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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洵微微一笑,吩咐道:“霍珍,有劳你今晚去衙门走一趟,记着,切勿惊动官府。”
霍珍领命,赵洵起身走了,众人也散了。
陆青过来拜谢,霍珍笑道:“我有一事求陆兄弟。”
陆青道:“霍大哥但说无妨。”
霍珍道:“你晓得我有一对海东青。”
陆青怎不晓得,霍珍这对猛禽,夏日要立在冰上,冷了爪子,少发疾病;冬月要立在绣墩上,暖炉烘着,免受寒凉;换羽时节,琢磨着肥瘦,还要加药清火,调节饮食。
养海冬青,好比养儿女一般。
霍珍又道:“听说陆兄弟做戏衣的针工,好得很,文彩斑斓,绣珠嵌玉。”
陆青谦道:“做得草草,不入法眼。”
霍珍道:“陆兄弟,我就直说了罢!我想给我家这对海冬青各做一套打扮,我心里有个样子,帽儿要有金绣,垂下小红缨、马尾作流苏,爪脚再配一副软红皮金环。你看做得做不得?”
陆青诧异,要说戏班子都有一个盔箱,装着各式巾冠,什么纱貂、紫金冠、月牙金箍、翠抹眉,百来个样子,都是给人戴的。
他可没给鸟儿做过帽儿。
霍珍瞧陆青滞了片刻,道:“怎么?陆兄弟不肯?”
陆青忙道:“我这就回屋,取皮尺、纸、笔,给海冬青量量身。”
霍珍转怒为笑,道:“不急在一时,晚间我还要去官府一趟,明儿你再来。”
陆青连忙应是,又道:“那彩漆拜匣的形制,官府谎称是失物,早在城门贴出图画来,霍兄弟瞧过,再去官府罢。”
霍珍点头,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这才离了演武场。
当夜,霍珍蒙着面,独身一人,飞鸢越进衙门高墙,四处寻那彩匣,竟不可得。他又潜入杜慎的书房,对着手上的告示图形,也没见着一样的拜匣。
他心里疑惑,收起告示,藏在怀里,又悄悄走到内院。
有一间正房透出烛火,霍珍放缓脚步,走近了,透过窗眼往里瞧了瞧,只见杜慎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一个彩匣,左右端详,不得其妙。
半天,杜慎听远处打更的梆子声敲过三下,索性吹熄了灯,抱着彩匣睡了。
霍珍心里一思量,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估摸杜知府睡熟了,这才从靴套里取出一把尖刀,插进门缝,自下往上顶开横闩,轻轻推门进去。
他摸到床边,刚要取那彩匣,帐子里忽然亮起一个火折子,只见杜知府瞪着眼睛,骂道:“哪来的宵小!”
霍珍一惊,劈手要夺彩匣!杜知府抱紧了,抬脚往霍珍后背一踢!
霍珍不提防文官会武,被踢倒在床上,杜知府早闪过身,爬起来,又往霍珍背上借力一踩,跳下床去,大声叫道:“有贼!”
他这一嚷,引来窗外明火执仗、人马不少。
霍珍骂一声娘!利索爬了起来,一纵腾跃,挣破屋顶,飞身逃了!
杜知府望着窟窿,心道:这贼武功不俗,轻易拿不下。
果然,那些公差四处追拿,都没追着人影。
霍珍逃虽逃了,却没盗着彩匣,心想明日天亮再去一趟。
次日,他换了一套打扮,走到衙门外,混进人堆里,看杜知府审案。
公堂上,杜慎端坐着,彩匣被他放在公案上,陪着大印、发签。
霍珍见了,心骂晦气。
这杜慎将彩匣护得寸步不离,他插不下手,不成事,回去必得领罚。
正此时,只见杜慎盘问公堂上一个猎户,那猎户霍珍也见过,是城外将军山的,因在家排行老二,旁人叫他吴二,叫他兄弟吴大。
吴二跪在地上,禀说他大哥被老虎咬死了。
杜慎听了,道:“派个仵作验验,填了尸单格目回禀。”
那吴二却说尸首已被火化了,埋了。
杜慎一听,笑道:“人命案子,须验过尸、伤、病、物、踪,五样皆齐,才算了结。你既将尸首火化了,那我得亲自去瞧瞧了。”
说着,杜知府吩咐方师爷备车出城。
那吴二要先走,杜知府拦道:“你留下,带个路。”
李都头见机,上前揽住吴二,吴二脸色微变。
不多时,马车备好,杜知府吩咐方师爷、仵作、几位都头,带着十来个公差,都要上山。霍珍只觑紧公案上那彩匣,杜知府临出门,还吩咐方师爷带去,方师爷遵命,揽着彩匣在胁下,跟到了衙门口,随知府老爷上了一辆马车。
霍珍瞧在眼里,见不好下手,要回筱园点一队人马,上将军山设个埋伏,
筱园,止心楼。
小乙抬了好几箱各处送来的账簿,堆在公子的书房里。
赵洵坐在书案旁,翻着账本,打着算盘,哪里错漏了,用朱笔标记了。
阿沅坐在厅里,等霍珍的消息。
赵洵看她焦躁,吩咐小乙道:“你去看看,怎么一夜了,霍珍还没回来。”
小乙去了。
赵洵也不算账,道:“我摘了两枝茉莉花,给你浸在水里,你怎么不戴?”
