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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层,润体躯。以灵气和神智滋润体躯,淬炼自身,然后妖怪就拥有了化形的能力,可以在本形和人形之间变换。这一层的极致,化形的妖怪和人类外表上就没有太大不同了。
第六层,孕性灵。此时已经化形成功,妖怪就可以学习除了本命法术之外的其他法术,和人类之中刚刚迈进修行道的修士相当。
看到这里,再向上,意义就晦涩不明,难以理解了。子柏风知道,是自己的“目力”不到,但是不用去看他却也知道,这十二层的后面,定然是另外六层境界。
他低下头,去细细体味,在心中把这十二层的养妖诀脑补了出来。
第七层,若织网。
第八层,混无形。
第九层,化地脉。
第十层,作天光。
第十一层,阴阳生。
第十二层,一元化。
心中思索一番,领悟一番,子柏风觉得这差不多便是真理了,又抬头看去,想要看上面的那些层数印证一番。
谁知道这一看,却又让子柏风愣住了。
因为那十二句歌诀的意义,又变了。
依然如同看风景,之前的时候是能够看到近的,看不清远的,但这次,却是能够看到远的,看不到近的。
正如诗句中所说的那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的子柏风,突然从山外,来到了山中。
离得近的这些,变得晦涩难测,但是高处距离远的那些,却变得一目了然而来。
同时,这字迹又显出了第三层意义。
刚才那十二层只是妖怪的十二个层次,而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养妖诀。
养妖养妖,关键在于一个养字,这十二句正过来,才是真正的《养妖诀》。
第一诀,一元化。一元化作墨痕中,元,一指首(头),是智慧所在;二指始,是一切的开端,三指气,乃是灵气。把智慧、灵气化作一切的开端,灌注到一点墨痕中去,妖怪所需要的无数机缘,只需要这一笔又一笔,每一笔都是一个诺大的机缘。
第二诀,阴阳生。阴阳生出点顽石。一元化作阴阳两仪,这世间才有了光与暗,正与邪,高与低,上与下,是与否。不断向顽石灌输是非观,让其有了最基本的感知与判断能力。
第三诀,作天光。天光作引吐灵气。养妖者把自身的灵气化作无所不在的天光,助妖怪吞吐灵气,到了此时,养妖者和妖怪彼此之间就已经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呼应,可以共同成长了。
第四诀,化地脉。地脉化钥开神智。养妖者引地脉的力量化开妖怪的神智之锁,以此让妖怪真正拥有神智,拥有**思考的能力。
第五诀,混无形。无形混变润躯体。妖怪有其形,根深蒂固,难以消融。但是却可以用这一诀,把妖怪的形化去,助其重新化形,自此化作人身,此时才真正可以称为妖怪。
第六诀,若织网。织网若法孕性灵。若论悟性,妖怪先天弱于人类,无论是仙家法术还是妖家妖术都有其法则,一旦养妖者领悟了其中的道理,便可以如同织网一般,把这其中的诸般奥秘都编织其中,妖怪只需要顺藤摸瓜,便可以悟通其中道理。
依然是能够看懂前六诀,到了第七诀,顿时又模糊不清起来,子柏风照旧低头开始脑补。
第七诀,孕性灵。
第八诀,润躯体。
第九诀,开神智。
第十诀,吐灵气。
第十一诀,点顽石。
第十二诀,墨痕中。
低头悟通了,子柏风再抬头看去,那一刹那,就像是一道轰雷,猛然轰进了子柏风的脑袋里,刚刚看到的一切,便那么镌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牢牢印住,同时,一股剧痛猛然钻了进来。
老学究当初敲了子柏风一下,敲出了一份记忆。而刚刚他敲了子柏风三下,就把一份养妖诀敲出了三般变化。这诸多变化,无数领悟,事实上只是在三下敲击之时发生的。
老学究敲了三次,石壁就变了三次,子柏风就抬头看了三次,低头悟了三次,四个三次,就成了十二句养妖诀。
那深入子柏风识海的瓷片是如此神奇,若是老学究敲了子柏风四次,说不定养妖诀就变成了十六句。
这十二诀配合十二境,便产生了无数种变化,无数种运转方式,而这一切,却都在三声“空空空”中,写入了子柏风的记忆,写得清清楚楚,刻得明明白白。这让子柏风一时之间怎么能受得了?当然会头痛欲裂,欲仙欲死。
许久之后,子柏风才喘过气来,他只觉眉心搔痒,疾奔到了书院的水井旁,探下头去。
水井之中,倒映着一个少年书生,面庞清秀,眉飞入鬓,在他的眉心处,有一点蒙蒙的青色光芒闪耀。正是那和两个子柏风的灵魂融合在一起的瓷片,那赋予了子柏风一十二句养妖诀的瓷片。写了一十二句,却又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的瓷片。
