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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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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人听得胆战心寒,急忙飞指点在“心俞”穴上,双手抱起,狠狠望了李仲华一眼道:“我与尊驾素昧平生,竞下此毒手,此仇如山,青山不改,行再相见。”
  李仲华微笑道:“阁下见我还了手没有,他自用力太过,气血逆窜,以致脏腑糜蚀,怨得哪个?”
  白衣人闻言一怔!心说:“自己只见他两掌微微一动,并未还手,不知二弟何以连连退後,伤得这么重?莫非这少年人有甚么邪术不成?”
  暗中狐疑不已?猛然想起乃弟伤势危殆,冷笑道:“事由尊驾而起,无论任何经辩,却是多余。”
  说时,双足一踹,飞落江岸,回顾一眼,将乃弟放下,解开腰系丝条,将乃弟绑在背上,拾取数块木片,像来时一般,将木片飞出,飞身落下,滑水而渡。
  片刻,只见白衣人登上彼岸,点足飞纵,身形杳入绿树丛中。
  此时,夕阳衡山,浸起满天流霞,五彩绚烂,江水泛起金鳞万片,阵阵归鸦绕树投林,垂柳轻拂摇丝,残阳余晖,美景无边。
  郝云娘走近李仲华身旁,问道:“怎么他伤得这么重?莫非你又展出那用来逃避龙飞玉这招绝学吗?”
  李仲华叹息一声,点点头道:“事诚出人意外,小弟不过发出三成真力,将他那劲风卸去一半,却不料他禁受不起本身所经的一半反震之力,原同他耗损真力太过,自身已油尽灯枯,所以当受下起”
  说时,又长叹一声道:“看来,小弟此後在万不得已时,才能施出这招绝学。”
  只见康秉遂及五名镖师相率奔来,盛道敬佩不已,李仲华只微微一笑。
  五位镖师神色恭敬无比,康秉遂又道:“那人就是‘独目老怪’詹阳二子,长子名詹继远,次子名詹福宁,淫凶无比,这一来‘独目老怪’气焰大戢。”
  说到此处,忽见上流驶来两木排,一前一後,相距不过十数丈距离,激流奔下。
  後面那木排已呈松散趋势,排面上躺著几具人体,康秉遂一见忙道:“不好!”身形一晃,飞身窜去。
  前面木排上四人发出洪亮的狂笑,得意异常。
  李仲华一见,就知康秉遂手下遭了毒手,两足一踹,破空斜飞而出,才两个起落,身一腾起,蓦然掉首扑下,往前面排上落去。
  那四人尚自狂笑不绝,蓦见飞将军从天而降,吓得魄飞天外,不知所措。
  李仲华身手何等快捷,两掌分飞劈出,只听惨噑声中,四具身形登时震向半空,坠落水面。
  只见李仲华飞快抓起排上用山藤束成的长索,甩向岸上,大喝道:“接住,快快系紧。”
  这藤索登时被岸上众人接住,聚力拉紧,那水流激湍,木排宛如一泻千里之势,只听得“轰隆”一声大震,木排撞在江岸,众人震得身形被牵出数步,忙将藤索系在一株大树根部。
  话说李仲华藤索甩出後,即飞身跃望後面,万马奔腾而至,康秉遂已先至排上,望著四名手下发怔,那四人负伤奇重,奄奄一息,束手无策。
  木排转眼即将松散,外缘木材,一根一根向外漂浮开去。
  李仲华大喝一声:“康兄,快走!”
  一把拉起康秉遂腾身而起,向江面浮木一落,又急纵而起,两三个起落,踏上江岸,四面一瞧,只见那座木排已是四分五散了,人体浮沉急冲而下。
  康秉遂不禁痛哭失声,道:“这四人是家严得力助手,想不到随小兄出外,竟不及照顾,猝遭毒手,有何面目去见家严。”
  李仲华连声慰藉不止
  暮霭渐浓,弦月上升。
  众人分成数批,渡过对岸,郝云娘走在最先,李仲华留在殿後,这样防恐“独目老怪”两岸尚有余党潜伏。
  李仲华伫立江岸等候木排返转,怱觉眼前黑影一闪,心中一惊,手出如风抓去。
  黑影“咯咯”一声娇笑,形如鬼魅飘了开去!
  李仲华蓦觉手中抓紧一团软绵绵之物,放掌一瞧,只见是一团缉巾,兰麝幽香随风侵入鼻中。他不禁一怔!
