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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几天她还没在意,后来终于意识到,自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十多天,就没见过他了,他一次也没有来看她,是自己将他吓着了吗?想想也是吧,当你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睡了个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人,任谁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只是她当时真的是一心求死,却没想到自己还会活过来,她可从来没发现太医院的太医们竟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呢。
这几日她已经可以下床了,只要不乱动,伤口就不会疼,但是不知为什么,总会有种作呕的感觉,也许是刀子伤了内脏,还没恢复吧。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年三十,宫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曾经南鸢最喜欢过年了,因为可以放烟花,看舞龙舞狮,迎接新的一年。
可今年,依然是在珊瑚殿,可是周围却冷冷清清,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层层白纱幔布,虽然桌子上象征性的摆了些干货水果,却将这屋子衬托得更像一个灵堂。
但这些她都不在意,透过窗子望向外面在天空,绚丽的烟火在半空中陡然炸开,又陡然消失,她早已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了,以前是和亲人一起看,今年,却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醒来,脑子一片模糊,似乎受伤之后自己就特别嗜睡,经常是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这不,才刚醒,又想睡了。
屋外响起的嘈杂声却惊扰了她的睡眠,这么早,会是谁?
一群奴才没经过她的同意便擅自闯了进来,为首的是那个每天照看她的宫女。
她很想说他们大胆,可是不知怎么的,身子乏得很,便懒得去说了。
为首的宫女稍稍欠了身,算是打了招呼,接着示意身后两名宫女上前,一人手上端着套红色华服,一人手上端着些金银首饰。
可看到红色,南鸢就想到了血,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一涌而上,“把它拿开!”她移开眼,怒吼道。
那名宫女甚是不耐,说出的话似冷嘲热讽:“凶什么凶,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大王都不要你了,还摆什么臭架子!”眼里尽是不屑,又道,“这是大王赏赐于你的,命你正午时分到朝阳门见他,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过去。”说完,命人放下衣服和首饰,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锁上“呸”了一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过如此,这些奴才只是看到澜焱卿几日没来,便觉得她失了宠,只将她当作祸国公主,对她也怠慢了起来。
南鸢不愿和他们计较,只是眼睛不经意瞟到了那一抹鲜红,红色,曾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只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巳时三刻,一群宫女又浩浩荡荡而来,惊醒了熟睡中的南鸢,怎么自己又睡着了?
大门被推开,还是那个看守她的宫女,见她还躺在床上,明显很不爽,对着身后两名宫女讽刺道,“赶快伺候咱这位前朝公主更衣。”
“不用了。”身子虽然虚弱,可久居高位的尊贵是他人不能亵渎的,简单三个字,那两名宫女便已不敢近身。
自行移下床,面上仍有些虚弱,也已能站起来行走了,直挺起身子,“出去!本公主自己来。”皇族的威仪赫然显现,激起了一帮奴才骨子里被奴役的思想,顿时都不敢造次,乖乖退了出去。
待南鸢再唤他们进来时,已换好了衣裳,却是一身素白装扮。
“这……”守卫宫女想说什么,被南鸢打断。
“本公主要为两位先王守孝三年。”说着又自行出了殿外,这里是她家,本就毋须他人来引路。
朝阳门内一片歌舞声平,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处处充满着节日的喜庆,而那一抹素白便在这热闹之中显得尤为扎眼,大臣们、侍卫们、宫女们都纷纷侧目,却像在看一个笑话,偷偷说着什么,都在等着看好戏,似乎有什么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一般。
144。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亡
澜焱卿看着那一抹白影,像一道刺眼的白光灼伤了他的目光,孝服!这般盛大的场景下,她竟穿孝服!这是在当着众臣面嘲笑他吗?
“赐座。”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也许待会已经毋须再有过多的感情酝酿他也能演好这出戏了。
南鸢被赐了一个最边上的座位,离澜焱卿最远,朝阳门内正在舞龙舞狮,短暂的停止过后,场上又热闹了起来。
场上众臣们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有几个还不时偷偷瞄了南鸢几眼,背着她说着什么,可南鸢自然没发现到,只因她此刻又犯困了,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咚咚咚咚……”一阵惊鼓声将她从迷糊中叫醒,场上的歌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帆立在了舞台中央,大过年的用白色,不是很不吉利吗?
她发现周围的大臣们突然都活跃了起来,看来他们盼着的就是这出好戏呢!
雷鼓声还未停歇,南鸢本不想凑这热闹,可那一缕白帆却让她的心莫明的紧张起来,似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冬日暖阳躲在云层里,仿佛不愿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样。
一个彪形大汉抗着把屠刀走了上来,面目凶神恶煞,一看便知手中沾染了不少人命,想是连鬼怪都怕他。
“带犯人上台!”高台上一声宣,一声声传到朝阳门外,一个身着囚衣,衣衫褴褛的犯人被从远处带了上来,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她)的脸,看不清长像,也分不清是男是女,难道他是要在这新年头一天杀人吗?
是谁犯了这么大的罪,能让他如此犯着忌讳,大开杀戒,南鸢突然也好奇了些。
那犯人拖着手镣脚镣,步履蹒跚,被身后的士兵不耐得向前推着,直到走上木台的时候终于搀了一下,摔倒在台上。
可就是这一摔,风吹起了他(她)的头发,虽然只是一眼,可南鸢已经认出了他(她),激动得几乎一跃而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她不是死了吗?
嘴唇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努力的发出了两个声音:“母……后……”
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台上那人向她这边望了望,虽然模样狼狈了许多,可南鸢不会认错,这就是她的母后!
“母后!”南鸢哭喊着饶过桌子几欲上前。
“拦住她。”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身旁一众侍卫挡在了她的面前,她回过头,恶恨恨地瞪着下命令的那个人,他,他想干什么!
