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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辛眼珠子一转,敲了敲九黎的脑门,“小鬼,我接受你的建议。对了,你听过篝火宴吗?”
“篝火宴?”九黎脑海中渐渐浮出火苗四窜的情景,然而委实没听过这个词,摇头。
夏辛松开了九黎,站起来,一边双手比划着一边激动地介绍道:“篝火宴是我们潼戈尔大草原里特有的一种庆祝活动。每逢族里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大家就在晚上,点燃一堆硕大的火焰。我们族人便围在篝火边,烤着东西吃,高声大唱感恩天地的曲子。宴会过后,我们就躺在大草原上,望着漫天星辰,听长辈们讲各种有关神明的古老故事。”
介绍完毕,不等大家从他的描述中回过神来,他便一捶手,决定了下来:“今晚我们几个便在颐和宫内举行一场篝火宴,画雪她应该好久没有见过热闹了。”
穆明扇这时走了过来,挠着似乎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咳了咳:“皇太子殿下,恕微臣打断一下。在这皇宫里举行篝火宴,恐怕不妥当!”
九黎在一旁也连连点头,“若是造成火灾就麻烦了。”
“妥当,妥当着呢!”夏辛却丝毫听不进劝,“我们只需把篝火造小一点就好了。放心,放心,一切都在本皇太子的掌握之中。”
九黎汗颜:“但……但愿吧。”
忽而一只手伸了过来,冰冷的气息中,托起了九黎的脸颊。“你的脸……你受伤了?”黑颜烬缓缓问道,漆黑幽冷的眸子中依稀倒映着九黎的影子。
九黎直觉脑子一阵轰鸣,下一刻,脸部发烧,烧到了耳根。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双手抱脸,目光不安地四下瞅着,干笑道:“呵呵……我没……没事。”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三十七章 夜宴
夏辛这时似乎也才察觉到九黎的脸上有些部分紫青,走到九黎的面前,疑惑道:“方才一直想着画雪的事,倒把你这个小鬼忽略了。话说,你这一脸的紫青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和人打架了?”
九黎此刻还处在慌乱中,便迷糊不清地回答:“嗯嗯,因为看几个宫女不顺眼,就和它们打了一架。不碍事,不碍事的。”
“果真是个小鬼。”穆明扇在一旁嗤笑。
“嗯,男子汉受点伤,确实不碍事,权当是教训了。”夏辛继续笑着,“想来,你这个小鬼也真够厉害啊,竟然会和几个女人打架,呵呵,不知道羞耻吗?”说着,他捏了捏九黎的小脸。
脸被捏的痛了,九黎微怒:“哼,你不知道那些个宫女多可恶!”
“啊?”夏辛由于一向是被宫女们当宝贝一样对待,自然体会不到被宫女欺负的痛苦,此刻倒是大大惊讶的样子,随即笑了起来,将九黎再次推往颐和宫,“好了,好了,我们便不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了。你今晚就甭回去了,请待我向画雪打个招呼,就说今夜我们将去她那里举行篝火宴,让她准备下。”
虽然万分不情愿再当这个牵线鸟,不过想着夏辛如此为画雪考虑,也是欣慰,便再次走进了颐和宫。
身后,传来夏辛对黑颜烬说的话:“黑颜侍卫,接下来就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刻了。请在晚膳前,将这个迷魂散放到颐和宫除了除了画雪外所有人的膳食中……”
九黎不由感叹:这个夏辛虽说野了点,点子倒是一箩筐。大夏朝有他,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再次见到九黎时,罗画雪和小巧显然都很高兴。而当九黎将夏辛今晚的打算告诉她俩时,她俩几乎吓昏过去。
傍晚时,罗画雪吃了药,又吃了热腾腾地饭菜,身体好了许多。九黎与小巧看着她渐渐红润的脸颊,欣喜地抱在了一起。
于是,当晚,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约莫是到了夜深人静,皇宫内绝大多数人都入了梦时,三个男子的黑影潜入了颐和宫中,不久与同样鬼鬼祟祟的三个女子身影相碰头。
一阵忙碌后,颐和宫罗秀女所在的院子中亮起了一堆不大也不小的火焰。
幸得今夜明月当空。明亮的月光将那火焰的光辉掩去了不少。
相爱的俩人见面,自然要一段温馨又肉麻的对话。不相关的人只好回避,暂时躲在了屋子中。可是又免不了好奇,于是一个个耳朵紧贴着门面。
正当九黎期待那二人会说些什么时,穆明扇突然将一件女人的衣服塞到她手中,扇子敲在九黎的头上,喝到:“穿上,这是皇太子的命令。”
九黎一惊:莫非是他们发现了我的女儿身份?不……不会吧,这样子可就不好玩了。
但看着穆明扇强硬的态度,九黎深知自己非穿不可了。于是唤上小巧,小声要她帮自己另找一间房间换衣服。
这时,穆明扇的一句话彻底让她站不稳了。
穆明扇嘀咕道:“男子汉换个衣服还如此扭捏,作女儿家的姿态,世风衰败啊!”
