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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燕吴氏家门口偷偷乐了一阵,子柏风觉得这应该能够化解这俩人这么多年的矜持吧,这俩人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偏偏最后一层窗户纸怎么都不捅开,这俩人怎么就这么好的定力呢?
没想到一转脸,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后。
“哇呀”子柏风吓了一跳,向后一跳,这才看到那人正是燕老五。
“老爷子,您有事找我?”看老爷子不说话,子柏风问道。
“是你有事情找我吧。”燕老五瓮声瓮气道,“别装蒜了,我知道是收税的事。”
若不是为了收税的事情,犯得着下午就去他家两趟吗?
这燕老五怎么来了?难道是四狗的原因?
子柏风狐疑地看着燕老五,燕老五难得老脸一红,道:“你这个后生,就让我在这里站着跟你说话?”
“家里说话也不方便,既然是公事,那就去私塾谈吧。”子柏风现在还真不怕燕老五,他对子坚说了一声,就和燕老五一前一后去了私塾。
看这家伙竟然又拿捏上了,燕老五心中不爽,不过想到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他又摇摇头跟了上去。
燕老五下午越想越不对味,他英雄了一辈子,至少自问英雄了一辈子,却从来没做过这么不光明磊落的事情。听到下午子柏风因为收税的问题,还被四狗给打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晚饭都没吃,呆到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来找子柏风了。
“现在你是村正,收税的事情终归还是你的,我只能帮你出出主意。”两个人到了子柏风的书房,分宾主坐下,也没什么茶水,就那么干巴巴的谈了起来。
说完,燕老五也不等子柏风多说什么,就一股脑地讲起来。
越听,子柏风越吃惊。
这家伙眼看着都老眼昏花了,却对村子里各家的家底比自家的还清楚。哪家能收上来,哪家不好收,哪家需要卖多少东西,都一清二楚。
“明天我会给大伙都打个招呼的,交税是全村里的事情,不过这三倍的税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燕老五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大有一种“道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感觉。
子柏风目送着他离开,心中却是有些复杂,自己白天的决定,真的是做对了,燕老五并非是和自己过不去,他只是一时间没想开罢了。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心中有了计较,倒是不完全需要燕老五的帮忙了。
子柏风在书房里坐了一会,理清思路,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子柏风的声音:“柏风,在里面吗?”
子坚看儿子不回来,担心儿子饿着,把饭菜又送过来了。
父子俩人相对无言地在书房里对付了一顿,一顿饭吃了个八成饱,就都没心思吃了,一起心思重重地回家睡觉。
这一夜子柏风没怎么睡,却听到对面房间,父亲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隔壁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人难以入眠,燕吴氏躺在床上,怀中搂着小石头,痴痴地抬眼看着窗外的明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柏风这个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呢真让人喜欢!
这样想着,燕吴氏抱紧了小石头,听着小石头的喃喃梦话,把羞红了的脸藏到了被子里去了。
其实没怎么睡的,又何止是子柏风?当夜里,整个下燕村十个里面有八个没睡着,剩下的俩,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唯一一个睡的很香的成年人,便是那位晚上又喝了一顿的税吏老四,呼噜声震天响,扰得燕老五都难以入眠。
待到四更时,子柏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但不多久,就听到外面一声声的呐喊,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柏风,柏风,起来了!”子坚摇晃了子柏风半天,子柏风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道:“上课还早着呢,再让我睡一会儿点名帮我应付一下”
“这孩子,说什么呢,快起来,出大事了!四狗出事了!”
四狗?听到这个名字,子柏风顿时一个激灵,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把四狗和燕氏天兵都给忘记了
难怪辗转反侧睡不着。
急急忙忙套上衣服就向外跑,跑到外面一看,看到燕吴氏也拎着睡眼朦胧的小石头在外面探望着。
一家四口汇齐了,向祖祠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就已经一路承受了许多的目光,大多是惊疑不定的。
走到祖祠门口,就看到燕老五就站在大门口,子柏风走过去,道:“怎么了?”
