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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这也不能说明他日后不会为祸人间。
仙妖殊途,早早离开才是上策。
朱瑟一边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一边无视碧羽近乎于哀求的眼神,转身朝下山的小路走去。
夜很长。
长到朱瑟走到山下,天还是黑的。
“你……”她收步,戒备地望着负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转头。月光从天上洒下,他的脸在清辉中,妖艳而邪魅。黑如夜空的长发肆意飘扬着,他的脸光滑而苍白,眼睛幽深而清冷。
“瑟瑟,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轻易放你走呢?”他微微笑着,就如多年不见的老友。
“你想怎么样?”朱瑟瞪着他。尽管这是她第二次‘见’碧羽,但不知为何,她并不害怕。即便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她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他并不会真正地伤害到他。
“我喜欢你。”碧羽挑眉看着她,“你说我想怎么样?”
朱瑟眼睛也不眨道:“我不喜欢你。”
碧羽敛容。最后一丝笑意都从眼角退去。“是么?真是可惜……”
朱瑟无言。
“可惜从你将我从石头里救出的那刻起,就由不得你。”碧羽悠悠然地接下去,“在树林里,你又救了我一次。两次加起来,注定你这一生只能和我纠缠不清。”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报答?”朱瑟突然想起东郭先生。当初读书,她还狠狠地嘲笑了下他的愚痴,没想到事到临头,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身相许。难不成还要什么报答比这个更直接的?”
“有。”朱瑟冷冷道,“切腹自尽。”
“这岂非太辜负你护我救我之心?”碧羽终于又笑了。每次想到朱瑟急匆匆来救他的模样,总是能让他心情大好。
朱瑟想起自己蒙在鼓里,自以为是的那段日子,心中怒火便不打一处来,高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救你,与救地上蝼蚁并无区别。”
碧羽静静地望着她,对那些话无动于衷。
“你没听到吗?我救你不过适逢其会,就算当时不是你,是别人,我一样会出手相救。”
“可是当时偏偏是我。”碧羽挑眉道,“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
朱瑟对这个脸皮厚到如斯地步的男子,已经彻底无语。
碧羽正色道:“瑟瑟。既然你已经知道妖界局势,我便不再瞒你。三天之内,我必须赶回星海山。”
“哦?如此甚好。走好,不送。”她冷冷地转身。
碧羽身形一闪,又挡在她面前,“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瑟瑟,跟我走。”
朱瑟冷笑道:“你是妖,我是仙,你居然要我跟你走?”
“或者,我跟你走?”碧羽摸着下巴,“但是,若白水攻陷星海山,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再度挑起与天界的战端。要知当初天界与妖界之战的起因之一,就是她与黄烟向妖王进的谗言。”
“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的话?”
“天、人、妖三界命运,尽在你手。”他笑得眯起眼睛,掩去眸中的灼灼算计、脉脉真情。
朱瑟定定地望着他许久,才慢慢掀起嘴角,“除了欺骗、威胁,你还会什么?”
碧羽的笑容顿住。
“你当真觉得我会再次傻乎乎得被你牵着鼻子走?三界命运,尽在我手?我何德何能。在天界,我不过是个连天庭都不曾去过的小小地仙。在人界,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至于妖界,那跟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你居然说三界命运在我手?”
“只要你摇头,我就拱手将星海山,甚至整个妖界让给白水。”碧羽轻描淡写道。
她冷笑,“你肯?”为了妖界,他处心积虑这么久,却因为她的一句话拱手相让?她一生听过无数笑话,却从来没有感到哪则笑话如这则这般风趣。
“你何不赌一把?”他笑得云淡风轻。
覆水难收
彤云漫天,紫霞如絮。
碧绿的海水汹涌在星海山的四周,凶猛地拍击礁石。水声咆哮,犹如鬼泣。
蔑神宫建在星海山最高峰撩月峰巅。
张扬的屋角仿佛兽爪,欲将天上星月摘下。
朱瑟坐在屋檐上,托腮望天。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她仍不信自己竟然真的来了。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她终究过了不了良心这关。
其实事后她想得清清楚楚,这场赌注,碧羽是稳赢不赔的。很简单,先做选择的是她,他永远握有主动。但知道又如何,她依然心甘情愿地跳下陷阱。
碧羽悄然踏上屋檐,“这里风大。”
“风大才好,才能让人清醒。”朱瑟一动不动。
碧羽缓缓走到她的身前,替她挡住迎面寒风。
“你做什么?”朱瑟淡然问。
碧羽转身,对着他浅笑道:“不止是风能让你清醒,面对我,你岂非也清醒得很?”
