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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化成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得到特赦的安然同学低眉顺眼的进了教室,眼神中却满是狡黠之意,这让正联想着门外是何等惨状的同学们大跌眼镜。
他们只听见班主任出去之后大声斥责一声,然后就没有了声息。再后来安然一板正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进来的杨老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同学们惊奇的看着这一切,杨老师竟然还笑了,难道安然没事了?
“怎么样?没事吧。”同桌伏低了身体,借着书本挡着脸好奇的问着安然。能让称得上严厉的杨老师板着脸出去,带着笑容进来,全班的小P孩们都有点不可思议。
“没事,别看我,看黑板。”
安然悄声回答,眼睛直直的看着讲台。刚刚侥幸蒙混过关的他,可不想再一次被罚到教室外面去,丢不起那个人啊!
懵懂无知的少年,忽然变成了三十岁的怪蜀黍,堂而皇之的坐在一大堆十来岁的孩子中间上课。这种感觉,额,很怪异。
安然满脑子的浆糊,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只觉得时间转瞬而过。压着下课铃声,混混沌沌的随着同学一起站起,然后坐下。
“安然,我们出去玩吧!”课间十分钟是孩子们最活跃的时刻,同桌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不去了,你去吧。”
玩?玩什么?和一帮十来岁的孩子跳房子踢毽子还是拍画片?小男孩摇摇头趴在桌子上,前额压着课桌边缘闭上眼睛。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冷静,重生的喜悦在心里跳动着,纷乱的思绪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003 记忆中
在安然的记忆中,初中时代是无忧无虑的年代,一天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这其中有一半都是副课。音乐、体育、美术……
没有没有没完没了的习题作业,老师的习惯拖堂。只有几本简单的课本和薄薄的作业簿,一个小书包就能轻巧的背回家。每天的课外作业,最多就是每天学习内容后面的那么一两题。
八十年代属于最清纯的年代,既没有七零年代的单调和疯狂,也不会像九零年代之后那么物欲横流。
白衣飘飘的年代,我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心里忽然想起这句歌词。
“铃……?”
放学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老师收起讲义宣布下课,教室里一片欢腾的声音沸起。小男孩随意的收拾一下书包,推开凳子回家。
“安然”
一声脆响从右边传来,安然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是班长水蓝的声音。他也依然不敢转头,就像二十年前一样。水蓝是他暗恋的对象,从初中一直到他被社会磨去了所有的尖锐,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一道美丽的风景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水蓝是所有父母眼中的乖女儿,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是受到万千宠爱的女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至于大学……安然就不知道了,天南海北,那时的他就算鼓起了勇气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也是鞭长莫及。也许这个理由只是男孩给自己的借口,一个不需要逃避怯懦的借口罢了。
再往后……
安然已经忘记了,或者把这一切美好深藏在了心底。他从来不敢去打听水蓝的讯息,就算有,也是装着无心的旁敲侧击。如果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讯息,也不会再多问半句,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
水蓝的语气永远是淡淡的,不远不近,无关男女,仿佛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杨老师说让你把检查明天早自习交给我,千万不要忘记了。”
安然点点头默不作声,直接背起书包走了出去,十一岁的男孩背影竟然带出了落寞的影子。他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新的人生。
“等等我,安然”同桌匆忙的把文具盒塞进书包,拎起来向外就跑。
走出教室,小男孩长长的出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在听到水蓝的声音之后如此失态。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懵懂少年,而是饱经悲欢离合落魄的中年人,需要忘记的早就忘记了。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安然默默的低头走着,努力的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一切,这一切开始复苏,复苏在故旧的校园,充满生机勃勃的八十年代末的中学校园里。
同桌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书包在身后一荡一荡。
“你走那么快干嘛,累死我了。”
听见熟悉亲切的声音,安然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陈程,你家的大黄病好了没?”