九黎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随着小巧来到隔壁房间。
在微弱烛光下,小巧打开了包裹,却见里面是一件雪色的双层广绫长尾鸾袍,裙尾的秀金图形是个展翅的凤凰,只有皇后嫔妃尚能穿。
九黎看着这件衣服,忽而想起了画像上的母亲。她记得,母亲曾穿过这样一件衣服,也是雪的颜色,高雅圣洁,犹如屹立于云端的白鹤仙子。
九黎不得不佩服夏辛的目光,难得他将一件如此隆重的衣服带给她。
小巧看着九黎这一身装扮,不由捂住了嘴巴,惊呆了,口中喃喃:“真是……太……太……”
这衣服虽然好看,但穿着却没那太监的衣服穿着舒服,此刻,九黎便接着小巧的话道:“太难受了。”
院中传来夏辛的声音:“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你们快出来吧!”
屋中的人便都走了出来。月光下,女儿打扮的九黎获得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等有人对九黎这身装扮作出评论,穆明扇突然走过来,一把拉住九黎,气愤道:“把衣服脱了!”
“啪!”
九黎毫不客气地给了眼前的人一记耳光,又气又恼,怒视着穆明扇:“你这个人果真是不可理喻!”委屈中,泪水浸满了眼眶。
穆明扇被打得有些发发怵,怵了许久,却红了脸,遮起扇子,悻悻地坐到火堆旁,眼神空茫地望着火焰。
“哈哈哈……”夏辛大笑了起来,走过来,伏在九黎耳边低声道,“小鬼,你可知道,你此时的装扮和画像上的麝熙皇后极其相似。我的这个老师,自从三年前看到麝熙皇后的画像后,就好似迷恋上了。所以,他刚才可能有些激动了。你莫过于在意。”
说着,他竟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惜你是个男子,老师他偏偏喜欢女子。唉,想来老师也是可怜,千万个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他却是一个没看上。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中意的,却是个男子。哈哈哈……”
九黎顿时再次羞得脸红,心中感慨:辛亏他们一直把我认作男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也压低了声音,怒问:“你既然知道我是男子,为何还要我穿上女装?”
夏辛挠了挠头,一副好似难以启齿的样子,“这个嘛……自然是因为……对,是因为我发现你长得很像麝熙皇后,所以想特意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呵呵,果然很像呢不是?”
“是这样么?”夏辛的话完全不能让人信服。
这时,罗画雪走了过来,吟笑:“阿辛,你们在嘀嘀咕咕聊什么呢?”说着,她便拉起九黎的手。
九黎正想说话,却听那夏辛抢先慌张道:“画雪,她是个女子。”
不难发现,夏辛的目光一直定格在画雪与九黎握在一起的手上。
画雪有些迷惑:“我知道啊。”
九黎现在终于明白这夏辛让自己穿女装的原因了:敢情这小子是怕她抢了她的女人。这醋坛子打翻得,委实冤。
“是,我是个女人啊!”九黎嘿嘿一笑,便故意双手都攀在了罗画雪的手上,笑嘻嘻地拉着罗画雪向火堆那边走去。
身后,可以感觉到夏辛愤怒无奈酸楚的目光,还有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呵,她便是要将夏辛的醋坛子打翻,谁让他不知道好好珍惜他的女人呢!
一切进行得确实很顺利,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地进行着,并无外人打搅。
夏辛一直嚷嚷着想回到潼戈尔大草原,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他思乡的心情倒不曾衰减。
穆明扇则一直好似在生闷气,啃着肉,却并不喝酒。
黑颜烬则相反,一个人拿着一摊子酒,飞身躺在大树上,独自赏着月,喝着酒,与夏辛特意想要营造出来的氛围格格不入。
对于黑颜烬的作风,九黎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也生了些闷气,总觉得心里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
就当大家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喜怒哀乐中时,一个太监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颐和宫的门前。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三十八章 闯祸
穆明麟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好啊,你们玩得这么欢,居然不叫上我穆明麟!”
