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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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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川黔交界附近之暴江县城已是薄暮时分。
  李仲华欲前往昆明黑龙潭,取道黔省,避免途中为敌慑棕骚扰。
  他不知阎王令手下眼线广布,踏入嘉陵县城就被知悉,他们进在纂江县城一家客店中,李仲华忽发觉掌柜神色有异,望见自己两人时,目光闪烁,令人可疑,暗道∶“难道这家的客栈也是阎王令的眼线暗卡麽?4”
  艺高人胆大,两人傲然不惧,进入一间上房,命店夥送上酒菜。
  等店夥走出後不久,李仲华向姑娘悄语数声,身形一晃,穿窗而出。
  一落在柜旁密室窗外,沾唾印破窗纸,觑眼一望,只见掌柜与那店夥正在言谈。
  只听得店夥道:“酒菜中要不要放入蒙汗药p.”
  掌柜道:“不要,嘉陵传来飞报,这双男女正是少当家与女少当家对头人,女少当家说不可轻举妄动,只可留意他们来综去迹,违令者杀。”
  “这与女少当家平日行事不符?”店夥疑诧问道。
  “你知道甚麽?分明是女少当家暗中爱上了这少年,听说为着此事与少当家还争辩了一场例!”掌柜悄声谈论着,又道:“这少年也真英俊不凡,难怪女少当家平日孤芳自赏,明知这少年心目中已有爱侣,也情不自禁地爱上了他。”说着微微叹息一声後,对店夥道∶“你速去准备酒食,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俟女少当家谕令下来,再做道理。”
  店夥唯唯趋出。
  李仲华在窗外不禁发了半天征!心说:“不要此事应在我的头上,但愿掌柜此话是无稽之谈才好。”脑中不由泛出白帝城楼之一幕情景,自己心生绮念,揭去那少女蒙面玄巾,露出一方明眉皓齿,清丽无尘面庞。
  他忖道:“若真个如此,那就是自己一念之差了。”忽听一人步履声进入室内,由窗孔望内一望,只见是一浓眉重枣,黑衫中年人与掌柜又握手寒暄,侃侃而谈。
  但闻掌柜道∶“陈香主“我们兄弟也有近一年末晤面了,这次前来秦江,是否奉了女少当家之令,为了这一双男女而来?”
  那人点点首说∶“谁说不是!不过女少当家曲意保全,一再传令千万容忍,最要紧的事,就是松坎花家堡黔九三霸明日设下英雄擂,柬邀我们当家前来。”
  掌柜道∶“这事徐某知道,当家的年前请黔九三霸执意不允,这犹自可说,尚与我七星门故意为难,三霸近年所为,也真罪恶山积,擢发难数,这样说来,我们当家的要前往松坎麽?”
  那人道∶“当家的不去,飞令女少当家,及少当家赴会,密遣能手,趁此一击,将黔九三霸势力连根铲除,当家的此举虽是雄图伟略,却也解除黔南兆万生灵长溺水深火热中。”
  两人并肩边谈边走出室外,李仲华见无可探听,便返回店房。
  一掠入室内後,店夥後脚从门外进入,送上酒食。
  店夥告辞离去,李仲华便将所闻一一告知姑娘。
  郝云孃斜现了他一眼,媚态逗人,氓嘴娇笑道∶“这女少当家长得绝色艳丽,我见犹怜,你难道不动心吗?”
  李仲华俊脸绯红,苦笑道∶“云姊,别拿小弟作趣好麽?”
  郝云孃更是笑不可抑道∶“男人的心,做姊姊的哪有看不出之理?那日在白帝城楼揭开面巾的一幕,姊姊瞧得一清二楚,是何居心,不言而知。”
  李仲华顿足争辩道:“云姊,你真是”底下的话,却喃喃说不出口,事实已摆在郝云孃面前,徒辩无益,涨红着脸,尴尬异常。
  郝云孃见李仲华如此神情,心说:“华弟诚正敦厚,喜爱美色,是男子天性,柳下惠再世,也不能目中无色,何苦逗弄他?”於是转变话题道∶“黔九三霸天南憨凶,我们不如前去松坎花家堡,助歼三霸?”
