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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她的手动了。”童子兴奋的叫。
为首的青衣男子从马上跳下,走过去。
就在她眼睛睁开的瞬间,四目相对,猝不及防地望入彼此的眸底,一丝火花在空中一闪而逝,那一刻的对视彷佛已等候了千年万载一般。
她很美,尤其是那双眼更像承载了数世的情意、累代的灵气。肤白胜雪,衣如烈焰,与她周身散发的那股闲淡,冲突中又显出一股特有的和谐。在沙漠之中犹能保持这样水嫩的肌肤,必不是一般身分。看她身上的衣着与发饰,还有那形诸于外的优雅气质,她定是迷失沙漠的贵族千金。
他很帅,是那种充满阳刚的帅气,看到他似乎就能闻到阳光的味道。眉不浓也不淡,有一双黑亮有神的眼,鼻梁很挺,嘴唇薄厚适中,肤色因长期的日光沐浴而呈古铜色。虽然只穿了一袭青衫,却无法遮掩他那与众不同的王者之风,此人必是一方人物。
不由自主的伸手扶起她,穆天波心下有些讶异,他身后的那些侍从更是人人目露异色。将军不是从来不接近女人的吗?
“谢谢。”轻轻的道了声谢,安若兰努力营造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的声音跟样貌一样让人感觉清爽舒服,穆天波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姑娘怎么会晕倒在沙漠之中?”
她眼眸半垂,心思一转,轻轻地道:“我跟家人在沙漠遇到强盗走散了。”看他们的穿衣打扮是古人没错,看来她被带到了古代。记得看古装剧时常会看到沙漠强盗打劫的情节,借来一用应该不会出错。
扫过她略显狼狈的衣服、被风沙弄乱的长发,他眸底划过一道亮光,“姑娘不是本地人。”就衣料服饰来看像是江南人氏,口音却又不是那种软语轻侬的吴越风情。
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戒心。这男人疑心还挺重的嘛,她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现身在荒凉的大漠,他居然都能不面露惊艳,还生出一些有的没的想法。
忽然想起身上衣服的颜色,她轻轻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掩面悲泣的动作,声音带了些哽咽,“奴家原是要远嫁到塞外苦寒之地,谁料想在大漠遇到不良的强盗,这才流落异乡,我……”这下看你还要不要问下去!。
一群大男人都被她悲情的遭遇给怔住,眼里都涌上无数的怜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穆天波顿时有些头大起来。他对女人这种生物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收到部下们指控的目光,他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姑娘,姑娘……我们会保护你的。”
安若兰可以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无措,安若兰衣袖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再上扬,但是嗓音依旧带着哭音,“我、我……我要回家……”嚎啕大哭就免了,有损她美女的形象,但低声轻泣、梨花带泪的效果一定非常的棒。
穆天波环顾一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中有谴责、埋怨,甚至不排除有幸灾乐祸之流。他平时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最后他只能这样说。安慰女人一向是他最不拿手的,这些该死的部下都该打四十军棍,居然在光天白日之下眼睁睁的看他的笑话。
无言的点点头,安若兰在心中摆出胜利手势。嘿嘿,她绝对要他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慢慢的放下衣袖,抬起头来,眼含感激的看向可能已经发毛的男人。
看着美人两眼红通通的,一群男人忍不住保护欲暴增。
“姑娘,我们一定帮你铲除那帮沙漠强盗。”
“对,我们帮你。”
“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护送你跟亲人相聚。”
“……”
哇,她从小立志当个淑女果然是正确的,无论何时何地,弱质美女一直就是男人的掌中宝。脑海中马上浮现死党温柔的评语——时代不同了,假仙的淑女也是宝啊。
一想到那个直爽乐观的家伙,安若兰的心情真的感伤起来。不晓得她们在另一个时空可好,有没有找她?一场野餐竟然就让她的世界起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掐肉会痛,她简直以为这是在作梦。
“姑娘会骑马吗?”穆天波问得很小心。
安若兰摇头。她只在马场骑过温驯的马,而眼前这些马都很高大威猛,她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那你跟我共乘一骑吧!”话一出口,穆天波又吃了一惊。他一向畏女如蛇蝎的,但面对她似乎一直在破例。
“对,跟我们爷骑一匹马吧,爷的骑术很精湛的。”侍童在一旁帮腔,心下暗暗庆幸。老天终于开眼了,如果爷真的桃花盛开的话,就不会怕被老夫人逼婚而死赖在关上不回京了,他脱离满眼黄沙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穆天波瞥了眼侍童,没说什么。
“我上不去啊!”看着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她面露懊恼。
“我扶你上马。”
他伸来的宽厚大掌,让安若兰突然感觉很窝心,信任的走过去,在他的帮助下跨上马背。
穆天波蹬鞍上马,坐稳后环顾了下部属,送给他们一记瞪视,好象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两人共骑啊!