“大黄啊?”陈程说到自家的小狗心情沮丧起来,“还是那个样子,爸爸说它老了,不是生病。”
“哦,”安然点着头,不再出声。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并不是不想说。三十岁的成年人对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虽然他们看起来一样的幼稚。
安然不吭声,不意味着他的同桌一样沉默:“今天杨老师怎么罚你了,有没要你的爸妈来学校?”
“没有。”
“哇,班主任这么好说话啊。上次我看小人书被抓,她都要我妈来了,害得我回家惨死了。”
“哦”
“上次那本书的下册你给我看看啊。”
“嗯”
两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肩并着肩走出校园,踏着马路边浓浓的绿荫,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在他们的身前身后,一群群的孩子跑着跳着欢笑着。
放学的人流中,一个孤单的身影远远的跟随着。水蓝感到很意外,今天的安然给她的印象和往常大不一样,小男孩多了种说不出的味道。
水蓝比前面的两个男孩年纪都大些,她已经十三岁了。早熟的女孩已经知道了男女之别,母亲的尊尊教诲更是让她自觉的和男同学拉开了距离。她很羡慕前面的两个人,能够无忧无虑的打闹嬉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拐过胜利大街,前面的两个人向右,周敏背着书包转向左边,她还要去接在读小学的妹妹一起回家。
再走过一条街道,和同桌挥手告别,安然的脚步终于回到了自家门前。他的父母都是江南市机械厂的职工,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里面。这是一栋七十年代建成的三层楼房,住了十几户人家。在楼房的下面,每一户人家都有自己搭建的一个小厨房。
“小然回来啦?”
这是自家对门张大婶的声音,安然抬起头,张大婶还真是很年轻啊,头发黝黑腰杆挺直,和自己印象中天差地别。
男孩的心里鄙视自己一番,二十年后的人能和现在比吗?
“嗯,张大婶您就下班了啊。”
“哪的话,我今天晚班,还没去呢。”
也是,现在才五点不到,哪有这么早就下班的道理。毕竟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二十年前的事情很难回忆清楚了。
安然摸出钥匙,跟在张大婶后面上了楼,这栋楼他看着亲切的很,直到十年后自己家才搬出这住进新楼房。
楼道很暗,墙壁处处都有烟熏过的痕迹,每半层的转角处,都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旧家具破桶子一类的东西。
三楼长长的过道上,站在简陋的钢筋焊成的防盗门前,安然深呼口气,这就是自己的家,久违了二十年的家。
用绳子串起的黄铜钥匙掏出来,房门向内开启。屋子的光线有些暗,正对门的墙壁挂着一幅大挂历,亲切的邓丽君小姐满脸甜蜜蜜的微笑看着小男孩。挂历的下面是一张桌子,一个小小的台灯,几本厚薄不一的书本。
书桌的边上是一张小床,不过足够容纳十一岁男孩的身体了。这就是安然的家,前后两间的套房,没有卫生间,没有空调。里面是父母的卧房,外面是儿子的。
简陋而温暖的家,我回来了。安然扔下书包,扑上久别二十年的床铺,闻着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枕头和被子,泪水缓缓的落下。
004 和自己一样年轻的父母
迷迷糊糊的,安然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闭着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耳朵尽力的分析着外面的声响。可千万不要是梦,千万千万。安然到现在还不敢完全相信,重生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这可比中五百万的大奖难了无数倍。
各式各样的方言响着,嗯,炒菜的声音,东家长西家短,男男女女的说话声,呵斥孩子们的叫嚷声,还有噔噔噔小孩子在楼梯上玩耍的声音,没错,这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少年时代。
安然悄悄的睁开眼睛,很慢很慢,慢到心慌。
还好,从那陈旧窄小的窗户可以看得出,现在绝对不会是2010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也不知道几点,不过听外面的响动,该是六七点钟。安然呼了口气,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胳膊在空中挥舞着,做了两个扩胸运动,虽然还谈不上有胸肌。
可以确定了,自己重生了。安然的心再次澎湃,不需要小心翼翼,放肆的汹涌着。邓丽君的笑容依旧,小男孩模仿着,露出细细白白的牙。
“安然,出来吃饭啦!”房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年轻的母亲敲着门叫着自己的儿子。