女人、小孩和外姓人的子家其他三人没有子柏风这个村正的身份,自觉留在后面。
燕老五充耳不闻,就像是被吓成了雕塑一般。
子柏风抬眼看去,也震惊到了。
第十七章:一字纸龙翱天翔
子柏风招来“天兵”,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能用,而后他命令天兵把四狗带走,却没说清楚要带到哪里去,于是天兵就把四狗抓到了祖祠来了。
而且没有子柏风的命令,天兵就一直没有放开四狗,直到他身上积累的灵气散尽,重新化作了一尊石像。
而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奇。
燕氏的祖先,那位神威凛凛的天兵站在神坛上,一只手持着长戟,一只手却拎着四狗的一只脚踝,把他倒吊在空中。
这石像的另一只手本是放在腰间的,而且是实心的,而此时却拎着四狗,平举在前,那实心的手掌好像是硬生生长在了四狗的脚踝上,竟然一丝缝隙也无。
“这这是祖宗显灵了?”燕老五口中喃喃低语,若不是四狗还在前面吊着,怕是已经直接跪下了。
“是是他”四狗看到了子柏风,顿时大叫起来:“是他让祖宗把我抓走的我不要死,我不要去当天兵啊,我不要死”
这家伙估计以为自己被挂在这里,死了就要成天兵了,但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别把天兵不当公务员啊。
“五爷爷,你救救我,救救我啊!”看子柏风眼睛瞪过来,四狗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向燕老五求助。
燕老五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子柏风。
“他疯了。”子柏风摊手,“你打算怎么办,把石像的胳膊砸下来?”子柏风问道。
燕老五的面色立刻变了:“祖宗的神像,怎么能损毁!”
大部分的村民,什么鬼神都信,但是根子里信的还是祖宗。要冒犯祖宗的事情,其实平日里也没少干,但是现在祖宗刚刚显灵在前,还有哪个不肖子孙胆敢违逆祖宗?
“那就把他的腿锯下来吧,我爹用木头做的假腿还挺好用的!”子柏风托着下巴,“我可以让我爹给你打个五折。”
“不要,不要啊!”听到子柏风这么说,四狗立刻吓得惨嚎起来:“秀才爷,秀才爷您向祖宗说声好话,求求您让祖宗放了我,我再也不敢冒犯您了,我回去立刻就把税交上,秀才爷!村正爷爷!子家爷爷!我的亲爷爷哎呦喂!”
他这个混混,一直恃强凌弱,如果他成了瘸子,以前那些受过他欺负的,哪还能给他活路?再说了,他是真被吓怕了,别人都只是不明所以,他确是真的被神像拎回来,然后亲眼看到神像怎么从活的变成石头的,更是看到这神像对子柏风言听计从。
“你真的悔改了?”子柏风看他哭得可怜,于是问道。
“悔改了,悔改了!”四狗连连点头。
“那你以后要怎么做?”子柏风又问。
“以后爷爷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让我向东我不向西,您让我打狗我不撵鸡!”四狗连忙表忠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修书一封,看看这位天兵天将,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吧。”子柏风道,他一挥袍袖,对后面道:“拿纸来!”
众人皆茫然,一个个眼巴巴看着他。
子柏风顿觉无聊,这群人真是没有眼力价儿。
还是燕老五回去拿了自家小孙子的纸笔过来,然后用袖子拂去了供桌上的尘土——供桌上的那凌乱的脚印,让这老爷子也吓了一跳,这真是祖宗自己走下来的啊!
