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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南强由丁伯超、丁季友兄弟陪同跨进书房,立即拱着手道:“听丁乾传话,才知道这里昨晚出了事,小弟为了想明了情况,才特赶进来的。”
“请坐,请坐。”丁老爷子摆摆手道:“大热天要三师弟跑上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快坐下来再说。”
况南强笑道:“二师兄怎的和小弟也客气起来了?”丁伯超跟着上前给父亲请了安。早有一名庄丁捧着面盆送上。况南强洗了把脸,一名庄丁沏了茶送上。
况南强回身坐下,抬目问道:“二师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老爷子道:“老三,还是你来跟三师叔报告吧。”丁季友应了声「是」,就把昨晚发现青衣人,以及自己被他用拂经截脉手法所制,一直说到大嫂在秋云衣箱中找出一窝蜂和一块银牌,详细说了一遍。
况南强道:“那两件东西呢?”
丁季友朝几上一指,说道:“就是这个蓝布包。”况南强打开蓝布包,取出针筒,仔细看了,就随手递给丁伯超,又取起银牌反覆看了一遍。丁季友问道:“三师叔,你老知不知道这块银牌的来历?是江湖上那一个帮派的东西?”
况南强微微摇头道:“愚叔看不出来。”随手又把银片递给了丁伯超,说道:“伯超,你仔细看看,江湖上有没有使用这种银牌的组合?”
“没有。”丁伯超沉吟了下,又道:“就算有,这种银牌也只是他们内部的信物,对外极端机密,外人也不得而知。”丁季友听得大感失望。
丁老爷子点着头,唔了一声,问道:“三师弟,你从雷岭东来,这一路上,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况南强道:“二师兄不问,小弟也要向你报告,中午时分,丁乾赶去雷岭之后,小弟立即派出六个门人,向各处村庄的本门弟子传达下去,要他们分头查询从昨晚到今天,可曾看到一个穿青衣的中年人,或是有什么可疑人物经过?但据他们回报,根本不曾有外路人经过,据小弟猜想,这青衣人只怕并未从这条路走,否则各处村落不可能会没人看到的。”
丁老爷子转脸朝丁伯超问道:“伯超,你呢?从南昌到咱们大行山这条路上,为父已吩咐丁强,知会了各地本门弟子,你经过之时,他们怎么说?”
丁伯超道:“孩儿从南昌赶来,诸如丰城、樟树、临江、峡江、新喻等处,都有本门师兄弟沿途接应,他们也异口同声的说不曾发现可疑人物”
“这就奇了。”丁老爷子攒攒眉道:“这青衣人劫持秋云,就算他没有羽党,至少也有两个人,出了咱们丁家庄,不可能凭空消失”
丁伯超道:“这青衣人如果就是三弟成亲那晚在屋脊现身的人,他们那天晚上铩羽而去,昨晚再来,必有详细计划。而且可能对本门弟子遍布武功山脉,也打听得极为清楚,劫持到弟妹之后,自然要避开咱们耳目,因此孩儿认为他们可能是走了水道,试想船只往返,只要掩上舱篷,就没有人会发现了。”
“这倒大有可能。”丁老爷子一手摸着花白胡子,沉吟道:“真要如此,倒是不易查访了。”
丁季友道:“爹,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在这块银牌上了,只要查出这块银牌是那一帮派的信物,就不难查到秋云的下落了。”
况南强道:“二师兄,小弟觉得季友此话不错,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查出银牌来历。”
丁季友眼睛一亮,急急问道:“三师叔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得出来?”
况南强道:“明天愚叔和伯超一起前去南昌,找丐帮南昌分舵主,他们江湖黑白两道人头较熟,问他可能会知道的。”
丁老爷子微微摇头道:“这是咱们私事,怎好去麻烦丐帮?”
