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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正德惊讶地睁大眼,“你?要去拿大学简章?我有没有听错?天要下红雨了吗?”
“不要把我说得一副不知长进的样子,虽然我专科毕业后已经混了两年了,可是这不代表我不想上大学,没有求知欲。”听说读完大学的人会比较有气质,条件好自然也容易嫁得出去。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的第一志愿不是嫁人吗?”他狐疑地看着她,“你连找工作都不肯,只是一心一意做女红、做菜的,几时转了性,要改上大学?”
海蓝烦躁地搔搔头发,一脸哀怨,“谁要娶我?无才无德又没美貌,都怪你和妈啦,两个郎才女貌的,却偏偏把我生得这么不起眼,我不去读大学行吗?好歹将来的相亲簿上也好看些。”
葛正德气呼呼地挥拳,“不起眼?谁说你不起眼?”
“我每天照镜子又不是照假的,自己心知肚明啦!”她没精打采地道。
现在最流行的不是艳丽丰满的女子,就是长发飘逸、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再不然也该是打扮人时的超级辣妹。
像她这种鹅蛋脸,扁平身材,身高不超过一百六十公分的短发女孩最吃亏,虽然双眸乌亮有神,皮肤也还不赖,算得上是吹弹可破,但是和一大票美女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滴绿水落人大红染缸里一样。
照这种情形下去,她得到哪年才嫁得掉哇?
她从小的志愿就是当家庭主妇,正所谓天不从人愿,或许老天爷就是故意不让她美梦成真。
“其实你长得也不错了!”葛正德用一种天下父母心的眼光看她,爱怜地道:“记住,父母眼里无丑儿……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你说呢?”这是安慰吗?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心情好过一点?
“啊,不跟你说了,我还赶着回去开校务会议呢!”葛正德突然尖叫了起来,“快来不及了!”
“去去去!”她要缝补受伤的自尊心。
葛正德匆忙地打开柜子拿资料,冲出房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咛,“雪珍珠看完了以后要记得帮我收起来啊!”
“好啦、好啦!我一定会帮你把你的‘首饰’给收好的。”
待父亲离开了之后,海蓝才慢吞吞地将雪珍珠收进了骨董盒子里!再慢吞吞地放回原来的地方,还习惯性地拿布擦了擦已经很光滑的骨董盒面。
“雪珍珠啊雪珍珠,保佑我快点找到如意郎君好不好?”
究竟到几时,她才能够得偿心愿,做一个全职又幸福的家庭主妇呢?
她慢慢地拖着扫把踱出卧房,脚步还挺沉重的。
海蓝穿着简单的粉红色丝衫和牛仔裤,骑着小机车往外双溪方向而去。
一路清风吹来,绿树山野的景致引人欲醉,海蓝也觉得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老爸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出来走走是对的。
感受这好蓝的天,好凉的风,好香的花……她抬头迎接扑面而来的清新,还有亮闪闪的阳光,金灿灿得让她的眸子有点灼刺。
她本能地闭了闭眼,就在这时,一道紧急的煞车声音嘎然响起,她的眼睛才一睁开,却不及煞车,就这样连人带车直直地撞上了前方光滑黑亮的车头。
“哇!”
碰撞声、尖叫声瞬间响起,海蓝的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只感觉到身子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起。
戴着安全帽的脑袋瓜还未醒悟到发生什么事,她的小屁股就先重重地摔到草地。
撞击力道之大,害她险些岔了气,浑身骨头像是顿时裂成好几百截一样。
死了、死了……
“哎哟!”她浑身又酸又痛地瘫在草地上,动也不能动。
有许多行人围了过来,又紧张又关心地七嘴八舌着。
“哎呀!有没有事情啊?是不是死了?”
“她还会唉唉叫,应该还没死吧!”
“快叫救护车啊!”
“还是先扶起她吧!”
“这没有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妨碍交通。”
此时,肇事的跑车车门打开了,走出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他迅速地赶到海蓝身边,急切却不失镇定地探视她的脉搏心跳,确定心脏还跳得挺有力了之后,随即检查起她的骨头。
“小姐,你还好吗?觉得哪里痛吗?头晕不晕?”
