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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回去吧！”徐大牙胖脸微冷，终于下了解散令。
一百多人立刻起身纷纷离去，几分钟后，棋社里只剩下徐大牙和肖晃这些警察。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了，肖晃仍然在笑，他与徐大牙的目光于空中交错，似乎已经迸射出了火花。
柳婷和另外四个片警也回来了，肃然站在肖晃身后，今晚局势的发展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十一个人同时沉默几分钟后，徐大牙沉声对肖晃说：“肖所，你这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不，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可惜你不配。徐大牙，我以后会盯着你的，如果你觉得你行，就去中天市打听一下我肖晃。”肖晃懒得再和他废话，最后抬手指指他，然后转身走出了他的棋社。
夜风清凉，吹得人舒爽，可肖晃心里很沉重，他什么也没说，只向柳婷挥下手，就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
老九在花鸟鱼虫市场门口等着肖晃，看到肖晃车来了，肖晃又给它打开门，它迫不急待跳进车里。
“哎，老肖，今晚怎么样？”
“和你没关系。”肖晃加大油门，发动机轰鸣，捷达警车驶出朝阳镇。
一人一猫回到中天市的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肖晃刚上楼，竟然看到林超的老婆和孩子站在自己家门前。
女人搂着孩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与肖晃目光相对。
“你怎么知道我家？”肖晃眉头微皱，一边掏出钥匙。
“我我以前在小区里见过你，知道知道你是警察”林超的老婆怯生生地说。
“有事？”肖晃打开了门，但没有请她们娘俩进去。
“我我要走了，回娘家去。临走前，没什么朋友了，既然你是林超的朋友，就就想和你说一声。”
“嗯，回去也好，以后好好将孩子养大。”肖晃伸手摸摸孩子的头，不由得又想起今晚让人郁闷的行动，“关于林超的事我会调查的，也许能给你们个交待。”
“呵，不用了。”林超的老婆惨然一笑。
“什么意思？”肖晃脸色微沉。
“就算你调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晚安。”林超的老婆神情更惨，拉起儿子的手慢慢下楼而去。
肖晃一手拉着门，回头看着林超老婆孩子的背影，想想林超老婆的话，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林超家已经家破人亡，剩下孤儿寡妇孤苦伶仃，她们不在乎法律是怎么样的，也不在乎是不是能给她们个公道，那对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林超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如果运气好，林超的老婆能再嫁个好老公，也许她们的命运还能有改观。
晚上肖晃没心情吃饭，老九自己去厨房吃冷菜，肖晨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个同学家了。老九吃完饭跳上肖晃的床，它看出肖晃需要安静，识趣地没有吭声，人和猫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早上七点半，肖晃给自己做了一点热粥，刚喝两口，手机就响了。
“喂，哪位？”
“小肖，我是董爱国，你立刻来派出所见我。”电话里是董所长的声音，十分严厉。
第三十三章祸不单行
董所长这么一大早就急着找肖晃，脾气还那么暴，用屁股也能想到肯定和昨晚的行动有关。话说，昨晚的行动肖晃没有事先汇报请示董所长，在组织人事上讲，就是重大的纪律错误。
肖晃已经认命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被通报批评或者记大过处分。反正他已经从市局刑警被贬成镇里民警，还怕什么？
不慌不忙继续吃完热粥，带着老九离开家，开车去朝阳镇。到了镇派出所门口，老九自己玩去了，肖晃慢吞吞走进派出所。