阿沅想起镜台边放了一个青花鱼藻纹笔洗,盛着清水,浸着茉莉花儿。她起晚了,梳头时闻见那缕花香,但没想到是给她戴的。
阿沅没言语,赵洵又道:“指甲花你要不要?园子假山边上长了一大片,我摘了给你拿盐捣碎了。”
阿沅道:“你怎么比女孩儿还会妆扮?”
赵洵道:“女孩儿不就该穿一身通袖妆花衣裳,戴满头的首饰,粉妆玉琢的么?难道,你是男儿身,只是长得像女孩。”
阿沅一噎,竟没话可驳了。
她是男是女,总不能请他来验。
赵洵微微一笑,又看账本去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阿沅忍着,想着伤好了,头一个就拿他开刀。
这时,霍珍进门来了,将昨夜杜慎怎么抱着彩匣睡觉,他没偷成,今日杜慎又怎么带上彩匣去审案,他要点人马、下圈套的事,都向赵洵禀了。
赵洵细问道:“你要怎么设伏?”
霍珍道:“将军山那边我晓得地形,杜知府这只老狐狸去猎户吴家查案,回程路上必得经过大雁岭,我就在那岭上埋几张大网,包管手到擒来。”
赵洵沉吟不语。
阿沅想着将军山离锦屏山白马寺只有十里,她正好有一事要回寺里,向霍珍道:“我同你去。”
赵洵听阿沅要去,也要点人马去。
霍珍直言道:“设埋伏,不在人多,人多反而误事。”
阿沅向赵洵道:“你还是在家算账罢。”
赵洵不肯,正这时,小乙又禀道:“钞关码头闸门上,柴家从川广买回的药材被他们自家的老伙计偷卖了,那柴大少还蒙在鼓里呢。”
赵洵昨日就吩咐了底下人看紧柴大少,这会听了回报,问道:“这是怎么说?”
小乙道:“那老伙计好赌,欠了债,在扬州城立身不住,偏偏柴大少不会察人,还让这老伙计去贩药材,一船货到了闸门上,本要过关纳税,但今年药材行市贵,闸门上都是收药材的买家。
柴大少昨日在黄掌柜家被斗鸡啄了,被他父亲骂了一句不成材,就被赶去闸门接货。
但柴家那老伙计早卖了大半药材,换成现银,见柴大少来,怕他查,就请了几个弹唱的,陪柴大少在码头边上的庆祥酒楼喝酒作乐。
柴大少本就不成事,在温柔乡里绊住了,中了计。那老伙计见机,悄悄离席,裹着银两跑了。”
赵洵问道:“那老伙计没逃远罢?”
小乙笑着禀道:“被咱们的人抓着了,银子一分没少。公子爷,咱们要进俞家,又不能露了身份,不如与柴大少结交情,俞谨庵是他内兄,柴大少正好引见咱们。”
赵洵点头,道:“那得亲自去趟码头。”
但他又放心不下阿沅,霍珍禀道:“官府里一群草包,就算抢不到彩匣,也不至于被掳了去。”
赵洵想了想,向阿沅道:“你要小心。”
阿沅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赵洵这才带着小乙,往扬州城外钞关码头,做柴大少那桩人情去了。
阿沅也随霍珍出门,往将军山大雁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秉烛夜游
阿沅、霍珍等几十余人骑着快马出城,到了大雁岭,在山脚下拴好马,先派了两个探子,到猎户吴家打探杜知府审案如何,再则领着手下人,就着密匝匝的松树林子,埋绊子、挖陷坑、布大网。
阿沅心思深沉,借了霍珍两个人,往南面山道去。
霍珍不解其意,往下眺望,只见阿沅吩咐那两人砍树,砍得不定,东倒一棵,西倒一棵,也不堵路,只是砍倒了算数。
再半天功夫,人就不见了。
霍珍正疑惑,这时探子回报,说杜知府查清案子。
原是那吴二扯谎,公差已从他家搜出带血的长矛,现要拘他到衙门,问他杀兄的大罪!