青色瓷片之上,淡淡的青色光芒投入水中,就像是揭开了一重水幕,一片幻境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着的大地,无穷无尽,看不到边际,只能看到一片片的虚无。
子柏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向上飞起,不知道飞了多久,发现那一片虚无的大地,慢慢变成了瓷片的形状。
灰蒙蒙的雾光笼罩,看不清样子的瓷片。
那灰蒙蒙的雾光不是瓷片上那生机勃勃的青光,也不是天地间自然的雾气,反而像是衰败腐朽的死气,笼罩在整个世界之上,毫无空隙,密不透风。
子柏风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硬硬的不得劲,恨不得拼命呐喊一句,一拳打出,把这天地打一个大窟窿。
虽未言明,却也心有所悟。青瓷片给了子柏风鬼神皆惊的“养妖诀”,却也给了子柏风一个神鬼躲避的沉甸甸的责任。这天地即将死去,唯有寻找一个方法,拯救这天地,把天地间的死气浓雾,全部驱散开去。
为了这个目的,瓷片硬生生构造出了“养妖诀”这样神奇的手段,为此改变了天地的法则。
鬼使神差的,子柏风取出了代表自己村正身份的印信,摊开左手,印了上去。
那村正印信如同陷入了沼泽的石头一般慢慢下沉,然后完全消失在了子柏风的掌心里。
在他的掌心,就只剩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记,上面是端端正正的“下燕村正”四个字,不过这四个字是反的,就像是一方真正的印章一般。
第六章:一方印信喜还乡
青色的瓷片所形成的世界中,有一处小小的角落,迷雾正在渐渐散去,似乎认同了子柏风对这个地方的所有权。
子柏风低头看去,那片区域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拉近,以只有几十户低矮房屋的下燕村为中心,方圆二十里许,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圆圈范围内,随着雾气的消散,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似乎子柏风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祗,正在低头俯瞰大地。
只是这里只有房屋土地,山川河流,草木花朵,都是不能挪动的静物,而不曾有丝毫的动物。而且,这里所有的东西上,依然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虽然不再遮挡子柏风的目光,却依然无法被驱散。
这片土地的上空,漂浮着一抹红色的虚影,正是一方“下燕村正”的印信,只是这一方印信却是正的,就像是被端端正正印在了空中一般。
这是这一方天地,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所有权,这里从现在开始,就是属于子柏风的了。
“印”从人类诞生了智慧之后不久,就已经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代表了权力、权威和不容置疑的确定性。同时也代表了责任、义务和不离不弃的承诺。
一方瓷片,一方印信,为子柏风打开了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从此,他的命运和这片土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从蒙城到下燕村,有足足百里地的距离,若不是担心子柏风的身体虚弱,四更时子坚就要上路了。
子氏父子从南门出发,走到日上杆头时,小石头才醒了过来,跳下来自己走。他虽然一直很是惧怕子柏风,但是这两天子柏风对他格外温和,小孩子们总是忘性大,早就忘记了当初子柏风对自己严苛的要求,抓着子柏风的手,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
又走了一阵,就离开了官道,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小路旁边有一颗黑色的大石头,其形状像是一批奋蹄的黑马,这块石头叫做“奔马石”,“奔马石”之后,就算是进入了下燕村的地界了。
蒙城地处偏僻,地广人稀,所属的几个乡辖地比之繁华之地的一县之地还要大一些,而下燕村虽然只是人数才二三百的村子,却已经算是附近比较大的村子,其辖地也更大一些。