刚进派出所，参加昨晚行动的几个片警看见他，都躲他，像见了瘟神，但从他们的眼神中，肖晃感觉到了幸灾乐祸。
对于自己和派出所其他警察的关系，肖晃有些不理解甚至恼火，虽然自己没有刻意去承迎他们，但也没得罪他们，为什么他们对自己有敌意呢？昨晚行动失败，就因为派出所里有内鬼，参加行动的八个片警里有叛徒。
肖晃假装看不见派出所里那些人，径直上楼来到董所长办公室门口，敲敲门就进去了。正巧，董所长在给徐大牙打电话，抬眼看看肖晃，挥手示意他先坐到沙发那边。
“呵呵，老徐啊，你别跟我说那些了，我心里都有数对，我都明白，嗯嗯肖所他刚来朝阳镇，有些情况还不太熟悉，我会和他说的哈哈，知道你是我们警察的好朋友，行了，以后见面再说吧！”董所长挂断了电话，若有若无叹口气，站起身来到肖晃面前。
“董所。”肖晃又站起来。
“坐吧！以后不用客气，职务你是副手，我是正手，业务上你是东亚警队之虎，我呢？就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董所长又让肖晃坐下。
两个人坐好后，董所长给肖晃倒了杯水，自己叼起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肖晃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董所长肯定要狠狠批评自己一顿，要么说自己严重违纪，拿民警当刑警；要么说自己目无组织，擅自安排行动。反正不管哪一条，都够肖晃受的，要是两罪并罚，最低也要记大过处分。
可惜肖晃猜错了，董所长接下来说了一段他万万没想到的话。
“徐大牙是朝阳镇的老人了，以前蹬三轮的，后来因为盗窃蹲过两年大狱。他出来后就找了一些狱友，在朝阳镇做起各种生意，黑的白的都有，钱越赚越多。你知道他为什么平平安安能把生意做到今天吗？因为他很聪明。就说前几年吧，户籍科老郑的爱人突发脑血栓差点死了，需要一种什么什么他妈的外国药，死贵，而且有钱都买不到。徐大牙听说了，当天晚上就给老郑送去够吃一个月的药，而且一分钱都没收。还有啊，管东街那片的小冷，2009年交个女朋友想结婚，可是娘家那边张嘴要六万彩礼，小冷愁得吃不下饭，也是徐大牙不知道怎么听说了，第二天就把钱送去小冷女朋友家里，说是小冷给的。对了，还有还有，去年电脑室的王姐，孩子想进城念书，可城里学校说她孩子户口不对要借读费，徐大牙通过关系全给免了。哦，我想起来了，还有”
“行了，董所，你别说了。”肖晃伸手打断董所长的话，他已经听明白了，原来小小的派出所里，几乎每个警察都受过徐大牙的帮助和恩惠。
人在世上飘，哪能不挨刀，谁都会遇到困难，都会有过不去坎儿。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你最难受的时候，一个人能向你伸出援手，而且没有任何理由，反过来，当这个人需要你帮忙了，你能拒绝？你还是人吗？
刚才电话里，董所长说徐大牙是警察的好朋友，一点都没错，何止是好朋友，根本就是铁哥们。肖晃错估了徐大牙在派出所里的影响力，可笑他还想带着警察们扫徐大牙的场，这些受过徐大牙很多恩惠的警察们他妈地义无返顾站到了徐大牙那边。
肖晃静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问：“董所，你呢？”
“嗯！”董所长点点头，意思很明白，徐大牙也帮过他。
这下好了，徐大牙大把钞票花在派出所里面，于是派出所成了他的保护伞，他就能心安理得、肆无忌惮地去赚那些肮脏如茅坑里的钱。
当了七八年刑警，没有什么问题能难住肖晃，做梦也没想到转成民警了，反而寸步难行。其实徐大牙也郁闷，肖晃新来朝阳镇派出所，他原以为花个几万块，也能和肖晃成为“好朋友”，可肖晃偏偏没给他这个面子。
董所长办公室里陷入沉静，两位所长无言对视，突然间，肖晃的手机响了，还吓了董所长一跳。
“喂，我是肖晃。”肖晃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不熟悉的号码。
“哥，哥我，我是小晨啊，你，你在哪啊？”电话里传出肖晨带着哭腔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点说，我在单位呢！”肖晃一边说一边向董所长示意，他需要单独接听这个电话。
董所长点点头，表示肖晃可以走了，肖晃拿着手机走出他的办公室。
在走廊里，肖晨通过电话告诉肖晃一个很坏很坏的消息，他们老妈在医院里突然病情恶化，现在已经被推进抢救室了。
听到这个消息，肖晃如遭雷击，哪有心思再去琢磨徐大牙的事，急忙跑出派出所，连老九都没找，开着车风驰电掣向回赶，心里急得要冒火了。