况南强道:“二师兄,如果这块银牌确是某一帮派的信物,季友的媳妇儿确是这帮人掳去的,那就不是私事了,他们眼中如果还有咱们武功门,应该找二师兄明说,他们从武功山脉掳走丁家新媳妇,就没把咱们武功门放在眼里。咱们又不是找丐帮助拳,只要白分舵主把知道的告诉我们,这也是江湖道义,并没麻烦丐帮。”
丁伯超也道:“爹,三师叔说得极是,孩儿和白分舵主极熟,他只要知道,一定会说的,就算他不知道,丐帮弟子遍天下,托他查一下,也未尝不可。”
丁老爷子眼看老三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大是不忍,何况三师弟说得也是,这帮人夤夜侵入丁家庄,掳走丁家新媳妇,江湖上讲究的是面子,对方这样做,对丁家庄,对武功门确实极为难堪。想到这里,不觉点点头道:“好,伯超,明天你就陪三师叔去一趟丐帮分舵,把为父的名帖也带了去,顺便替为父问候他们李帮主。”丁伯超应了声「是」。
丁季友道:“爹,孩儿也去。”
第02章拜师白鹤
丐帮在大江南北,有十八处分舵,一个分舵主在帮中地位并不算很高。但南昌分舵的「苍鹰」白仰高,就是帮中八大护法长老,论辈份,还比他低了一级。他舍长老而不为,偏偏要当一个分舵主,是因为他舍不得离开佛头塔。
他在佛头塔第七层上,已经整整住了四十年之久,为什么他舍不得离去呢?江湖上传说他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子,他住在佛头塔,就是为了等侯他的爱人,这一等,就痴痴的等了四十年之久,从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等到了将近古稀之年,他还是在等。
这是一个相当宁静的夜晚,一钩新月,斜挂在天空。佛头塔第七层上,苍鹰白仰高蓬头赤膊,仰卧看天,一双尊脚高高搁在石栏杆上,身边还放着黝黑的大葫芦,这是他唯一享受,没人干扰的夏夜,正好凉快凉快。七层高塔上,自然是天近风先得,地远蚊不飞,有风,没有蚊子,你说是不是很惬意?
但就在这时候,正有一条人影飘然行来,渐渐接近佛头塔。这里只有佛头塔,这人不用说是到佛头塔来的了。白仰高虽是双手枕头,仰卧在石砌的走廊上,但他一双耳朵可灵敏得很,塔下有人走近,他听得清清楚楚,蓦地翻身坐起,这一瞬间,竟然失去了他的踪影。不,他已经站在走近塔下的那人面前。
两人相距,不到五尺,双方自然都可以看清对方面貌。飘然行来的是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中年汉子,面情冷峻,除了双目神光炯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是他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在青衫人面前的是一个头发蓬松的清瘦老头,脸貌清癯,颏下留了一把苍须,左手还提着一个黝黑的大葫芦,同样目光炯炯,望着青衫人问道:“朋友深夜到佛头塔来,有什么事?”
青衫人冷冷的道:“你就是白仰高?”
白仰高道:“你是找我来的?”
青衫人嘿然道:“这里有第二个人吗?”
“很好。”白仰高道:“你先说说你是谁?”
青衫人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
白仰高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这么说,朋友是有重要的事来找我的了,但你认为重要的,白某也许认为并不重要,白某也并不想和一个藏头缩尾的人说话,你可以走了。”话声一落,正待转身。
“站住。”青衫人冷喝一声,续道:“在下不管你认为重要不重要,只有一句话,说完就走。”
白仰高干笑道:“你认为白某非听不可?”
“不错。”青衫人冷声道:“你确是非听不可。”
白仰高又重新打量了青衫人一眼,似乎有些好奇,嘿然道:“这样和白某说话的人倒是不多,看来朋友好像有点来历,好吧,你说出来听听。”
青衫人道:“明天有人来找你,不论你知不知道,最好的回答就是不知道。好了,在下话已说完,朋友大概也听清楚了。”转身欲走,这回轮到白仰高冷喝一声:“站住。”
青衫人冷声道:“你还有什么事?”