在“奔马石”的前方,一个小小的方形石头被埋在山石之中,那就是“界碑”了,标示出下燕村的地界。
下燕村的人每次走路去城里,都要路过这里,而每次路过这里,都要幻想一番,若这奔马石是一匹真正的黑马,载着众人又急又快的奔到城里,那该多好。
子柏风在“奔马石”的前方停住了,他看着那小小界碑,不由心潮澎湃。再看看奔马石,那一块青瓷片不但给了子柏风一十二句养妖诀,同时也给了他一双可以看到灵气汇聚的慧眼。一眼看过去,就看到这奔马石上汇聚了一些灵气与美好的愿望。
到了这里,就快要回到家了。属于他的家,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子坚看着自家儿子意气风发,心中颇为安慰,但眉宇之间,总是愁绪难消。
他不是乐天的子柏风,出发之前老学究先生对子柏风所说的话,子柏风早就忘到了爪哇国去了,但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呢。
子柏风破坏了府君大人心爱的根雕,子柏风得罪了府君大人的文书,仅这两项,就足以让子坚愁眉不展了。在他心中,子柏风还是那个不通世故,不懂变通的书呆子,虽然暂时变得比之前懂得变通了,却依然不保险,这些事情,少不得还要他想办法去处理。该怎么去处理呢?他怎么想却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应该把家里存下的那些钱买些礼物,上门取赔礼道歉呢?
但这些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眼下的事情永远是最值得担心的。
子柏风当了村正,村里的那些人怎么想?当初的子柏风,可是把村里的许多人都得罪遍了,他们会同意子柏风去当这个村正吗?若是他们总是在背后给子柏风捣乱,那子柏风又怎么能够做得舒服呢?
总的说起来,唯一值得让人高兴的,就是子柏风成了村正之后,总可以领一份俸禄,这俸禄虽然不多,总可以养活他自己。自己再多到城里跑跑,多做些泥石木竹的玩具到城里去卖,帮子柏风攒下赶考的资金。
正如老学究先生所说的那样,子柏风这个职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继续读书,才能继续考取功名。
子柏风却不是如此想的,他在那“奔马石”之外站立片刻,然后平心静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难走的小路和远方的山峦大喊一声:“我来了!”
“我来了来了来了”就像是在回应他的声音,一声声回声传来,却不是渐渐低沉,而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到最后,就连大地都在轰鸣,在山川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哈”子柏风昂首大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踏上了这片土地,他就觉得全身舒畅,似乎情不自禁要笑,要笑个天崩地裂,笑个沧海桑田。
就像是当初第一次在纸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一”,又好像是第一次在编程课上,输出了一个最简单的词句:“你好,世界!”
若这是迷梦,那就让我一直梦下去,如这是演戏,那就让我生活在戏里吧。他不但是数学课上趴着睡觉的子柏风,还是在这片天地之中生活了十多年的那个子柏风。
“爹。”子柏风左边看看子坚,然后又把小石头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小石头!”
“我们回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他子柏风的承诺,是他在这里以这个身份出现之后,最郑重的承诺。
若上天的意愿就是如此,我也无需去逆天改命,去抗争什么。
人世间最难的事情,不就是随遇而安吗?
随遇不难,但是真正做到“安”的又有几个呢?
想到了这里,他一时心动,取出了文房四宝,沾了沾水,就拿面前这黑黢黢的黑色奔马石当做了纸张,奋笔疾书。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四行诗句顿时出现在了干燥的奔马石背上。
这四句诗并不是随便写写,而是第一次用上了养妖诀第一诀“一元化”的诀窍。子柏风的智慧与灵力从体内涌出,透过了笔尖,写在了那奔马石上,每一笔都比得过数十上百人的念叨与祈祷,抵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