当他来到市第一医院，已经是上午九点多，肖晨就在大门口等他呢！肖晃狂风一般冲出车子，肖晨立刻迎上来，兄弟两个并肩向住院部大楼里跑。
“妈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哥，医生还在抢救。有个护士说说”
“**有点男人样，到底怎么回事？”肖晃心急火燎，厉声斥骂弟弟。
“那护士说说妈可能可能要不行了呜呜”肖晨哭得稀里哗啦，甩袖子擦眼泪。
肖晃脸色铁青，脚下一步都没停，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母亲所在的抢救室门口。门上亮着一盏红灯，如果医生出来的时候灯没灭，表示病人成功复苏；要是医生出来前红灯灭了，那病人就完了。
第三十四章是英雄，就要赚五十万
已经四五年了，肖晃兄妹三人的母亲始终在医院里住院，花多少钱不说，治疗效果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维持现状。父亲去世得早，肖家还没有第三代，要是母亲这么走了，肖晃心里无限愧疚。
抢救室门口除了肖晃和肖晨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她歪坐在门对面走廊长椅上，不停地打呵欠。女孩子穿着黑色紧身小T恤，下面是超短裙，粉脸浓妆艳抹，她就是肖晃的妹妹，肖晨的二姐肖晴。
看见肖晃来了，肖晴才没精打采站起来，喊了声：“哥”。
肖晃没理她，事实上他们兄妹关系非常紧张，何况眼下老妈还在抢救中。
“小晨，妈进去多久了？”
“呃，快两个小时了吧”肖晨彻底慌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问问医生。”肖晃毕业是警察，母亲又住这么久院，他和医院里很多医生都熟悉。
肖晃一路跑去内科诊室，里面有很多患者，他顾不上这些了，挤到最前面，也不管医生正在给谁治病，二话不说把医生拉到一边。
“大夫，我妈怎么样了？”
“肖警官啊，你妈的病你得有心理准备，唉！”医生深深一叹。
“什么准备啊？我妈前两天还好好的呢。”
“其实这几天你妈饮食就不太好，我们也一直在观察，没想到她今天会突然恶化。不过你别急，只要你妈能挺过今天的抢救，总会有办法的。”医生只好安慰肖晃。
“还有什么办法？”肖晃立刻追问。
“嗯换肾。”医生沉吟很久，一字一顿告诉肖晃。
肖晃闻言僵住了，他知道什么叫换肾，老妈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国内肾源非常少，还要做匹配测试，如果测试不通过还不能换；就算测试通过了，能不能轮到肖晃老妈也不好说；就算测试通过也轮上了貌似还要很多很多的钱。
“好了，肖警官你别想太多，还是先争取抢救你母亲吧！”医生大概知道肖晃在想什么，继续安慰他。
肖晃眉头紧锁回到抢救室，无言坐在长椅上，肖晨和肖晴一左一右，看到哥哥的脸色，他们就猜到结果不妙。
肖晴打开自己的女士坤包，从里面拿出一些钱，大约有四五千块递给肖晃。
“哥，这钱你留着给妈治病吧！”
“拿走。”肖晃木然只说两个字。
“怎么了啊？哥，妈治病需要钱啊！”肖晴有点火了，她知道大哥还在生她气。
“需要钱也不需要你的钱。”肖晃看都不看她。
“你什么意思？我的钱也不是偷来抢来的”肖晴娇怒勃发，人也不自觉站了起来。
“哎哎哎，姐，哥，你们别吵了，妈还在抢救室里呢！”肖晨急忙打圆场。
“滚，和你没关系。”肖晴迁怒到肖晨身上，然后又怒目望向大哥肖晃，“我不就是在夜总会里陪人喝酒陪人跳舞吗？怎么了？我也是辛苦赚钱的。”
“是，你很辛苦，所以钱你自己留着吧！”肖晃面无表情，他没心情和妹妹吵架。
“你”肖晴气得快要哭了。
这时候，抢救室的门推开，一名医生疲惫而出，摘去脸上的口罩，在他后面还有几个护士推出病床，肖家老妈就横躺在病床上。
肖晃一颗心落回到肚子里，看来老妈暂时问题不大了，但还是几大步迈到医生面前，握住医生的手。
“大夫，我妈怎么样？”
“你是病人家属？来我办公室吧！”医生没有直接说，转身去他办公室。
“你们两个跟妈回病房。”肖晃回头嘱咐弟弟妹妹，自己跟医生走了。
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拿出很多X光片、检查单一类的东西，他也知道肖晃看不懂这些，但医患程序一定要走。
他指着那些X光片检查单，说肖晃老妈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虽然刚才抢救有效，但时效性很短，也许今天晚上就会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