到底阻拦不了水面之下,浪涌涛生,看这么多年,有一件事她最明了,红颜易老,恩宠是幻!尤其是在这里,若有人得意,就有更多的人见不得她得意!她拦不住她们去争,只该守的规矩,得记到骨子里!
当晚,灵秀宫中的谢灵姝接到太后送来的一卷经书,前来的太监还尖声传话道:“太后说,佛家普度众生,最是值得钦佩,寻常人读来修身养性也是好的。这是太后最喜爱的佛书,特赐给德妃娘娘。”
谢灵姝不用猜就明了太后的意思,她接了佛书,从晚上起,除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其余时候闭了宫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请安的时间提前恰恰避开其他妃嫔,让有心看她笑话的人见也见不到,更没让身边宫人去打听什么风言风语。
且不说其他,白谨从梨花林直接回了所住的院子,竞华住这里时,就不喜人多,所以这里只有几个稳重的老嬷嬷偶尔会过来打扫,其余时间,整座小院子都是静立繁华之中。
不过半下午的时候,白谨迎来了入住这个院子后第一位贵人。
白谨忽视何昭媛半带不屑半藏嘲讽的眼神,将茶端到她跟前,等她好一会儿不说话,就又站到桌子前看书。
何昭媛也没料到白谨会有如此举动,羞恼瞪了白谨一眼,沉声道:“你是太后跟前伺候的。时刻都得注重自己仪容。你现在脸又红又肿的,怕一晚上也消不下去,本宫这里有上好的药,赐给你了。”
白谨也不看桌子的东西。低头推辞道:“白谨卑微,不敢承娘娘如此厚待。”
“这点东西还不值得本宫来回拿着,要是入不了你的眼就扔了。”何昭媛说着就有些不耐烦,她也不想佯装什么慈和,本身的气性也就没掩饰,“本宫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样。这次前来,本宫是有话问你。谢灵姝对你如此不留情面,单纯只为你和谢家三少爷的事吗?”
何昭媛是傲气,却也是个玲珑的,她听说过几句白谢两家恩怨,原也以为谢灵姝对白谨厌恶是这般缘由,但有一次她恰巧看清了谢灵姝对白谨的眼神,她记得清楚,眼神中的那种嫉恨太有意思,由不得她不留心。
“这似乎与娘娘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本宫愿意帮你呢?”
白谨眯起眼睛看向对面似乎稳操胜券的人。半晌淡笑道:“白谨自问也没有什么难处,娘娘要帮白谨什么?”
“你为了什么你知道。”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