  扯开那围绢巾,薄若蝉翼,左上角丝绣一朵海花,右上方绣著一个“琼”字,当中写著几行字迹。
  李仲华目力奇佳,只见上面写的是:
  承君援手 得脱邛崃四叟毒掌 衷心铭感
  但四叟欲得君甘心 愚兄妹连番阻截
  望君到达贵阳後 迳望黑龙潭
  罗刹鬼母之事望君从中化解
  妾琼白
  李仲华不禁如痴如呆,感觉此一难题无法解开,他知郝云娘生具至性,若闻知“七星手”把“罗刹鬼母”掳去,定然把“七星手”浦六逸恨如切骨,他那门下难逃屠戮之危,到那时她岂肯听自己的话?
  左思右想,未付出一条良策,不禁心绪如麻,惆愁怅万千,两目发怔。
  弦月皎洁若洗,繁星满天,鸣咽江水不尽东流。
  李仲华眼中只是一团沉黑,如堕入一片深渊,不知所终
  第二十八章 惊鸿一瞥 放鹤疑阻
  李仲华最後一人渡过江,与郝云娘并肩策驴,得得蹄声,驰入夜色苍茫中。
  途中康秉遂及锦城镖局镖师等,对李仲华感戴,欣佩兼而有之。
  李仲华一路上表现异常从容倜傥,其实腹中一团乱麻,愁绪万千,思忖不出一项良策,他暗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距乌江渡口二十里处养龙寨打尖一宿,次晨在朝曦甫上时,众人又仆仆风尘,向贵阳进发。
  黔境之内,自养龙寨以北,皆丛林密莽,繁翠深青,然无乔枝巨木,多为葺葺菌松,弱干纠缠,垂风拂霹,山势峻峋,峦壑堑峭,雾笼瘴浓。
  但一过养龙寨南行,皆童山濯濯,甚少树木,其山脊石奇,穹峰并起,耸骨重崖,上下窃渺,穿鰐透碧,景胜至奇。
  众人脚程均不算缓,但山道崎岖陡峭,异常难行,加以李仲华、郝云娘两匹健骡不时打滑,驱策困难。
  郝云娘气极偏头望著李仲华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也不要这蠢驴代甚么步了!”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这叫做黔驴技穷,云姊,难道你不知么?”
  郝云娘不禁“噗嗤”横眸一笑。
  康秉遂一路提心吊胆,他知“独目老怪”二子铩羽回去,誓必报复,格外表现得深沉,频频四外寻视。
  正行之间,却见前面石脊峰巅之处,突然现出四条人影!
  锦城镖局镖师“火鸽子”邓通惊呼道:“甚么人来了?”
  “断魂刀”徐元衡冷哼了声道:“管他是甚么人,如是冲著我们锦城镖局来的,叫他尝尝徐某‘断魂刀’的厉害。”
  邓通浑名“火鸽子”人也最火爆,又平日与徐元衡有过不睦,偏头瞪了徐元衡一眼,冷冷说道:“别说大话啦,要不,昨日在乌江渡口时,你怎不展出你那九十三路‘断魂刀’刀法,抖抖威风做甚么?”
  徐元衡大怒,正要反颜,却见四条身形其行如风,疾如流矢,转瞬之间,已到了众人近身三丈之处。
  这四人形肖下一,看他们迅捷步法,一望而知均是武功上乘高手,冰冷冷俱是一般死人面孔。奇怪四人行如箭矢略不停留,只向康秉遂等望了一眼,肩臂一振,穿空飞起,在众人头顶越掠而过。
  山道逼仄,势非如此不可,皆因康秉遂为抄近路,取道山径。
  李仲华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态度,置之不理,只向郝云娘微微一笑。
  “金钱镖”罗湘泰看不惯这四人傲视无忌的神色,轻“哼”一声,扭腰扬掌,打出一连串金钱镖。
  显然罗湘泰对这金钱镖手法有极高的造诣,疾如流星的打出後,半空中一聚,金铁相撞之音声中,突然是四散分开,飞云漩电,划空微啸,反自加速向四人正望下坠的身形打到。
  康秉遂见状急待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不禁忧形於色。
  那四人武功精湛,听风辨物,已知有暗器袭来,倏然旋身伸手向空一晃,将满天打来之金钱镖悉数收去,人也似落叶般纷纷坠地无声。
  这时李仲华与郝云娘已跃下驴背,反身投目注视,见状一惊。
  那四人仍然无声无语,合掌一揑一搓,只见他们掌隙间冒起一缕青烟,霎时而尽。
  康秉遂见这四人现出这惊人功夫,猛然忆起这四人来历,不由胸头一震。
  但见四人中一面形特长,五络短须,青惨惨地一张面孔,两眼精光闪烁,望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施袭的是谁?快滚出来!”
  罗湘泰“哼”了一声!跨了出来,道:“是俺,又怎么样?你不知凌空跨越别人头顶,有犯大忌么?”