两人共骑他们是见过,但是他们没见过将军跟一个女子共骑。所有人的目光透露出的就是这样一个信息。
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安若兰秀眉微挑,有些不爽。这群男人究竟在用目光交流些什么?
“天黑之前赶回城。”
“是,将军。”众人齐声回答。
她的身形为之一晃。什么?他是将军?不是吧,她居然碰到一位戍守一方的将军?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感觉到他熨烫的体温,她脸上不可遏止的微微泛红。见鬼了!她居然会脸红,难道换个时空,连她人都不对了吗?
“驾。”穆天波扬鞭策马,一队人马向玉门关驶去。
马儿风驰电掣般的奔跑速度让路不胜颠簸,安若兰不由自主的靠向身后那堵宽阔的胸膛,迎面而来的风沙几乎让她无法睁眼,只能半玻ё叛圩呗砉刍ㄒ话沅雷糯竽粤沟木吧
真的很苍凉,放眼望去,大漠与天连接,视线所及,还可以看到动物和人暴露的尸骸,经过风吹日晒后只剩累累白骨。大漠之中的植物稀少,只有偶尔的一丛绿,水在这里肯定比金子还贵。
渐渐的远处城池轮廓出现,给大漠中的行人带来无尽的喜悦。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直以来都只能凭想象来建构诗人所描绘的边塞风情,但是今天安若兰看到了真实的景致,站在城墙之上欣赏着远处那一轮落日,人的心胸也豁然开朗。
看着城墙垛口那一抹鲜红的身影,双臂伸展,仰面向天,风吹起她的裙裾,好似整个人就要振翅高飞一般,穆天波瞬间有种想将她牢牢抓住,不让她消失的冲动。
“安姑娘,城墙上风大,我们下去吧!”
“哦。”对美景恋恋不舍,她不太情愿的离开垛口。
“让姑娘在城楼上等候真是过意不去。”他满怀歉意的看着她。
“那就是说,马上我就可以休息喽?”她故意挑起他的歉疚。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为了跟他的将士谈心竟把刚刚救到的美女给扔到一边吹大风。嗯,城墙上的风沙确实满大的,她可没有乱讲。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于风中站立,孱弱的彷佛风一吹就会随风而去,让他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边塞之地不如江南水乡,在下的住所也很简陋,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这个安若兰早想到了城外就是漫漫黄沙,城中再繁华也肯定不像江南一样山明水秀,到处都是赏心悦目的景致。她惟一可以抱着希望的就是他身为将军,住的行辕应该不会太差。
“奴家但求一栖身之所足矣,又怎么会介意呢!”她摆低了姿态,拿捏着娇弱的声频,将一个落难他乡,寄人篱下的可怜女子形象诠释得维妙维肖。
“那就好。”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又来了。穆天波心头有些挫败,他面对千军万马、沙场浴血,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一遇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浑身不对劲,好象遇到克星一样。
安若兰眼角余光看到他赧然的神情,心头暗笑,决定暂时放过他,低眉垂目的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城楼。
他将她扶上马背,自己却没有上去,只是随性的牵着马匹慢慢向前走。
“不远吗?”她水漾的眸子盈盈的瞟向他。
他下意识的躲开她的注视,有几分不自在,“不远。”
她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嘴角微微上扬。这男人真腼 ,不过却让他多了几分可爱之气。一个统领军队的将军居然在她面前束手束脚,感觉很有成就感呢!