  李仲华点首道好x x x x x一宿已过,东方犹呈薄曙,晨雾弥飞之中,李仲华、郝云孃两人已纵骑望松坎道奔驰。李仲华与郝云孃仿效一双蒙面人,将玄纱遮住面首,仅露出眼孔。
  川南黔北本蛮渎之地,山道崎岖,灵气笼罩,帕云滞移,峦垦垫峭峻争奇。
  峰峦翠色贾贾,多为菌松,然无乔枝巨木,皆弱干行缠,垂岚拂霹,无复中原北国之凌宵傲风之景致。
  一抵松坎境内,即见形形色色武林人物,来往匆匆。
  花家堡设有多处迎宾客栈,李仲薛两人直趋而入,伪造了两个名字,即有人迎往花家堡位於彩霞岭中山坞内,堡屋连互绵延。
  环堡为山涧一围,水流急湍汹涌,深不过三、五尺,涧内怪石罗列,突出如棱,石齿如锯,横锋竖铐,莫可投足。
  涧外石峰森森,挺峭峻险,踞山川之险胜。
  堡中广场设有擂台一座,开擂尚须停午时分,此时尚在午初,台上静荡荡阐无人影。
  台下却来了七、八个化子,老少均有,垂首向阳捉虱,不声不语。
  李仲华二人到处散荡,因为他们遮以玄巾,遇见的人均投以惊奇的一瞥。
  郝云孃悄声道∶“这八个化子均是天南丐帮,那坐在当中一瘦小老化子,是天南丐帮门中最难缠人物,但却耿介梗直,想必他们亦与黔九三霸结有怨隙。”
  李仲华间道:“黔九三霸是何等人物,敢与阎王令抗衡o.”
  郝云孃笑道∶“三霸是耶峡掌门师弟,耶峡代出奇才,三霸功力也委实不凡,堪为一代宗师。”
  李仲华“哦”了一声,两人望前走去。
  忽然李仲华眼见一人,如行云流水般走来,鼻中冷哼了声。
  原来是归云庄所见之“天风真人”背插双剑,道袍飘飘,迳望两人迎面而来。
  李仲华一想起“天风真人”乘危曾袭“怪面人熊”宋真之事,真恨不得就此手刃“天风真人”皆为小不忍则吼大谋,强予抑制。
  “天风真人”见这一双男女蒙面诡魅,不由深深打量了二人两眼,冷笑一声,掉面直往庄屋走去。
  李仲华一拉姑娘衣襟,低声道:“云姊,我们跟懾其後好麽?此人正是归云庄上所见之“天风真人”他那背上一对鸳鸯宝剑,千古神物珍品,待小弟俟机夺取,遂与云姊如何?”
  郝云孃此时百依百顺,娇笑一声,两人同时倒转身形,随着“天风真人”亦步亦趋。
  只见“天风真人”每遇上熟悉友人,均留步片刻,立谈数句,这样约莫耽误了半个时辰。
  李仲华两人装着随处游荡,不予人疑窦,忽见“天风真人”走入石砌小楼而去。
  两人四外游望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紧随了数步,却见楼外布有明桩多人,均持着雪亮兵刃虎视耽耽。
  李仲华向郝云孃示了一眼色,郝云孃会意,两人身形一分,飞云闪电,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伸出,将全数明桩点住,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明桩均是好手,怎奈两人身法诡疾鬼魅,手出如风,发觉有人暗袭时,已是不及,声都末出,已被点住。
  两人将环楼明桩悉数制住,身如闪电地掠入楼内,只听室内有人正在谈论。
  “天风真人”道∶“贫道探出穿云燕归南樵已将内功拳谱献与阎王令七星手浦六逸。”
  另一洪亮的嗓子道∶“不知浦老鬼今日来否?飞柬相邀他末有回复,若他能来,花某兄弟以三元阵式对付,乃可使他束手就擒,万一不济,有道长相助,不难制伏,到时,逼迫他献出。内功拳谱我等也好遂图霸武林之志。”
  又一人说道∶“兄长千万不可狂骄,三十年前浦老贼已号称。北毕南浦如今再出,功力较前当为精进,倘不知鹿死谁手?忽听钟声悠亮响起,李仲华两人知开擂时分已到,忙闪身而出,腾身在叁天古树上,隐蔽身形望下凝视。
  果见“天风真人”与面像毕肖三个老者飞步跨出,一路谈论着,连定住身形,剔眉怒目的明桩均未曾注意到。
  李仲华见他们远去,遂牵着郝云孃飞身下树,又随处察看堡中形势。
  正行之间,李仲华忽觉身後微风枫然,如有人跟随,葛地旋身一望,只见是一三十不到青年男子,五官尚称端正,可面目阴森之极,冷冷望着李仲华道:“果然不是好来路,开擂时届,你们还在堡中鬼鬼祟祟,志在何物?”