朱瑟道:“我若是清醒,又怎么会跟你来星海山?”
碧羽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和得意,“因为我的瑟瑟,是悲天悯人的小地仙。”
这笑容落在朱瑟眼里,顿时变成了调侃和笃定,不由恼怒地站起来道:“我既然来的,当然也去的。我来过了,我要走了。”
碧羽脸色微微一变,道:“恐怕走不了了。”
朱瑟冷笑道:“难道你还要强留我不成?”
碧羽转过身,面朝着东面的大海,喟叹道:“白水来了。”
东方的彤云紫霞突然被一阵白茫茫的雾水盖住。
天水相接处,无数黑点如蜜蜂般拥来。
朱瑟看得呆住。
碧羽挥袖,一道青碧灵光直冲云霄。
顿时,无数水妖从大海中掠起,朝东方扑去。
天妖大战战况惨烈,声势浩大,朱瑟是听过的。但是这般大的战况亲眼目睹却还是第一回。
碧羽回头见她面色苍白,不由放柔声音道:“无妨,有我。”
正说着,双方大军已然冲至一处。
天上妖气五彩缤纷,团团点点。不时有妖堕入水中,再无动静。
虽然知道他们是妖,但朱瑟依然看的手脚冰冷。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杀妖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屠杀。
白水老怪大笑道:“碧羽!你干的好事!”
碧羽负手迎风,神态自若道:“我生平做的好事无数,不知你指的哪一件?”
“私瞒妖王死讯,将妖王势力收归己用,难道不是好事么?”白水老怪的笑声渐露狰狞。
“私瞒?”碧羽挑眉道,“不告诉你便是私瞒么?你有手有脚,有耳有脑,怎么不自己去打听?”
白水道:“那黄烟呢?同为妖界大将,你居然杀他?”
碧羽道:“若非你将他打成重伤,我又怎能轻易杀他?说起来,我还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不然等他伤势痊愈,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这样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咯?”
碧羽道:“既然要谢,何不归顺于我?”
“呵呵……”白水笑声骤急。
碧羽不动声色地将朱瑟掩在身后,轻声道:“回蔑神宫等我。”
朱瑟自知以自己这三脚猫的法力在这场战争中连自保都成问题,因此闻言毫不犹豫地飞身下屋檐。
她双脚刚踏上实地,回头便见到天上那抹白色雾水扩散开来,如天罗般罩了下来!
碧羽那抹翠色在白雾笼罩下,显得格外纤柔弱小。
朱瑟心头一紧。
碧羽倒是满不在乎,顺手拈了个咒语,将自己包裹在一层翠光里,坦然望着那白雾罩顶。
白雾缓降。
大海之上,星海山之侧,隐隐有黄烟聚拢。
碧羽双眉微颦,“黄烟?”
白水朗声大笑道:“说来,我真该感谢你。一时心软没有毁了黄烟的元神。这才让我找到他的内丹,拥有了他的法术!”
碧羽苦笑道:“看来我着实帮了你不少。”当初之所以决定先杀黄烟,就是怕他和白水联手。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成全了黄烟。看来世事如棋,早已注定。
上有黄烟汹涌,下有骇浪翻腾,一同朝星海山怒卷咆哮!
碧羽的背后突然展开双翼,向白水倒迎而上!
朱瑟正屏息张望,突地眼前一黑,如坠深渊。
“谁?”她当即取出斩妖剑。
斩妖剑发出一阵浅淡的猩红微光,照出周围的圆壁。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一摸,竟是铜壁。
咚咚。
她敲了两下,手被震得发麻。
外头有声音奸笑道:“小丫头,这是混元大师的混元铜铃,刀枪不入,没有大师亲自念咒,你是无法出去的。”
朱瑟冷笑一声,拔出斩妖剑,朝铜壁劈下!