安然跳下床,“哦,来了。”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泪水的痕迹不曾彻底抹去,就又有了重蹈覆辙的前兆。男孩忍着激动,站在黑暗中酝酿着,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安然快一点,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妈妈先下去了啊。”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安然拉开房门,只看到一个飘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厨房很小,15瓦的白炽灯泡很昏暗,小小的方桌靠着墙放着。两盘三碗桌上摆得整齐,妈妈的布着筷子,爸爸在炉子前面鼓捣着。小男孩站在小小的厨房门口,有些不敢踏进门。
“傻儿子,今天是怎么了?”妈妈上前把男孩拉进怀里,手掌贴着额头:“还好,没生病。”
“咱们儿子身体好着呢,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过了,估计的上课累了,犯困。”爸爸没回头,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巴掌。
“吃饭喽!”妈妈牵着儿子,去厨房外边水龙头上洗着手,犹自不放心的问:“小然,你身体没不舒服吧,是不是今天累了?”
“嗯”男孩低低的应着声,妈妈真的好年轻,爸爸……没看清,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和自己重生前差不太多的年纪,能老到哪去?
真的有点不适应,三十岁的成人思维遇见了三十多岁父母,安然一下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直到坐上了饭桌,他还是没有完全调整好状态。
大海碗已经堆得很满了,母亲还在不停的往里面夹着肉。虽说八十年代已经不至于饿着人,可有肉吃的日子还是不太多的。
“儿子,多吃点,早点长大。”爸爸看着安然大口吃饭的模样,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天下最无私的只有父母,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一口气全部放在孩子的身上。自己就算再节省,在孩子身上绝对花钱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儿子,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老师讲的都能听懂吗?”
母亲卫兰也是一名老师,不过不是中学老师,而是江南机械厂子弟学校的小学教师。说起这个职业,她也算是女承父业了。安然的外公解放前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解放之后回到江东省会应天市一中的校长。文·革的时候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再加上臭老九的职业,老人备受煎熬。
文·革过了不久,还没等摘掉右派的帽子,老人家因为过去那十年的摧残一病不起,早在八十年代初就阖然去世。外公的去世后,安然的外婆没过多久也去世了。从此作为独生女的卫兰再没有直系亲人,只有丈夫和宝贝儿子,成为她感情的全部寄托。
“上课要认真听讲,下了课也要出去活动一下。老妈就指着你考北大清华争光呢。”母亲咯咯的笑声,搂着儿子的小肩膀。这是卫兰最大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他的外公一样,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
“儿子,别听你妈妈的。你只要长得结结实实的,别总在外面惹祸就行了。”爸爸对妈妈的话很不以为然。小学毕业然后当兵分配到江南机械厂的他,从小就根正苗红,祖宗十八代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贫下中农,钢钢的红五类,向来不觉得书读得多是什么好事。自己老丈人算是知识分子了吧,记得自己刚结婚的时候要不是他带着厂里的同事去救,早就被红卫兵给批死了。
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烙印,自己学历差距那么大的父母能走在一起,不正是历史造就的吗?作为文·革后诞生的一代人,他不想去质疑什么,要没有文·革,自己都未必能存在这个世界。
安然闷头吃着饭,对父母的争论不置一词。将来的世界是怎样他一清二楚,没有知识是万万行不通的。要按着老爸的心思,读完高中就回厂里去当个工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算重生前他都不干,何况现在还是带着作弊器回来的。
“我吃饱了,回房间写作业去了。”男孩一推饭碗跳下高高的凳子。他没有什么主动跑去洗碗的意识,倒不是不会,只是不习惯。要真那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