霍珍道:“原是这般。”
探子又道:“约摸一刻时辰,那群官府公差都要从北面山道,上大雁岭来。”
霍珍笑道:“正好,咱们隐身候他!”
说着霍珍吩咐众人蒙面,躲了起来。
他正隐在一棵老松背后,阿沅却不知何时立在松枝上,向他道:“吴家一案蹊跷得很,猎户家搜出带血的长矛,大可说是捕猎虎狼留下的,吴二怎么束手就擒?还有,杜知府审案一向要尸、伤、病、物、踪,如今只有一件证物,连吴大的尸首都火化了,怎么就断定是吴二杀的人?”
霍珍道:“老狐狸也有急扑兔的时候,有蹊跷、没蹊跷都不打紧,我困着他人马、抢来彩匣,才是正事!”
阿沅不言语,良久,忽然道:“若下山,往南每走十棵松树,右转。”
话毕,她踏上松枝,隐身不见了。
霍珍只道稀奇,这话没头没脑,是什么缘故?
他正琢磨,杜知府的马车已来了。
只见北面山道崎岖处,两匹骏马前驱,后头还有下役推车,吱呦呦拥上山岭来。
又有一盏茶功夫,众人眼见着那马车驶进埋好的绊子。
霍珍撮口呼哨一声!就有十来人抽紧大绳!霍然一声弄翻那马车!又有埋大网的、抽陷坑的,从林子里冲出来,喊打喊杀,直惊得一行官府马嘶人慌、应对不及!
霍珍见拿下了,几步走到马车边上。
那方师爷正从马车里爬出来,一抬头就瞧见一个黑压压的蒙面大汉,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惊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我们官府办案,竟敢设伏拦截!”
霍珍喝道:“管你何人,留下买路钱要紧!”
说着霍珍推开那方师爷,掀开车帘子,要寻那拜匣。
谁料车里空空荡荡,饶说拜匣没有,连杜知府也不知下落。
霍珍一转身,揪住方师爷衣襟,喝道:“你的财物呢?”
方师爷瞪着眼睛道:“什么财物?我每又不是押银车的,哪来的财物?”
霍珍从怀里掏出告示,抖开,急问道:“这告示上的彩漆拜匣呢?”
方师爷一见那告示,忽然笑道:“果然!果然!”
霍珍骂道:“你笑什么!”
他正犯疑难,方师爷一扭脖子,从他手臂底下钻过,撒腿就跑!
霍珍正要喊人去追,却见北面山下林子里,乌压压现出百来个猎户,为首是两个脚夫抬着一顶凉轿,他定睛一看,只见杜知府坐在凉轿上,闲散摇着凉扇,膝上还放着那彩匣呢!
原来,那杜知府见有夜贼,白日正巧又有将军山的猎户们抬着一只大虎,来官府领赏,他心念一转,就想出这么个鬼把戏诱敌!
怎料还成事了!
霍珍一转念,也知中计,急忙下令道:“从南面下山!”
逍遥楼众人听令,正要下山。
不料南面山脚下,又有百来个猎户,手执弓箭长矛,由李都头统领,烟尘滚滚拥上山来!
霍珍叫苦,前后都是埋伏,他人马不多,如何敌得过?
他没法子,想要硬闯,一队人马进了山林子。
谁知这山道深不可测,转了半天,方向已失,霍珍等人更是走得脚软。
霍珍吩咐歇住一会,有底上人道:“霍教头,这棵歪脖大松树,咱们瞧见三回了!”
霍珍抬头一瞧,果然,这棵伞篷似的青松,打他眼前起码过了三遭了!
这是中了谁家的阵法?
霍珍喘气,扶着那青松,却见松树干上割下一块新皮,深刻了两行大字。
霍珍定睛一看,心道,谁效法孙膑困庞涓?
他再瞧这话里意思,要困的不是他,却是那杜知府。
霍珍一寻思,恍然大悟,吩咐道:“往南边下山,每过十棵松树,往右。”
底下一行人遵命,随霍珍急忙下山,果然走到山脚,只见林子里来时的马匹还在,那百来个围上山的猎户却不见了踪迹。
奇哉!
却说杜知府的人马两头包抄,围进林子,不曾见着霍珍一行,倒撞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