铜壁轰声如雷,头顶铃铛狂颤。
朱瑟一下被震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
四周静谧如死水。
斩妖剑依然在手。她将剑慢慢举起,铜壁顶端挂着一只铜舌。
黑暗和寂静衍生出无边的恐惧。
她慢慢靠近铜壁,一动不动地坐着,希望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外面依稀有走动声来来去去,极轻微,犹如蚁动。
她贴着耳朵,想听得再仔细点。
“为什么要我来看管她?”隆隆的声音犹如撕裂长夜的曙光,让她精神一振,更振奋的是,她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另一个声音笑道:“反正你闲来无事。难不成你要下海去杀鱼?”
“不成不成。我虽然是熊,却不爱吃鱼。”
果然是他!
朱瑟听到这里再无疑虑。只是她与黑熊只见过一次,后来碧羽又杀了金枪王。若是黑熊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不但不会帮她,反而回加害于她。
想到这里,她更加不敢出声。
“碧羽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也是只鸟么?我喜欢吃鱼,鸟却是不错的。”黑熊道。
“什么鸟,是个小地仙。长得一般,不及牡丹花妖的一半。”
朱瑟撇了撇嘴巴。
黑熊愣了下道:“地仙?”
另只妖道:“不错。这事还是我奉命调查的,绝对不假。据说她之前还和星罗海在一起,后来不知怎的,又和碧羽走近了。嘿!”
黑熊低喃道:“是她?”
它虽是低喃,但身边那妖却听得一清二楚,“你知道她?”
“以前金枪王抓过她一次。”黑熊顿了顿,“哎呀。我的肚子疼,忍不住了,要去解手,你先看着,我一会儿来替你……”
“喂喂,你别是尿遁吧!”那只妖唤了两声后再无声音,想必是黑熊走远了。
朱瑟又是放心又是担心。放心的是暂时安全,担心的是,不知黑熊回来会如何对付她。不管心中如何忧虑,她仍是困守在铜铃里毫无办法。只能冀望碧羽早早打败白水,发现她失踪。
生离死别
蔑神宫建立在崇山峻岭之上,外面只有一条陡峭小径直通山下。诸妖便是从那里寻路而上。
黑熊从宫殿出来,走到路口,便见许多百千年的妖怪正齐集一堂,窃窃私语。黑熊知他们是在商量如何在此战中获取最大利益,因此也不理他们,径自走到正默然打坐的南宫夜身边,悄声道:“我见到你的师妹了。”
南宫夜顿时睁开眼睛。
“她被关在混元大师的铜铃里。”
南宫夜微愕道:“他们不是说用铜铃对付碧羽心爱之人,以挟持碧羽么?”
黑熊道:“他们说她和星罗海分道扬镳之后,便与碧羽一道了。”
南宫夜神情怔忡。
黑熊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南宫夜长长吐出口气道:“没事。”
“唉。若非我们修炼之地被白水手下寻着,我们也不必来趟这浑水。”黑熊心有不甘道,“妖怪杀妖怪,怪无趣的。”
南宫夜叹息道:“或许这是天意。”
“哦。那倒是。天上那些个神仙,每个都巴不得妖怪们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南宫夜道:“她在哪里?你带我去。”
黑熊吃惊道:“莫非你要救她?”
南宫夜颔首,“自然。”
“你怎么能救她?”黑熊几乎要跳起来,“她是碧羽的……虽说我是老大不愿意来的,但好歹我们也算是白水的人,这样公然投敌,不妥不妥。”
南宫夜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只需领我到地头,剩下的交由我便是。”
“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黑熊哼哼唧唧道,“为了你那个师妹,你怕是连死都愿意的。”
南宫夜连眼睛都没眨。
“只是混元大师的铜铃乃是神物,岂是你说解便能解的?”黑熊道,“我看不如把它留给碧羽去头疼好了。反正是他的心上人。”
“也是我的心上人。”
“哎?”黑熊呆了呆,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南宫夜道:“我不能解这铜铃,也要在碧羽之前保他周全。”
黑熊纳闷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心上人?又怎的替碧羽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