一道低沉的男声略显焦虑地响起。
好痛……
海蓝迷迷糊糊地眨动眼皮,凝聚视线,“你……是谁?”
“你撞上我的跑车。”他简短地道,黑眸闪动着关怀,“来,这是什么?”
海蓝瞪着他伸出的两根手指头,“这是……”
该死的!她全身都快痛裂了,哪还有心情猜哑谜?
不过……他比这样是什么意思?是要她回答什么?她到底要猜手指还是二?
她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好半晌没有回答。
费恩虽然确定了她全身只有皮肉擦伤,骨头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愣愣然的模样却教他的心脏猛地下沉,眼前一片黑暗。
他急急地道:“该不会是脑震荡了吧?小姐,你撑着点。”
费恩轻而易举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很快排开人群送进了跑车座位内。
路人仍在原处看热闹,还不时七嘴八舌掺杂着揣测之词。
“是黑道绑架吗?”
“不是啦,你没见到是那个女的自己骑车撞上跑车的?”
“会不会是小俩口斗气?”
“喂,先生,我们都会帮你作证的,的确是那个女孩子自己骑车撞你的。”
费恩不忘对热心的群众投以性感笑容,他的正字标记笑容果然又煞到了一堆女人。
“多希望躺在他怀中的人是我呀!”一个长发妹妹痴迷地道。
“人家车子还没开远,你现在扑上挡风玻璃还来得及。”她的同学用手肘撞了撞她。
“要死啦!”长发妹妹瞪去了一记白眼。
费恩无暇再领受车外的赞美,他望了瘫倒在身旁的海蓝一眼,心急如焚地驾车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一路上海蓝努力跟晕眩感对抗,又努力想将他的容貌看清楚一点;她奇Qisuu。сom书想象平常一样思考,却发现脑袋瓜一片茫茫然,全身像被大卡车辗过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声呻吟。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噢,她的头好晕……这个男的又是谁?乱帅一把的……
咦?她的身下怎么黏黏的……
海蓝努力扭过头来一看,呆呆地瞪着自她手臂流出的鲜红色浓稠液体。
耶?血怎么可以红得这么漂亮……而且她还不觉得痛……
“惨了,我手臂会留下一个好大、好大的疤,更嫁不出去了。”
她悲惨地凝视着雪白手臂上的大片伤口,慢慢地感觉到火烧般的刺痛感。
他飞快地闯过一个红灯,险险地避过一辆车子的保险杆,闻声瞥了她一眼,“小姐,你没事吧?”
“你开慢一点,我好想吐。”她呻吟。她的头好晕……
他俊脸微白,“想吐?”
她一定脑震荡了。该死!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费恩平常的潇洒自如、插科打挥的能力统统飞到了九重天外,他满脑子都是自责和焦急,内疚得不得了。
“小姐,你放心,我们就快到医院了。”
“我会不会死?”不知打哪儿冒出这个念头,她脱口而出。
他的脸色更白了,坚定地道:“不,我绝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
“我不甘心……”她盯着他,“我还没嫁人呢……我不甘愿啊!”
她的脸色凄苦,活像电影里高喊“我死得好冤枉”的女鬼。
费恩的脸色惨白,倏然冲口而出,“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娶你!”他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给撞死了,娶人家的牌位回去供着也应当吧?
海蓝的眼儿倏然睁大,湛然生光,“啊?你说什么?”
“我娶你。”他会完成她的遗愿的。
“不可以食言,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兴奋得脸颊都红了,目光却因激动而更加迷离,“我会永远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的声音瞬间嘎然而止!
费恩的心脏一紧,担心得要命,“别激动……小姐?”
海蓝的头倏然歪向一旁,顿时毫无声息。
“她死了、死了、死了……”费恩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呼吸也快停了,“小姐,小姐,你不能就这样死掉啊!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宇,我……”
在办案生涯中出生人死,他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再说,以后供奉她的牌位上要写什么名字呀?
季门无名氏吗?
“小姐,你就这样死了,我怎么办呀?”
“休息一下都不行吗?”她的眼皮突然抬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道:“我头很晕,好想吐,全身都痛,又在喷血……你就不能让我稍微睡一下吗?”