  李仲华冷笑道∶“志在你项上人头。”
  那人大怒,高喝一声,反手击出,将一柄雪白的钢刀执在手中,沉腕推出。
  一抹寒光迳向李仲华项上抹丢,飞速无伦。
  李仲华见这人端的手狠心辣,不由杀机猛生,冷笑声中,左足撤出一步,斜身出掌,五指宛若星飞向刀光飞擦而去。
  只听李仲华又是一声冷笑,五指已抓着刀光,电闪曲时望上一撞,右腿跟着电飞而出。
  “咯咯”骨裂音响起,那人一条执刀手臂齐肩卸下,丹田小腿亦被李华踢了个正着,那人疼极神昏,凄厉惨叫一声,人也飞出去四、五丈外,口喷鲜血而亡。
  那惨叫之声,惊动堡中馀留的人手,纷纷赶来,见此情状登时震住,面面相觑。
  李仲华冷笑一声,同郝云孃缓步向广场中走去。
  到达广场,只见万头蠕动,人群拥集,交头接耳高声谈论,指点台上二人拚斗孰胜孰败。
  台上正有二人拚斗,堡中派出人手显见胜场,一声高喝中,甩掌扫出,那人被掌力扫落台下。
  那人得意扬扬,一身锦花劲装在阳光闪映中,越发鲜艳显眼,狂言道∶“武功不济事的,何必上台丢人现眼!”
  只见台下飞上一中年化子,身着一袭百补缝衣,却也洗得十分洁净,肋下悬着一个大革囊,隐隐起伏不定。
  郝云孃悄声道∶“天南丐帮门下,几乎均桊养奇形毒物,此人必死,那化子囊中必有毒物。”
  这时化子腰干一挺,朗声道∶“涂秉唐,你胡吹甚麽?你那几分道行,我化子算也算得清,背师另投之人,令人不齿还敢猖狂”
  涂秉唐恐他当众揭破他的隐私,化子言犹未了,即大喝道∶“谁耐烦与你嚼舌,既上台来就该手底见个真章。”
  化子冷冷说道∶“要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
  声落人出,疾如台风,手如电闪打来。
  涂秉唐猝不及料化子来势如此迅速,骤出不意,暗道:“不好!”忙横身闪避。
  但哪里来得及,眼前一花“咄”的一声,颊上早挨了一下重的,登时红肿老高,两眼直冒金星。
  涂秉唐气得发昏,张嘴大骂道∶“臭化子,怎麽暗算偷袭?”
  化子斜着眼笑道∶“你不是想动手麽?快了又不好,那麽来慢的,包险弄你个痛快!”
  台下群雄闻言哈哈大笑,云孃不禁呸了一口,螓首倚在李仲华肩上。
  涂秉唐怒火中烧,扬腕亮掌,一式“拿云抓月”轻快无比望化子胸前打去。
  这式是涂秉唐辣手绝招,待到距化子胸前之际,突变重手法,化子如被抓中,势必胸背粉裂不可。
  谁知这化子是天南杰出人才,练就一双神目,手疾眼快,身负异禀,武功上乘“白猿手法”更是灵巧之诡,虚实并用,变化不测。
  他嘲笑涂秉唐时,一双神目,已将对方动作看住,凝势欲出。
  一见涂秉唐飞掌袭来,双足一点,笔直拔起三尺,身形一翻,头下足上,手出如电,一式“白猿过桩”巧快无伦地抓向对方手腕,左掌一式“风刮扬花”飞出。
  涂秉唐猛觉右手脉门一紧,只觉眼前一花,右颊又挨了个正着。
  这一下挨得更重,门牙亦打断吐出,顺嘴流出鲜血。
  涂秉唐这时已知自己武功比起对方,差得太远了,又不好服输跃下,空自张着双眼,凶芒迸射。
  台下黔九三霸空自忧急不已,又不好出声招呼涂秉唐下台,目光闪烁着。
  突然涂秉唐一声大吼,两手发出十数把柳叶飞刀,满天花雨般,寒光如电,向化子打去。
  那刀身薄如层纸,刀口锋利,中有透风凹槽,分左右上中下五路,连翻飞出。
  发出时如若狂风吹落叶,上下左右乱摇乱晃,势却迅急无比,专一声东击西,惑人眼目,遇上极难闪躲,中在人身直钉横抹,不似别的暗器,只朝直打,又经剧毒浸碎,中上见血封喉,无药可治。
  涂秉唐人虽凶横,但轻易不妄用这等毒药飞刀,实因受辱过甚,仇深恨厚,怒火中烧,才予展出。
  原以骤出不意,相隔又近,照理说对方必无幸理,谁知对方目光如电,早就会神专注。
  化子一见十数片银光闪耀,上下翻飞,首尾相衔蜂拥而来,又见刀口发出蓝汪汪之色,便知厉害,右手刚往上一抬,为首一刀已然飞向面门,喊声∶“不好!”只听“喀擦”一声生出,人却望台口倒翻了下去,一双脚跟尚紧钩着台缘。
  涂秉唐心料这一刀击了个正着,化子必无生理,忙中末及忖虑他那一双足跟尚紧钩着口缘,分明未死,飞身跃前,一掌横剌,砍向那双赤脚。
  条地人影一晃,化子竟由台下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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