白仰高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青衫人微晒道:“在下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白仰高双眉掀动,哼道:“那么朋友亮个万儿再走。”
青衫人道:“白朋友总该知道明哲保身,只要照我说的话告诉来找你的人,就没你的事了。”
“哈哈。”白仰高大笑一声,双目精光暴射,沉声道:“朋友话带威胁,可惜白某并不吃这一套,朋友既然找上白某,不但姓名来历都讳莫加深,而且脸上还带了面具而来,行动如此鬼祟,你说的话,教白某如何能信?至少也该取下面具来,让白某瞧瞧你的本来面目。”
青衫人冷声道:“听不听,悉听尊便,在下话已传到,不想和你多说。”他后退了一步,似有抽身之意。
“哈哈。”白仰高又是一声大笑,岂容他说走就走?随着笑声,一步欺了上去,喝道:“是朋友来找白某的,你就要把具取下来,让我瞧瞧,就想走吗?”右手一探,闪电般朝青衫人脸上抓去。
青衫人左手迅疾一格,右手倏出,朝白仰高当胸推来。白仰高抓去的右手被他格住,对方右手竖立如刀,当胸推来,只得左手一提,把酒葫芦朝前迎着推出。这一下,对方手掌推在酒葫芦上,白仰高立时感到不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像暗潮汹涌,朝身前卷撞过来,推力之强,逼得自己身不由已的后退了两步。
那青衫人却借着这一推之力,迅疾向后飞退出去,纵身掠起,去势如箭,瞬息之间,已掠出去数十丈外,消失在夜色之中。白仰高望着他后影,微微攒眉,自言自语的道:“这小子会是什么路数,一身功力,分明不在自己之下,那么他何以要退得如此匆忙呢?”
他摇摇头,正待回转,忽然间,目光落到自己左手提着的酒葫芦上,这下看得他不觉蓦地一怔。原来酒葫芦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个掌印。这手印足有三分来深,是一支右掌,正是方才青衫人向自己胸口推来的右手,自己用酒葫芦迎出时留下来的。
自己这酒葫芦,乃是纯钢所铸,也是自己的随身兵刃,足有五十斤重,普通兵刃只要被他砸上,不卷锋才怪,这小子拍了一掌,居然就在葫芦上留下一个掌印,难道他练的会是「铄金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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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天的午前,佛头塔前果然来了三个人,那是从大行山来的况南强和丁伯超、丁季友兄弟。佛塔下层是一个佛堂,这时静悄俏的不闻一点人声。况南强刚跨进佛堂,就有一个庙祝迎了出来,连连陪笑道:“三位大施主是进香还是随喜来的?”
况南强含笑道:“在下三人是找白大侠来的,不知白大侠在不在?”
那庙祝忙道:“在,在,只是他这时候还没睡醒。”
只听一个宏大而沙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谁说我老化子还没睡醒?”走进来的正是苍鹰白印高,一手提着一个黝黑的大葫芦。你纵然不认识苍鹰白仰高,但这个黝黑的大葫芦,可是他独一无二的注册商标,只此一家,并无分号。
“哈,原来是况老弟、丁总镖头。”白仰高连连抱拳还礼,说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两位忙人都吹来了,哦,这位是”丁季友很少在江湖走动,他自然不认识了。
丁伯超忙道:“他是舍弟季友。”
丁季友连忙拱着手道:“在下久闻白大侠盛名,无缘识荆,今天总算见到白大侠了。”
白仰高大笑道:“什么大侠,白某只是一个老化子而已,来,来,这佛堂里有凳可坐,有茶可喝,快请坐下来再说。”四人围着一张板桌坐下。
那庙祝已经端着茶盘,送上一壶沏好了茶的白瓷茶壶和四个茶盅,放到板桌上,说道:“四位请用茶。”
白仰高取过茶壶,给三人倒了三盅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盅,说道:“三位喝了茶,临走时可别忘了香油钱,那么以后老化子的朋友来了,都会有茶可喝。”
那庙祝道:“白大侠说话可要凭良心,你的朋友来了,我那一次没有沏了茶送上来过?”
白仰高笑道:“所以我要他们别忘了香油钱。”接着举起茶盅,朝三人含笑道:“来,请用茶,老化子和这位孔大方孔老哥说笑惯了,三位不用介意。”他喝了口茶,又道:“三位连袂而来,必有见教,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那庙祝果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去。
况南强也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抱抱拳道:“白老哥垂询,兄弟那就直说了。”
他从丁季友成亲那晚,南首屋脊出现四道人影说起,如何被一个灰衣走道把四人一个个的摔了出去,那知三个月之后的前天晚上,丁家庄又出了事,丁季友夫妇在房中乘凉,一个青衣中年人如何闯入,以截脉手法制住丁季友,掳走他新婚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