  那人也不答话,倏地身形一动,来势绝快,流星飞电“啪啪”两声脆响中,人又落至原处,长身傲立。
  罗湘泰两颊红赤,肿起老高,气焰顿失,双目露出惊悸之色!?
  陡然康秉遂越群而出,躬身抱拳笑道:“在下眼浅,请问四位是否当年艺慑武当的‘梵净四奇’?”
  那人面色一动!突放声大笑道:“老夫兄弟四人数十年未在江湖走动,居然还有人认识?真是难得已极!”
  音调倏又一沉,道:“老夫还要赶返山中有事待理,此刻不耐烦找你们晦气,三日後再见吧!”
  说著双眼飞掠了郝云娘肩头雌雄双剑一眼,将手一扬,四人同地两臂一抖,拔身三丈多高,悬空斜飞而去,转瞬间身影俱杳。
  锦城镖局五镖师默然无语
  李仲华问道:“康兄,这‘梵净四奇’是何来历?”
  康屎遂想了一想道:“这‘梵净四奇’来历,兄弟也知道得不多,曾听家父言及,四奇并非汉人,而是瑶苗杂生,武功不知何人所授?与中原路数迥异,但其诡异繁博,少人能及,年未三旬即名满西南,只要与他们结有梁子的人,极少逃生;三十余年前四奇闯上武当,剑创二十七名武当高手,安然离山,此事传遍遐迩,之後不知为了何事?突然销声匿迹!数十年来从未见他们露面,江湖已渐淡忘,只道他们已归道山,却不料在此遇上”说此一顿,面现重忧,苦叹了声道:“此处就是梵净山尾峦,想梵净山脉连亘千里方圆,叠崖锐鰐,危峰掠天,丛林密莽,不见天日,又毒瘴去来倏忽,人畜当之无不立时死亡,故武林中人均不知四奇居处,一则视梵净为畏途也,若兄弟知得,定然赶去为方才罗兄误会有所解释。”
  李仲华不由一愣!道:“康兄为何重视若此?小小误会也不值得康兄解释,莫非‘梵净四奇’三日後真个有不利於罗兄么?”
  康秉遂摇首道:“岂仅如此?同行之人俱恨上了,李少侠与郝姑娘虽然不惧,但兄弟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为此小弟不胜重忧。”
  罗湘泰大叫道:“头掉下来,不过碗大的疤,死了还有来生,有甚么怕?”
  康秉遂冷笑道:“恐怕你们还未将暗镖送到地头,便已魂归地府,你死了不算甚么?锦城镖局的名号给你砸了,真化不来咧!”
  罗湘泰不禁面红耳赤,默然羞愧无语。
  怱闻侧面崖脚处随风送来一阴恻恻笑声道:“‘浊世神龙’竞有此犬子?使人惋惜。”
  其声低沉阴森,使人听得不由心悸胆寒。
  康秉遂闻得勃然色变,大喝道:“甚么人?敢侮蔑康某,何不请出来见见!”
  霍地转身,微一挫腰,人已凌空拔起二丈高下,猛一旋背,改势斜飞,望崖脚扑去,其势若电。
  只康秉遂扑近崖脚,猛然出掌“叭”地一势大响,登时劈裂一角山石,溅飞如雨。
  这时距崖脚五丈远处,窜起一条黑衣人影“哈哈”大笑,笑声一起,人已远在五丈开外,去势迅疾,眨眼人影已杳,笑音尚飘浮空际。
  康秉遂已跃回,脸露赧然之色道:“不瞒李兄说,目前贵阳至昆明之间,已经有下少武林人物来往聚集,看来就在最近天南武林中,必有甚么异动?似乎不是一桩事,微妙离奇,日来所见,都是一些隐世已久的高手,令兄弟不无隐忧。”
  李仲华诧异道:“康兄,你离黔已久,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康秉遂道:“养龙寨我们所居客栈,就是兄弟手下,据他们禀报故而知悉。”
  李仲华、郝云娘对望了一眼,了然於胸!
  不过他们知道天南武林纷争重心是在昆明黑龙潭,贵阳武林人物云集,是否是“独目老怪”詹阳欲与“七星手”浦六逸争霸便不得而知。
  当下略谈数句并慰劝五镖师一番後,便兼程赶赴贵阳。
  途中虽遇见下少江湖人物,并未发生事故。
  日暮时分,已到了贵阳城郊,巍峨城堞,婉蜒龙蛇,稳稳在望。
  众人在万家灯火,行人络绎於途中进入贵阳山城。
  康秉遂领著李仲华进入省城首屈一指的“源长”客栈。
  店伙见著康秉遂均异常恭敬,很明显的这家客店是康家所开。
  “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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