费恩微喘了一口气,忍不住暗笑自己的失常。
经过这般折腾,他的心脏差点停掉。
难道他还分不清死人跟活人的分别吗?只怪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这个女孩子又口口声声喊着不甘心……吁!
“医院到了没?”她微微地眨动了眼皮,黑眸也黯淡混散了许多。
“快到了,你撑着点,不会有事的。”他坚定沉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很快的车子就驶进医院急诊处的门口。
就在海蓝上了担架车,费恩和护士小姐飞快的将她推向急诊室的途中,她的精神已经快耗竭完毕,人也快晕过去了。
可是她依旧努力地睁大眼睛,打起最后的一丝丝精神凝视那个撞伤她也救了她的男人。
浓密洒脱的黑发,英挺俊美的五官,高大精实的身材……她记住他了!
他是唯一跟她求过婚的男人阿!
尽管很荒谬,海蓝还是带着这一抹奇异的安慰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跌人了黑暗中。
第二章
费恩站在急诊室门外,高大的身子伫立着,英挺的浓眉始终紧蹙着,精神未有片刻松弛。
那个女孩子进去一个钟头了。
他将车祸的前前后后都想了个清楚,虽然责任不在他,但是她受伤甚重是事实,他不能规避这个责任。
一身黑衣的他俊美又神秘,不少护士在经过时都忍不住偷偷地觑了他好几眼。
总算,护士和医生鱼贯地走了出来,费恩则迅速地迎上。
“医生,她还好吗?”
医生看着他,微笑了,“还好,只是皮肉伤,我们都包扎处理完毕了,但是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将她留院观察,看看脑震荡的检查报告如何。”
他吁了一口气,“这么说,她是不会有事了。”
“是的,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他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医生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现在已经被送到一般病房了,你办完入院手续后就可以去陪她了。”
费恩浓眉轻蹙了蹙,还是点头,“是。”
医生向身后的护士示意了一下,护士则连忙将一个小背包交给费恩,“这是那位小姐的皮包,该给家属保管。”
他修长有力的大手接过,神色轻松不少,“谢谢你们。”
待医生和护士离去后,费恩盯着皮包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打开来。
他得看看她的证件,才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宇,然后再联络她的家属。
“葛海蓝,民国六十五年生。”他忍不住挑眉,“好年轻喔!父亲葛正德……”
费恩取出轻薄的行动电话,开始拨号。
是谁?
是谁在她的床边?
好像有一只宽大温暖、触感微微粗糙的大手在撩拨她额上的刘海……轻轻地抚过她的额头,她的耳朵……
好温暖、好温柔的碰触……她从来没有这样美好的感觉……
是谁?这是谁的手?老爸的吗?
老爸来叫她起床吗?
不对,这只手比老爸的轻柔,而且这清新又带点神秘的味道,不像老爸惯常使用的刮胡剂。
这个味道年轻、充满诱惑,有致命的吸引力……
“好痛……”海蓝轻呼了一声,秀气的眉头猛然蹙紧。
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地响起,气息微微地撩拨着她的耳朵,“哪儿痛?嗯?”
“痛……全身都痛……”她哼道。
好闻的味道突然变淡了许多,好像散发它的本体稍稍离开了一下,随即是水声,再来那味道又变得贴近了。
她好像光闻这个好味道就能度过下半辈子了。
突然间,一个冰凉的物事放在额上,海蓝在微微惊动之后才发觉到那是一条绞过水的毛巾。
冰毛巾正在她的额上、颊上轻轻地擦过,带来了阵阵清凉。
她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害怕一切只是幻觉,只是一场梦境。
“好点了吗?”
“嗯。”她满足得像只饱尝奶油后想酣睡的小猫咪。
那道声音微带了一丝笑意,“再睡一会儿吧!你需要休息。”
“不要走!”她眉头蹙了蹙。
“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他的嗓音低沉温柔。
海蓝这才放心地再跌人恍若飘浮在云端的睡梦里。
长长的一觉醒来,海蓝发现有人在她身边低低地啜泣。
她一愣,眼皮已不再那么沉重,她缓缓地撑开了一丝缝,然后是全部。
老爸坐在床榻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