子柏风把那纸张铺在桌子上——挺劣质的草纸,毛笔也磨得有些秃了,但还能凑合着用。
“磨墨!”子柏风肃容站在神像之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神像的脸,口中念念有词。本来还在那里干嚎的四狗也不敢出声,捂着自己的脑袋,一抽一吸,像是快死了的鱼。
燕老五左右看看,众人都躲得远远的,只能笨手笨脚去磨墨。
劣质的墨在砚台里面化开,待到子柏风觉得差不多了,一手扯着袍袖,一手拿着秃笔,吸饱了浓墨,大笔一挥,刚刚写过的那四句诗顿时再次跃然纸上。
其实此时的子柏风还挺担心一件事的,那就是他的养妖诀到底能不能通过纸笔传递出去。
随着他的笔迹蔓延,灵气注入了纸张之中,子柏风肉眼看到,那纸张的上面,灵气充盈起来。这本就是劣质的草纸,本身承载力有限,光芒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开来。
子柏风不敢怠慢,他右手收笔,一道墨痕宛若刀痕贯穿整张纸,然后左手猛然抓住草纸,向前挥出,草纸迎风飘起,直飞神像。
撞到神像之后,那草纸终于承受不了墨痕中的灵气,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炸响,化作了片片燃烧着的纸屑飞出。
子柏风睁大眼睛,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纸张中的灵气逸散出来,直接被石像吸收了进去,那石像发出了扎扎的声音,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竟然真的动了起来。
“神君!”子柏风一抱拳,“四狗虽然冒犯在下,但毕竟已经受到了惩戒,还请神君饶他一命!”
这一句话说的太文绉绉,那石像的智商明显不够用,石头刻出来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子柏风。
子柏风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放开!”
石像手一松,四狗顿时大头朝下摔下来,咚一声掉在地上,不过他也顾不得被倒吊了半夜,连忙爬起来,磕头如捣蒜:“谢祖宗不杀之恩!”
“多谢神君!”子柏风又一抱拳,“还请神君回驾!”
知道这神君的智商不够用,子柏风又低声说了一句:“变回去”
四狗抬起头来时,发现神君已经变回了原来一手持长戟,一手叉腰的威风姿势了,之前的一切,宛若梦中。
子柏风回过头来,大吃一惊。
从屋里到屋外,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有好奇的小孩子抬头好奇打量,然后被家里的大人一把按在地上,抱着脑袋呼痛。
“祖宗显灵了!祖宗眷顾我们燕家子孙,显灵了!”一声声高呼不知道从何而来。
燕老五也跪在旁边,不过一半的眼神是在子柏风身上的。
这老爷子耳不聋眼不花,子柏风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耳目,不过他现在也是惊疑不定,虽然知道这事情和子柏风有关,但是
谁也没说过子柏风其实是神仙啊?
“这里没我的事了吧”反正不是他们子家的祖宗,也轮不到子柏风下跪,子柏风抬脚走出去,从地上跪着的密密麻麻的村民中趟出了一条路,路过小石头身边的时候,还踢了他一脚,这才逃之夭夭,这种时候还是赶快离开现场比较好。
走到外面,看到父亲正孤零零地等在一棵树下,看到子柏风出来,这才担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说什么祖宗显灵了?”
子柏风哪敢乱说,到时候老爹一声“妖怪”叫出来,那还不被群情激昂的燕家族人乱棍打死。
不过,早晚老爹会知道吧子柏风大感头痛,把里面的事情稍稍说了说,老爹看儿子的眼神顿时又狐疑起来。
“这么看我干吗?我以前看过一些传奇志怪的书,上面的人上请天兵都是这么做的,我只不过依样画葫芦”
“若是当年我们子氏的祖宗也能显灵便好了”子坚也没再多问,而是又回忆起当初让他们流离失所的大水来。
这一折腾,子柏风也不想睡觉了,直接转到了私塾,老爹则是回去做早饭去了,说一会儿帮子柏风送过来。
子柏风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坐在那里,却是皱眉沉思。
子柏风对自己的养妖诀的能力一知半解,今天所做的事情,都只是在误打误撞,不知道自己的养妖诀到底是如何作用的。
他没想到用纸真能传递“一元化”的作用,不然的话,戏演砸了,怕是还要上去再在天兵身上写上一次。
所以他打算做个试验。
他找了草纸,分成了巴掌大的数块,然后提笔在第一张纸上点了一笔,是一个一字。
一元化作墨痕中,这第一笔,便是开天辟地的开始,其中蕴含的灵气渗入了其中,久久不散。
然后,子柏风在第二张纸上写了个二字。二三四伍陆柒捌这么一串写了下去,几乎每一笔都比前面的笔画更多。
这几张纸都没什么变化,显然单独的一个字,还在草纸的容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