当一身太监装扮的穆明麟堂而皇之地站在众人面前,打着她独具风格的招呼时,所有人目瞪口呆。
已经有些醉意的九黎正想要质问穆明麟怎么可以盗用她的创意时,穆明扇忽然站起,一把拉住穆明麟的手,声音略显阴狠:“麟儿,你怎么会在皇宫里?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你不是一直在叶州城吗?”
叶州城,坐落于京城外千里之远的地方,据说算得上是个富饶之地。
听到麟儿这么个亲昵的称呼,九黎才反应过来穆明扇与穆明麟的关系。而听了穆明扇那一连串的提问,她也才隐隐猜出,这穆明扇似乎对于皇宫选妃之事并不关心,甚至像是不过问丝毫。所以,他连自己的小妹来皇宫参加了选妃之事都不晓得。
这么看来,他这个兄长做得委实失败了。
九黎打了个酒嗝,毫不顾及此时的气氛,晃着身子指着穆明麟笑道:“那个……谁,我见过你对不对?在……”
她的嘴被穆明麟以闪电的速度捂上了,再发不出声音,只听得穆明麟在耳边恳求:“别说出来,求你了,我哥他还不知道我进宫的事。我好不容易才求得皇太子和皇后帮我隐瞒我哥,你千万不能给我添什么乱子!”
九黎瞅了一眼同样神色兮兮的皇太子与罗画雪,肯定了穆明麟这一说法,连连点头。
穆明麟松了口气,回头冲穆明扇嘿嘿一笑,忸怩着,“我……我是今天刚到的京城,白日里随大伯来了宫里一趟,太后说喜欢我,要留我在宫里住几天。所以我就……就出现在这儿了。”
九黎发自肺腑地感叹:好精致的理由!
就在穆明扇半信半疑地点头时,从院外拿着柴火进来的小巧极是眼尖,一眼便认出了穆明麟,惊叫:“啊,是……是穆明秀女!”
于是乎,夏辛等某人双手捂脸,摇头哀叹。
“秀女?”穆明扇一步步逼近神色接近惶恐的穆明麟,“她怎么会说你是秀女?难不成你……你进宫来选秀女了?你不是说你喜欢高梵陌么?怎么却来这皇宫里争皇太子妃之位?说,是不是父亲大人教你做的?”
又是一连窜的提问。
穆明麟似乎见自己已经被逼到绝路了,索性愤然反抗,怒回道:“才不是大伯,大伯也不知道我进宫的事。是我自己想当皇太子妃的!我都已经十六了,你甭想再事事管着我了!”
“你……”穆明扇显然是被气坏了,大怒的样子有几分吓人。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直教众人睁不开眼。
风中,九黎却隐隐约约感到一股邪寒之气,不由得浑身毛发耸立。
待风停下来之时,那股感觉又凭空消失。
“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到最后,后悔了,可别向我哭鼻子!”穆明扇冷冷笑了笑,一挥袖子,抓起脚边的一酒坛子,便往嘴里灌酒。
夏辛在一旁感叹道:“看来老师果然生气得很厉害,刚才竟无意识中使用了仙术招来了大风。”
九黎揉了揉眼睛,心中颤颤:仙术?方才那分明是……邪气……等等,被万神护佑的皇宫怎么会出现邪气呢!一定是我喝多了,嗯,没错,是我喝多了……”
罗画雪站在夏辛身边,紧张道:“你不是说老师他从不喝酒的吗?
夏辛无奈笑了笑:“没事,老师生气时也会喝些酒。”忽而,他好似想到了关键的问题,额头沁出了冷汗,看向正嘟着嘴的穆明麟,“穆明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穆明麟一愣,想了想,道:“是听皇后和太后说的,说有人看到你们几个在颐和宫门前鬼鬼祟祟,嚷着要办什么篝火宴。噢,对了,太后说夜半三分的时候,会同皇后来看看你们。”
穆明麟这些话说得可是轻松,但是听的人却怎么也轻松不了了,却是那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九黎即使是醉着,也清楚地了解了眼下的危机,然而刚想迈步,脚下一个不稳,摔到在了地上,额头触碰在一根又粗又硬的木头上,疼痛中,眼前便一片模糊,