澜焱卿身子倚向一边,一手撑着脑袋,十足一冷酷的君王的模样,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一样,冷冷地对她说,“妖后毒害苍生,在南氏的统治下,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子民,今日是南夏国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孤就要在今日将妖后就地正法,以慰南夏万灵苍生!”
“要杀就杀我!”南鸢企图冲上殿,可只是刚一回头,就被一把把长枪给拦住了。
狭长眼角注视着她,冷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孤会放过你吗?孤要让你活着,看着孤是如何将这南夏枯木回春,如何将这南夏变得强大!孤要让你们南氏输得心复口复!”
“你这个弑父小人!我看错你了!你不得好死!”南鸢第一次这样情绪失控,第一次这样恨得想杀死一个人。
澜焱卿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却只有近在咫尺的音云看得到。她终于开始恨自己了,爱一个人可以只是一时,而恨一个人一定是一辈子,他要她永远记住他!
他摆摆手示意,几个凶悍士兵举起手上的长枪,一道道将她拦在了中间。
“行刑!”一声无情的审判,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长剑刺穿了南鸢的心。
“不!”转身喊向四周,她想求助,却看到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这还是她要保护的那个南夏吗?
高台上的王后也看到了南鸢,眼中流下潺潺泪水,可不等她们母女相认,在她四周已升起了四道一丈高的白帆。
“鸢儿,你要活下去!”白帆之内传出一声用竭尽全力的嘶吼,这是一个母后在临死关头对女儿的最后一丝期望。
南鸢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刽子手一声大喝,洁白的帆布上陡然染上了刺眼的鲜红,鲜血喷出帆外,扬起了两丈之高,还有几滴落在了不远处南鸢的脸上。
母后……就这么死了吗?
145。卷三 权倾王朝颠 蛟龙囚落凤…第一百四十六章 驱逐离宫看着那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感受到脸上粘稠温热的液体,南鸢颤抖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颤颤巍巍,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血?这是母后的血?
血帆落下,现出骇人景象,南鸢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子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走,脚下一软,像一朵凋零的珊瑚花坠了下来。
只听头顶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废除南鸢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即日驱出皇宫!”
这个声音曾对她说过千百次甜言蜜语,却也说出了不少如刀子般割心的话语。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写着几个清秀大字:澜焱卿此生只爱南鸢。
“哈哈哈哈……”这几个字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刺眼,“还给你!”羊皮纸被高高抛出,稳稳落在了地面,澜焱卿淡淡瞟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不屑一般,没有丝毫留念,离开了此地。
也许如果再多留一刻,他便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不管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冲上前将她揽入怀里,只是那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废了。
好戏已经演完了,其他大臣该散的便散了,只剩下几名侍卫来执行接下来的使命,将前朝公主驱逐出宫。
“快起来!不要装死!你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想赖在这里不成?哈哈哈哈……”这番话引起了周围几个士兵一致的哄笑声。
眼前的南鸢已不再光鲜亮丽,已不是当年那个让所有人为之颠倒的南夏瑰宝了。
有两个士兵想要去拉她,南鸢狠狠一甩手,“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切!老子还不想碰你这小贱人呢!快滚快滚,这南夏皇宫已经不姓南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南鸢在心里怒骂着,缓缓起身,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经过高台,看着身首异处母亲的遗体,母亲,别怕,鸢儿待会就来陪你。
从朝阳殿到朝阳门的这段路,她从未觉得有这么长,每走一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放映着和这座皇宫有关的所有回忆。
只是那些记忆放到现在已经物是人非,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却如一座坚固的牢笼,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笑不出,因她失去了太多,也被欺骗了太多,离开了这里她便只是伶仃一人,既然如此,不如去黄泉路上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吧。
也许她会在某个荒郊野外找颗大树,也可能会在城外找条小河,但她不会死在宫中,不会死在不再姓南的皇宫中!
宫门就在眼前,最后一步迈出,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觉得从一个牢笼走向了另一个地狱。
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从宫里走出的她,都以为只是从哪个殿中被赶出的一名宫女,都只看了一眼,议论了两句,便不在意了。
脚下的步子未停,人潮汹涌,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果然还是去找条河比较好吧,至少还有些和楚儿在一起的回忆。
“姑娘低着头走,不会撞到人吗?”前方一个熟悉的调侃的声音。
这个声音唤起了她并不久远的回忆,却足以让她万分震惊,南鸢抬起眼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温和笑意的男子,虽然右眼上多出了一道骇人的伤疤,却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容貌,心中的惊喜,愧疚一涌而上。
两行喜悦的泪水流出,“阿……赋……?”
朝阳殿内的高楼上,一主一仆两人的身影在这冬日里显得有些萧条,降紫色身影一直注视着朝阳门内那个柔弱的背影,负于身后的两手紧紧握住,手心之间是那张被南鸢丢掉的羊皮,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悔。
“她应该见到他了吧。”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朝阳门内,她离开得那样决绝,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旁边音云回道:“音烈已经告诉他了,他一定会来等她。”
也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不能接受的事便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由别的男人照顾,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如此,他也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走吧。”他心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很想将她捧在手心,却总是不小心将她伤害,她对他的各种误会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无法原谅自己一次次伤害她。
“可是……”音云跟在他身后,似仍有疑虑。
无力的话语,“有什么疑问,旦说无妨。”
音云顿了顿,他从未见过澜焱卿这样无助过,可他作为当朝丞相,依然要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三日后的国婚……”
似是早已想好,澜焱卿回头又望了一眼朝阳门,凤凰城,南夏国,以及眼前的这一片天,失去了她,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
“凌王府,南彩曦。”
146。卷四 若问情为何 不过龙凤囚…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公公独白南夏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