“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回家。”就算回不去真正的家,也要得离开这个只有黄沙没有水的鬼地方,她要去江南,好不容易来到古代,不去天堂一样的江南一游,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眼角余光扫过她在瞬间璨璨的眼神,穆天波心头的疑惑扩大。她的真实身分与来历可能真的有问题。
“需要在下派人送姑娘一程吗?”
安若兰的注意力从道旁奇异的边塞风情上移到他的身上,“将军要派人送我吗?”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迟疑与心虚,心头的怀疑更深了。
“对,江南离塞北千里迢迢,姑娘只身上路总是不妥。”
“那就麻烦将军了。”
见她答应得很爽快,他又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这个女人很矛盾。
“将军牵马是不是很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很多人都在看我们啊!”
听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果然大街两旁的人都在看他们,习惯性的对他们报以微笑,可是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微笑,而是依旧怔愣的看着他们年轻英俊的守城将军。那个为女人牵马的男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穆将军吗?
疑惑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显现,让人想忽视都难,穆天波想忽视,更难。
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挺诡异的呢。安若兰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他们没见过像姑娘这样美的女子。”他如此解释。
她柳眉略挑。这分明就是掩饰之词,那些人的眼神可不是惊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会搞清楚的,一头雾水的感觉不好受。
有些狼狈的躲过她兴味的眼神,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面就到了。”
将军行辕果然非同一般,很大气,即使粗犷简陋却不掩其威,门口站立的士兵更是无形中增加了它的肃穆严整。
“将军——”未竟的话中断于目光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安若兰的眉再一次扬起。看来这里面真的大有文章,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不,应该说,每一个人看到她跟穆天波一起出现时的表情都那么的耐人寻味,这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沙漠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白天热得可以烤乳猪,夜晚却冷得要裹棉,这让在台湾长大的安若兰大呼吃不消。
不过,大漠的夜空很低,近得彷佛伸手就可以构到,让人不禁想到李白的那句“手可摘星辰”。
今夜的星空很美,美得让她仰得脖子发酸,却依旧不想放弃。
“安姑娘,您还不睡啊?”
咦!循着声音,她看到穆天波的那个贴身侍童,有些好奇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夜空很美。”
“姑娘要多穿几件衣服,否则会着凉的。”
“嗯,你怎么称呼?”她决定从他的嘴里探探话。
侍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姑娘叫小的四九就好了。”
幸好她不是正在喝水,否则一定给他喷出来。四九?好象是梁祝里梁山伯的书僮吧?My God!
“姑娘你怎么了?”四九有些纳闷。怎么安姑娘听了他的名字神情变得那么古怪,脸都有些扭曲了!安若兰偷偷掐自己,不可以笑出来,否则太没礼貌了,她是淑女,不过谁规定淑女不能失笑啊!
“我腿抽筋。”她找了一个借口。没法子,她的表情此刻一定很扭曲,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
“我找爷来。”四九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怔怔的目送他闪出小院,眼睫毛缓缓的搧了搧。他这么火烧屁股的跑走干什么?而且她腿抽筋关穆天波什么事?
莫名其妙!
正当安若兰活动着酸硬酸困的脖颈时,急促中不失沉稳的脚步声由院门处传来。
活动脖子的动作下意识的卡住,一不小心就扭到脖颈。他们简直是扫把星啊,心头暗暗咒骂不止,痛苦的看着走近的主仆二人。
“很严重吗?”穆天波关切的问。看到她痛苦,他的心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